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吗?”正打量四周,斗篷帽突然被身旁人拉了上去,挡去大片视线。
“好好走路,别到处乱看。”司马炎横眉冷目。
“……”她不过是瞥两眼,自认没什么失仪的地方,从这人嘴里说出来怎么听着像是她多不懂规矩一样。
她并不知道就在他们左手边的高台下,躺着一幅堪比阿鼻地狱的画面,那是金池宫处置犯人的地方——在乌卢这种弱肉强食之地,想要建立起一个稳固的统治,残忍的手段是家常便饭,这座高台下就是金夫人立威之地,连司马炎这种久经沙场的人第一次看到都有些受不了,换成这丫头还不直接吓傻?
她不懂他的用意,他也不愿多解释,两人都闷不吭声,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穿过两道拱门,再爬过几十级台阶,到正殿门前时白言已是气喘吁吁。
引路仆人朝他们九十度躬身后,无声的退下,紧接着殿内迎出来一男一女两个年轻仆人,衣着比引路那个更加华丽。两人也像引路仆人一样,始终垂头低眼,在距他们三尺的位置停下,九十度躬身后,双手举过头顶。
这是……白言不确定这是什么意思,忍不住瞥一眼司马炎,见司马炎抬手解斗篷,乍然明白,也抬手解开自己的斗篷带。
随着她把斗篷放到女仆手上,一阵淡淡的兰花香悄然袭来,司马炎下意识看向香气的源头——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她穿女装,而且还是礼装,杨延说得不错,还是他们北秦的衣服好看,不过一条简单的银底秀荷长袍,没有金银堆砌,也没有隆重的首饰装扮,只一对流星尾的红玉珠耳坠,却扎眼异常。
怎么了?白言以眼神询问,因为他正皱眉看着她。
司马炎意识到了自己有些失态,也没花心思纠正,那反倒显得做作,只是若无其事地转过眼将斗篷递给仆人。
“夫人请女宾先到花厅用茶。”一名女侍操着并不怎么熟练的秦语,邀白言先去右手边的房间。
白言正欲转身,却被司马炎捏住了衣袖,附耳道:“没见到我不要乱来。”这丫头手上还戴着一枚毒扳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知道。”她明白他的意思,“你也小心点。”
两人这边还没交代完,另一批宾客也到了门外,不管是敌是友,出于礼貌,相互间总要打打招呼。
司马炎来乌卢五年,明的暗的没少跟这些人纠缠,其中一两个还跟他颇有些惺惺相惜,公事上吵得再不可开交,私下里也不会留怨恨,偶尔见面还会调侃几句。
像现在,众人就很羡慕司马炎的艳福,上面居然给他送来这么个大美人,你小子上辈子积了什么德,被扔到乌卢这烂地方居然还能捡到便宜!
司马炎纠正他们的用词——别瞎猜,这是我上司。
——上司?那更好,升官发财娶媳妇,一把全解决,早点离开这个鬼地方,你小子也该挪挪窝了,都在这儿霸了五年了。
——挪窝可以啊,你把东山让给我,我立马卷铺盖滚回国。
——我还等着去狼山打猎呢,要不咱们换换防?我去狼山,你来东山?
——岐山猎物多,想打猎去那儿,狼山的我们自己都不够吃。
几个男人操着不同的语言,居然能聊得热火朝天,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本事。
白言与几位女宾相互认识后,一致决定先去花厅用茶,不愿陪这群男人在门口吹冷风,“我先进去。”白言绕过来跟司马炎交代一句。
司马炎没有转脸,微微点头后便继续跟那些人虚与委蛇。
白言和几位女宾进到花厅,各自入座,第一次见面,话题自然不会聊得太深,多是围绕这座奢华的金池宫,谈来谈去,自然谈到了那座处置犯人的高台,其中一个胆大的西胡女宾绘声绘色的把她看到的场面描述了一番,害得南齐女宾当场干呕不止。
几个人围上去嘘寒问暖,白言却没过去凑那个热闹,这几个女人明显各怀鬼胎,简单的言谈中透着各种试探,可见她们今晚都是抱着目的来的。
白言端起茶杯,隔着缭绕的茶雾打量一圈这几个女人,今晚来赴宴的女宾,算上她一共七人,其中南齐一人,西胡两人,赵国两人,西合一人,从动作反应和双手的粗糙度来看,多多少少都会功夫,尤其西合和南齐那两个,虽然表面上看一个娇小玲珑,一个弱不禁风,一举一动却都透着异于常人的灵敏,身手恐怕不会在浣溪之下,得重点防备。
“宴席已备好,夫人请诸位贵人移驾。”一名女侍进来传达金夫人的指令。
几个女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略显惊讶,谁也没想到那群男人会谈这么快,还不足一个时辰,那可牵扯着半个西合,即便是简单的意向也不可能这么快结束,想来想去也只有一个解释——谈崩了!
