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难接受对不对,你应该谢谢老天有眼,让不该死的人还活着。否则我不可能平静的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一股窒息感蓦然袭来,齐晟脑海里频频闪过车祸现场,他回忆起那具尸体面目全、非被江水泡到膨胀的样子,心脏猛地绞痛一下,他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用力扶着一旁的电脑桌,勉强自己站住。
面对随时都有可能倒下去的父亲,齐晋选择视若无睹。
齐晟看出来了,哪怕他此刻死在这里,齐晋这个当儿子的,也不一定会为他哭丧!
齐晟现在没有心思纠结父子感情,他站在那儿喘了好一会儿,好不容易才对齐晋吐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宋小鱼。”
齐晋依旧以冷漠的背影面对齐晟,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我不需要向你证明。”
齐晟缓了下,脸上那种激动的病态红终于消失。
他又对齐晋说:“事情既然讲出来了,你总得想办法让我相信。”
“我对她的爱,一如既往。甚至只有增多,并未减少半分。我可以毫无余地的容忍她做任何事!一个认识不到二百天的女人,我凭什么让她怀上我的孩子,还一心一意要她做我的妻子。”
凭的,不过是潜藏在心底,存在了很多年的那份儿感情罢了。
齐晟根本不相信什么“缘分”,齐晋嘴里的每一个字对于他来说,都是无稽之谈!
屋子里静谧了好半响,父子两个都保持沉默不说话,那份儿暴风雨前的诡异,席卷了整个房间。
“单凭你的片面之词,旧能让我相信一个人死而复生?”
齐晟忽然望着儿子的背影嗤笑了一下,鹰眸里闪过一丝决绝。
“这个女人倒也有手段,为了能做豪门太太,仗着自己和宋小鱼长得有几分相似,不惜编造出这种弥天大谎来骗你!”
齐晋觉得自己根本没必要和父亲解释,齐晟一向只相信自己,随即对着父亲冷漠道:“你爱信不信。”
他现在唯一能证明自己“很孝顺”的办法,就是不会亲手将父母送入牢狱。姜美雅会一个人在牢里,为他们所有人赎罪。
齐晟看了儿子两眼,果断的摔门而出。
门口他正好碰见齐老太。
“妈,你三更半夜不睡觉,躲在门口干什么。”齐晟轻轻皱起眉头望着老母亲,脑袋里还在思索齐晋刚才说过的话。
齐老太紧紧抓住齐晟的胳膊,“妈都听见了!齐晋说小鱼还活着……她就是欧娃对不对?”
齐老太满脸希翼,齐晟顿时感觉极其不耐烦。
“妈,没有证据的事,你不要乱讲!”
“这还需要什么证据呀!欧娃和小鱼长得那么像,两个人又都和齐晋对上眼了,这世上哪有那么巧的事。”
“宋小鱼的尸体我可是亲眼见过的,她出车祸之前穿的那一身衣服,从江里打捞上来的时候,还是穿的那身衣服。连鞋子都一模一样,怎么可能有错!”齐晋眉宇变得深沉起来。
齐老太愣了下,随即又想到什么,对着齐晟喃喃道:“那她的尸体不是毁容了吗?你怎么确定那就是小鱼儿呢,再说她水性那么好,逃生的几率很大呀。”
齐晟翘唇一嗤,对着满怀希望的齐老太反问道:“妈,你怎么确定,纪欧娃不是整过容的?说不定她费尽心思留在齐晋身边,就等着齐晋恢复记忆这一天。让大家都认为她是‘起死回生’的宋小鱼,连齐晋都被蒙骗过去,我们齐家……还有什么理由反对她进门。”
齐老太张着嘴巴感到不可置信,“我宁愿相信小鱼儿没死,也不愿意相信是欧娃整成她的样子来骗人的!”
