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恐的叫声在林中响起,惊起飞鸟无数。
毕方转瞬间身影已出现在林中,看着树后露出的一片白色衣角,眉头皱起,沉声道:“谁!出来!”
狐婉儿早已吓得走不动了,战战兢兢地从树后伸出头,目露惊恐地看了他一眼。
毕方幽深的目光牢牢攫住她的视线,目光深沉难辨,“你怎么会在这里?”
问完之后,似乎想到什么,突然眸光一暗,身形急闪,手已经掐住了狐婉儿的脖子。
“说!你为何在这里?!是不是你把小家伙骗过来的?!她在哪里?!”
狐婉儿喉咙一痛,完全呼吸不过来,一股强烈的窒息感袭来,下颔的疼痛让她无法继续言语,痛苦地拍打着他的手。
“放、放、放开我。”
毕方长眉微微蹙起,将她往树上一甩,十分嫌弃地将手在袖子上擦了擦,声音冷得能冻出冰渣,“你最好从实招来!否则等着让你的族人给你收尸吧!”
狐婉儿见他眼珠慢慢变红,吓得身体一缩,抿紧了唇瓣,脸色有些发白,颤着声音说道:“不、不是我,是、是胜遇神女,和、和……”
说到这里,似乎想到什么可怕的场景,泪花点点,抖如筛糠。
毕方嘴里咀嚼着胜遇的名字,眼里却爆发出无尽的愤怒,几欲焚天灭地。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狐婉儿,声音寒如冰,“继续说!”
狐婉儿靠着树,双手死死地扣住树皮,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体,“是、是三公主,神之凤族的三公主。”
毕方脑子里忽而浮现一个面目全非的脸,眼神忽而一暗,难道刚刚那人怀中抱着的就是凤婉思?!
他心里忽而生出一股压抑不住的愤怒,周身越来越寒,“咔嚓”声不绝于耳,连树干上都结了冰。
狐婉儿双手抱臂,冻得瑟瑟颤抖,咬着嘴唇,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毕方周身寒气萦绕,眉眼间满是霜雪色,“小家伙呢?”
小家伙?
狐婉儿再次从他口中听到这个称呼,已经反应了过来,脸色苍白如纸,颤抖着声音道:“她、她……”
她忽而想到那惨烈的场景,吓得肝胆俱颤,几乎站立不稳,双手扶着树干,触手却是冰寒。
狐婉儿哆嗦地厉害,一想到她若是说出凤栖的下场,说不定自己的命就没了。
心里下意识地开始抵触,只慢慢地顺着树干滑了下去,双手捂住脸,泣不成声。
毕方见她如此,心里一咯噔,一种不祥的预感忽而萦绕心间。
他握紧拳头,声音冷寒,一字一句道:“我问你小家伙呢?!”
狐婉儿感觉周身更加寒冷,似乎连血液都寸寸冻结,牙齿打着颤,忽而大声喊道:“她掉下去了!掉海里去了!”
掉海里去了?
毕方依稀想到,刚刚跟凤熔交手时,他身上若有似无的海水咸腥气,难道小家伙真的掉到了海里?
小家伙掉海里了!
为什么不把她捞上来?
他的眼里瞬间闪过各种表情,愤怒,绝望,痛苦,一寸寸剐着他的心,割着他的肉。
“不!不会的!”
狐婉儿蹲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呜呜哭泣着,忽而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吼声,吓得双腿打颤。
毕方墨玉般的眸底渐渐弥漫猩红的色泽,直至血红的色占据了整个眼瞳。
他低头看向地上瑟瑟颤抖的人,嘴角忽而斜斜一勾,露出一丝诡异的笑,“是你们三个合计好的吧?你们联合起来算计小不点儿,对不对?”
小不点儿?