本还围成圈嘘寒问暖的女人们缓缓收起了面具,眼神交错着各自散开,既然谈崩了,也就不必装模作样了,大家各凭本事吧。
赵国的两人最先出手,目标当然是坐在一旁始终没动的白言,人在他们北秦手上,抓她准没错!
“两位,心急了点吧?”挡在白言身前的是西胡的两名女宾。
白言可不会天真的认为她们是在为她出头,不过是狗咬狗而已,缓缓放下茶杯,双眸在眼前这群女人身上流转一番,柔声慢语道:“我们北秦只会选择最强的那家作同伴。”想从他们北秦捞好处,是需要看实力的。
“丫头,你这是想挑拨我们自相残杀?”西合的女宾扭着腰肢站起身,一语道破白言的心机。
白言冷笑,视线转向她,柔媚中带着一丝挑衅道:“那你是接受呢?还是不接受?”没错,她就是在挑拨,公然的挑拨。
“接不接受,跟我杀不杀你是两码事。”西胡女宾抚着手里的匕首,妖娆地走向白言。
“你随意。”白言倚到椅背上,神态放松。
“骚狐妖,你敢动她一下试试。”一把飞刀越过两名西胡女宾,直插向西合女宾的后心——两个赵国女宾显然不太能沉住气。
“哎吆吆,她又不是男人,你们急什么?”西合女宾俯身躲过飞刀后,咯咯笑的同时举起匕首扎向白言。
咔——
金属碰撞声中,被骂作骚狐妖的西合女宾并没扎白言,而是扎向了西胡那两人——她跟赵国那两人居然是一伙的。
“早知道你们两家不干净。”西胡二女也不傻,早防着她们狼狈为奸,背靠背,人手一对冰锥,与三人打成一团。
剩下两人中,白言泰然自若,南齐那位则尽情展现她的弱不禁风,瘫在地上,被吓得手直哆嗦,可就在有刀片飞向白言时,竟有那么凑巧的碰倒了茶几,准确无误的帮白言挡掉了攻击。
场面显得有些混乱,那些侍女却都面无表情地守在门口冷眼旁观,看来今晚是非要鱼死网破了。
二对三,赵国先失一人,尸体就那么直挺挺地躺在白言脚前,白言几乎亲眼见证了她由生到死的眼神变化,冲击还没来得及形成,西胡又丢了一人,刀子割破了颈子,血溅的到处都是,这是个烈女子,临死都不放过杀她的人,借着倒地的惯性,狠狠把刀插进了那个骚狐妖的胸口。
“啪啪——”一直站在门口看戏的一名女侍突然双击掌,“诸位,时辰到了,我们夫人不喜欢等人。”
打到现在马上就有结果了,谁想停手?尤其西胡和赵国还各死了一名同伴,不可能中途罢手。
女侍见她们不听劝,也没有多话,而是朝两旁做了个手势,一排□□手堵在了门口,这可是她们金池的地盘,不听话就别怪她们不客气。
咬牙切齿的,几个女人终于停手。
两死一伤,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七人就变成了五个。
白言用力攥紧拳头,紧到指甲几乎抠进肉里,却觉不到半点疼痛,这是她人生第一次见识杀戮,前一刻还鲜活的生命,眨眼间已经没了半点生气,直挺挺躺在地上,血浆四溅,这已经完全超越了害怕的界线,她只觉得浑身虚软,双腿使不上半点力气。
好在入席前可以到单独的更衣室梳洗,抖着手合上更衣室的门板后,背靠着门板大口吸气,不行,这样不行,还没有完,要冷静、冷静!
咚咚——身后响起了两下敲门声。
白言捂住双唇,胸口突然窜出一股恶心感。
“是我。”司马炎的声音。
隔了良久,门板才缓缓打开一条缝,司马炎是硬生生贴着门框挤进去的,可见屋里人有多排斥他。
既然阻止不了他进门,白言只好背过身,手背抵在唇上,努力压抑着胸口的不适。
“伤到没?”他看到了那两具备被抬出去的尸体,却没找见她的踪影,抓来一个女侍才得知她在这里。
“没。”她的声音很小,小的有些羸弱,“你……能不能先出去一下。”她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现在这样子。
“每个人都会害怕,我也会,这不是什么丢脸的事。”手伸到她的肩头,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缓缓攥回了身侧,“别刻意回想,时间久了会慢慢变好的。”在这方面他很有经验。
“对不起。”说过不会成为他的累赘,事实证明还是太高估自己了,她现在甚至都不知道该怎么让自己平静下来。
“你没有问题,错的是我。”他在这种环境下呆的太久,早已忘记了正常人的接受能力,尤其她还是个女儿家,根本就不该看到那些画面。
“跟你没关系,我……会在记录里写明白的。”她不会让他替自己承担责任。
“你认为我会怕你那份记录?”终于找到一个可以转移她视线的话题。
白言努力压下胸口的恶心感,侧首看向他,“杨延说你已经在这儿五年了。”难道他不想回去?尚府的记录对他晋升起着很大作用,否则杨延干嘛对她那么恭敬?
