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乾山、山吹、余清、第七秋和另一个叫程盛的男人面面相觑。从一开始十几个人到现在表面上仅存活七位,他们俱都感到一阵淡淡的寒意。/p
“沈之鸿呢?”李初问。/p
“不知道。”一众摇头。/p
“估计是死在哪个不知名的地方了,”柯文打断他,“下面我有一件事要宣布,山吹你也要听着——我们必须摧毁巴别塔。”/p
出乎他意料的,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的居然不是莫乾山,而是一个存在感十分低的男人程盛:“为什么!?再过两天我们就能熬到这个该死的游戏结束了,我们再努力把巴别塔修好,连神也不会责怪我们!”/p
“看你一口一个神的样子……”柯文冷笑。李初向他投以警告的目光,暗暗提醒他不要再减员了。柯文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首先,我没有在和你商量,这只是一个通知。第二,谁说你必须害怕神了?我们中唯一一个明面上投靠了那一边的小姑娘正坐在那呢。”/p
山吹睁开眼睛:“柯先生说话真是毫不留情呢。”/p
“还有第三……哪怕你拼尽力气也不可能把巴别塔修复到百分之百的,因为你漏掉了巴别塔的外部……那里损毁的非常厉害。”柯文竖起食指,“如果说这是一场游戏,那么游戏任务的发布者从始至终都没有期望我们能把巴别塔修复到百分之百,如果想要通关,必须无视神的警告,无视修复百分比带给我们的误导,完全做出自己的判断。也许那个任务发布者就是为了告诉我们,只要是为了胜利,神,也是可以被质疑的。”/p
程盛咬牙片刻:“那么你说该怎么办!”/p
“我们毁了?。”/p
柯文说。/p
“你说什么?”程盛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p
“我说,”柯文露出冷然微笑,“我们杀了?。”/p
就在此时,山吹默默的闭上眼睛。/p
虽然您找到了正确的通关方式,但这并不代表你就能战胜神。/p
莫羡已经在最后的房间里等您了吧?/p
被山吹念及的少女,沉默的仰起头看向管状通道。她在主门前站定,扬起的面孔脆弱如纸:“这就是您希望的结局吗,神?”/p
在她的脚下,是光滑平整的黑砖,其上菱形的黑花妖异的盛放着,在某一刻若玄色磨盘般缓缓旋转起来,衬托的其中央微闭双目的少女,像孤独苍白的一株花蕊,似乎要被使人眩晕的黑色花纹慢慢卷入其中似的。/p
从她舌尖开始,细密若毛细血管的金色纹路慢慢蔓延其上,在黑暗的口腔中若荆棘般交错,所写的潦草“降临”二字像一张金丝笼,慢慢探向她的大脑,然后在大脑皮层的沟回之间,隐隐蛰伏下来。/p
待她睁开眼睛,那曾经属于黑暗的眸子已经变成了灿金色,仿佛烧熔了的一汪黄金湖泊,微微泛起涟漪。但更多的是一片历经千亿年时光打磨后的漠然和平静,仿佛两盏黄金质感的玻璃灯。/p
“现在……你们逃不掉了。”莫羡面无表情的说。/p
她抬起手,指向那扇被柯文打开了一条缝隙的大门。/p
莫羡轻咬舌尖的金线,以声带的振动发出既熟悉而陌生的两个字:“封闭。”/p
轰!/p
门扉发出刺耳的尖啸,刮蹭着地面缓缓合拢。门面相撞激起一道线状的烟尘,伴着最后一丝光明的死去,沙尘土屑若巴别塔的泪水那样扑簌簌落下。/p
听到大门关闭的声音,眼前滤镜终于消失的李初回过头去:“就到这里吧。”/p
“您……找我有什么事吗?”莫乾山有些畏惧道。/p
“沈之鸿在哪?”/p
当李初语气冷下来,常年的积威让人心里一颤。/p
莫乾山说话有些磕绊:“我、我不知道……”/p
李初猛然探出手捏住他的喉咙,平静如斯道:“气管是人体内空气的通道,如果没有它你将无法维持呼吸的正常进行。虽然气管属软组织,但我接受的训练仍然让我可以……”他轻轻歪头,语气像述说一件于己无关的小事,“把它捏断。”/p
莫乾山惊恐的看着他。/p
“不要以为我会忌惮你身体里的东西,我不会让它逃出来的。现在我给你三秒钟,如果你再不告诉我沈之鸿的下落,我就捏断你的气管,然后在寄生虫跑出来之前把你扔到王水池里。”李初淡淡道。/p
就在他话音刚落的刹那,莫乾山稚嫩惊恐的表情突然沉淀,变得成熟、慵懒,“他”用无奈的语气道:“真拿你没办法,不愧是南方李初。”/p
李初松开手:“你是谁?”/p
“你可以猜猜看。”“他”习惯性的用食指去缠绕鬓间的发丝,但莫乾山的头发太短,所以“他”卷了个空,耸耸肩。/p
“沈之鸿。”李初盯着他,一字一顿地说。/p
“是我,但又不是我。我拥有沈之鸿的全部知识,同时也有着莫乾山的人格,我们相辅相成,与它们……”“他”撕开衣服,“共生共存。”/p
“他”的胸口,是无数拥挤若活蛆的寄生虫在皮下游动,在心脏的位置筑巢蠕动,仿佛是一朵活着的肉花,在轻颤着绽开肉须。它们顺着莫乾山身体里的血管游动,有时也在皮下清晰的凸显出细长肉感的虫形,当“他”撕开衣服的一瞬间,无数寄生虫在薄薄的皮肤下蜷缩挣扎,仿佛受到李初肉体的强烈引召。/p
“他”舔了舔嘴角:“莫乾山一个人根本无法压制它们,等他吃掉了沈之鸿后,我们才有足够的力量把这些可爱的小东西留在体内,否则以它的繁殖力,这座塔里不会有人能活下去。”“他”看了一眼李初,“或许,除了你,和那个拥有致死之手的家伙。”/p
“为什么?”李初问。/p
莫乾山合拢衣衫,那些疯狂蠕动的寄生虫也逐渐安静下来:“神欺骗了巴别塔人之后,察觉到神的谎言的先辈们出离愤怒了。他们在最后的房间留下三个守卫:缝合者,那是他们用死去同伴的肉身缝制的;执鞭者,那是被他们杀死的神的督工;寄生者,是他们用自己的怨念和垃圾场的污秽培育的寄生虫……先辈们是这三个怪物的主人,而我们无法反噬我主,所以不能寄生拥有致死之手的柯文。至于你……”/pωωω.χΙυΜЬ.Cǒm
莫乾山露出奇妙的微笑:“神给了你无与伦比的力量,也即‘法’。”/p
“法?”李初不解。/p
“你知道言神是什么东西吗?”莫乾山反问道。/p
“?是……神明?”李初皱眉。/p
“不,?是‘言语的集合’。语言,是有力量的,虽然当我们说出来时这种力量微不可查。但当这种由言语汇集而成的力量,最终造就了言神。”莫乾山把自己的头发向后捋去,“言神是神明中比较特殊的一个,确切地说?不是神明,而更近似于从语言中诞生的强大‘精灵’。?的本体,还是语言。”/p
“言灵神把?的一部分放在了我的身上?”/p
“没错。?在山吹身上留下‘正当防卫’一词,这让她能够爆发出恰能击败对方的实力。但她对你却没有丝毫威胁,因为你……/p
“拥有了神的‘言出成法’。/p
“这是几个最尖端的言灵之一,仅次于‘降临’。”/p
/p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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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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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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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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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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