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势逐渐变小,齐雨薇有些狼狈的偏着头咳了几下,邢子泰看到她湿淋淋像一个无辜落水小白兔那样可怜,顿时有些尴尬的捂了下额头,“对不起,我刚才太冲动了……”
齐雨薇现在没有力气和他争辩,她嘴里的口水都被邢子泰吸干了,嗓子眼儿那种又痒又干的感觉好不容易才消失。
齐雨薇连看都不看邢子泰一眼,转身就要往回走。
邢子泰扯住她搂进怀里,齐雨薇淬不及防。
一只大掌缓缓抚摸她湿漉漉的头发,邢子泰将下巴搁在她瘦弱的肩膀上,过分认真的口气:“不管你身上犯了什么案子逃到这儿,哪怕是杀了人,我都不会介意。”
“……”
“我知道你一定有苦衷,如果你不那么做……有可能现在我根本见不到完整的你!”
邢子泰说完就将齐雨薇搂的更紧,他用他强壮的身体和力气给怀里的女孩儿足够安慰,用行动告诉她,不管她犯过什么错,邢子泰都不会动摇和她在一起的决心。他会一直站在她身边,风雨兼程的陪着她!
齐雨薇的毫无反应另邢子泰心里没底,他逐渐松开了手臂,漂泊大雨转为微风细雨,齐雨薇额前的发丝还在滴水,她冷漠着表情迎上那双旋涡一样深邃的眼睛,“如果我……”齐雨薇苍白的嘴唇动了动,“我被人qiang奸过呢?”
邢子泰脸色“刷”的一下变为惨白。
事情,完全超乎他的想象!
齐雨薇面无表情的推开错愕的邢子泰,“你太冲动了,仔细想想再来找我吧。”
齐雨薇一步步朝着与邢子泰相反的方向走去,邢子泰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的反应另原本心中汹涌澎湃的齐雨薇一点点冷静下来,雨水的凉意透过肌肤渗到了骨子里。
齐雨薇眼底的光暗淡下来,如果连这个考验都经受不住,那谈什么会和她患难与共,接受过她杀人的事实……
冰凉的雨水拍打在齐雨薇脸上,齐雨薇双脚像是灌了铅一样沉重,每走一步都极为艰难。
可没想到,身后的巷子里快速的跑步声离她越来越近。
“我不用考虑!”邢子泰喘着粗气站到齐雨薇面前,十分坚定的望着她,“我不是一个封建的男人,我并不在乎那个——如果这是你杀人的理由……那么我赞成!”
齐雨薇顿住,想起姜昊天威胁她的样子,嘴唇蠕动下,“……那他用棍子贯穿我。”
邢子泰不想听到她叙述事情经过,闭了闭眼咬牙道:“你是无辜的,该死的是他。”
齐雨薇看到邢子泰一副“咽下屈辱、慷慨就义”的模样,憋不住想笑,“你不怕传出去,被人笑话啊,交了一个身体不干净的女朋友?”
“不怕——谁敢笑话你,我提枪上门。”
齐雨薇有些不敢相信,“肯为我杀人,不怕犯法啊?”
“做我的女朋友,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这话说的……齐雨薇望着深深闭上眼睛的邢子泰,男人站了一个笔直的军姿,说话的时候铿锵有力,丝毫不会让人怀疑他的承诺有假。看起来,对方不像是那么坏的男人……
如果不是时间地点不合适,邢子泰简直会为了表明自己的真心要跪下给对方求婚了。他没谈过恋爱,可也知道真心喜欢过的,可遇不可求。这段姻缘成不成,不在月老,在人为。邢子泰必须把机会牢牢的抓在手中!
耳畔传来一阵轻微的低笑声,邢子泰缓缓的睁开眼,晶莹剔透的小姑娘正在翘唇望着他,“骗你的,那个想轻薄我的男人,的确被我杀死了……不过,我依然是清白的。”
望着齐雨薇亮晶晶的眼睛,邢子泰长舒一口气,他虽然没有处女情结,但他并不希望眼前的人遭遇过那么严重的伤害。
“以后这种玩笑不要乱开。”邢子泰表情很严肃。
齐雨薇刚刚扬起的唇角瞬间压下来,“你刚说你不在乎!”
