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泽法的话苛刻又犀利过头,将一个年华正好的小姑娘形容恶犬什么的,战国不为此感到气愤,他身为银子的养父,常年相处更能摸索清楚银子的本身特质。
“银子她不适合海军,”考虑了半晌,战国还是说了出来,“姐弟两个人,罗西南迪性格上是有些缺陷,但也比她好教导。”
“那你两年前还迫不及待把人丢进预备班?”泽法略显疑惑地朝战国斜了一眼,“阿鹤提了一句我也就听了一耳朵,说你家姑娘天赋资质极佳你想磨砺她的性子。”
“是啊,资质绝佳,对吧?”提到这个,战国脸上露出几丝自豪的笑,惯例夸赞银子那为数不多的优点之一,“成长起来最终不会比当初那几个的‘怪物新兵’的未来成就差。”
提到怪物新兵一词,泽法脸变了变,“你也说是未来成就…别岔了话题,继续说坂田银子。”
战国察觉到同僚的情绪波动,也就不再继续说下去。而话题兜兜转转又绕回银子身上,他感到苦恼且踌躇,但又不是不能说。
与泽法么,这个老家伙退休当了军校总教官,可数十年的同袍战友情义不变,说起来,身为海军,能够倾述心中可以说的苦恼,除了家人也只有朝夕相处的同僚们了。
他,卡普,鹤,泽法,同一时代的生存至今的海军,几十年的腥风血雨刀枪火箭下筑造的情义,彼此都了解甚透,除了军机要密,没什么不能说的。
想起过往战国微微一笑,接着他又想到话题的中心人物是如何让人头痛不止,害得这几年他掉头发特别厉害,压根可以归类和混蛋卡普一样的级别,不禁长叹一声。
战国说银子不适合海军,却又把人丢进海军。
说到底,也是银子曾经透露过而他自己猜测的一层身份,还有的是在正式照顾银子和罗西南迪姐弟两个人之前,银子所展现在人眼前不合常理的武力和她时不时隐现的早慧。
那一层身份战国自是深埋心底,而银子的曾经做下的一桩桩一件件教泽法听了,都皱起眉头。
“原来皮条客家族的破灭和坂田银子有这样一层的牵连吗?我记得皮条客家族内部成员的隐名是‘scalasingh’,现在关押在因佩尔当的杜拉斯辛格的名字…”
“拉斯维加的实质掌控者,杜拉斯辛格,以及他的左膀右臂,斯卡拉,两个人的姓名合在一起就是皮条客家族内部成员的隐名。谁也不曾将远在西海暗藏的皮条客家族和伟大航路后半段的拉斯维加联系起来,如果不是银子误打误撞,那么拉斯维加这颗毒瘤将会阻拦海军的正义前行的道路上盘恒数年,后患无穷。”战国自言自语。
“能够在十岁和一个恶魔果实能力者周旋并且处于上风,坂田银子从哪里学来的能力?”
“不知道,我没查,也没问,更不会去查。”战国斩钉截铁道。
泽法看着战国脸上坚定的神情,顺着他的目光也看向下方此刻蹿跳惹得整个训练馆更加吵闹喧嚣的银发少女,似乎有她存在的地方总会出现点意外状况,这几周他训练第六期精英班,坂田银子某些奇怪的‘突出表现’他也算是知晓一二。琇書網
于此,他若有所思,“原来如此,战国,这就是你既认为她不适合海军,却依旧将人安排进入的原因。性子是跳脱过头了,但这种‘刺头’我也不是没遇到过,每一届的学生都会有这样的存在。和几年前混账小鬼们的恶劣性子相比较,你家姑娘这些时日的表现可以说是乖巧了。”
不,那是她还在观察现在的环境,一旦摸索清楚了她就会立刻蹬鼻子上脸无法无天。
不爱好吐槽也不喜欢说大实话的战国大将,抬手大拇指先是搓了搓鼻子下人中部位,又将下滑些许的眼镜往鼻梁上推了推,表示沉默。
“你好像对我的话不是很赞同啊,战国。”
“没有。你说的只是一部分,我当初决定将那孩子推入海军,很大程度是处于我的…一种预感。”
“预感?你什么时候开始信这种东西。”泽法哼笑,颊上的肌肉不断抖动,实际上他想对战国表达是嘲笑的情绪。
“很微妙,让我觉得不可思议的一种感觉。你知道么,泽法…那孩子就像,就像一朵云,轻飘飘软绵绵的,有时候我仅仅看着她,看着罗西,内心自发触动,我能感受到在这里…存在着牵连在我和那两个孩子一道线。”战国说到这里,手不禁抚摸上左胸膛的位置,他偏头看向抿起唇角,紧绷着一张脸的紫发男人。
“银子那丫头……让我会错觉终有一天那道线会突然断开,云朵会飘走,我甚至会无从感知。”战国说。
“所以这才是根本原因?战国,你是办公室呆久了看多了公文情报,性子变得这样…胡思乱想?杞人忧天?”