“是不是,等鉴定结果出来以后就知道了。”
齐老太见齐晟虎步生风的往楼下走,她不懂儿子嘴里说的是什么鉴定,顿时瞪大眼睛扒着栏杆紧张的对着齐晟道:“你去干什么?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敢伤害我的孙媳妇儿和她肚里的孩子,我跟你没完!”
“我怎么可能中那个女人的奸计。我动了她,齐晋要是跟我反目成仇,她岂不是最称心如意。”
...
乔允正坐在车里等待着,齐晟拉着脸出了院子以后,乔允立刻下来为他打开车门。
齐晟稳稳的坐在车后座,他闭目沉思着,乔允发动车子问他:“市长,现在要回万茜园吗?”
“不,”齐晟一副市长的派头,睁开眼严肃的对乔允吩咐道:“去省厅!”
齐晟得先确保美雅不会将李姝供出来才行。虽然齐晟没有亲自动手参与谋害宋小鱼这件事,但李姝当年的行动,的确是得到他认可的,如果不是他暗中使力,车祸也不会进行的那么顺利。
既然这件事情牵扯到这么多人,那……干脆由美雅一个人承担好了!
…
齐老太站在落地窗前,她看着远远驶出齐家大门的黑色轿车叹口气。
“斗来斗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就不能好好过日子,唉!小鱼到底有哪点不好啊,再瞧不上人家,又不是跟你过一辈子!”
正在睡梦中的蛋蛋被齐老太吵醒,小家伙儿慢吞吞的坐起来揉了揉疲惫的眼睛。不过半夜的时间,蛋蛋发现老奶奶的头发又白了许多。
“老奶奶,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齐老太也没想到蛋蛋会意外醒来,她坐在床边为蛋蛋盖好被子,叹口气道:“没什么事,你齐晟爷爷和齐晋叔叔吵架了……明天就和好了,赶紧睡吧。”
“哦。”蛋蛋点点头又继续躺下来,“那老奶奶你站在哪一边呢?”
“奶奶……”齐老太犹豫下,果断一摆手道:“奶奶就希望见到自己的重孙女和重孙子,别的,什么都不管!”
…
警局。
“美雅,你这个时候叫我来干什么!”
姜昊天表现出一脸慌张的样子,他生怕警察在某个时间冲进来将他摁住。他是个有前科的人,并且现在还在私底下做着许多见不得人的勾当,警局这种地方让他深感恐惧。
姜美雅望着对面的姜昊天,凄惨的笑笑,“昊天,我们做的事情暴露了,难道你一点儿就不担心吗?”
“担心?”姜昊天面色僵硬起来,姜美雅试图握住他的手,姜昊天立刻抽回手臂,“我有什么可担心的,那些都是你一个人做的,我并没有参与!”
“……昊天你怎么能这样说?”姜美雅面色惨白,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当时我对齐晋下手的时候,你可是一直在旁边观看着!”
姜昊天横了她一眼,冷笑一声道:“你我只是给你递了一块石头,动手的并不是我。即使五年前的监控被调出来,我充其量也只能算是帮凶,或者,无辜的旁观者!”
姜美雅万万没想到姜昊天这样说,她从前一直是在姜昊天面前扮演示弱的角色,任何事情都要要仰仗他、看他的脸色说话,可是兔子急了也会咬人。
“你根本就没有喜欢过我!”姜美雅忽然像个疯子一样站起来指着姜昊天尖叫道:“你一直都在利用我!你想做齐家的女婿,但是齐家人根本瞧不上你!你先是有预谋的霸占了我,后来又蹿倒我做齐晋的妻子……”姜美雅憔悴的哭出来,“如果不是你极力怂恿,我怎么会犯下滔天大错!你根本就是有目的的,你根本不是真心的帮助我!现在齐雨薇对你失望,我对你完全没有任何作用,你就想一脚把我踢开,不可能的!
我告诉你,昊天,你毁了我整个人生……我要你们全都死,全都死!李姝,她也别想逃过!”