“是,可是我会心疼死——甚至一辈子愧疚没能早早的遇见你、保护你。”
“……”
邢子泰一把拉住正在发呆的齐雨薇朝与面馆相反的方向走去,齐雨薇勉强跟上他的步伐,“你又要带我去哪儿?”
“我住的地方。你身上的衣服和头发湿透了,要换干净的。”
齐雨薇当即用力的甩开邢子泰的大手,“我不去,寡男寡女,很容易遭人非议!”
邢子泰默默的盯着她,小心眼儿的想,你每天晚上去邢子渊家里打游戏,也没见顾及这么多。
“现在我是你男朋友,我说了算。”
“……我什么时候答应做你女朋友了?”
邢子泰虎着脸,“刚才!你让我好好考虑,我考虑好了,不介意。”
邢子泰拉着齐雨薇继续往前走,只是脚步放慢了许多,齐雨薇与他并排而行,小声嘟哝道:“我那是骗你的。”
邢子泰扭头睇她一眼,“那我不管,反正我当真了。”
…
邢子泰把齐雨薇带到了出租屋,齐雨薇在里面换衣服,邢子泰站在走廊里像个门神一样耐心等待着。
出租屋木门上有几个小窟窿非常漏光,齐雨薇悉悉索索穿衣服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邢子泰脑海里开始脑补一些令人喷血的画面,他听不下去,有些烦躁的扯了扯身上湿粘粘的背心,又捶了下自己的脑袋,“邢子泰,你瞎想什么!”
很快,齐雨薇忐忑的声音从房间里传出来,“我,我换好了……你进来吧。”
邢子泰推门而入,整理干净的齐雨薇白净秀气的站在他床上。
邢子泰插着腰打量她一眼,俊俏的脸上禁不住流出笑意,“没想到,你穿你男朋友的背心……还挺合适的哈?”
齐雨薇扯着身上的白背心有些不自在床上转了圈儿,她勾着头左看看右看看,“合适吗?”
邢子泰勾起唇角,“宽宽大大的刚好能遮住屁股,不看脸完全认不出你是个女的,多好。”
“……你这衣服上,怎么有种怪怪的香味。”齐雨薇抬起肩膀闻了闻,邢子泰的短袖到了她身上成了七分袖。
“那是金纺的味道。”邢子泰不紧不慢的解释:“你放心,我从来不接触女人。因为平时总是抽烟,洗衣服的时候放一些金纺能去掉烟味儿。”
齐雨薇又歪着头在袖子上狠狠的吸了口,她亮晶晶的眼睛完成月牙儿:“真好闻,以前我的衣服也是香香的,可自从来了花崎县城,我身上每天都是油烟味儿。”
“我不嫌弃你。”邢子泰冷不丁儿吐出这样一句话。
齐雨薇涨红了脸,她想起刚刚两个人接吻之前,她还吃过葱花儿……羞死了,对方竟然还亲的津津有味。
齐雨薇光着脚丫慢吞吞的从床上下来。
相比较于齐雨薇不敢说话的样子,邢子泰倒是坦然大方,反正这个女孩是他的人,认定了就跑不掉,
邢子泰走进了,很认真对齐雨薇说道:“以后你的脏衣服统统拿过来,我帮你洗,这样你的衣服永远都是香香的。”
“还,还是算了吧……这多不好意思。”
齐雨薇有些局促的转过身去用背影对着邢子泰,两个人刚刚确认关系,也还没熟到那种替她洗衣服的程度吧?
齐雨薇的拒绝到了邢子泰这里,完全当成她同意。
“你的内衣是什么号码的?”
身后的邢子泰忽然蹦出来这样一句,齐雨薇震惊的转过头去,“啊?你……你也太不见外了吧?怎么能问这种问题!”
