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道冷幽幽的声音忽远忽近,伴随着深深的阴冷,好像有千万只虫子正朝我耳朵里钻,
小哥,下面好冷……你陪我……陪我!
我舌头开始打结,嗓子眼里就好像堵了坨冰块一样,连声音都不像自己的,
傻子……不、周虎哥,咱们可没仇没怨的,你干嘛非要找我啊……
呵呵……如果不是为了替你拔狗毛,那条疯狗怎么会追我?我不被狗追,就不会跑出破庙,也不至于会死了……是你害了我,是你……
我哆哆嗦嗦地讲道,不……不关我的事,再说我身上哪儿有狗毛啊?是你自己发疯!
呵呵,狗毛就在你肩上,你自己看不见吗?
傻子的声音空洞,仿佛就在我耳边一样,那种冷漠而古怪的腔调,让我每个细胞都在收缩颤抖。
不……傻子你别过来……
我吓哭了,双手胡乱地在空气中挥舞,而傻子则不知道藏在哪儿,不断传来阴测测的冷笑。
房间里一片漆黑,我感觉傻子就在附近,可我根本看不到他!
想起床头柜上还有半只没用完的蜡烛,我赶紧从床上扑过去,哆哆嗦嗦地划燃了火柴。
火光一亮,我稍微安心了一点,急忙回头,在房间里到处看,可视线中却仍旧看不见傻子的踪影。
傻子到底在哪儿?
我迷糊了,而就在这时,傻子冷幽幽的声音又继续响起,
我就在你下面啊……咯咯……周玄,我来带你走了……
这话刚落下,我就感觉屁股下面有什么东西在晃,床板也一阵咯咯地响。
我急忙低头,视线中,一只惨白的手突然从床板下面伸出来,啪的一声,拍在了床沿上。
床板顿时浮现出了一个漆黑的手印……
傻子……傻子居然跟我睡着同一块床板,我坐在上面,他就睡在下面……
我居然一直待在床上,和傻子脸贴脸睡了整整一天!
不对劲,如果傻子一直待我的床板下,那上午全村人一起发丧的人又是谁?难道棺材里躺着另一个人?
就算有再多疑问,我这时候已经顾不上再去细想了,因为傻子已经支撑着身体,从我床下爬了出来。
他脸上笼罩着一层惨青色,目光阴测测的,眼仁很小,好像缩成了针尖,眼白发黄,像是两颗剥了皮的葡萄,一张嘴,青色的舌头居然拖到胸口上去!xǐυmь.℃òm
啊……
我头皮发炸,再也顾不上去想那么多,屁股就好像着火一样,撒腿就朝着屋外跑。
可没等我跑到堂屋,大门居然又开始晃动了,发出咯吱咯吱的响声。
难道大门外还有一个鬼?
门外阴风渗渗的,似有似无的寒气一个劲朝屋子里飘,大门晃动的频率也越来越高,两扇门板几乎都快被晃塌了!
这一幕吓得我脊梁骨发炸,一回头,发现傻子居然正倒挂在我家房梁上,瞪着灯泡似的大眼珠子,恶狠狠地盯着我。
他的眼珠子几乎都快跳了出来,发出渗人的冷光,额头上爬满了一根根的青筋,如同小树杈一样蠕动,上半身像蛇一样扭来扭去,对我呵呵狞笑,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我要你下去陪我……咯咯!
说完这话,傻子就一蹬墙面,直接朝我扑来。
他那张惨青色的连距离我还不到两米,我甚至能够看得清他皮层下蠕动的褐色尸斑!
别过来……
我吓惨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双手无力地在空中挥动着,恍惚间,却感觉手上扣住了某种硬硬的东西,来不及细想,就狠狠朝着傻子挥舞了过去。
啊!
傻子扑到我面前,正要动手掐我的脖子,可转眼却发出了一声惨叫,额头被我砸中,居然滋滋地冒出了黑色的烟。
他好像看到了某种极端可怕的东西似的,突然一声厉吼,直接窜回了房梁上,瞪着泛黄的白眼珠子,阴测测地看着我,一咧嘴唇,露出两排黑色的獠牙,
呵呵……你跑不掉的,我还回来找你……找你……
屋子里不知道从哪儿刮来一阵风,刮得我什么都看不见。
当我睁开眼的时候,傻子的话已经越飘越远,只能看见一串发黑的脚印,沿着我家堂屋的墙壁走向屋顶,渐渐消失……
我起码愣了足足有半分钟,才猛一下回过神,哇一声大喊了出来。
半大的小孩遇见这种事,根本就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此时此刻,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我我见鬼了……我真的见鬼了,傻子说到做到,他回来找我了……
坐地上哭了半天,直到哭累了,我才觉得不对劲,刚才傻子明明可以要我的命,为什么突然又走了?
而且我手上还一直抓着刚才砸中傻子的东西,该不会是这玩意把他吓走的吧?
想到这里,我急忙低头一瞧,可当我看清楚自己手上抓的是什么的时候,脸色又唰一下,再度变得无比惨白。
浮现在我视线中的,居然还是那个死人相框,黑白遗像上的女人正脸对着我,仍旧保持着那种阴森森的诡笑表情,眼珠子好像会动一样。
相框湿漉漉,还在滴着水!
妈呀!
我脊梁骨上往外阵阵冒着冷汗,一声惊呼,失手把遗像丢在了地上。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这样?这相框不是已经被我丢进村口的大池塘里去了吗?为什么居然会出现在我手上?
那上面湿漉漉,显然是刚从水里被人捞起来,难道……刚才傻子追我的时候,一直在外面推门的就是这张遗像?
这……
我脑子里嗡嗡响,浑身都情不自禁地颤抖着。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一张遗像怎么可能推门呢?肯定是有人在搞鬼!
我之前因为太恐惧,所以注意力全都放在傻子身上,根本没注意身后,说不定,这张遗像就在推门的人趁机塞给我的!
对……一定是这样!
我心里不断自我安慰着,战战兢兢地爬起来,重新捡起了那张遗像,在心中一遍遍地对自己说道,
一张遗像而已,没什么好怕的,不怕!我不怕……
尽管心里一遍遍安慰着自己,可我额头上的冷汗,还是一个劲儿地往下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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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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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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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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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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