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感觉心脏快蹦到嗓子眼儿了,耳边忽而传来低沉的嗓音,是个男人。
不是女人!不是之前暗算她的人!
难道不是来杀她的?脑子里刚闪过这个念头,耳边有声音响起。
“栖栖,我的栖栖,你好些了吗?我来晚了。”
额,原来是过来探望她的人啊,为何要偷偷摸摸的?为何要三更半夜地跑来?就那么见不得人吗?
“栖栖,都是爹爹不好,让你受委屈了,要不是我教女无方,也不会发生这种事!”
爹爹?爹爹!
凤栖只觉耳边炸响一声惊雷,五雷轰顶,不知身在何处,他就是小公主的亲爹?神之凤族的族长凤擎?!
有没有搞错,生活也太充满戏剧性了吧?他堂堂神之凤族的族长,怎么就沦落到这个地步了?不过是来看女儿,还要偷偷摸摸的!
也对,毕竟她既不是凤婉如,也不是凤婉兮,只不过是个私生女,自然要掩人耳目。
“栖栖,都是爹爹不好,是爹爹让你受苦了,我知道你心里定然是恨我怨我的。
爹爹不愿在白天来看你,就是怕你会将我拒之门外,只能晚上偷偷的过来看你一眼,趁你睡觉的时候,跟你说几句话。”
凤擎这便宜爹倒是有自知之明,倘若他真是白天来的话,或许自己真的不会见他。
如今没见过面呢,三个公主已经把她看作眼中钉肉中刺,恨她入骨了,若是真跟他相见了,岂不是死得更快!
赌上一条命,只为见一眼渣爹长什么样,着实不划算,嗯,还是不见为妙。
“栖栖,爹爹不求你能原谅我,但有些事情,爹爹憋在心里许久,一直想对你说。
当初爹爹根本不知道你娘亲怀了你,她从未对我说过,就偷偷地离开了。
我是真的深深爱着你的娘亲,这一生也只会爱她一人而已,我也知道,她同样深爱着我,所以才会伤心之下,带着你离开我,甚至都没告诉我你的存在!”
所以呢?爱的那么深,还不是娶了别的女人,生了那么多个孩子,真是亵渎了“爱”这个词啊!
就算娘亲真的告诉你了,又如何呢?你会放弃眼前的荣华富贵么?你会放弃族长之位么?你会放弃一切跟她远走他乡么?
不会!
想来娘亲也是看透了这一切,才会故意隐瞒吧,她其实已经看透了你的为人,也伤透了心!
只不过没有撕破最后的一层纸,想为曾经彼此的爱情留个美好的念想罢了!
“栖栖,爹爹真不知道婉思会来害你,更没想到她会如此心狠手辣!你放心吧,爹爹已经下令,以后神之凤族的人,再也不会来打扰你的生活,这是爹爹唯一能为你做的!”
自己养出来的女儿,还不知道她的秉性么?你果然是个不称职的爹啊,不管是对凤婉思她们,还是对她这个私生女!
“栖栖,自从爹爹听说你受伤之后,一直被痛苦折磨着,夜不能寐。
我是你的亲爹,却从来没有为你做过什么事,这次就让我为你做点事吧。
我想了许久,你能被人算计,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你的修为太低了。
爹爹要把神之凤族的武学偷偷传授给你,这样,以后就再也没人敢伤害你了。”
凤栖听到这里,心神一震,神之凤族的武学?怎么有种天上掉馅饼的感觉?
倘若真的接受了,那以后岂不是更说不清了?三公主若是知道了,岂不是更恨死自己了?
哎,算了,反正现在也动弹不得,更反抗不得,而且她如今不过是精神力暂时回到了过去而已,并不能真正地改变过去。
想来早就在几万年前,小公主就已经经历过这些事情了吧?
凤擎将神之凤族的武学偷偷传授给了私生女,后来被族人知晓,因此又引发了一系列的事情。
难道她的失忆,她的年纪变化,以及凤芷与凤聃成亲之后将她带走,都是由这件事触发的?
原来这就是一切事情的导火索啊!
哎,明明是亲爹,不能保护她就算了,还一直在不遗余力地帮她拉仇恨,这缘分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凤栖心中百转千回,将前因后果又想了一遍,这之后,到底又发生了什么事呢?神之凤族到底是如何知道这件事的?