她看到邢子泰眯眼瞧着自己,右手的笔用力戳了下左手的笔记本,示意自己正在记录,“我只是想给你从网上买套衣服,背心可以捡我的穿,里面的我可没有!包括腰围、上衣的号码,一并告诉我。”
“……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还是自己买吧。”齐雨薇吞咽下口水。
邢子泰眼睛盯着她胸部瞄了下,立刻记录,他站着写字的动作十分潇洒,“B,既然你不说……我只能按照自己看到的尺码去买。”
“等等!”齐雨薇脸色越来越红,她佝偻着上半身,吞吞吐吐的道:“是……是C,你买来B的我也不能穿。”
邢子泰写字的动作停顿住,目光炯炯的抬头看向齐雨薇,他表情忽然亮了下。
…
万茜园,余曼彤正在伏案静静的记录她和齐晟生活过的每一天。女人的坐姿优美而典雅,从腰背到臀部呈现一个优美的弧度。
“从江先生的住处回来三天了,齐晟每日除了工作,就是一如既往的回到万茜园陪我。可他似乎有所顾及,不再向从前一样,唤我去为他按摩筋骨,使唤我为他端茶倒水,甚至……晚上都不肯让我陪着他一起入睡。
现在的我,对于他来说,就像一个可有可无的花瓶,充其量就是回到家看几眼提目养神罢了,话都说不上几句。
我为此惶恐过、担忧过,但我知道,惶恐和担忧是没有用的。一个六十岁事业有成的老男人,抛弃我这样的情妇,就像丢弃一个过时的花瓶那样简单。
可我不是轻而易举可以扔掉的普通花瓶,齐晟浪费了我最好的青春和年华,我必须要磨出棱角来给他看看……”
余曼彤刚刚写到这里,她搁在书桌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一串陌生的尾数是三个9的号码跃然到屏幕上,余曼彤思索的望着不停闪亮的屏幕。
她的手机号知道的人并不多,除了父母和齐晟、还有齐晟的助理乔允,纪欧娃,再者就是前几天朝她要过电话的江书旗。
现在已经是晚上八点多钟,齐晟还没回来,江书旗给她打电话能有什么事。
想想齐晟这几日故意冷淡,余曼彤为了和江书旗撇开关系,还是选择挂断。
紧接着,乔允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余曼彤担心是齐晟找她有事,赶紧接听,“喂?”
乔允:“……余小姐,市长说让你过来陪他出席饭局,车子马上就到万茜园门口。”
余曼彤没做多想,可能这次饭局有其他人带了二奶,齐晟已经带她出席过一次,自然而然就有了第二次。
“好的,我马上准备一下。”
余曼彤挂了电话以后,小心翼翼的将她使用过的第十三个笔记本锁进了抽屉里。
她简单快速的在镜子面前画了个淡妆,抹上了昨日新买的口红,身上的青花水墨长旗袍也是刚刚换过不久的,余曼彤对着
镜子照了照,对自己还比较满意,这才走出万茜园。
很奇怪,过来接她的车子并不是齐晟平时坐的那辆,开车的司机也并不是乔允,而是一个余曼彤并没有见过的陌生男人。
万茜园门口有齐晟的人守着,绝对不会允许可疑车辆停在这里,过来接余曼彤的车辆也一定是被盘问过的。余曼彤打开车门的时候,门口的保镖并没有阻拦,余曼彤便不做多想,抬腿迈上车去。
车子很快启动,可方向并不是朝着市中心行驶,反而是朝着偏远的山路上行驶。
余曼彤隐隐觉得不对劲,她立刻问正在开车的司机,“是齐晟叫你过来接我的吗?”
司机不说话,余曼彤看到两旁快速倒退的山路景色,瞬间慌了神,她扒着司机的座位急切的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要带我去哪里?!”
“余小姐到了以后就知道了。”
司机提快了车速,余曼彤从后视镜里看到有两辆黑车同时在后面追上来,其中一辆越过她坐的这辆车挡在前头,三辆车紧紧相挨在山路上匀速行驶着。
这是怕她逃跑,故意安排的。
“你们根本就不是齐晟派来的!”余曼彤慌慌张张的从手提包里翻出手机,“我,我要报警!”
