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方只扫了床上一眼,幽深的眼眸掠过一抹光,便收回了视线,淡色的冰唇抿成一条一直线。
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一双深邃的眼眸看向胜遇两人,眼底似飞雪寒霜,“小家伙人呢?你不是说她在这里吗?”
看到床上衣衫不整,神智昏聩的狐景彦,还有什么不懂的呢?小家伙怕是被人设计了!
只不过,如今她的人却不见了!
到底是没有被人算计成功?还是出了什么意外?
一想到凤栖可能会受伤,一想到她被人算计,心里就好似有火焰直冒,恨不能焚天烧地!
胜遇被他的眼神吓得一缩,可是一想到凤栖居然不见了,心里又止不住地喷出恶毒的岩浆,如画的眉目瞬间变得阴森。
她似乎有些不死心,又朝床上的狐景彦看了一眼,心中愤恨,面上却极力装的云淡风轻。
“毕方神君,我只是跟人喝茶的时候,听说五公子爱慕公主,今日约了她来洞里说话。
至于为何公主不在这里,我实在是不知呢。”
毕方下颔线条冷硬,闻言,冷哼一声,凌厉的五官好似凝结了一层寒霜,薄唇轻抿,漏出几个字来,“你敢说你什么都不知?”
这般说了几个字,大手已经掐住了胜遇的脖子,猛地向上一拎,声音好似从地狱中吹来的风,冰寒刺骨。
“是不是你们故意在算计小家伙?嗯?”
胜遇双手死命地拍打着他,双脚踢蹬着拼命挣扎,看着那双赤红的眼珠,心尖一颤。
可她正处于窒息的边缘,根本无暇他顾,只想着挣脱他!活命!
凤婉思眸光轻闪,急忙山前一步,出手阻拦,“毕方神君,你误会了,这事确实与胜遇妹妹无关!
我们只是听说了这个消息而已,并不确定凤栖到底在不在这里!你快放手!
毕方神君,你莫要得寸进尺,胜遇妹妹可是我外祖母的人,不是你说杀就能杀的!”
毕方却好似什么也没听到,眼珠越发赤红,好似被血浸透一般,嘴角勾起一丝邪笑,舌尖滚出的声音犹如冬日的凛冽寒风,令人闻之战栗。
“我问你们,是不是在算计小家伙?那床上的男人是怎么回事?
不要告诉我你们一无所知!既然敢把我带过来看好戏,就说明你们已经准备好了一切,不是吗?”
凤婉思看到他阴森的表情,吓得退后一步,颤抖着手指向他,喃喃道:“你不是毕方!你是方白!”
正剑拔弩张之际,忽而又有两人冲了进来,正是狐婉玉和狐十八。
狐婉玉刚踏进门里,就感受到强大的神力威压,心口一甜,差点吐出一口血来。
她捂住胸口,看向奄奄一息的胜遇,心头一颤,心知事情暴露了,急忙喊道:“毕方神君,不是胜遇神女做的!”
毕方眯起狭长的眸子,眼底似有火焰轻燃,转头看向她,终于松开了手。
胜遇跌坐在地,呼气声顿时粗如牛喘,卡着脖子“咳咳”地咳着,间隙中看向狐婉玉,眼中似有绿光冒出,一副将人生吃了的狰狞表情。
狐婉玉被她一看,心知惊疑,急忙朝床上看去,瞳孔瞬间缩了一圈,凤栖去哪儿了?!
她心里刚闪过这个念头,人已经被毕方掐住了喉咙!
毕方脸上是疯狂的神色,嘴角甚至勾着邪笑,淡色的唇微启,说出的话却好似寒冬冷冰,“我最后再问一遍,到底是谁算计的小家伙?”
狐十八看着呼吸困难,脸色涨红的狐婉玉,根本想都未想,周身的神力瞬间暴涨,朝着毕方攻击而去。
“放了大小姐!此事与她无关,是我一人所为!”
毕方闻言,眸子眯了眯,冰封着冷,令人望之生畏。
他将狐婉玉往地上狠狠地一掼,一手轻轻一挥,便把奔袭而来的狐十八甩到了一侧的墙上。
狐十八撞在墙上,只觉内脏彷佛被人用力一拧,忍不住呕吐起来,一口鲜血直接喷了出来!
狐婉玉趴在地上咳了几下,刚抬起头,便看到口吐鲜血的狐十八,吓得肝胆俱颤,直接朝他爬了过去。
“狐十八,十八!你没事吧?十八!”
狐十八看着她但有的小脸,想要对她清浅一笑,可嘴巴一张,话没有说出来,却又吐出了一口血。
狐婉玉见他这般,吓得六神无主,她还从未如此慌乱过!
