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锁定了目标,那剩下的也就好办了,老板当即怒气冲冲地转身,手上捡起了刨地用的锄头,带我沿着后山走下去。
绕过后山的几道矮坡,他直接带我来到了距离小镇不远的一个村子,村子很荒凉,歪歪斜斜的几栋老旧建筑,黄泥巴砌墙,八成的房子都是破旧的木瓦房,住得也散乱,东几家、西几家,很不成样子。村道旁边有几个穿开裆裤的小孩在玩泥。
走进村尾的一栋破屋子,老板指了指前头,咬牙切齿地说道,人就住在里面,当年给我女儿看坟地的就是他!
我看了看时辰,由于我和老板上山比较早的缘故,这会儿太阳还未升起来,在这家人那两扇歪斜的大门木板上,我发现了很多草炉灰,大门脚下还倒扣着几个缺了角的破碗,都被火焰焚烧过,空气中一股腐烂的霉灰味道,微微有些呛鼻。
老板克制不住情绪,上去就要砸门,我却伸手将他拽住了,说你别进去,这屋子里有古怪。老板不肯,气呼呼地甩来我的手,说这老王八蛋把我害得这么惨,我一定要上去问个明白,他究竟想干什么!
见他这么冲动,我只好叹了口气,将一瓶牛眼泪轻轻取出来,递到了老板手上,他很错愕,问我干什么?我指了指他的眼眶,说你现在眼睛上涂点牛眼泪试试,之后你就晓得我为什么阻止你进屋了。xiumb.com
我是个术士,就算不借助牛眼泪,也能看出很多门道,这整个屋子都腾绕这一股淡淡的黑气,若有若无,酸腐的气息在游动,特别是在大门下面的位置,被泥土深埋,却有凝重的尸气在沸腾。
这些东西,普通人是看不出来的,一旦给老板抹上牛眼泪,一切又都不一样了,老板睁开眼睛瞥了一眼,脸色顿时就变了,吓得嘴唇乌青,差一点跳起来。
我说你现在晓得了吧?假如贸然进去推门,最后倒霉的人还是你,先跟在我身后,让我去试试看!
老板不敢再说什么,低头走在了我的身后,我轻轻整理了一下上衣,缓步上前,走到门口去敲了敲。
这一敲,许久不见反应,我屏息以待,没过多久,一件令人十分惶恐的事情却发生了,大门的另一侧,居然也传来砰砰砰三道敲门声,频率、力度,几乎和我一模一样。
察觉到门缝中渗透出来的阴冷气息,我急忙往后退了一步,而老板后知后觉,并没有这么灵敏的反应,仍旧站在原地等我推门。我这一退,顿时便撞到他身上,然后听见他在嘀咕,大师,你怎么后退了?
我抹了把冷汗,表情有些不自然,说没事,你看敲敲大门试试看。
老板一脸不解,还是照着我的吩咐去做了,他轻轻走到大门跟前,将手伸出来,很用力地去敲打房门,我看得出老板心中的愤怒,因为他拳头砸向大门的时候很用力,这一拳不像是砸门,更像是为了发泄自己的怨气。
可就在他的拳头即将要触碰到门板的那一瞬间,更加诡异的事情却发生了,本来被关闭得死死的大门,居然咯吱一声,毫无预料地自己打开了,门缝中涌出巨量的阴气,这些阴气呈现出具象化,居然在我眼前形成了一股浓烈的白雾。
老板根本预料不到大门会忽然打开,惊呼一声收不住劲,整个人也不受控制地往前扑出去,直接扎进了白雾当中。
他一头扎进白雾,居然瞬间就消失不见了!
你回来!我脸色一变,急忙伸手进去,试图将人给拽住,手指头刚刚接触到什么东西,我便立马将五指扣紧,使劲往后一扯。
院子里浓雾翻滚,如白云深邃,缥缈不可寻觅,我拽着手中的胳膊,强行一提,然而随后却听见了一道撕拉的声响,紧接着便觉得不太对劲,被我抓着的这条胳膊,又僵又硬,皮肤完全没有弹性,根本不像是活人的手。
心中冒出这个念头,让我悚然一惊,急忙松手暴退,然而眼前的浓雾中却笔直地伸出一只手!
这只手应该属于一个成熟的女性,她的胳膊很白,活像裹着生石灰,那手上还爬满了斑斑的裂纹,仿佛炸裂的陶瓷碎片一样,没有到裂纹之中,都有黑色的鲜血弥漫你,五指猩红、弯曲如同镰刀,闪电般划向我的面门。
这只手,毫无征兆地从浓雾中笔直地伸出来,我看不见浓雾中的内容,下意识便感觉这手仿佛是凭空长在空气中的一般,五指弯曲油亮,尖锐的指甲就像五把并排的刀子,散发出阵阵阴冷。
换了别人碰见这么诡异的状况,恐怕早已经吓破胆,转身就跑了,然而我非但没有后退,然而冷笑着反冲向前,将黄符夹在手中,飞快迎着这只手撞过去。
砰!
双手接触,最先起反应的便是我手中的黄符,它直接炸了,蹿出一股蓝火,十分迅猛地沿着那只手臂延伸过去,然后我听见了一声若无若有的尖叫,那只手飞快缩回去,眨眼便彻底消失。
别跑!我一脚跨过大门,摸出桃木钉,凭着感觉往前一刺,这一钉子扎偏了,并未直接刺中目标,我缩回手,正要退出去的关头,却听见门后一阵咯吱的声音,紧接着,那大门自动合上,门板重重撞击着门框,发出哐当一声爆响。
该死!
我跺脚转身,一拳凿向那大门,大门纹丝未动,我这才惊觉这大门是特制的,并非如同外表那样看起了这么腐朽斑斑。这门板中间衬着钢板,直接将我的拳劲给化解掉了!
中算计了!
我脸色阴晴不定,这门里门外的感觉截然不同,仿佛完全是两个世界,我目光闪烁不定,还在思考自己究竟遭遇了什么情况,这一停顿,门外却忽然传来一道急促的砸门声,有个熟悉的声音在喊,
大师,开门呐,你怎么自己进去了,你等等我啊……
老板?
我心中一怔,他不是先我一步摔进了大门吗?怎么这会儿却站在门外敲打?之前那一幕到底是幻觉,还是确有其事?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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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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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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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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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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