“没有用的,余小姐,”司机的声音十分淡定,“警察是不会管的。”
余曼彤拨打幺幺零的动作顿住,她忽然意识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转头望向司机,陌生男人的话像一盆凉水浇灌在她头上,“这件事,是齐市长允许的。”
余曼彤吓得一个哆嗦,手机险些从手中滑出去,她透过车窗看到黑漆漆的山顶有一栋别墅,一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从一个官员的情妇沦落成另一个官员的玩物,余曼彤内心的惶恐铺天盖地的蔓延出来。
纪欧娃,对,还有纪欧娃!余曼彤慌乱之下强迫自己淡定,她脑海里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名字。
整个S市,愿意帮助自己敢跟齐晟抗衡的,也就只有这一个女人。何况余曼彤暗地里帮过纪欧娃几次,她是不会放任自己不管的。
余曼彤快速拨打纪欧娃的电话,对方很快接听。
“喂?”
余曼彤听到纪欧娃身边有嘈杂的说话声和笑声,她压抑住内心的惶恐问道:“你在哪儿?”
“我在拍戏啊,余小姐。”
“我有个事情想请你帮忙……”余曼彤眼睛一直盯着山上离她越来越近的别墅,纪欧娃搞不清这个女人又要卖给什么幺蛾子,顿时声音冷淡道:“余小姐有什么事,尽管说,我能帮的尽量帮,不过我和李姝现在已经和好了,用不着余小姐操心了……”
“齐晟要把我送给别的人当情妇,我现在被困住了,走不掉!”
余曼彤的声音紧张又无措,纪欧娃立刻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把定位给我发过来!”
…
纪欧娃接到余曼彤的电话以后,立刻叫刘能派人去山上拦截余曼彤坐的那辆车。
三辆黑色的车子在平坦的山路上快速行驶着,余曼彤看着车窗外近在眼前的别墅,内心顿时生出一种无边的绝望。
她怎么也想不到,齐晟会无情到这种地步。就因为现在在严打时期,那个包养她五、六年的老男人,就要用这种残忍的方法把她扔给别人。
从一个官员的情妇沦为另一个官员的玩物,余曼彤觉得,自己这辈子都不能跳出“情妇”这个圈子。
车子很快停到别墅门口,司机下车以后,面无表情的为余曼彤打开车门,“余小姐,市长的朋友在里面恭候您多时了。”
余曼彤看到前后两辆车子上一共下来六名穿着制服的男人,她知道自己今晚已经成了难以逃脱的猎物,咬咬牙,压抑住满心的悲愤和屈辱下了车。
司机做了邀请的姿势,“余小姐快进去吧。”
余曼彤抬眸望着眼前高大阔气的别墅,院子里的花草树木都是被刚刚浇灌过的,就连十字路都干净的一尘不染,大老远都能闻见院子里的清香,余曼彤苦笑,倒真是个包养情妇的好地方!
她知道。自己一旦迈进这里,这辈子都无法逃脱出来。
司机见余曼彤犹豫,刚打算用强,朝从另外两辆车上下来的六个男人勾勾手,没想到这些人过来以后,竟然同时将他围住,余曼彤,却被安全的隔离在一边。
“你,你们不是齐市长派来的人?”司机感觉事情不妙,额头上浸出了汗。
为首的男人拿枪指着他笑道:“我们是江书旗,江先生派来的人。”
余曼彤听到这个名字也是一愣,难怪在乔允打电话之前,江书旗会给她来电,大概江书旗早就知道齐晟的阴谋。
“给你三秒钟的时间,开车滚蛋,否则……”为首的男人拿枪直指司机的脑门,司机吓破了胆,连滚带爬的上车逃走。
余曼彤也被吓得不轻,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见活人拿枪。
见她站在一旁愣愣的不敢出声儿,江书旗的手下立刻把枪收起来,十分恭敬的为余曼彤拉开车门,“余小姐,上车吧!”
