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到夏恬的身后的男人,竟是高滨。

  他怒声质问,眼里却全是怜惜:“只是想斗倒一个董家而已,要这么多的牺牲吗?”

  夏恬本来极清醒又坚强,被他这么一质问,竟然也觉得自己太冒险了。

  她在水中躲藏董青松,一个人泡在水里多时,也不觉得有何困难。

  还认为自己死里逃生,实属万幸。

  这会儿,身上突然有了强大的倚靠,她却突然就害怕了、软弱了。

  不知道为什么?

  她突然就想哭。

  像个小孩子一样,伏在男人的肩头上,哭得唏哩哗啦:

  “你好坏,你太坏了。你为什么不早点来?为什么不来?”

  5年了,她习惯了一个人扛起所有的不幸和责任。

  她独自和这个世界斗智斗勇,从无气馁,也未言败。

  她以为,她能一辈子都这么坚强又独立的度过。

  她也以为,这样孤独又坚强,是她人生最好的选择。

  直到这一刻,从来都孤立无援的她,在身后伸过来一只强大的手,一个坚强的肩膀、一个宽广的胸脯……wWW.ΧìǔΜЬ.CǒΜ

  她才忽然发觉,自己其实也惦恋这种倚靠和保护。

  他的心疼,像这海傍的深水一样没到颈脖,压得他的心窒息。

  他只能紧紧的抱住她,轻声的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她也许永远都无法明白:他到底有多后悔,在她的生命里缺席了五年。

  这5年,本是她最最需要他的时候。

  她恸哭着,像是5年来的委屈、不甘、痛苦都涌了上来,因而哭得加倍凄厉。

  也像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只是5年了,泪水终于冲破了坚固的海堤,就连她自己,也没有办法去止住了。

  他抱着她,向着侧边的海岸游去。

  从红树林往东走,便是海堤。

  他得赶快带她撤离这里。

  她却一直哭,泪眼汪汪的让他心疼、难受。

  开始,他温柔的哄:“不哭了,我带你回家。”

  “呜呜呜……我不回家。我没有家。”

  “乖,霖霖和暖暖都会在。”

  “不要不要……”

  她任性的摇着小腿,在他的怀里一下一下的撞:“我差点被人杀了。虽然我知道,姓董的够狠,他们一定会不择手段的得到我的曲子。但我还是没有想到,她们居然出手杀我。”

  高滨咬牙:“别哭了。我不会放过她们的。”

  她嘤嘤嘤:“你现在知道了?”

  “知道什么?”

  “我从前,到底有多惨?为了把我和妈妈赶走,为了得到我们的财产,他们对才18岁的我,做过什么?你能想像吗?”

  她的泪水叭嗒落下,此时的她,恍惚回到了那受尽屈辱的18岁。

  他的眼圈红了,定定的凝视着她哭花了的脸。

  离前方的海堤,只有数米。

  一轮弯月,映在半空。

  远处的海滩,有几对小情侣在私放烟花。

  烟花焰火映照着夜空,骤亮的光明,她的眼神破碎:“那个人,如果我查到他是谁?我会毫不犹豫的杀了他。”

  他的心,像被她用刀子狠狠的捅了下去。

  他眼里的表情变得阴鸷,下一秒,他狠狠的吻向她的唇。

  她的唇瓣哭得颤抖,冰冰凉凉的,带着海水的咸味。

  相贴的瞬间,她懵懂的张开眼睛,单手强力的要推开他的禁锢。

  他在水里,却反而把她抱得更紧。

  比狂风暴雨还要猛烈的亲啜,吸噬了她本不坚强的意志。

  杨小海和余大伟,把高滨和夏恬接上车。

  脸上都是大写的心疼。

  杨小海:“老大,你出门不带我,看把自己搞得多狼狈?“

  余大伟也忍不住抱怨:“老板,你大男人可以受点苦,但是夏小姐娇生惯养的,你倒忍心让她泡成咸菜干?”

  高滨一个冷眼杀过去:“咸菜干?”

  在最后座换好干净的衣服,夏恬才爬到前面的座位上来。

  她一头秀发尽湿,用胶圈随意的绑在脑后。

  脸色惨白,手上的皮肤,确实皱得像咸菜干了。

  高滨看见,心里又是一阵疼:“董青松,我不会让他死得太容易的。”

  夏恬此时已经冷静下来,在脑里复盘了西湾海滩发生的所有事。

  她瞧着高滨:“董青松拿刀伤我的时候,有一颗石头正好砸中了他的手腕。是你吗?”

  高滨长长的吁了口气:“不然呢?”

  夏恬挑眉:“你不是见血就晕,见风就倒吗?这次”

  前座的杨小海和余大伟面面相觑:夏小姐对老大的误会,有点深!

  高滨傲娇,还想狡辨。

  余大伟连忙帮他解围:“夏小姐,这次我们老板救了你,你是不是得……嘻嘻嘻……”

  杨小海起哄:“以身相许,哈哈哈……”

  夏恬有气无力的瘫到座椅上:“人已半死,无法相许!”

  在水里泡了一小时,人确实是疲惫,夏恬却无法入睡。

  高滨轻轻的把她的脸强行按到自己的肩膀上,以手掌轻轻的托着她的小脸:“睡一会。”

  “不。”她轻声说。

  他的手掌,暖暖的托着她的脸。

  安全又舒服。

  如此暧昧的亲密接触,不知何时,她似乎已经习惯。

  也许,就在刚刚海里时,她忽然便对他放弃了心防。

  这个男人,在家里就知道她要单独前来。

  却只偷偷的跟着她,暗中保护。

  他虽然对她的计划极不认同,但却还是默默的选择了守护,而不是强行干预。

  这,让她感受到信任和呵护。

  高滨淡淡开口:“是被吓着了吗?即使是我,也没有想到,董青松居然会为了区区两首曲子而杀银姬。”

  夏恬眯着眼睛,摇头:“不,他们查到,银姬和夏恬是一伙的。也猜到了我的计划,所以,她们要先下手为强,铲除了银姬。说来说去,还是想对付我。”

  高滨手上的拳头又握紧了:“放心,你有我了。”

  是啊,她有他了。

  忽然就安心了,沉沉的睡着了。

  一行人回到高家。

  朱美亭和赵纡淇紧张的在门口张望。

  车子刚进到大院,朱美亭便上来:“小海,保镖在电话里说,出了点意外,是什么意外?”

  杨小海向着车旁一指:“就……这种意外!”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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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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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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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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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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