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不远处传来一男子的哈哈笑声:“高兄,鹿兄又为何事动怒啊?”
高山舛抬眼冷冷的看了来人一眼淡淡道:“你来的正好,将这人押下去,好吃好喝的给我照料着,每日的鞭刑加倍。”
“全听高兄的。”
说罢,那男子便将董平架起来,往谷内的另一端走去了。
二人走后,高山舛一旁那鹿姓的男子有些担忧道:“大哥,这人是段姑娘与水护法指名要好生照料的。你这样做,未免有些不妥。”
高山舛冷笑道:“姓段的那丫头算什么东西,水护法又算什么东西。别忘了这莲蓬狱,可一直是由土护法管的。昨夜土护法早就来过信说,咱狱里要来个新人,他老人家也让咱们对他“好生照顾”呢。”
鹿姓男子苦笑一声没有言语,舵里水土二位护法向来不和,明争暗斗多年。如今这两年更是兴起了抢地盘的生意,这莲蓬狱本不属于任何一方。但那土护法强行在此处加了个高山舛,这地方就姓土了,这倒是让他这个舵里指派的狱主难做的很。
那男子架着董平离那高山舛走远了些才开口问道:“董兄,你这怎么来了这莲蓬狱啊?”
董平强扯出一个微笑道:“一言难尽,那公孙老弟怎么也到了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这刚才为董平解围的男子正是公孙轩,他苦笑道:“也是一言难尽,等夜里得了空,老弟我再拿两壶酒来,与董兄细谈。”
其实公孙轩不说,董平也能寻到点眉目,应该是上次他再燕临向自己泄露了消息,才被派到了这里。此时,董平感到肩上被高山舛鞭过的地方正火辣辣的疼,他轻呼一声道:“公孙老弟,那高山舛是什么来路?”
公孙轩不屑的冷哼了一声道:“他就是一条狗而已。”但随即他又自嘲的笑了笑道:“可咱们在这地方是连狗都不如,有些事还是退一步海阔天空的好。”
董平不在意的笑了笑,若无其事的说道:“这时自然,刚才愚兄只是想逞口舌之快,但却忘了自己的处境,挨一鞭子怨不得他人,只能怪愚兄自取其辱而已。”
公孙轩摇摇头,没再言语。
这峭壁两方的石洞牢房共分为上下三层,公孙轩将董平安置在,中间一层空出来的一间石牢之后,便被人给叫走了。
石牢里不算舒适,只是铺了几根干草而已,洞壁之上也早没了原本的石头颜色,取而代之的是陈年旧血干涸后留下的暗红之色。
董平盘腿坐下,试着调动真气。奈何那水护法的锁气功夫太过高深,董平接连运行了十几次霸刀篇,气宫皆是毫无反应。
董平暗叹了口气只好作罢,这时他右手边石牢里传来一个沙哑苍老的声音,那人嘿嘿笑道:“古老儿,咱们来猜猜这次的来人是男是女可好?”
他左手边石牢里传来一个同样苍老的声音,但那人的声音听上去倒是稳重了许多:“猜就猜,我还怕了你不成,不过猜错了的人,一天的口粮可就没了。”
那人说罢,左手边的那老者就笑道:“我猜她是个女的。”
董平听后暗自里觉得好笑,他刚才就从 右边走过来,要说左边那老者没看到也就罢了,这右边若是真有人,不可能没看清他是男是女。
这时那左边的老者冷哼了一声道:“你猜是女的,就是想逼着我猜是男的。我偏偏不猜他是个男的,我猜他是个不男不女的阉人!”
董平摇头笑了笑,这两个老头的赌气之言,此时听来倒是颇为有趣。
忽而,董平下面有一个老者撇着燕州南边的方言说道:“俺知道诶,俺知道诶,你俩都猜错咧,这人是个男哩。你俩明儿个的口粮可都归俺咧。”
这时董平头上又传来个磁性的女子声音道:“老旱鳖,别人闹着玩,你非要跟着插一脚,你倒是真不害臊!”那女子的语气里满是讥讽不屑。不过这女子一说完话,下面的男人倒是一言不发了。
右边那老者长叹一声,阴阳怪气的说道:“夫妻打架,床头打完,床尾和呦!”