余曼彤此刻没得选择,她心思复杂的站在原地思索两秒钟,终于抬起修长的腿上了江书旗派来的车。
车子朝着江书旗那座神秘的别苑方向行驶,余曼彤呆呆的坐在车上,纪欧娃的电话很快给她打过来。
“刘能按照你的定位系统追了过去,可是山路上根本就没有那辆车。他让人将整栋别墅包围了,也没有看见你的踪影!”
余曼彤:“……不用麻烦你了,纪小姐。我在山上被朋友的人救了,让你的人撤走吧。”
纪欧娃听出余曼彤的声音不太对劲,再一次确问她:“真的不需要我帮忙?”
“不需要了,”余曼彤声音淡淡的,“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是不得已才会给你打电话。”
“这对于我来说不算什么,何况你帮过我几次,我并不想欠你的。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你尽管可以找我帮忙。齐晟那个老东西……暂时对我没什么威胁力!”
余曼彤浅浅一笑,“谢谢你了,纪小姐。”
“奉劝你,不要在齐晟身上投入太多,那个老男人是不会跟你讲感情的。”
余曼彤自嘲的轻笑一声,随即又对电话那头的纪欧娃请求道:“纪小姐,你能不能帮我查一查,今天派去接我的车子,到底是不是齐晟派来的?”
说到底,余曼彤还是不太相信齐晟会这样绝情,不过纪欧娃没那个闲心劝告这个痴心妄想的女人,“我查到以后给你电话联系。”
“谢谢纪小姐。”
…
齐晟醒来以后已经是夜晚十一点半,他惊奇的发现李姝正坐在床头守着他。
女人手里拿着本时尚插花杂志,貌似是为了等他闲来无聊看书来打发时间。
“我睡了多久?”
齐晟掀开被子下床,老男人低沉浑厚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来。
李姝合上杂志也站起来,她抬头看眼腕表,“三个半小时。”
齐晟坐好以后皱下眉,他思索道:“水了这么久?看来真是老了,喝两杯就头疼。”
李姝转身走出去为齐晟倒了杯水,等她回来的时候,老男人已经穿好衣服站在房间里整理扣子。李姝转身将清水放到床头柜上,漫不经心的对齐晟说道:“这么晚了,我看就别走了。今天下午佣人才给你晒过被褥,总比万茜园的睡着舒服。”
这是李姝第一次在口头上挽留齐晟,第一次提到“万茜园”这个令她深痛恶绝的地方。可是老男人似乎有他的顾忌,系好纽扣对李姝道:“今天不行。”
李姝看到齐晟拿了手机就要走,锋利的唇角勾了下,不动声色的望着他的背影道:“你回去也没有用,人……已经到了江wei员的地方住下了。你这个时候回去干什么?”
齐晟的脚步猛地顿珠,貌似想到了什么,扭过头来不悦的睇着站在窗边似笑非笑的妻子,“趁我睡着的时候,你对她做了什么!”
面对老男人的质问,李姝倒是淡定许多,她十分坦然的迎上那双隐忍带怒的眸子,“帮你达成你蓄谋已久却又迟迟不敢下手的事情……齐晟,你应该感谢我帮你除掉了一个大麻烦。”
齐晟怔怔的望着冷笑的李姝,“你找人强迫她的?”
“我没那么傻,要真这么做,你还不得为这事儿跟我怄一辈子气!走投无路的时候,余曼彤自然会心甘情愿选择江书旗当依靠。”
齐晟不难猜出整个事情的经过,他想到李姝用了什么办法让余曼彤妥协,顿时气的用一根手指哆哆嗦嗦的指她,“你、你、你简直——”
丧心病狂,四个字,齐晟被气的说不出来。
李姝看到自己的丈夫如此维护外头的女人,心里头也堵了口闷气,她声音变得比石头还冷硬。
“余曼彤,把你和她的艳情全都写在了日记里,我不相信你不知道。上头派人来调查你,不管你再怎么遮掩,只要余曼彤的身份被曝光出去,她那里出了一丁点儿漏子,你和你那些下属,一个都逃不了干系。”
齐晟气的甩袖子站到了墙边儿,“你一个女人懂什么!”
