他长这么大,可还没被谁占过便宜,今日居然请了个陌生少女一顿饭,他可不得找回场子?
本来他可是不打算带木析来老奶奶的阳春面这吃的,这街边的小摊子,他还没心大到跟同僚来这吃。
本来要去的是另一家不错的酒楼去吃,不过一听木析要他请,他想也不想,就来这一碗面十文的老奶奶这来吃了。
没办法。
他记忆里的,能管饱,又能让他看得上眼,还便宜的,就这家。
本来十文钱,他也不至于这么抠搜(?),因为请了同僚十文钱就找回场子,关键是后头,木析一脸的“我找到宝藏了”,让他格外不爽。
所以暗搓搓的怼了木析一通,回头还要坑她一把。
不过这些小心思,就不足为外人道了。
但是哪怕木析不知道这些前因后果,依旧察觉到了这男人的本质——太狗了。
还抠搜。
让他请女孩吃饭,带她去十文钱一碗的店里吃。
木析看到他付钱的那一刻,眼睛就瞪大了。
早知道才十文钱。
她再穷,十文也是拿的出来的,还用得着这男人请?
回头她回请人家,人家对她还有救命之恩,她总不好意思也请人来这十文一碗的店里吧?
木析一想到日后要花大钱,请这么狗的男人吃饭,哪怕这男人皮相好看,她还是肉疼的不行。
由此可见,这女人也抠搜。
沈实把她带进北镇抚司,自己躺在休息间翻阅过往的卷宗,她在桌案前奋笔疾书。
一个下午的时间,还没写到五分之一。
沈实过来,一点都没有让旁人替他代写作业的心虚,他还皱着眉道:“你这速度,不行啊。”
“后天就要当值了,你这个卷宗跟公文没写完,到时候弹劾我的折子就要堆满圣人的御案前了。”
木析一听,咬牙。
她心想,反正也不是弹劾我,你都不急,我急啥?
沈实:“那你先把公文写出来吧,公文会写吧?到时候再补卷宗也不是不行。”
木析一听,这狗男人连个请字都不说,还把她当做自己的属下指使,悠哉游哉的,更气了,她冷哼道:“那没事。”琇書網
沈实:“???”
木析笑得很温柔,颇得沈实阴阳怪气笑的真传:“弹劾的又不是我。”
沈实眯起眼睛,笑了,他笑的更温柔:“没事,我们锦衣卫的公文卷宗,都是找你们翰林院的人来写的。”
木析心里大呼不妙。
沈实笑眯眯道:“到时候呢,我专点名找你,过,来,写!”
沈实:“还没有报酬的那种,前头答应的帮你教导下属啊,不作数了,你慢慢写,等你当值了,我会去翰林院找你的。”
木析:“……”
啊啊啊啊啊啊!!!
怎么会有这么狗的男人?
你的纯情呢?你的不肯碰女人的老干部作风呢?这不应该是一个正直,纯情,保守,一逗就脸红的美人吗?
为什么她看到的是一个狠厉,抠搜,小心眼儿,还老是无形装逼的表里不一的美人?
要不是这张脸。
这么狗的男人,她早就忍不了了好吗?
木析咬牙切齿,还要强装笑脸道:“我,会写完的。”
沈实笑眯眯的,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月牙,不过现在木析可不会被这人好看的外表迷惑住了。
沈实:“那好,慢慢写啊,我先去找人唠嗑了,唉,这大冬天的,在外头躺着嗑瓜子,晒太阳,还能点个戏班子看看,可真的是舒服啊……”
说完,还懒洋洋的伸了个懒腰。
木析:“……”
这男人要不是这么狗。
那张脸,她还是很磕的。
沈实一出门,他身边的属下就围住了他:“还是咱们头儿魅力大。”
“就是,翰林院的大人沐休了,都来帮咱大人写公文。”
“是啊是啊,所以头儿能不能帮忙牵个线,让咱们也跟翰林院的大人认识一下,让人也帮帮咱们写卷宗啊?”
“头儿,咱们那卷宗你懂的,又长又繁琐,咱们兄弟几个就没人愿意写的,去翰林院找人,人又不给我们面子,都不愿意来,只要头儿您出马,我相信她们肯定乐意来,头儿您就帮帮忙呗。”
沈实眯起眸子。
沈实:“去去去,人给我写都没时间,哪有时间给你们写,少偷懒,自己的卷宗公文自己写,人家可是翰林院的大人,前途无量,哪能给你们写一辈子的公文,你们日后还不是要自己写?”
锦衣卫:“……”
敢怒不敢言。
难不成人家能给你写一辈子不成?
你还不是偷懒,找了翰林院的大人来写?
所幸沈实还没狗到一定境界。
晚上这顿晚膳,人还是很大度的请她吃了点。
就是木析观察了一下周围的装修价格,大概确定,这一顿饭,绝对不会超过三十文。
人家随意扒了几口饭,然后就笑眯眯的看着她吃,她也不好意思继续吃,就这样,上了一个菜,两碗饭,就是算作请了她一顿晚膳了。
她还准备自个儿付钱的,当中午的请回来了。
然后沈实摆摆手,“没事,这是我自家府上的,不用付钱,当然,你非要付,我也不拦着。”
木析:“……”
她错了。
这男人一如既往的抠搜。
这顿饭压根不用钱。
好家伙,他是自己家开的饭店,自己都吃不下去,然后带她过来吃是吗?
