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不清楚,而且何建军并不配合,虽然他十分友好、热情地护送我和老疤下山,整个过程中却一句话都没说,显得十分生疏,保持着很深的芥蒂和疏远感。
回到镇子,我找了家死人诊所,然后按照何老头给出的交代,给老疤挂上了点滴。大概半个小时后,老疤清醒了,他躺在椅子上很不解地看着我,问我怎么了,他不是正在喝汤吗,怎么突然就到医院了。
我说那碗汤不干净,你应该是食物中毒了,喝到一半晕倒了,我就直接把你给送回了医院。
老疤有点懵,说食物中毒啦?我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就觉得脑子晕晕的,该不会是被人下了迷药吧?我摇摇头,说你还是好好休息吧,精神恢复了没有?需不需要在做些检查?
老疤说不用了,除了脑子有点晕乎之外,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异常,对了,你不是跟着何建军去调查那间屋子了吗?怎么样,有什么结果?
何建军交完老疤注射生理盐水的费用,笑嘻嘻地走回来,说那家人早就跑了,我和小陈一个人都没发现,看样子案子破不了了。
老疤一脸疑惑,看了看我,见我没什么表示,就说你不准备追查下去了?我摇摇头,说用不着了,那家人虽然跑了,不知所踪,但还是给我留了一些线索的,所以我现在大致可以推测出雇凶杀我的究竟是谁。
老疤立刻问道,是谁?我看了看身边的何建军,说还是等回到县城之后再说吧。
回程路上,我和老疤依旧是轮换着开车,由于照顾他刚醒来不久,所以最初那一段距离是由我来负责开的——虽然我并没有驾驶证,不过老疤不知道。琇書蛧
老疤靠在车窗边打盹,等脑子清醒了一些,便问我到底什么情况,他看得出来我有事在隐瞒,而且为什么要这么急匆匆地离去,反正天都已经快黑了,怎么不留下来,住一晚再走,这样天黑在山道上开车很容易翻车的。
我打着方向盘,说你知道在你昏迷的那段时间,我干什么去了么?他脑门有点搭耸,问我去了哪儿?我说我去了那栋屋子,而且还见到了雇凶杀我的中间人。
他顿时就醒了过来,直起腰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说其实真正雇凶杀我的人,只要脑子不蠢,其实都应该能够猜测到的,你说呢?老疤眉头一挑,说你怀疑陆庭川?
我说根本用不着怀疑,就是!只是我找不到最直接的证据,仅仅只能是怀疑罢了。
老疤说不对劲,你先听我分析一下啊,陆庭川为了李雪想要弄死你,这也并不是不可能,可这次出马针对你的人却是修行者,我虽然身在公门,却也懂得术道中的一些门道,这帮家伙桀骜不驯,怎么可能甘为一个普通人卖命?更何况,陆庭川究竟是通过什么途径才能联系到这些杀手的呢?
我说这就是问题的症结所在,陈七是负责动手的那个人,这一点我没有疑问,据他交代,这次负责联系的中间人是一个姓秦的老家伙,可事实上,我并没有找到那个姓秦的,反倒找到了另一个承认自己是中间人的老头,他究竟是不是,我不确定,我总觉得这其中很有古怪,像是故意在隐瞒什么。
老疤说那你呢,接下来又打算怎么查,继续提审陈七?
我说陈七和我之前碰到那个老头,他们之间肯定有一个人说了谎,可是我却没有法子再继续查证下去,现在只能回去,希望能够再从陈七口中探听点什么了?
老疤问我,当他昏迷之后,我究竟遭遇了什么,我稍微犹豫了一下,在等到老疤绝不外传的保证之后,还是选择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他。
老疤听完之后大惊失色,说何建军这小子,特奶奶的!你就这样算了,不继续盘问下去?
我苦叹了一口气,说得饶人处且饶人,而且这姓何的老头不是一盏省油的灯,如果非要翻脸把他逼到绝路,这老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情我也不能确定,他已经把背后雇凶杀人的家伙告诉我了,更何况,当时你还昏迷着,动起手来之后,我无法保证你的安全。
其实下午的斗法看似是我赢了,赢得轻描淡写,不过姓何的老头未必不会留着什么后招,而且他那个哑巴儿子给我的感觉挺深沉的,应该也是术道中的人物,真要撕破所有脸皮认真动手,我未必能讨到什么好处。
老疤说干,没想到何建军是叛徒,亏老子从诊所离开的时候还对他说了声谢谢,马勒戈壁的,这笔账我早晚是要找他算的!我说还是算了吧,你并没有出什么意外,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何家这爷孙三代都不好惹,真要逼急了他们,别忘了这些家伙也是术道中人,被逼得狗急跳墙什么事情干不出来?
我之所以这么轻易放过姓何的老头,除了因为他合作,告诉了我想要知道的事情之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顾忌对方的身份,虽说他未必就能拿我怎么样,可术士真要不顾一切起来,这后果也是相当严重的。
老疤脸色阴晴不定,说就这样算了?真是便宜何建军这小子了!我笑了笑,说你很快不都要提升了吗?以后靖西警局第一把手的位置就是给你垫屁股用的,真要是忍不下这口气,还担心没有机会给他穿小鞋。
老疤苦笑,说话也不是这么讲的,你以为当了局长就可以胡来吗?再说我凋零还没下来呢。
我说应该快了,警局不可能没个掌舵人,这个位置很重要,上面会多一些时间考虑,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老疤说其实当不当这个局长,我是无所谓的,反倒更加希望上面能够空降一个下来,真要是让我坐上那个位置,需要考虑的事情就太多了,你知道,我一向不太喜欢这样的。
在即将进入靖西县城郊的时候,老疤已经恢复差不多了,正要和我调换位置,由他来开车,谁晓得我刚把车停下,他就接到了警局打来的一个电话,老疤对着手机讲了两句,脸色就变得格外难看,愤然挂掉了手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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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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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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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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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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