笑,真正的笑,“你不愧是白芷的妹妹。”兄妹俩一样单纯,听说那家伙得知他来了乌卢后,几次三番想疏通关系帮他调回去,大概还在为当年顶替他的事不安。
“你……跟我哥还有联系?”没听哥哥提起过。
“没有。”八年前他们去秦都后就再没见过,“他大概还是有心结。”
“你没有?”他不怪哥哥?如果不是哥哥顶替他,他现在也许不会待在这种地方。wWW.ΧìǔΜЬ.CǒΜ
“成王败寇,他能上去,说明他有这个实力。”年轻时确实心有不甘,后来知道了原由,一切就都淡去了。
“……”看来是她想多了,她以为他对她爱答不理、横眉冷目是因为哥哥的缘故,原来心胸狭隘的一直都是她自己,叹口气,等见到哥哥一定要告诉他,人家根本没把那件事放心上,他也别再纠结着放不下了,“你那边谈得不好?”
看一眼她的手,没再抖,看来是缓过神了,“没谈拢。”那帮家伙开价太高,他吃不下来。
“……”没谈拢,那是不是意味着会动手?“我不会打架。”她来乌卢前只学了不足一个月的防身术,正因如此,上面才会加派流云她们两个跟过来。
“我记得你打得挺好。”年少不懂事时,揍过白芷一次,被这丫头见了,差点把他活活咬死,脖子上到现在还有疤。
“……”她很想装听不懂,可偏偏那个记忆很清晰,清晰到她还能记得他血的味道,她一直对他没什么好感就出自那里——他欺负过她哥,“那时年纪小不懂事。”清清嗓子,“我真没学过拳脚功夫,不然上面也不会派流云她们跟着我。”一方面是保护她,一方面对她们也是一种历练。
“你觉得我如果想动手,还会带你上来?”他不会拿她的性命开玩笑,这一点毋容置疑。
“……”也许是她多心,总觉得这话有些暧昧,所以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回,停顿一下,连忙转开话题;“你跟南齐联手了?”刚才那几个女人打架时,她就有这种预感。
他没否认,也没承认,算是默认吧,白言也没再继续追根究底。
接下来是一段冗长而尴尬的对视。
他明明无话可说,却又杵在那儿不动。
“宴席差不多该开始了,我们要不要过去?”她提醒一句。
“等等。”他道。
等什么?
“等他们解决完私人恩怨,咱们再过去。”这丫头胆小,刚受过一场惊吓,不宜再看那么血腥的场面。
“你们今晚不只谈塔卡的事那么简单吧?”塔卡虽然重要,但绝不可能搞出这么大动静,秦、赵、齐、西胡,四大国聚齐了,再加上西合和金夫人,一个塔卡根本调动不了这么多势力。
司马炎没答话,反而微微打了个噤声的手势。
白言细心听,门外的动静确实有些不对劲。
司马炎贴着门板,从门缝里观察了一眼门外,低咒一句,随即抬手捏灭墙上的烛火,再一个窜身,跃到窗台下,轻轻推开窗扇,左右查探无人后,纵身跳出窗台,站在窗台外冲白言招手。
白言不明就里,但也不敢怠慢,匆匆去到窗前,在他的拖扶下爬上窗台,却怎么也不敢跳出去——窗外就是万丈深渊!
“别担心,有我在。”他的笑容在灯火下显得有几分失真。
“你别拽,我自己来。”他攥着她手腕,手里没东西她更害怕。
司马炎松开手,胳膊却在她腰前环成了一个圈,以防她失足滑倒。
白言花尽了所有勇气才从窗台挪到挑台上——她从小就怕站在高的地方,“现在怎么办?”问他。
司马炎指一下屋檐顶,“爬上去。”
白言仰头,爬上去?比跳下去都难做到吧?“呀——你干嘛?”没给她任何拒绝的机会,司马炎掐着她的腰一举将她送到了高处。
“抓紧那根横梁,对,就这样,眼睛不要往下看,脚上用力,我肩膀没那么软,你踩不坏,快点,上去。”一句一个指令,哪管上面人吓没吓哭。
白言这辈子怕都忘不掉今晚发生的事,桩桩件件都那么刻骨铭心,好不容易爬上了屋檐,本以为他也会上来,擦干脸颊上不知是被吓出来还是冻出来的眼泪,回头想拉他一把,结果人家摆摆手,压根没打算上来。
“到那边墙角去,那儿没风。”一边交代一边解下外袍扔上来,“这个穿上,事情处理完我来接你。”
白言抱着他的外袍趴在屋檐上,她很想说,她不怕死,能不能让她下来?“你当心点。”其实她最想说的是——你能不能快点回来?
看着她那双被灯火映的闪闪发亮的眸子,以及那种明明很害怕,却还要故作镇定的表情,司马炎忍俊不禁,笑出了声,她还是当年那个美丽可爱的小白言,没变,“不用怕,我会回来的——”等着我。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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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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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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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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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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