“你说什么?我有点没听清?”战国圆框眼镜上镜片闪过一道白光。
“换个词…是…关心、对,关心则乱。”泽法识时务者为俊杰,及时改口说道。
摇了摇头,战国掏出胸前口袋放着的怀表,打开一看时间,长指针也不过距离他和泽法来训练馆巡视的时间走过去五格,短短二十五分钟的谈话,让他恍若度日如年。
要么不谈论,一谈到家里的小刺头,时间都过得慢,煎熬,真煎熬。
他这个老父亲真是操碎了一颗心哦~
“我该回第一军区了,”战国将怀表重新放入西装上方口袋,正好想起一件事就问泽法,“过不了多久,卡普那混蛋该带着库赞巡航回本部,差不多赶上军校每月一次的放假时段,有空聚聚吗,正好看看那老家伙和你的学生。”
海军本部军校每年招新,一年的时间,各项高强度高压迫的训练与学习,却也不会缺漏学生休假的时间。每月会放几天假让学生休息,放松和缓解训练学习带去的压力。
“看情况,没事我会去的,”朝战国点头,泽法从怀里取出他常用的一副无框眼镜,“现在我可是得去收拾底下那群小鬼们。”
和战国道别分开走,泽法延着直通的楼梯回到训练馆一层。
见到教官出现,本是闹成一团团的第六期精英班学生顿时一个个和鹌鹑似的瘪起嘴,刹那间人声鼎沸的训练馆变得鸦雀无声。
“怎么不吵了,现在一个个成了哑巴,以为教官不在你们就是放飞的小鸟了?”扫视一圈,泽法掷地有声的话语在寂静下来的训练馆很响亮很清楚。
“你们以为教官不在就放纵自己,实际上我一直在训练馆三层看着,军区的战国大将也特地来校巡视,结果呢,看到了你们这些精英将自由对战课的场地变成菜市场。你们是菜市场大妈吗?丢不丢人,羞耻不羞耻!”
不丢人,也不羞耻。
被班里一群大个子们的身高所罩,淹没人群中银发少女自以为没人发现,翻了个白眼。
她之前就感觉不太对劲。
和斯摩格“玩耍”的时候,总感觉有一道莫名的视线在背后盯着,回头四周看看又没什么发现,泽法这样一说,她才明白是家里那秃子跑来了学校。
这种学生以为老师走了就放飞自我,结果人躲在教室门外偷看,这样的事情都做的出来,太阴险了,老头子们。
就在银子腹诽的同时,她再次感受到目光投放在自己身上。
不过这一次有种怪怪的感觉啊,奇怪的她左右望望,发现四周的同班同学有几个正都朝她抛、抛媚眼?
某个人并没有意识到自己一次又一次再一次的不长记性将心里话说了出来。
被这些眼神看得浑身发毛的银子正抖着身子呢,接着熟悉的冷淡声线,学校天天听得见到的声音,再一次喊出她的名字。
“坂田银子。”
“在!”
条件反射地大声回答,并立刻站直挺起胸脯抬高下巴的银子感觉她将直面什么。
“因破坏校内公物,你将从今天开始每日加训操场二十圈直到毕业,并且不得在任何人帮助下修补训练馆内的镜子。”
啊,又是那熟悉的配方熟悉的味道,晓得自己又没克制住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心里哀叹一声后,这次银子把手举起了,模仿课堂上很有礼貌的小学生。
“泽法教官~~没有人帮助我没办法修好镜子啊,就算修补好了,不好看的话银桑是觉得没关系,可影响同学们训练观察就是我的罪过了。”
银发少女的红瞳死鱼眼盯着泽法看,泽法眼神不带丝毫情绪回看她。
两人眼神对接一会儿后,泽法转移开视线。
似乎为了表现出对银子的话有过考虑,泽法换了一种…不知道是否能算惩罚的方式,“那么,在本周战斗技巧课的最后一课,师生对战你如果能击中我并造成伤口,就不用受到惩罚。”
“其他人一样,作为不遵校纪放纵自我的惩罚,你们本该加训,跑十圈持续到你们毕业的那一天。而现在,考虑到你们的能力,以及再加训,本周训练的结课测试中你们一定惨不忍睹,所以我放宽对你们的要求。”
“在惩罚和师生对战选一项,只要本周结课测验击中我,既可以算作成绩优秀,而且也不用受罚。你们,选择哪一个?”
选哪个?
想都不用想,精英班全体都选择了师生对战,只要击中一下,鱼_)←不受惩罚,和,熊掌_)←结课测验成绩,都可兼得,何乐而不为?
可惜,有时候人就是太天真。
比天津糖炒栗子还甜,天真的令人发指。
泽法和精英班,双方实力差距一目了然,犹如米粒之光焉能与皓月争辉的道理。
第三周的结课测验上,就连银子拼尽全力也未曾能够击中泽法一下,更别说造成伤口了。
精英班全体在泽法这次前所未有过毫不留情的对战下,个个躺尸,让人打眼看去,其景象满目疮痍,触目惊心。
第三周过后,第四周泽法将一天分为两部分,早上进行海军/军/事/基础知识培训,下午则是在日常的体能训练。
时间过得飞快,第四周后没过几天,也就到了军校每月一次的三天休假日。
泽法简单说明放假通知后,就让精英班散开了。
和日奈、斯摩格在马林梵多城镇区分开后的银子,径直往自己家方向行走。
“银桑——”
少年的音色没有了小时候的弱气,蓬勃的年纪喊人名字中气十足,并且一点也不在意在街边大喊会惹来路人的目光。
银子慢吞吞走着,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一眼看去。
远处,街道边人来人往,两边的摊铺铺排开,叫卖声不止。
挂着老派牌匾的甜品铺边,高大的少年正朝她招手,阳光流过屋檐瓦缝洒上,淬了璀璨光辉的金发留海下,一双水灵灵浑然天成的剔透蓝石结晶般的眼睛同样闪耀着笑意。
少年笑得开心,见银子看过去,又笑盈盈地冲她喊了一句“银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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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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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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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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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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