怎么又换了称呼?毕方神君还真奇怪。
狐婉儿脑子里只来得及闪过这个念头,脖子再次被掐住了,窒息感再次袭来,且这次更加强烈。
她疯狂地扭动着,双眼瞠到最大,惊恐地看着那双血红的眼睛。
毕方锁紧她的脖子,猛地向上一拎,又狠狠地往地上掼去,簌簌的尘土扬起,几乎遮了人的眼。
“你记住了,我可不像他一样,对女人总是心慈手软!在我眼里,没有男女之分,只有强弱之分!你技不如人,又犯到我手里,只能说是你命不好。”
狐婉儿趴在地上,嘴角溢出一丝鲜红的血,呼气声粗如牛喘,小手卡着脖子“咳咳”地咳着。xiumb.com
当她听到他的话,瞬间抬头看向他,眼里满是惊恐。
毕方却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眼底骤然闪过一丝阴翳,伸手扯住了狐婉儿的发,“你说你,算计谁不好,偏偏要算计小不点儿。
虽说我不像他一样那么深地爱着小不点儿,但她终究是我的人,就算是受伤,也只能由我出手。
至于其他人,连她的手指头都不能动一下!否则,我就会让你们尝一尝生不如死的滋味!
你们算什么东西!竟然敢伤她!你们伤她一毫,我便让你们痛苦一辈子!”
狐婉儿听了他的话,只觉心惊肉跳,全身的血液都被冻住了。
她头皮一紧,已被扯着站起来,身体被狠狠地推在树干上,但见他手腕一翻,只听“唰”地一声,肩胛骨立时一阵剧痛。
“啊啊啊啊!”
痛呼声响彻天际,可惜并没有人来救她,因为方圆百里,已经被布上了结界。
毕方看着她痛苦狰狞的样子,感觉体内的血燃烧起来,在胸腔,在喉间沸腾。
“你既然有胆算计小不点儿,想来是已经做好了被报复的心里准备,那么,我该怎么对你呢?
是毁了你这张貌美的脸?还是直接挖了你的心?又或者先毁了脸再把心挖了?
反正是一颗黑心,要了也没什么用,倒不如,我帮你挖了如何?”
狐婉儿吓得心都要跳到嗓子眼里,眼睛直直看着他,拼命地摇着头,沙哑的声音从喉咙里挤出来,“求你,不要。”
毕方却好似什么也未听到,忽而低头轻笑起来,那笑说不出的妖艳,却又说不出的冷冽。
“不要?想来你们合起火来欺负小不点儿的时候,她也曾这么无助过吧?可是你们放过她了吗?
没有!你们把她逼的跳海了!你说,我能放过你们吗?
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然后是她们俩!你先去下面等着她们,如何?”
狐婉儿看着他疯狂的神情,恍惚以为面前站着的是鬼,一张脸已苍白至极,却还是颤抖音说道:“胜、胜遇神女死了,三、三公主的金、金丹也被毁了。”
毕方神情忽而变了,脸上竟生出一丝自豪,手上的劲道稍微松了些,嘴角勾起妖媚的笑。
“哦,许久未见,没想到我的小不点儿倒是有长进了,不错,不错。
不过,你这话倒是提醒了我,毁了你的脸,或许会痛苦一阵,挖了你的心,只会给你一个痛快。
既然要折磨你,让你痛苦一辈子,还是要换个方法,比如毁了你的金丹。
没有了金丹,修为尽失,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废人,岂不是更痛苦?”
狐婉儿只觉眼前一黑,完全站不住身形,若不是被他掐着肩胛,早就跌到地上了。
“不、不要,求求你。”
毕方却充耳不闻,不知从何处翻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在她脸上轻轻地划过。
“先把你这张脸毁了,再把你的金丹毁了,看你以后还怎么嫉妒小不点儿!”
冰凉的匕首在脸上游走,仿佛毒蛇一般,好像随时都可能被咬上一口。
狐婉儿早已吓得花容失色,五脏都虚浮着,涕泪横流,拼命地摇着头。
毕方淡薄的冰唇弯出一个冷酷的弧度,却偏生带着一丝妖艳,“不要求我,这是你欠小不点儿的。
我刚刚就说过了,你们若是敢动她一分,我就要加倍偿还!
