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庭泞坐在正屋内翻动一本医术,妮儿坐在她身边,正低头写着字,是谢庭泞派发给她的“作业”。
“夫人,乌雅夫人到了。”秀微撩开门帘,对内喊道。
谢庭泞点了点头,放下手里的医书转头看向门边。
只见一穿着深青色绣暗纹牡丹外袍的女子缓步走了进来,鬓间的一缕流苏随着她的行动微微摇晃。
“乌雅阿罗氏拜见褚夫人。”
谢庭泞抿唇一笑,对其招了招手说:“乌雅夫人多礼了,快坐吧。”
乌雅夫人点了点头,优雅地坐在她旁边笑道:“听闻褚夫人回京,我也是急忙过来了,没打扰您吧?”
谢庭泞笑了笑说:“无妨,我这也是回来了好几日了。”
话落,二人相视一笑,乌雅夫人自觉地将手腕露了出来。
约莫一刻钟后,谢庭泞微微一笑说:“乌雅夫人无需担忧,你还年轻,身子正好,会有孩子的,不过作为女子多少都都有些气虚,我开个方子,你回去用七日便好。”
乌雅夫人听此,稍稍松了口气,而后压低了声音说:“那……我多久能有子嗣?”
谢庭泞嘴角带着笑宽慰:“子嗣之事也是讲究缘分的,强求不得,只要你放松心情,不要过于操劳,不出半年便能有。”
此话一出,乌雅夫人顿时喜笑颜开,起身行了个礼感激道:“那真是多谢褚夫人了。”
乌雅夫人走后,妮儿抬起头一双眼睛明亮地看着她说:“夫人,这位夫人身子应当没有问题,不过是求子心切罢了,您给她开的药方应当只是补气血的。”
谢庭泞微微一惊,挑眉说:“确实如此,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妮儿指了指她手里的医书说:“我见夫人对医术甚是精通,所以也去看了看,虽有些字不识得,但大概意思还是知道的,其中有一篇便说了,求子心切心切反而会心气郁结,以致气血於滞,反倒不宜于遇喜。”
“不错啊,想不到这才几日啊,你便有如此见解。”谢庭泞心头一惊,摸着她的脑袋有些欣慰。
妮儿抿了抿唇,低下头笑了笑说:“都是夫人教得好。”
见状,谢庭泞看着她有些失神,好半晌后,她有些迟疑地开口:“妮儿,你觉得医书怎样?”
妮儿昂着头,思索片刻后说:“医书不同于论语和孝经,讲的大道理,这个更为深沉难懂,但挺有意思的。”
“那我教你医术,你可愿意学?”
闻言,妮儿顿时一愣,秀微在旁边也是有些惊讶谢庭泞会如此说。
谢庭眨了眨眼睛问:“不愿意吗?”
妮儿抿了抿唇,轻叹了口气说:“妮儿愿意,我会好好学的,一定要成为夫人这样受人敬仰的大夫。”
“好,有志气。”谢庭泞欣慰地笑了笑,忍不住叹了口气。
当日夜,秀微一边给谢庭泞卸下钗环一边说:“夫人当真要将医术教给妮儿那丫头?”
“对啊,妮儿如此年纪便对医书有这等见解,是个好苗子,唉,我那几个孩子都被他们父亲教坏了,谁能接承我的衣钵?我也老了,是时候教收徒弟了。”
“我教坏了孩子们?”
忽的,一道不悦的声音传来,褚启天走进屋内,撇了撇嘴满脸都在诉说着抗议。
秀微行了个礼,懂事地退了出去。
谢庭泞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怪嗔:“可不是吗,那几个孩子都被你和二弟教得不是整天子曰便是整天拳打脚踢的,女儿现在又是皇后,还有谁能继承我的衣钵啊。”
“噗,你这是在……埋怨我,要不我们可以再生一个,如此一来便可继承你的衣钵,得你亲自教导。”褚启天勾唇轻笑,抚动着她的墨发脑袋探近了她的脖间。
“不了,我已经找到了人选。”谢庭泞忙转过身,一把揽着他说。
褚启天撇了撇嘴,面露不满,坐在她旁边说:“谁啊?”
谢庭泞微微挑眉说:“妮儿。”
褚启天微惊,转过头问:“她?你确定吗?”
谢庭泞长叹了口气说:“今日乌雅夫人前来拜访,妮儿竟能在不识字的情况之下将医书求子心切这一篇给看懂,可见是个有天份的,做我的徒弟够格。”
“如此说来,确实有些天份。”褚启天点了点头应道。
次日一早,妮儿端了一盏茶侯在门口,秀微走了进来说:“夫人,妮儿那丫头说要给你敬拜师茶。”
“哦?”谢庭泞微微一惊,侧过头看去,招了招手说:“让她进来吧。”
“师傅在上,请受徒儿一拜。”妮儿端着滚烫的茶水跪在地上,神情诚恳。
谢庭泞微微挑眉,坐在上首俯视她神情凝重:“做我的徒弟需得会吃苦,不可半途而废,你若是中途坚持不下来,我便得让你去庄子上做苦役了,你可行?”Χiυmъ.cοΜ
妮儿一脸肃穆地点了点头说:“妮儿能坚持住。”
“好。”
谢庭泞点了点,端起茶盏呷了一口说:“好,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徒弟,不再是丫鬟,以后就跟着我学医术,我学的是张氏秘医,你以后便更名为张妮儿,以后你便是张家人,不可再想着从前的父母。”
妮儿点了点头应道:“自那日师傅救了徒儿,我便发誓这一生忠于师傅,以后都是师傅的人。”
“如此甚好。”谢庭泞点了点头,略微有些满意地说。
经过谢庭泞的悉心调教,多年以后,上京多了一位张氏女大夫,医术高明不亚于谢大夫。
《张氏秘医》得以传承,谢庭泞也能放心了。
大昱贤仁三年,黄河流域突发大水,幸得谢庭泞提前预料,众百姓得以幸免。
然三月后,褚夫人病重辞于人世,圣上念其为大昱百姓所做善举特封贤善婠端一品诰命夫人,下葬之时全上京夹道相送。
一月后,褚大人伤心过度,随之而去,上京一对佳偶就此落寞,让人一阵唏嘘。
褚启天追封一品丞相,牌匾入太庙,圣上为此罢朝三日以示哀思。
而褚谢氏所遗留《农田种植要点》及《良身药膳》,广为流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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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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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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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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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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