女人抬手捂住脸颊,歇斯底里过后,无助悔恨的痛哭声传遍整个房间。姜昊天,从来没见过姜美雅这个样子。
他呆呆的望着头发蓬垢、衣衫凌乱的女人,顿了好半响,姜昊天才从那种震惊之中缓过神来。
姜昊天心思快速的活络起来。
“不是的,美雅!”
姜昊天艰难的站起身,他去拉姜美雅的手臂,女人红得像兔子的两只眼睛从蓬乱的头发里面露出来,姜美雅望着对面衣冠楚楚的男人,瞬间由痛哭转变为抽泣。
姜昊天拉着她的手缓缓坐下。
“美雅别哭了,你这样,我心疼。”姜昊天抬起袖子为她擦去脸上的泪痕,在姜美雅闭眼的那一瞬间,他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美雅,我是真的喜欢你。你知道我为什么做齐家的女婿?”姜美雅冷静下来,呆呆的听着姜昊天在她面前胡编乱造,“我是想着和你共度一生啊!”
见姜美雅不说话,姜昊天又继续道:“你想想,我们两个继姐弟,那种关系,永远......都不能曝光在太阳底下!为了长久的打算,我只能入赘齐家以后,才能和你每天都在一起!齐雨薇那个小毛丫头懂什么,到时候我进了齐家,她不会对我有任何怀疑。我本来想着我们共同的孩子还会继承齐家的财产,到时候齐家迟早还不是我们的天下。”
姜昊天说完这些忽然又故作失望的表情,“可是……谁也没想到,那个孩子竟然是个先天性脑瘫!我曾经为失去他,辗转难眠了好几宿。”
姜昊天说到这里,姜美雅故意抬头看他一眼,貌似是在探究他的话是真是假,姜昊天眼皮下垂,面上故作哀伤,“那是我和你的孩子啊,就这么给没了……”
姜昊天垂头悲怆两声,努力让自己的掉下两滴眼泪来。姜美雅无比希望有一个人能跟自己共同缅怀死去的孩子,所以她此刻是真的相信了姜昊天。
“美雅,梦想是美好的,可是,谁都不会想到会有眼前这一天。”
姜昊天见姜美雅跟他一同开始落泪,他缓缓执起姜美雅的手在唇边亲吻下,道:“我也想好了,不管你到哪里,哪怕是进了监狱,我都要追随你。反正……孩子也已经没了,我在这个世上本来就没什么亲人,不受任何人待见。还不如……和你在牢里共度一生!”
姜昊天说着,为了更加感动姜美雅,他怒力回想自己小时候被同村小孩欺凌的事情。
终于,两行清泪,从那双透着“痛苦和深情”的眼睛里滚落下来。
“爸......和妈,虽然会失去我们。但姜家不缺钱,有的是人给他们养老送终!就让我们,自私一回吧!”
姜昊天和姜美雅两个人在房间里抱头痛哭,姜昊天挤不出太多泪水,只能将脸面对墙壁。他从没有过一刻,觉得姜美雅这个笨蛋像现在这样难缠,还要花费他很大的精力去哄她。
过了很久,姜美雅才主动和姜昊天分开。
男人面上呈现出痛苦的表情,“姐,就这样好了。我自己亲自去跟警察申请,要我伏法认罪也可以,但我要求和你调到一间牢房!”
姜昊天说完就站起身,他右腿上还打着石膏,行动不是很方便,转身离开的时候故意将动作做的很慢,姜美雅果然在姜昊天踏出脚步之前将他喊住。
“慢着!”姜美雅哽咽的望着那个雪白的背影,“昊天,我们不能这样自私……”
姜昊天顿住脚步,艰难的转过身去,“你说什么,姐?”