李姝目光冷却,“我再不懂、我再不如一个情妇,我也知道让自己的丈夫少做几年牢!你迟迟不忍心对余曼彤下手,早晚有一天栽在她身上!你认为一个情妇对你有多忠诚,关键时刻她还是会出卖你选择自保。”
齐晟何尝不知道李姝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自己,可余曼彤好歹也跟了他好几年,怎么能用这种极端的办法去惩罚一个女人。
“唉……”齐晟叹口气转过身来,十分无奈的望着李姝,“书旗是真的喜欢她,不希望她在没有办法的情况下选择书旗!书旗希望能和她慢慢培养出一些感情来,往长远的日子打算……她刚刚对书旗有了些好印象,你说你这样一弄,书旗在她眼里也成了图谋不轨的坏人——”
齐晟摊摊手,李姝咬着牙哼一声,“我偏不如她的意!”
…
古香古色的小楼里幽静安宁,
白色的窗帘飘起来在空中甩出一个优美的弧度,月光照在桌面上,皎洁如水。
余曼彤坐在上次她居住过的房间里,握着手机静静的发呆。
江书旗悄无声息的走进房间,他站在门口看到余曼彤坐在床上优雅的背影,故意抬手轻轻敲了下房门。
余曼彤听到动静微微撇下头,她余光掠过那两只黑色的皮鞋,“进来吧,江先生。”
江书旗抬腿跨进去,却在离余曼彤三步远的床后面止住脚步。
男人的声音就如他这个人一样,礼貌而不失温和,“我的人……没吓到你吧,余小姐。”
余曼彤被江书旗拉回思路,她回想起那个拿枪的男人,轻点下头,“确时有些凶。”
江书旗晒笑一声,“当兵的人都像土匪。他们没怎么接触过女人,还请余小姐见谅。”
余曼彤摇摇头,“多亏他们,否则我现在很可能……”
余曼彤欲言又止,她忽然扭过头来奇怪的望了江书旗一眼,“你的手下怎么会有训练有素的军人。”
江书旗笑了下没说话,看来余曼彤还是不清楚他的身份,军wei、wei员,马上晋升为主席。这一天天的,在她面前装斯文,也够辛苦的。
上头派人来调查S市大力反腐,事实上不关江书旗的事,他主动请命,就是冲着余曼彤来的。
余曼彤见江书旗不说话,便也没有多问。
两个人互相在房间里沉默着,纪欧娃的电话在五分钟后打过来。
余曼彤觉得江书旗见过她所有的狼狈,便也没什么好掩饰的,当着他的面儿,接听纪欧娃的电话。
“余小姐,可能让你失望了。把你送给其他官员的这件事,是我婆婆在一手操纵,可却是齐晟默许的。”
余曼彤早就猜到这个结果,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涌起浓烈的悲伤和失望,“那他现在知道我在江先生的家里吗?”
江书旗在余曼彤背后默默的注视着她,他听到女人声音里的哽咽,忍住了向前安慰她的冲动。
纪欧娃的声音穿透力很强,一字不落的进入了江书旗的耳朵,“知道,对于齐晟来说,把你送给谁都无所谓。他现在……正在齐家和我婆婆在一起。他担心你的身份一旦曝光,就会毁了他的仕途,所以急于要把你推入另一个火坑。”
“我知道了,”余曼彤颤抖着唇瓣,脸上有两行清泪落下来,“不打扰纪小姐了,再见!”
