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科举考试,无论你此前的成绩有多好都不重要,最重要的就是这最后一场殿试的排名。
很多人其实并不是没有参加会试的能力,但她们不敢随便参加,怕的就是到时候落入三甲,影响你终身的仕途和前程。
在某种意义上,一甲二甲包括二甲的排名都并不重要,会当官的,哪怕是二甲末尾一样仕途昌运,不会当官不通人情世故的,哪怕你会做学问,你是一甲又如何?多少状元探花在翰林院坐一辈子冷板凳的?
所以说排名不重要,重要的是绝对不能落入三甲。一但落入三甲,那就没人关心你以前是不是乡试解元了,也没人关心你是不是天才,三甲同进士就是你的科举出身,决定了你的仕途上限。
木析本来只是想着以她的才学,怎么也不可能考得过会试,只是想着累积一下考试经验为三年后甚至六年后做准备。
她是真的真的怎么也没想到她居然能过会试。
只是一时的不警惕,却没想到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
许老匆匆的出门查消息,没多久就搞清楚了。
这次特意让她上榜的副考官,正是以前那几个在许老身边的江南官员之一。
这位家世背景深厚,官运亨通,不仅没有受到江南水患的影响,反而高进一步进入了京城,此次正是她认出了木析的字迹,有心毁了木析的仕途才刻意让她上榜。
谁都能看得出来木析治学严谨,又是许老的关门弟子,将来进入了官场人脉和才学手段样样不缺,必然是寒门弟子的领头人之一,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好机会,不在木析正式进入官场之前毁了她?
她就不信了,木析再天才,还能在短短四五个月内突飞猛进进入二甲?
况且二甲三甲的界限可不一定有多明显,一些二甲排后的,她放入三甲也不是问题。何况可不是一个两个世家出身的官员不想让木析进入二甲的。
皇上哪怕看答卷,也不会看十名以后的,这个哑巴亏许老这一系官员是吃定了!
许老根本没有办法,让下面的学子闹木析的上榜不合理?改变排名?她敢让人闹世家的官员就敢把科举舞弊,贿赂考官的罪名落在木析头上,顺带着拉她们这一系一名官员下去。
她不仅不能请人闹,还要防着别人闹。
所幸那些世家派系的官员还不至于这么鱼死网破的想要害死木析,把许老刺激发疯。在她们看来,木析落入三甲是一定的,没必要再出手了。
这是木析第一次感觉到官场的险恶,而不是以往那些想象。
这些上层的官员品级更高,也就意味着她们的朝斗方式更高级,她们能做到恶心死你却不脏自己的手,能在规则之下给你下绊子,你却拿她们没有办法。
殿试考诗赋各一篇,时务策一题,皆由圣人亲自出试题。(正常情况都是只考策问一篇的,本文私设)
策问先不提,诗赋确实是木析的弱点。
或者说不是弱点,而是相比那些能过会试的考生,木析无论如何这方面在这些人面前都是薄弱的。
而在这种各个都是真正的才华横溢的考生面前,任何一方面的薄弱都会被无限放大,直接让她排名靠后。
就好像高考考试你想要拿高分,就绝对不能有某一门科目是偏科的,均衡都可以,偏科在争排名的时候绝对是致命的。
木析现在也面临着这种窘况。
诗赋怎么也比不上那些有阅历的贡士,策问又做不到力压所有人,弥补诗赋的不足,正是因此那些不想木析日后再考科举的官员,才肯定木析绝对进不了二甲。
字迹反而不是问题,科举殿试都是糊名,而且会请人再抄誊抄一遍再给考官排名的。
木析一边补诗和赋,一边又不能落下策问的学习。这个朝代的春闱会试后四五个月才开殿试,但想要在一五个月内突破诗赋……不可能。(正常情况会试结束到殿试开始,一般是十天到一个月,这里还是私设)ωωω.χΙυΜЬ.Cǒm
如果能,木析之前早就突破了,木析本就极其擅长学习技巧和方法,早就把自己能做到的极限做到了,想在短时间内突破?就是许老亲自日夜不停的教她都不太可能。
最后许老只能给她亲自压题,殿试的诗赋题目和范围都会考的很偏,以免有人提前做好诗赋考试时用。
时务策倒无所谓题目范围偏不偏的,越不偏越难写,写的人多了你也就写不出什么新意。
许老于今上有半师之谊,也就意味着许老对圣人是非常了解的,起码对于今上的学业非常了解。
许老若是要压殿试的题,十有八九都能压到,不过许老忌讳这些,向来不会给人压题,连此前三个弟子也不曾有,所以外人不知而已。
木析就只能赌许老能压中题了。
许老不会给她亲自做题,只是给她评价和更改,木析也只能硬着头皮不断强逼自己进步了。
这样高强度的做题,别说是她前世高考了,就是今生科举这么多年也从未有过。
有准确的题目在,有攻克的方向,哪怕木析跟其他贡士差距巨大,也不是不能拉进差距。
不过也没这么简单,许老能有很大把握压中的只有策问,诗赋考的都偏,偏就没有方向,许老毕竟多年没有教导过圣人了,就算是许老也不敢保证自己一定压的中。
不过许老能压中时务策对木析来说绝对是好事,这意味着她不需要花更多的时间在策问上,也能腾出更多的时间去做杂文了。
许老给她划出来的押的诗赋的题,真的是谁来看了都要落泪——足足二十多个方向范围,乘起来数百种可能的题目,她还要每一样都做到巅峰,不给自己拖后腿。