“我们两个进了监狱,那爸和妈身边,就没有一个可以陪伴他们的人了。”
姜昊天假装心疼的坐回去,继续听姜美雅哭诉。“我想好了,就算你是出谋划策的那一个,可真正动手的是我。与其两个人一起坐牢,那还不如我一力承担。最起码,这样,父母身边还有可以陪伴的人……”
姜昊天欣喜若狂,姜美雅这是打算自己认罪的状态。
“美雅,你不能这样,我怎么忍心你一个人在牢里受苦?”姜昊天有些激动的握紧双拳。
姜美雅一直垂着头,所以并没有看到姜昊天眼底浮现的欣喜,她缓了缓,又开口道:“监控里没有声音,警察来了,我就这样说:你的确给我递了块石头,但并没有叫我去杀人。我拿石头砸了齐晋,你反而叫我一起帮忙把他送进医院。整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主使的,跟你并没有任何关系。你作为现场唯一的目击者,受到我的威胁,所以不敢将这件事说出去。”
“美雅……”姜昊天面上浮现愧色,“我怎么能叫你——”
“就这么说好了!”姜美雅吸了吸鼻子,姜昊天深情款款的为她捋了捋耳边凌乱的发丝。
“美雅,只要你在牢里好好改造,再加上爸的保释,不出几年......一定会放出来的!”事实上,姜昊天是希望她永远不要再出来,最好永绝后患。姜美雅进了牢狱,再说什么都没人相信。
姜美雅凄惨的笑笑,就算能出狱,她还有什么未来,一个有过前科的女人。
姜昊天担心姜美雅忽然反悔,于是摸着自己的胸口对她保证道:“美雅,你放心,这几年我一有空就去牢里探望你。我会在外面专心等你出狱,我想好了,什么世俗的眼光,我根本不在乎!等你出来以后,我就娶你!”
姜美雅傻傻的信了,她流着眼泪点点头。
…
齐晟的车子在公安厅外面停了很久,姜昊天才从警局里走出来。齐晟望着那抹白色的身影,见姜昊天嘴角还挂着得意的笑,他心里不由得开始担忧起来。
乔允扭过头来对着齐晟说道:“市长,姜昊天可能和姜美雅达成了某种协议,所以才会那样高兴。你看我们……”
齐晟不容否决的吩咐道:“把车开进去!我亲自去‘探望’美雅。”
刚刚走了一个姜昊天,又来一个市长齐晟,已经耽误了审问嫌疑犯的最佳时机,这另秉公执法的邢子泰很不高兴。
不过没办法,上头听齐晋的指使,齐晋说姜美雅可以见谁就见谁。
齐晟一进房间就感觉这里狭小低压的暗无天日,他假装忽略掉埋头坐在桌子前的姜美雅,皱着眉头对邢子泰道:“这个房间怎么这么窄小,就不能给她换一个大一点儿的房间?”
邢子泰完全不将齐晟放在眼里,他好哥们儿张耀是齐晋的拜把子兄弟,所以邢子泰内心还是多少偏向齐晋。
邢子泰在即将关门之前,冷笑一声,对齐晟道:“真对不起,嫌疑犯都是这个待遇。”
齐晟犯不着为这点小事给这个小警司脸色看,他还有正经事要做。
邢子泰为他们关好门,齐晟泰山一样的身躯缓缓坐到姜美雅对面。
“美雅,让你受苦了……”
老男人幽幽的叹息声传遍整个房间,姜美雅缓缓抬起眼神注视着他,见齐晟正一脸惋惜的望着自己,姜美雅情不自禁喊出了一声:“爸!”
齐晟点下头,深灰色的呢子大衣在暗淡的灯光底下被照耀的接近泥土的颜色,老男人里面的衬衫几乎白到刺眼,手腕上的金表更是发出金灿灿的光芒。名牌加身的齐晟,与狼狈不堪的姜美雅,在这个简陋的房间里形成十分鲜明的对比。
“美雅,他们有没有为难你?”齐晟一副长辈关心小辈的语气。
姜美雅十分感动,她摇下头,“没有,爸,那个小警官对我的态度还算公正。”
齐晟笑了下,“意料之中,毕竟是省厅,不敢滥用私刑。”
“爸……”姜美雅又喊了齐晟一声,“如果我认罪,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找关系,让我在监狱里少呆个几年啊?”