余曼彤挂了电话以后,房间里有抽抽嗒嗒的声音,江书旗看到余曼彤背对着他坐在床上掉眼泪,男人强大的内心瞬间生出一种疼惜,可这个时候,江书旗不好上前去说什么。
每个人都是有自尊的,被一直包养多年的男人当成烫手山芋甩掉,对于余曼彤来说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
江书旗站在房间里默默的陪伴她很久,半个小时以后,余曼彤终于止住了哭泣,仿佛是下定决心一般,扭过头对江书旗说道:“还麻烦江先生派人去万茜园拿一下我的东西。”
江书旗知道现在时间很晚,但没拒绝,“需要拿哪些东西,余小姐列一个清单给我。”
“不多,”余曼彤清婉的声音里难掩颤抖,“锁在我房间书桌的抽屉里,统共有十三本日记,钥匙就放在笔筒里,还请江先生一本不差的帮我拿回来。”
“好。”
…
江书旗派去的人办事效率很快,不到一个钟头的时间便从万茜园来回跑了一趟。
江书旗抱着一摞日记本走进余曼彤的房间,他将这些日记本全部放到古香古色的书桌上,“余小姐,一共十三本日记全在这里,你检查一下对不对。”
余曼彤没有答应,正在发呆的她缓缓的从床上坐起来,踩着玫红色的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江书旗面前。
她看着江书旗的眼神里,仿佛下了某种决定,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坚定。
江书旗心里头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两只手臂撑在身后的书桌上,余曼彤正巧走到他面前。
她抬起手缓缓的摘下江书旗的金丝边儿眼镜放到桌上,另一只柔荑摩擦江书旗轮廓分明的下颌。
“江先生……三番两次对我暗中示好,今日派人到山上拦截我,是不是早有预谋的?”
女人身上的香气似有若无的传进江书旗的鼻孔里,江书旗感觉自己的下颌快要被余曼彤揉搓出火花来,他直直的望进余曼彤那双动情的眸子,那里面的情绪,勾引起了江书旗别样的心思。
可男人依然恪守礼节,双手稳稳的撑在身后的书桌上,尽力隐忍着体内的暴动因子。
“江某……是个讲道理的文明人。”
余曼彤笑了下,忽然张开双臂,缓缓抱紧了江书旗欣长儒雅的身姿,“江先生,金凤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数……”
…
纪欧娃拍完戏以后已经是半夜,余曼彤的事叨扰的她心神不宁。纪欧娃不是个爱管闲事的人,她觉得余曼彤可怜却更可恨,但有了儿女的纪欧娃内心越来越柔软,她放心不下,又给余曼彤打了个电话过去,没想到直接被对方挂断。
纪欧娃心里明白,余曼彤这是不想再被任何人叨扰,纪欧娃和她不过是萍水相逢的人,没多余的闲心去管那么多闲事。如果不是有着那么乱七八糟的事情牵扯,两个人甚至连朋友都算不上。
在剧组吃完夜宵以后,纪欧娃开车来到了康晏住的酒店。
纪欧娃确定房间里没有怪异的声音,这才抬手敲门。那些被毒瘾折磨的人,晚上都很难入睡的,可是纪欧娃敲了半天都不见康晏来给她开门。
心里寻思着康晏可能入睡了,纪欧娃决定明天再来看他,刚要转身,紧接着就听到套房里传来砸东西的声音。
“乒乒砰砰”很是激烈,貌似是什么贵重的物品被打碎了。
纪欧娃觉得套房内情况不对,立刻叫前台来替她开门。
康晏把套间内能砸的东西全都砸了,纪欧娃一进门就看到他正在拿自己的脑袋撞向液晶电视的那一幕。
“快把他给我拦住!”