估计不久之后,北极天距山上的她就会被封存神力,封闭记忆,打回一千多岁吧?然后跟着凤芷和凤聃回到丹穴山。
到底是谁拥有如此强大的修为,竟然能做出这种逆天的事,她如今好歹也是个高手啊!
还有啊,她和陆吾神君到底有没有成亲呢?陆吾神君说要去找无极老人,将两人的亲事定下来,到底成功了没?
还有毕方神君,他到底又经历了什么事情,为何会分裂出一个红眼毕方?
问题太多了,想着想着,只觉头疼欲裂,额头上隐隐有汗水浸出。
正在这时,凤栖感觉到周身涌动的强大神力,整个人好似被团团包围,然后便有源源不断的气流向体内流窜!
凤擎真的把自身修为传给她了!
凤栖被灼热包裹着,好似身处熔岩中,浑身热烫,甚至连血管中游走的血都是火热的!
脑袋越来越不清醒,五脏六腑都好似被架在了火上,热!无与伦比的热!快要被烤熟了!
凤栖朦胧中,最后一丝神智飘远,再也感觉不到任何波动,整个人昏死过去。
……
“公主,公主!公主这是怎么了?为何突然高热不止?浑身都好似被火烧一样?”
文鳐摸着凤栖的小脸,急得额头冒汗,不停地轻轻呼唤着她。
“公主,公主,你快醒醒啊!”
凤栖的眼皮动了动,突然睁开眸子,一双赤红的眼珠,好似在岩浆中喷涌的热流。
她楞了许久,只觉浑身经脉剧痛,心口好似压着一块巨石,有什么要喷发而出。
“啊!啊!”
凤栖突然坐起身来,双臂平伸,仰天长啸两声,完全是一副疯魔的样子。
文鳐看她这般,吓得肝胆俱颤,公主这是走火入魔了吗?
一股强大的神力在屋内游走,瞬间充溢整个屋子,小小的狐狸洞眼看着就要化为一片废墟。
文鳐眼疾手快,急忙运转全身神力,祭出一个结界。琥珀色的眸子看向凤栖,喃喃自语,“公主,这是要突破了?”
他盯着双目赤红的凤栖,心中有些担忧,又有些惊诧,“公主明明不久之前才刚突破第五重,怎么可能这么快又要突破?可若不是,这惊人的神力波动又该如何解释呢?”
这般等了一会儿,眼看着凤栖的眸子慢慢恢复平静,他才走上前去,握住了她的手。
“公主,你这是怎么了?”
凤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感受着体内充盈的神力涌动,眉头微皱,看来修为又突破了,是凤擎的缘故吧?
想到之前发生的事情,凤栖才恍然惊觉,她又回来了!这里是青丘!
她反手抓住文鳐的袖子,急忙问道:“文鳐,我是怎么回来的?”
是啊,她之前分明被狐婉玉骗去了狐景彦的狐狸洞,然后因为胭脂点玉的缘故回到了北极天距山,后来又因为凤擎强行为她灌注神力的缘故回到了青丘,可为何是在自己的狐狸洞呢?
文鳐见她一副惊慌的模样,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道:“公主,你不要急,慢慢说。”
凤栖平缓了一下心境,轻声道:“我之前不是出门找当扈那几个家伙么,然后被九尾狐族的大小姐请去了一个地方,我分明记得我是在那里的,怎么就回到了这里?”
文鳐摇了摇头,“公主,我等了你们一天,一直不见你们回来,心里担忧,便出去找你们了。
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你们的影子,心里想着,或许你们已经回来了,所以就赶了回来,然后就看到你躺在床上。
你浑身滚烫,脸色通红,把我吓了一跳,还以为你在外面受伤了。可是仔细看着,又不像是重伤,倒像是在突破。
我不敢随意打扰你,便等了一会儿,直到你开始挣扎,我才上前将你叫醒。
公主,你是不是又突破了?如今已经是第六重了吧?我可以感受到那股精纯且雄浑的神力涌动。”
凤栖眉头微皱,慢慢地点了点头,“没错,我确实突破了第六重。”
至于为何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突破,也只有她一人知道,都是便宜爹凤擎的功劳啊。
哎,修为高就是任性,为何都不问问她愿不愿意呢?
凤栖幽幽叹息一声,“文鳐,这件事情暂且不要往外说,我不想让太多的人知道这事。”
文鳐当即点头,“嗯,我知道的,公主,我已经在狐狸洞外布了一层结界,没人可以感受到的,自然不会怀疑。”
凤栖点点头,想到之前的事情,忽而嘴唇一勾,冷冷一笑,“文鳐,你在这里等着,我先出去一趟。”
文鳐见她面色突然变得深沉,有些担忧地抓住了她的袖子,“公主,你去做什么?”