姜美雅仿佛有流不完的泪,说这话的时候她的鼻音又开始加重,“我当时只是情急,才对会齐晋下手。齐晋看到我和昊天在山上,他误会我和昊天有染,我怎么解释他都不肯听啊!爸,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想杀他!否则我会去拿刀子,又怎么可能拿石头呢?”
姜美雅垂首嘤嘤哭泣,齐晟眯起眸子危险的盯她半响。
他稍稍思索,就几乎猜出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姜美雅原本只是想用“过生日”的理由,把宋小鱼引到山上,没想到齐晋也会跟着去。结果两个人同时看到了姜美雅和姜昊天在一起的场景,姜美雅情急之下拿石头砸中了齐晋的脑袋。齐晋晕倒以后,宋小鱼觉得以自己之力无法对付姜氏姐弟,急忙跑下山想要去搬救兵。没想到那辆车子,早就被有预谋的姜美雅做了手脚。宋小鱼更想不到的是,李姝在南关大桥为她安排了一起车祸。
这个女人拿他儿子的生命开玩笑,齐晟对姜美雅,心里并没有半分同情。甚至希望自己能亲手把她杀死。可事情关乎到李姝,齐晟担心姜美雅被逼急了供出所有内情,所以不得不表现出一副“原谅”的样子。
“爸知道,你心里头一直爱着齐晋。谁也不希望被自己心爱的人误会。”
姜美雅呆呆的坐着不说话,齐晟又引诱她道:“昊天知道这件事吗?”
姜美雅呆滞的转过头,她从齐晟难以言深的眼神里终于看明白了什么!
齐晟,根本不是来探望、来关心她的,而是担心她将李姝安排车祸的事情暴露出去,跑过来专门威胁她的。
齐晟嘴里提到了“昊天”,那不正是威胁她的筹码么?两个人要都进了监狱,家里的父母该怎么活。
“爸!”姜美雅忽然激动的站起身,灯光照耀着她那张憔悴狼狈的脸,她眼底流露出哀伤和祈求来,“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自己干的,昊天没有叫我杀人!宋小鱼的死,我完全不知情!”
见齐晟抿唇盯着自己不说话,姜美雅心跳停了一拍,“爸,所有的罪,我一忍承担,就算追查到底,所有的事都是我干的。你帮我,把昊天保住好不好?”
…
事关李姝,齐晟为了拿住姜昊天这个筹码,岂有不答应姜美雅的道理。
齐晟走后不久,姜美雅就俯首认罪。她对自己蓄意伤害齐晋的事情供认不讳。
警察做了记录。
齐晋在床边坐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他就接到邢子泰的电话。
“齐先生,您父亲走后不久,姜美雅认罪了,不过情况不太好。”
“你说,我听着。”齐晋声音平静如水。
“视频上明明有一名男子出现,这名男子也确认是姜昊天,姜昊天的确亲手将石头递给姜美雅。可姜美雅一口咬定谋害您的事,跟她的继弟没有关系,并谎称姜昊天也是被她威胁的受害者。”
“我猜到了。”齐晋缓了缓又道:“就按照她说的,该判几年,立即执行吧。”
邢子泰对齐晋的决定很意外,“可是我从她的嘴里套出有关于宋小姐的事,如果追问下去,一定还能得出许多不为人知的内幕!并且让姜昊天逍遥法外,您——”
“不必了,我没有想过要调查宋小鱼车祸事件。”因为牵扯到李姝,齐晋也只能放过姜昊天,不过这些话他不能对邢子泰说。
邢子泰沉默了下,他没有权力替齐晋决定任何事,即使心有不甘,也只能就此为止。
“姜小姐说进监狱之前想见您一面。”
“不必了,我永远都不想再见到她!”齐晋拉着脸斩钉截铁道。
...
