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顾辰只觉前方那一段距离,此时给他的观感一下子就变了。
之前因为天石律动范围之内的一步一天地,因此哪怕只是几步之遥,依然能够感觉到茫茫的距离感,可是此时那段距离落在顾辰眼中,那几步之间,或者可以说是那几片天地之间,仿佛一下子连在了一起,而且已经不觉得有多远了,反而是轻轻一步便可以迈过去的闲庭信步。
这还不算完,他还能感觉到,此时还有一股力道不知道是从何处产生的,只知从他身后而来,不断催促着顾辰往前走去,就好像此时此地,这段距离这个位置,并不是顾辰应该停留的。
顾辰往前,数步迈出。
一步未停,畅通无阻。
看着他这番举动,峰顶死一般的寂静。
李大庆目光惨然,尤其是在看到顾辰一脚踏在中间那条线上,走出他的第十八步之时,便只觉心中一些理念轰然崩塌,更随着顾辰踏出第十九步之时,萦绕在李大庆耳边的就只有一句话。
“为什么我不如他?”
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回答,因为连李大庆自己都觉得疑惑,为什么他一定要那么在意顾辰?或者将此话换一种说法,为什么他会如此仇视顾辰?
……
……
陈鹰突然站了起来,对这一步的所悟所得,他终于参悟透彻了。
虽然只是走出了十八步,但陈鹰已经感觉到了吃力。
这与在中间那条线上走出了四十八步,两者相比之下,似乎还远没有到达他的极限处,但其实这十八步,却已经接近了他的极限。
尽管如此,陈鹰并未因此而感到焦急与慌乱。
对于悟石,陈鹰知道的远要比其他人来得更多,因此清楚地知道悟石之时,先走中间那条线与直接选择一块天石而行这两者之间存在着怎样的差距,同时他更是清楚,因各人所思所悟不同,因此所得不尽相同,有时候对同一法的参悟,与向着天石所走的距离是远是近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这在不同的人身上是如此,在自己身上亦是如此。ωωω.χΙυΜЬ.Cǒm
换句话说,中间那条线上的每一步都与其他地方的每一步不同,某种程度上来说含金量要高得多,意义也更加深远,但并不是说在中间那条线上走出了几步,在面向日石或者月石之时就一定非得走出多少步,也不是自己想要走出多少步就能走出多少步的问题。
陈鹰在中间那条线上走出了四十八步,可是在面向日石之时,至今走出十八步,却已经几乎到了极限,但这并不代表他就走得差了。
此时站起,感觉尚有余力,陈鹰觉得,自己最少还能再走出两步,再多的,怕是不行了。
他所参悟出来的青阳御焱诀中三诀,每一诀都极为繁复,涉及到的东西实在太多太广,与他之前所接触到的那些道法术式不说完全不同,但他所悟出的法却是囊括了几乎方方面面。
因为信息量实在太大,所以他参悟起来极为费力,哪怕是服用了醒神丹,但是依然感觉到心神已经临近了极限。
这条路,太难。
陈鹰心想,或许是因为自己得到了一些不属于自己的机缘了吧?
之前走在中间那条线上,随着天石的扣心而问,许多疑难纷纷蹿出,在他走到第四十八步的时候,便已经大大超出了极限,甚至要想在那一步上站稳都显得极为勉强,却因为许慕姗的悟石而惹出一番动静,让他福至心田,成功站稳了那一步。
虽然陈鹰最后没有贪心冒进,选择了退下来,可是他的所得到底不是全部由他自己的能力争来的,加上如今许慕姗已不在场,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想要抓住,在没有外力臂助的前提之下,便只能靠着自己。
但靠着自己,真的太难。
可是,陈鹰不想放弃,因为能够走到这一步,某种程度上来说,这条路几乎已经是确定下来了,这条路一旦踏出了第一步,便再也不可能回头了。
“这两步,一定得走过去才行。”
陈鹰下定了决心,不管有多难,他都一定要做到,咬着牙跪着趴着,都得摸到那道坎,只要这第一关能够走得过去,接下来的每一步路,都将可以走得更稳更好。
就在这个时候,陈鹰的目光突然一凝,然后紧紧地盯着那个突然闯进视野之中的白衣身影。
此时那道白衣身影走在中间的那条线上,每一步都踩得稳稳当当,已经走出了十八步,然后又是一脚踏出,踩在了第十九步上,紧接着,便是第二十步、第二十一步……
天石之前,一步一天地,对于那些资质悟性尽皆过人,能够在双石中间那条线上有所得的人来说,对这一点更是深有体会,不过对于他们来说,那在一开始的几步应该都是毫无难度的,对他陈鹰更是如此,可哪怕是他陈鹰在一开始觉得毫无难度,也不可能做到像顾辰这样轻松写意,如同闲庭信步而来。
悟石之时,看人走得如何,有时无关资质,但却肯定与其心性相关。
陈鹰一咬牙,又往前走出了一步,站在了他面向日石的第十九步位置之上。
脑袋一晃,庞大的信息量瞬时袭来,让他一阵恍惚,好像随时要失去知觉。
额头冒出层层细汗,眉头深深皱起,对那庞大的信息量一时有些招架不住。
陈鹰忍着胸前那一口咽不下的浊气,连忙盘膝而坐,再顾不得顾辰,凝聚全部心力细细参悟着日石直接送到他脑海之中的那些信息。
那些信息博杂繁复,像是一股泥石流倾泻而来,几乎要将他脑海中勉强建起的防线给冲得七零八落,神思摇晃间,他只得努力地一点一点拼凑,只觉得得到的功法实在过于深奥,自己哪怕要依着那功法踏出一步,都要经过繁复的行功路线,哪怕轻轻的一抬臂,都要经过庞大的计算,才能不至出错。
陈鹰只觉得头皮发麻,全部心神沉浸其中,再顾不得顾辰的一举一动。
……
……
顾辰心境有如明镜,脑海里一片清明。
趁着此时尚能内视,他已经完全将体内的经脉摸熟,将那些新的陌生经脉也全部都给记了下来。
这副经脉自成剑形,元力在其中游走运行,此时已经没有了阻碍与限制。
顾辰回想着过去修行过的那些功法路线图,而后试着从此时的经脉之中将那部分经脉挑选出来。
但他没有修行,只是回忆着以前修行之时元力流过经脉之时的那些感觉,再从那些新生的经脉中尝试着挑出一两段与原来经脉组合起来,推断着过去模糊间认为缺少的路径,此时应该怎么去补。
是否正确顾辰尚不敢说,但是一番尝试与推断下来,他深有所得。
随着走出更远,顾辰感觉渐渐有了压力,有种阻力正在尝试着阻止他的前行。
他神色未改,继续往前走。
每走一步,阻力更大,更有阵阵威压产生,由他的心头涌出,又朝他心头压下。
直到那阻力更加强大,威压不容忽视,顾辰终于停了下来,然后,他清晰地听到天石传来的又一个问题。
“大道若废,如之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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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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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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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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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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