男服务生没反应过来,慢了半拍,等他跑过去的时候,康晏的脑袋已经狠狠的砸碎了液晶屏幕。
纪欧娃下意识的闭上眼,耳畔传来玻璃破碎的声音。
惨不忍睹的画面……纪欧娃几乎能想象到。
康晏两只手扶着电视柜,像一个被抽出灵魂的木偶一样,勾着头站在破碎的电视旁,纪欧娃睁开眼就看到这一幕。
康晏看似一动不动,实则上整个人在瑟瑟发抖,纪欧娃知道,这是他的毒瘾发作了。
被吓傻的服务员站在一旁双腿打颤,纪欧娃朝他摆摆手,“你先出去吧,有事我会给前台打电话。”
服务员赶紧走出去为二人关好门。
纪欧娃看着满地的狼藉呆了片刻,她抬起腿跨过那些玻璃碎片朝康晏走过去,“看来东西还是不够硬,否则该破碎的是你的脑袋。”
康晏体内像是有一万只蚂蚁在啃噬,听到纪欧娃的声音,他猛地回过头去恶狠狠的盯住纪欧娃精致的五官。
纪欧娃并不怕,她打量康晏一眼,随即思索道:“要实在觉得不行,我就让人用绳子把你绑起来,总好过你这样伤害自己……”
纪欧娃的话还没说完,康晏蓦然伸出手臂,猛地掐住她纤细的脖子,“呃——”
这种情况,是让纪欧娃始料未及的。康晏一手掐着她,将她抵在墙上,纪欧娃从他猩红的眸子中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失去了所有的理智。
一股强烈的窒息感从喉咙里传出来,纪欧娃抬起手拍打着康晏的手臂,“康,康晏!你清醒清醒——”
康晏完全不听她的,手下的力道越来越重,纪欧娃整张脸都涨成了红色,她尽量让自己的脖子往上仰,争取一丝氧气,“康,康晏!我不是……你最爱的女人么?你掐死我,会……会后悔的!”m.xiumb.com
康晏的眼中闪过一丝清明和惶恐,趁着他手下力道松弛的时候,纪欧娃右手捞起旁边墙壁凹槽里的小花瓶,扬手照着康晏的脑袋砸了下去。
“咣——”
纪欧娃几乎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康晏脑袋上的剧痛盖过了身上的痛苦,他蹲在地上捂住流血的脑壳,趁着自己最清明的时候,对正扶着墙壁喘息的纪欧娃吼道:“快帮我叫上次那个女人过来!”
…
女人接到纪欧娃的电话,欢天喜地的来到套房。当看到房间里的满地狼藉,女人也是一愣。
纪欧娃为了防止康晏中途发疯将人弄死,特意走之前联合女人把康晏的双手给绑住。
女人十分配合纪欧娃,毕竟康晏除了双手以外,其他的地方都能用。
纪欧娃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多,这一天之内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把她折腾的筋疲力尽。尤其是刚才康晏发疯的时候,差一点把她掐死,纪欧娃现在就想好好洗个澡,安安稳稳的睡一觉。
纪欧娃脱掉高跟鞋光着脚上楼,她每迈一步浑身的骨头就像要散架一样。
“吃饭了吗?”
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道熟悉又沉闷的声音,纪欧娃没想到齐晋这么晚了还在客厅里等她,愣了下,停在楼梯上,“在剧组吃过了。”
齐晋从沙发上站起来,缓缓的走到楼梯口,仰望着停在楼梯中央的纪欧娃。
“厨房里有我晚上做的水晶虾仁饺,我知道你最爱吃这个,特意为你包的。蛋蛋和女儿,也吃了不少……还有些没煮的放在厨房里,给你留着。”
纪欧娃知道齐晋这是在询问她的意思,她只要点下头,这个男人一定会现在跑去厨房给她下锅煮饺子。
可刚才被康晏掐过的喉咙火辣辣的痛,别说吃饺子,就连一口水就很难咽下去。
“咳,不用了。”纪欧娃尽量让自己的声线显得不那么沙哑,“留着明天给你女儿和蛋蛋吃。”
纪欧娃担心齐晋发现她的异样,说完以后就迫不及待的上楼去。
齐晋听出了她的不对劲,眯着眼睛,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纪欧娃。
当女人转身关门的那一瞬间,楼上昏暗的灯光正好照耀出纪欧娃脖子上那几道醒目的红痕。
纪欧娃落锁的声音传进齐晋耳朵里,男人目光汹汹的盯着纪欧娃的房门。
杀千刀的康晏,竟然敢掐他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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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难的过度期……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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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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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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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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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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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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