她一边帮他擦着嘴里涌出的血,一边恶狠狠地看着愤怒的毕方,大声喊道:“是我算计的公主!一人做事一人当,有种冲我一个人来!你……”
话音未落,狐十八已经伸手捂住了她的嘴,将她牢牢地按在怀里。
他努力将嘴里的腥甜咽了下去,目光坚定地看向毕方,声音虽有些弱却十分坚定。
“不!不是大小姐,是我!一切都是我做的!”
毕方看着两人推来推去,早就心生不耐,狭长的眸子眯着,眼底骤然闪过一丝阴翳,“闭嘴!”
说罢,又将四人环顾一周,冷冷说道:“你们最好祈祷小家伙没事,若她出了什么意外,你们一个都别想活着走出青丘!”
衣袖一挥,身影瞬间消失不见。
眼看着暴怒的毕方消失,四人好似被人抽了筋骨,同时摊倒在地上。
凤婉思最先回过神来,眼珠已是赤红一片,狠狠地盯着胜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贱人在哪儿?”
胜遇被她看得浑身发毛,咽了咽口水说道:“三公主,你莫要是生气,这事我真不知道,都是狐婉玉一人设计的,她说定会万无一失的!”
说到这里,两人同时转头看向狐婉玉,眼里似有毒箭射出,恨不能把人射穿!
狐十八下意识地将狐婉玉挡在身后,嘴角依旧有血丝渗出,身形却好似铜墙铁柱,分毫不让!
狐婉玉同样是满心疑惑,明明把凤栖放倒了呀,明明中了她的摄魂术和魅术,怎么可能逃脱呢?
胜遇轻嗤一声,慢慢地站起身来,一手轻抚着喉咙上的伤痕,冷冷说道:“没用的东西,你最好赶紧善后,稍后再跟你算账!”
说罢,狠狠地睨了狐婉玉一眼,扶着凤婉思一同走了出去。
胜遇能够感受到身边人的愤怒,急忙说道:“三公主,你放心,狐婉玉的算计不过是第一步,就算那贱人侥幸逃脱,她也休想逃过我的手心!我还有第二个计划等着她呢!”
凤婉思闻言,心情终于好了些,头凑过去,听她仔细地说了说。
两人靠在一处,一边走一边细细地商谈着什么,不时有冷厉的笑声传出。
……
凤栖感觉热热的,脸上热热的,手也热热的,整个身体都好似被放在了烤架上,随着火焰翻滚。
“小栖。”
耳边传来浅浅的声音,昏昏低喃,盈盈如醉。
是谁?是谁在叫我的名字?
凤栖仅有的一丝理智回笼,恍然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心头猛然一颤,难道是狐景彦?!
想到这个名字,她的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双手挣扎着推拒那人滚烫的胸膛。
不!不要!
凤栖从未感觉这般无助过,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
“小栖,别怕,是我。”
她挣扎的手被一只大手握住,干燥,温暖,馨香,熟悉。
他的声音缠绵得如耳语一般,耳垂被轻轻地咬住了,暖热的气流顺着耳蜗流进身体里,直至心尖上。
微微的痒,让她忍不住放松了手上的力道,也放弃了挣扎。
潜意识里,她知道,那人不是狐景彦!
身体丝毫没有抗拒的意思,如水一般在他的身下蜿蜒,服帖,舒服,嘴里忍不住溢出一声嘤咛。
“嗯~”
炙热的吻从她的额头一路向下,从小巧的鼻尖到嫩滑的脸颊,从饱满的樱唇到优美的下颔,最后辗转来到纤细的颈项。
即便没有睁开眼睛,她也能感受到那人的小心翼翼,他好似在轻吻一个易碎的梦。
轻轻地咬,慢慢地舔,缠绵悱恻,似乎想要将她身体里的欲望勾引出来。
凤栖的身板一颤,樱花般的粉色唇瓣轻启,带着些微的喘息声,久久未说出一个字来,连耳朵尖都是红的,心头小鹿突突乱撞。
是他吗?