“利美总裁姜美雅,对蓄意谋害他人性命一事供认不讳。念在其犯罪情节较轻、认罪态度良好,法院判与有期徒刑五年。立即执行!”
李姝呆呆的望着电视屏幕上那个被几名狱警带走的女人,一颗心瞬间跌落到谷底。
她怎么也不肯相信那个穿着囚服的女人是她从前一心认准的儿媳妇儿。
“是不是搞错了......”
相较于李姝的不可置信,齐老太却觉得大快人心,她阴阳怪气的反问李姝:“利美总裁能有几个?这个贱人呐,能落到这个下场是老天有眼哦!”
李姝转过头去望着婆婆,只见齐老太一副愤世嫉俗的样子指着屏幕,“判她五年实在太轻了,应该判个十年八年......不!最好是判一辈子!”
“妈,”李姝不可思议的看着齐老太,“你怎么能这样说?从前美雅在咱们家的时候,可是非常孝敬您的!她知道您爱吃抹茶口味的奶油蛋糕,每一次去甜品店都要给您带一些回来。”
“如果说......她三番两次要杀死我,也算是对我好的话,那还要监狱干什么?大赦天下算了!”
李姝惊呆,她猛地拧起眉头,“美雅要害你?”
“哼,”齐老太不想搭理儿媳妇,两只眼睛只管盯着屏幕上那个穿囚服被带走的女人,颇为解气的咬牙道:“我说怎么每一次动手,都会想拿东西砸我呢,直接用刀子不是更果断一些,感情是有前科啊!”
“什么前科?”李姝隐隐感觉,自己不愿意往深处去揣摩的那些事实,即将成真了。
“你连她为什么进监狱都不知道吗?”齐老太摘下老花镜,撇着老嘴望着儿媳妇,“难怪你会帮她说话!告她的人就是齐晋啊,五年前齐晋失忆就是拜她所赐!以前她用石头砸齐晋,现在想用烟灰缸砸我......甚至花盆都敢往下扔!”
齐老太拍着大腿无比解气道:“不过我们齐家人有祖先庇护,各个都福大命大!她姜美雅,吃牢饭去吧!”
蛋蛋看不下去,偷偷扯了扯齐老太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太得意忘形。“老奶奶......”
蛋蛋朝李姝那边努努嘴,齐老太知道儿媳妇情绪不好,但她依旧装作视而不见。人老了,还不行高兴高兴,释放自己的天性吗,非得把人憋死怎么滴?
“等着啊,今天晚上等你欧娃姐姐回来,奶奶叫人做一顿大餐。满汉全席还是海鲜大咖,或者三鲜宴,由你来选!”
蛋蛋:“......”
李姝的瞳孔开始不断收缩,她握着遥控器的那只手臂在不停的颤抖,再回过头时,姜美雅已经消失在屏幕上,出现的是节目电台主持人。
“怎么会......”李姝回想起齐晋出事那天,姜美雅一路追到抢救室门口,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扶都扶不起来,大家都以为她是伤心过度,如今看来,担惊受怕的成分更加居多吧!