那女子“呸”了一声道:“矮脚猴子你给老娘闭嘴,你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
右边那老者嘿嘿笑道:“大妹子你可别忘了,老朽可跟你是一个遭遇!”
那女子哼了两声,却是不再言语了。
要是在平时董平遇到这样几个有趣的人,定会与其攀谈两句,但现在他身陷囹囵,却实没了心情。
日头西落,月上东稍。
公孙轩拎着食盒来了,他拔身越上栏杆前凸出的石台盘腿坐下道:“董兄过来喝酒。”
说罢,他便将碗筷酒菜摆到了石台上。
董平挪过来,端起公孙轩放进洞里的酒一饮而尽道:“好酒。”
公孙轩淡淡道:“一文钱一大坛的劣酒罢了,能算什么好酒。”
董平看公孙轩一脸的郁郁不得志,开口询问道:“公孙老弟来这儿,想必是被我所拖吧。”
公孙轩摇头道:“固然有一些关系,但来这儿却是我自己请命调来的。与其在燕临受一群人的气,倒不如来这儿只受两个人的气。”说罢,公孙轩连饮了三大杯。
“董兄为何也来到了这莲蓬狱?”
董平将来去经过告诉了公孙轩,却隐去了自己与段云楼相识一节,只是说他自己无意间得罪了一位覆族中的女子。
公孙轩阴着脸道:“又是那臭婊子!”
过了片刻,董平道:“这莲蓬狱关押的都是些什么人物,竟选了这么个隐蔽的地方?”
公孙轩回到:“都是些与覆族作对的人。”
这时,只听左边那老者重重的哼了一声道:“道貌岸然!这莲蓬狱里哪一个人与你覆族做过对,只是我们不愿意为你们覆族所用罢了!”
公孙轩尴尬的笑笑道:“他说的是。”
董平笑笑,二人喝了会儿酒后,公孙轩突然道:“董兄说被水护法封住了真气,我来看看能不能帮你解开。”
董平听后一喜,便将手伸了过去。公孙轩握住董平的手,一股温暖的真气便流入了董平的手臂里。过了半晌,公孙轩皱着眉头将手拿开,苦笑道:“水护法的锁气功夫实在高深,我的真气只到手臂处,便再难走下去了。”
董平也不显失落,他反而宽慰公孙轩道:“无妨,我每日只用在这洞里喝喝酒,睡睡觉,倒也用不到什么真气。”
此时右边那老者突然嬉笑道:“小兄台,能否借老朽一杯酒喝。”
公孙轩冷冷道:“要酒没有,要想挨打,倒是能赏你几鞭。”
董平微笑道:“一杯酒也算不得什么,既然他馋酒,公孙老弟便赏他一杯吧。”
公孙轩听罢也不忍驳了董平的面子,便沉着脸到上一杯酒侧身一跃来到了左边,过了老半天才听得左边那老者大笑道:“好酒!”
公孙轩回来后,坐下来小声对董平说道:“董兄,你平日里还是少于这上下左右的四人交谈的好?”
董平不解道:“为何?”
公孙轩轻声道:“这四人可是多年前恶名远播的山海四凶啊!”
董平思索了半天才讶然道:“难道是以穷奇,梼杌,混沌,饕餮四兽为名的四大恶人?”
公孙轩刚点头,就听得上方的女子嗔怒道:“背后说人闲言碎语,是要烂舌头的!”
董平哑然失笑道:“是在下冒犯了,我董平自罚三杯。”xǐυmь.℃òm
这时那女子冷哼道:“自罚就算了,我老婆子倒是想与你做个交易。”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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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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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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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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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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