要不要这么没诚意?
木析把打开的荷包袋收了回去,没再吭声。
这一顿饭吃下来,天色就差不多了,她估摸着也快六七点了,再晚些就要禁宵。
这会她可不想被困在外头,回不了家。
所以赶紧跟沈实告辞,准备回府。
沈实站在她身后:“要不要我送你?”
木析回头看他一眼。
这个世界还真有这么一种人。
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看。
远远看着,有美人滤镜在,还不知道这是个什么样的小天使,而一旦真正接触过后,就会发现这人压根不是什么天使。
就很幻灭。
木析心累的摆摆手:“不用了,我自己回府吧,也没多少路了。”
沈实懒洋洋的沾着:“你该去买一辆马车,没哪个京中像样的官员是自己步行上下班的。”
听听!
这是人话吗?
这和“何不食肉糜?”有什么区别啊?
被荼毒惯了的木析,如今已经有免疫力了,并且一点也不想惯着这个男人,她下意识的眯着眼睛,一点都没意识到自己这个动作,跟沈实有九成相似。
木析:“我穷,饭都吃不起了,买不起马车,要不,沈大人您接济点?当做是同僚情谊?”
沈实本来要说的话顿在口中。
他被愕的一时半会接不上话。
本来他是想说,我跟你有什么同僚情谊?但想想刚刚还让人帮他办事的,这一个时辰都没过去,立马就过河拆桥好像是不太好。
他那所剩无几的良心,到底是让他把话咽了回去。
他把眼睛眯了眯,又笑了,一点也没意识到,此时的他跟眼前的姑娘,神情迷之相似。
沈实笑的很好看,但如今已经有些了解他内在的木析反而提高了警惕。
这实在是太像狐狸的假笑了。
一看就像是窝着一肚子坏水,要算计人的样子。
沈实:“钱我可以借你,我家还有马庄,马你都可以在我家挑选,看在同僚情谊的份上,利息我都可以给你少算些,就是大人打算什么时候还?”
他笑的很开心:“木大人的俸禄,半年能本息都还上吗?”
木析:“……告辞。”
说完一拱手,她早就该知道,在这精明的死的男人手里,她是占不到一丝便宜的。
虽然她也没想占便宜,只是想呈口舌之快而已。
这女尊的男人,哪哪都没什么大问题,就是一点风度都没有,这些风度反而都体现在女人身上。
而她这个受男尊历史影响的女人,又恰恰没有学到女尊女人“风度”的精髓。
两个小气的要死的人碰到了一起。
可不是差点把对方气死?
木析回到家,想想居然还能碰到这样长相再对她胃口不过,性子却能把她气死的男人。
还是气的不行。
估计沈实也是这么想她的。
人家估计就没见过这么没“风度”的女人,斤斤计较,小气吝啬,居然还跟男人伸手要钱,一点女尊女人的面子都不要的。
木析想到这一层,不知为何还有些懊恼。
他不要面子,她却不能在美人面前失了风度啊。
让让人家大美人怎么了?这里是女尊,这里的女孩子就应该是优雅温和,风度翩翩的,她这么跟人家针锋相对,也确实是失了些作为女尊女人的风度。
唉,到底是这么多年都在读书,没怎么跟男孩子接触过,思维模式还是没能从前世转过来。
下次,只要沈实不是这么气人,她一定能保持风度,绝对不轻易跟人家拌嘴。
……
木析一声告辞,头也不回的就离开了,其实是有些失礼的。
但沈实却没有因为对方失礼而有什么看法。
他很清楚人家小姑娘为什么一声不吭的,转头就走,是被他气的。
他本来是应该因为拌嘴拌赢了而高兴,他平常在锦衣卫,其实也很喜欢捉弄吓唬自己的下属,也经常以此为乐。
但看到木析负气离开的背影,他脸上的笑意却慢慢淡下来了。
他感觉自己好像并没有想象中开心,反而有些烦躁。
自己一向是这样的人,不是吗?
沈实在心里头这样问自己。
他以前怼其他接近自己的女孩,也向来是毫不留情,吓唬起人来,也是怎么样会给人留下心理阴影,怎么样来。
他一直乐在其中,从来都不会为此懊恼。
可能是他那所剩无几的良心在作祟吧?这么嘲笑别人,好像确实有点过分,人家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好,今天也算是帮了他不少,结果他这么毫不留情面的嘲讽人家,换了谁都要生气的。
沈实想着,要不明日,他送一辆马车当做赔礼吧?
他记得他家马场上,好像有一匹品种很好的马,当初跟太女殿下双生的嫡皇子都想要,但他一直舍不得给。
可不知道为什么,一想到要送木析马,他第一个想要送的就是那匹马。
可能是因为,在他眼里温和宁静的木析,就是和那匹安静又漂亮的骏马相配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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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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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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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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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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