一旦押题的方向错了,或者她那一道题五个月内没来得及做,那就等于这五个月她啥也没干……
说多了都是泪。
晚上熬夜白天刷题,就连许老都只能陪着她这样高强度的学习,木析总算是把所有任务都完成了——所有许老押出来的题,诗赋策问加起来两百三十一道,她每一道题都在许老的指点批评下做到了自己能做到的极致,现在能不能押中题真的只是听天由命了。
到了殿试开考,木析一套殿试的流程进入考场的时候,心情反而不像之前那样茫然而着急压抑,反而平静了下来——反正能不能过二甲,在陛下定下题目的那一刻已经确定了,她急也没用,不如安下心神,发挥出自己的正常水平。
平静下来的木析这才有功夫观察周围,她是吊车尾考过会试,所以考试的桌案也非常靠后,她哪怕不能抬头看陛下也能猜到,如今她很难看到陛下,因为陛下根本不会来看后面的学子。
考卷下发后,木析一看诗赋的考题,心口猛的剧烈跳动——这是一种说不出来的兴奋,兴奋到了她难以控制的地步。
不过木析压下来了自己兴奋的心情,先是老老实实的写了自己的姓名,贯籍,祖宗三代的信息后才开始仔细看题。
本来觉得押中题目几率非常渺茫的诗赋,居然押中了!
虽然题目并不一样,但题材是一样的,她做过这题的功课……或者说以她的记性,她记得这五个月内所有自己做过功课的内容,所以她能轻轻松松调动自己的记忆。
哪怕题目不一样,但到底题材是一样的,某些方面就是共通的,在其他学子为了诗赋考的之偏焦头烂额的时候,木析已经稳稳的在草稿纸上做答了。
木析该庆幸,几位主考官都在前面陪着陛下,看不到她这后面的情况,不然她就是相当扎眼了,有些官员也会提前做好心理准备的。
木析在改了又改,现在她改自己的诗赋已经改出习惯了,就跟打磨自己的半成品一样越打磨越完美。
虽然木析知道这个“完美”的成品也不过是二甲中上水平,但这已经是完美的突破和她现在能做到的极致不是吗?
诗和赋已经改到她觉得不能再改了以后,她没急着誊抄,而是去看了时务策的题目。
这一看,木析的表情就怪怪的。
她没想到本来以为很难押中的诗赋押中了题目,而本来觉得十拿九稳绝对能押中的时务策,反而没押中。
今年的策问,题目居然不是任何当前的时政热点,别说非常熟悉圣人的许老了,怕是不少在考的学子也想不到圣人会出这么偏的题,诗赋也偏,策问也偏,在场不少学子其实都蛮崩溃的。
不过今年的策问虽然偏,但到底没有为难她们,不少贡士看了题目后都动笔想思路了。
木析也有点思路,今年的策问她虽然没做过,但很早以前许老曾经就这个问题跟她谈过一些看法。
——问题就出在这,许老的看法肯定是有非常强烈的个人作风在,那些跟许老朝斗了一辈子的官员们,很可能比许老自己都熟悉许老的风格,她要是敢就这么大大咧咧的写出来,那就是给有心人立靶子,让她们赶紧把她搞进三甲。
也正是因此,许老才没有在她的诗赋批改过多,都是指点一些她明显的不足,不敢给出太多改正的建议,就怕影响到了她的思路。
木析皱眉叹气,要不是她有前世的经历在,受前世影响有独属于自己的历史观和政治观念,不然还不一定能走出许老的影响。
老师和学生的关系有的时候就是这么微妙,虽然说老师和学生的观念不一定一模一样,但绝对有受到影响之处,而这个影响在跟文字打了一辈子交道极为精通的朝臣来看,真的是再明显不过了。
她在自己写的策问上不断更改,木析自己做的策问在这些大臣面前自然稚嫩的很,她只能再慢慢改慢慢改改到自己觉得文章行云流水,没有读起来堵塞的感觉的之后,再看看有没有忌讳的字眼,然后认真谨慎地誊抄了上去。
策问做完她再回去看自己的诗和赋,果然,有些东西当时看着好,但其实有点自带滤镜的意思,等过了一段时间再回去看,大脑可能就清醒了,也好再修正了。
等把改好的诗赋自己仔细看,确认确实没有再能更改的空间之后才谨慎的誊抄上去。
等她做完转过目光悄悄看考场,现在已经没几个考生在了,台上的圣人也已经离开,只剩下一小部分的考官还在。
木析把考卷上交后才在宫侍的注视下离开。等她离开宫门后才轻轻呼出一口气,不得不说,宫门里确实挺压抑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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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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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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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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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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