凤栖站起身,拍了拍他的手背,“文鳐,你不要担心,我就是出去找个人。之前她摆了我一道,如今我既醒来,怎么可能安稳地坐着,定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才是。”
文鳐面上笼着深深的忧虑,“公主,要不我和你一起去吧?你一个人,我实在放心不下。”
凤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摇了摇头,“文鳐,你莫不是忘了,我刚刚已经突破九天凤火第六重了,放眼这青丘,也没有几人是我的对手,又怎么会伤到我呢。”
文鳐还是有些担心,一颗心跳得极不安稳,总觉得将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心里很是不安。
凤栖对他浅浅一笑,放开他的手,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直奔狐婉玉的狐狸洞。
不过是几个起落间,凤栖已经停在了狐狸洞外,里面隐约有说话声传来。
“十八,你怎么那么傻!为什么要挡在我身前!你不要命了吗!”
“大小姐,这是我的职责所在,保护你,就是我的职责,哪怕豁出这条命,在所不惜。”
“呵,好一个职责所在!你这意思是,若今日被毕方神君质问的人是婉儿或者其他姐妹,你也会冲上去,挡在前面喽?”
“我……”
“十八,当你口吐鲜血,我只为你要死在我面前的时候,我突然想明白了一些事。
以后我再也不会逃避了,你也不要逃避了,你我真心相爱,就应该在一起!不要说什么地位尊卑,配不上的话!
什么家族荣耀,什么争权夺利,我都不想要了!也不想再争了,我只想跟你在一起,过平淡的日子!
十八,你带我走好不好?如今我得罪了小公主,凤族是不会放过我的!小公主更不会放过我!
倘若现在不离开,等小公主回来了,我们就再也走不了了!十八,我最后再问你一遍,你到底愿不愿意跟我一起走?”
“大小姐,你是九尾狐族尊贵的大小姐啊,怎能离家出走……”
“闭嘴!不要再叫我大小姐!你之前明明答应我的,为何现在又这样?!
我都不在乎一切了,你为何还要如此顽固?难道在你心里,我就那么不值一提吗?难道我在你心里,就没有一点分量吗?!”
“不,不是的,大……不是的,你在我心里,永远都是不可替代的存在,整颗心都被你填满了,可正因为这样,我才不能毁了你现在的生活,你是金尊玉贵的大小姐啊!”
“呵,金尊玉贵?开什么玩笑!我可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有什么尊贵!
至于我现在的生活?还有比现在更痛苦的吗?我从来没有喜欢过这种充满算计,如履薄冰的生活!
我不喜欢!不喜欢!不过是在强颜欢笑而已!为了娘亲!为了弟弟妹妹!可我从来不曾为自己活过!
你以为我喜欢算计人吗?如果可以,我宁愿当个傻子!我一点也不喜欢做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我会觉得自己很肮脏,是个坏女人!xǐυmь.℃òm
这种心情一直在折磨着我,折磨了几万年,我早就想抛弃现在的生活了,想要抛弃一切,做回自己,我被深深地责任感束缚着,感觉快要窒息了!
你明明知道的,我一点也不开心,从来都没有真正的开心过,除了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我很怀念小时候,怀念那个无忧无虑的我!
我明知道凤族公主惹不得,可为了讨好胜遇,为了让她帮娘亲在西王母娘娘面前说几句好话,不得不做出那种事情,我心里也很难受!
可是,倘若我不那样做,等以后爹爹不再是族长了,我的娘亲和弟弟妹妹无依无靠,该怎么活?
我不想的,不想的,我心里又自责又煎熬,可又无可奈何!
十八,我真的已经过够了这种生活,我想要抛开一切,重新生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只有你和我,你带我离开好不好?好不好?”
一阵沉默过后,是呜呜咽咽的哭声,然后想起了低沉的嗓音,“好,我带你离开,我们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再也不回来了。”
凤栖听完两人的对话,眉头深锁,心里有一瞬间的纠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
无论如何,不管是什么理由,不管多么逼不得已,狐婉玉都不该来招惹她!将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她人的痛苦之上,不能原谅!
凤栖身形一转,已经站在了门口,抬脚一踹,对着屋里相拥在一起的两人冷冷一笑,“想走?没那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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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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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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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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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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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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