现在是你,等收拾完你,接下来就是凤婉思了!
即便她金丹毁去,变成了废人,我也不会放过她!刚好新仇旧账一起算!
啧啧啧,真是可惜了这么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心太黑了,要这张脸也没用。
嗯,要不把舌头也一起割了吧,省得你侥幸活下来,又有人来找我,实在是麻烦。”
狐婉儿心如死灰,整个人好似被抽走了魂魄,再也动不了分毫。
脸上传来冰冷而疼痛的触感,很快便有一道长长的血口,皮肉翻起,入骨三分!
“啊啊啊啊!”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叫声,那般绝望,那般痛苦。
鲜血从她的脸上泊泊涌出,顺着脸颊,滴落到地上,好似开败的玫瑰花,瞬间凋零。
毕方看着鲜红的血,眸子更加暗红一片,他嘴角明明带着笑,却如飞雪寒冰,令人遍体生寒。
“哈哈,小不点儿,你看到了吗?这张脸肯定极度令你生厌吧?我帮你毁了,哈哈,帮你毁了,以后,你再也看不到这张讨人厌的脸了!”
话音落,忽而出掌,拍在狐婉儿的身前。
痛不欲生的狐婉儿一口血箭喷出,内中隐有金石之音,她在陷入无尽的黑暗前,只剩下一个念头,金丹碎了。
毕方看着脚边占满血的破败身体,眼眸似寒冰,唇边依旧挂着淡笑。
“小不点儿,我把她送去陪你好不好?这样你就不会觉得寂寞了吧。”
话音落,起掌如风,抓住凤婉如的后颈,带着她朝崖边疾驰而去。
毕方站在悬崖边,看着惊涛拍岸的大海,忽而诡异一笑,将手中的人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
海面溅起水花,不过是几个呼吸间,再次恢复了原有的宁静,似乎什么都未发生过。
“哈哈哈,小不点儿,我为你报仇了,还剩一个,很快也会让她去见你的。”
毕方看着浪潮迭起的海面,眼眸眯起,眼底的血红色渐渐退去,似是喃喃自语般。
“小不点儿,其实你没死,对不对?我不相信你这么轻易就死了。
当年在北极天矩山,你经历了那么多,都没有死,怎么可能会死在几个坏女人的手里!
小不点儿,不要再玩捉迷藏了,玩累了,就赶紧回来吧。”
海风阵阵,吹起他绿色的长发,温柔的低喃被海浪拍散。
南山,丹穴山。
凤芷坐在桌前,凝脂般的手捏着一只天青裂纹杯,面前坐着凤王。
她正欲说些什么,手中的杯子却突然坠落,心尖蓦地传来一阵刺痛,胸口一窒,几欲喘不过气来。
凤芷浑身一震,急急地喘息了几下,眼中闪过一抹惊惧。
“是小十,她出事了!”
凤聃见她手指渗出血珠,吓得变了脸色,急忙抓住她的手,小心地摩挲了一下。
“芷儿,你这是怎么了?突然之间说什么胡话呢?小十不是跟着小九和小四他们去青丘了吗?怎么会出事呢?
你是不是几日不见她,太想念她了,才会如此啊?放心吧,她不会有事的。”
凤芷脸色煞白,急忙摇了摇头,“不!不是的!我能感受的到,是小十出事了!从早上起床,我心里就颇不安宁,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不行,无论如何我都放不下心来,必须要亲眼看到她安然无恙,我才能放心,我必须去一趟青丘!”
说罢,挣开他的手,几步跨了出去,振翅一飞,凤鸣声响彻天空。
待凤聃反应过来的时候,几欲出口的“我和你一起去”还未来得及说,她的身影已消失在天际。
他眉头紧皱,摇了摇头,急忙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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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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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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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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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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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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