她想开口问的,可却被他吻住了唇,将要出口的话被堵住了,唇齿间只剩下浅浅的呻吟。
“嗯~”
贝齿被撬开了,小香舌被勾着一起嬉戏共舞,所有的喘息被咬入口中,似乎要将她的灵魂全部掏光吸净。
令人心颤的酥麻感传来,凤栖感觉自己好似踩在云端,轻飘飘的,好像随时都能坠落一般。
她嘤咛一声,忍不住伸出双臂,抱住了他的脖子,身子紧紧贴了上去,似乎在寻求温暖,又似乎害怕坠落。
凤栖轻轻地蹭了蹭滚烫的侧脸,轻轻地回应着,枕畔间千般依恋,万种牢笼。
似乎感受到她的回应,欣喜随之而来,动作却越发粗暴了些,小舌被逗弄吸吮,一直深入到喉咙边缘,恨不能将她吞吃入腹一般。
她感觉整个人好像被放到了火上,再也不能思考,突然又听到那低沉魅惑的嗓音,仿佛有一只手在迷雾中牵引着她。
“小栖,你是我的。”
凤栖听到那温柔的骨子里的呼唤,长睫微微颤动,脸色红若桃李,鼻子上浸出细汗,双臂越发用力地缠紧了他的脖子。
“我是你的。”
这一声低吟,好似导火索一般,彻底点燃了缠绵的火花。
凤栖不知身在何处,身子起伏动荡,红唇浅浅嘤咛,星眼朦胧,飘飘渺渺,脑中似有烟花炸开,空白一片,彻底陷入了温柔的泥淖之中。
……
“栖栖,栖栖,你醒醒啊。”
凤栖朦胧间听到有声音在耳畔响起,努力睁开厚重的眼皮,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母后。”
她的声音带着沙哑,眼里蒙了一层水雾,看着凤芷担忧的眉眼,忍不住开口叫道。
可凤芷听完她的话,却愣住了,过了一会儿才抓住她的手,急急问道:“小栖,你刚刚喊我什么?”
凤栖没想到她反应如此大,心里也是惊疑不定,忍不住想到,母后这是怎么了?我不是一直都叫母后吗?
她眼底闪过一抹诧异,开口问道:“母后,你怎么了?”
凤芷的脸色有一瞬间的慌乱,伸手在她脑门上摸了摸,“栖栖,这话该我问你才是,你这是怎么了?你不要吓娘亲啊!”
娘亲?
不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
凤栖直直地撞入她眼中,想看清楚她的情绪,是慌乱,母后在害怕,难道真是自己出问题了?
对了,我不是在青丘么,母后怎么会在这里?难不成她也来青丘了?
“母后,我没事啊,不过,你怎么来青丘了?”
凤芷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急得抓住她的手,“什么青丘?栖栖,你莫不是睡糊涂了?这里是北极天柜山啊!”
北极天柜山?好像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凤栖有些慌乱,刚要坐起身,却发现浑身酸痛,重新跌回了被褥上。
身体是怎了?脑子里忽而便想起了那个旖旎的梦,难道并不是梦?
凤栖脸上晕起绯红,越发烧的脑袋糊涂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睡醒前,她还在青丘,与狐景彦躺在同一张床上。
睡醒后,她却到了北极天柜山,昨晚似乎还和那个人做了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为了得到证实,凤栖看向凤芷,急忙问道:“娘亲,陆吾神君可在山上?”
凤芷又是一愣,眼泪突然便落了下来,使劲地抱住她,“栖栖,都是娘亲不好,不该离开那么久!
害得你让人算计,受了重伤,莫不是伤到了脑袋,怎么一直在说胡话?”
凤栖被她紧紧搂着,有些惊慌失措,到底是谁在说胡话啊!
她刚这般想着,凤芷又开口了,“陆吾是无极老人的三弟子,他不在山上,还能在哪里啊,他不是之前才帮你调理了身体,就忘了?
说起来,还多亏了他,要不是陆吾拼死去九幽之地取回了胭脂点玉,你也不可能这么快恢复啊。
栖栖,他是你的救命恩人,更是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可不能把他忘了啊。”
无极老人?那不是法器谱的缔造者么?整个大陆最厉害的法器大师!上古排行前十的法器都是出自他的手啊!
原来陆吾神君是无极老人的徒弟!
排行第三?依稀记得,当初在雪山的时候,很多弟子都称陆吾三师叔,难道这里是雪山?!
那么毕方神君也是无极老人的徒弟喽?
为了印证心中所想,凤栖又开口问道:“娘亲,毕方神君是不是也在山上?他也是无极老人的徒弟?”
凤芷终于放开了她,有些忧心地点了点头,“毕方是无极老人最小的弟子,也是他的关门弟子。
不过,栖栖,你怎么能直呼无极老人的名字呢?他是你无极爷爷啊。”
无极爷爷?
凤栖感觉脑子有些乱,无数的信息争先恐后地涌入脑海里,总觉得一切的疑惑终于有了个突破点,可偏偏一时半会却拼接不上。
她越是拼命想记起,想拼凑,脑袋越疼,忍不住双手抱头晃了晃。
凤芷正担忧地看着她,在一旁劝慰着,有人走了进来。
“芷儿,栖栖这是怎么了?脸色怎么那么难看?”琇書網
凤栖听到那熟悉的声音,瞬间抬起了头,看着那高大挺拔的熟悉身影,脱口而出,“父王。”
空气突然安静了下来,唯有殿内的香炉燃着袅袅青烟。
凤芷大惊失色,再次抓住了她的手,“栖栖,你说什么傻话呢!这是你凤聃叔叔!哪有什么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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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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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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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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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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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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