难怪齐晋刚刚昏迷的第一个月,她每天都衣不解带的照顾着,不肯让别人靠近半分。原来只不过是怕齐晋醒了以后,事情败露罢了。
信人信错了这么多年,只能怪自己有眼无珠。
李姝觉得浑身无力,她深深的喘口气,有些不甘愿的承认这个事实。
“妈,我去房间里休息一下。”李姝轻声说出这句话,好不容易才扶着沙发站起来。
蛋蛋一眨不眨的盯着李姝,他担心奶奶摔倒,好及时过去扶她一把。
好在,李姝还算坚强,虽然上楼的脚步有些艰难,但是并没有中途倒下。
客厅里的祖孙俩一直望着李姝进了屋。
见她关好门,齐老太不由的朝蛋蛋撇撇嘴,“蛋蛋,你说老奶奶是不是很善良?我怕她接受不了打击,没有把姜美雅和她继弟许多年的奸情说出来。
蛋蛋大眼睛眨了眨,重新坐回齐老太身边,“老奶奶,虽然奶奶是一个很强势刻薄的女人,但我觉得她对咱们家里的人都很不错的。当然......除了我,和纪欧娃姐姐。”
“乖啊,”齐老太摸了摸蛋蛋的小脑袋,心疼的将他搂到怀里,“她不疼你,奶奶疼你,咱们不花她一分钱,奶奶自个儿就能把你养大!就算等奶奶死了,你也不会受人欺负,奶奶把集团那些股份都留给你!”
“......”蛋蛋觉得十分无语,这还没认亲,齐老太就已经把他当成亲曾孙了。
...
利美集团的的总裁是姜美雅,实际上公司法人却是投资人兼董事长齐晋。姜美雅锒铛入狱,李姝自然而然就成了集团的掌权人。齐晋不想参与有关于姜美雅的任何事,直接给李姝办了交接手续。利美集团从此冠上李姝的大名,跟齐晋毫无关联。
李姝志向早就不在商场,姜美雅入狱一事更是打击的她毫无心情管理公司。可利美现在是一块烫手山芋,她不接手没人管理。
纪欧娃在医院呆了一天一夜,她只忙着照顾“病中”的父亲,对外面世界的翻云覆雨完全不知情。
下午五点的时候,齐晋处理好诸多事宜,回到家中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这才开车来医院接纪欧娃。
纪欧娃不知道,等会儿有多少“惊喜”等着她。
纪欧娃接到齐晋的电话以后,不得不与父亲告别。宋振再舍不得女儿,他也知道女儿是个有家的人,不得不放纪欧娃走。
纪欧娃一出门口,就看到走廊拐角处站着的齐晋。男人身上有一种特定的磁场,不自觉地就吸引了走廊里所有人的眼球。
特意精修过的毛寸头和眉毛,彰显了他的成熟干练的气质与稳重冷冽的魅力。鼻梁上仿佛永远都有一抹亮色,耸立而停止,那双菱形的眸子在见到纪欧娃的时候,瞬间弯了起来,散发出别样的温柔而深情。就连薄削的唇瓣也忍不住微微勾起。
“打扮这么帅做什么?”纪欧娃走到齐晋面前,故意用眼睛打量他的浑身上下,“还穿了白衬衫?你不是最讨厌这种装斯文的衣服么。”
齐晋但笑不语,纪欧娃又围着他来回转,“你不知道你往这儿一站,有多少小护士和年轻女病人都走不动了。”
齐晋一手将她揽住,防止她走来走去会摔倒。
“两天不见,想我没有?”
男人低沉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来,纪欧娃愣神的瞬间便已抬起头来,齐晋见她奇怪的盯着自己,唇角又抿出一抹笑。wWW.ΧìǔΜЬ.CǒΜ
“又什么好奇怪的,我就是你老公。”
纪欧娃踮起脚尖摸摸他的额头,“老实说,你这几天是不是发烧了,怎么老是时不时的蹦出几句肉麻的情话。”
“不喜欢?”
“......喜欢,只是我还是觉得你装正经的样子比较顺眼。”
那就是喜欢。齐晋揽着纪欧娃比以前粗壮不少的腰身往电梯口走去,“我以后会经常说,可能你刚开始觉得不适应,以后慢慢就会习惯。”
VIP电梯里只有纪欧娃和齐晋两个人,纪欧娃总是感觉哪里怪怪的,时不时抬头望男人一眼。可齐晋什么都不肯说,总是盯着她笑。
“你别笑了,都快把我笑毛了。”
“......”
两个人来到地下停车场,齐晋从纪欧娃手里拿过车钥匙,要她坐副驾驶的那一刹那,女人觉得更加奇怪。
“你的车呢?”纪欧娃一边绑安全带,一边问道。
“当废铁卖了!”
齐晋不假思索的回答另纪欧娃相当惊诧,“你不是觉得那辆车很好,经济又实惠。送人也比卖了好啊。”
齐晋拧开钥匙,回眸睇了纪欧娃一眼,“你是不是没看新闻?”那辆车姜美雅以前经常坐,他恶心的要死。
“没来得及,这两天宋老爷子总是霸着我。”
齐晋笑了下,纪欧娃没看新闻也挺好,等会那些惊喜才会让她更高兴。
车子开起来,一路朝北行驶,纪欧娃以为齐晋要带自己出去吃饭,没想到男人竟然将车开到民政局。
齐晋缓缓将车子靠到民政局对面的路边,他下车以后又绕过车身来为纪欧娃打开车门,见女人盯着自己不肯下车,齐晋笑着从自己的大衣口袋里掏出两本户口本和两张身份证,在她眼前晃了晃。
“虽然你的是伪造的,但我的是真的就可以。”
说完齐晋就去拉她的手,“下车。”
纪欧娃轻轻一挣,齐晋拧着眉毛松手,男人回过头便撞上那双明眸大眼。
纪欧娃眉宇间轻微聚拢,随即回复平坦,她松了松安全带,朝齐晋冷声道:“你爸妈并不认可我。你这样不经过他们同意......”
“我的事,没必要去询问他们的意见。”男人看出了纪欧娃的不情愿,声音沉下来。
“可我还没有准备好。”
“这不是理由。”
纪欧娃想起那对老毒物反对自己进齐家反对的那样激烈,口口声声自己配不上齐晋、配不上齐晋,仿佛自己非他们的儿子不可一般......就凭这一点,她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去跟齐晋领结婚证!
“我现在,不想和你领证。”纪欧娃很决绝的道出这句话,一丝温情都不给齐晋。
齐晋当然知道她怎么想的,换做以前他可能勃然大怒,认为这个女人对他有二心。可现在,齐晋失去了有关于宋小鱼的所有记忆,也不知道自己亏欠她多少,眼下只有低头的份儿。
齐晋沉默了下,一只手扒着车框,耐着心对女人劝解道:“难道,你不希望蛋蛋跟正常孩子一样,去幼儿园上学,认识许多新的朋友,收获许多新的知识。”
纪欧娃并不知道齐晋失忆的事,何况齐晋向来对蛋蛋不错,齐晋这样说,也并没有引起纪欧娃的怀疑。
“蛋蛋,他的确没有户口。”纪欧娃想起儿子,眼底浮现不经察觉的心疼。
齐晋恰好将这一幕捕捉到眼里,事实又给她一句:“是,因为蛋蛋没有爸爸妈妈。”
“......”这简直是在挖纪欧娃的心。
齐晋趁胜追击,“他应该享受到这个年纪应有的待遇,跟正常的孩子一样去学校上学。只有我们两个领了结婚证,蛋蛋才能作为我们两个的孩子,把户口落到齐家。”
半响,纪欧娃终于有所动作肯下车。
齐晋替她解开安全带,锁好车以后,两个人并排站在马路中央。
纪欧娃的小手儿被男人包裹在掌心里,横穿马路的时候,她侧首看了齐晋一眼,“你的意思,是不是打算将蛋蛋像亲生的儿子一样看待?”
废话。
齐晋不想这么快就揭穿她,眼睛盯着来往的车辆,对纪欧娃道:“我昨晚梦见一个小孩,和蛋蛋长得一模一样。他笑着喊我爸爸,还要我抱抱他。你说......这个梦是不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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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不要着急,马上就要开始折磨李姝和齐晟啦。姜昊天也不会好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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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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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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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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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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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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