狡芃芃无意识地轻声重复了一遍,脸上写满了不解,“为何是凤族小公主?”
狐婉玉锁住她的目光,幽幽问道:“娘亲应该知道,比起最宠爱的小儿子,凤王疼到骨子里的人却是那唯一的女儿,也就是凤族小公主。
四海五山的人都知道,小公主在凤族的地位,甚至比几位凤后还要高。
凤王宠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凤芷娘娘疼着,捧在手里怕摔了,几个哥哥更是把她当成眼珠子护着。
娘亲,您想想,倘若我们能跟小公主扯上关系,还怕找不到靠山吗?!”
狡芃芃眉头紧蹙,“玉儿的意思是,让彦儿娶小公主?这怎么可能!小公主早就和毕方定亲了啊!
毕方的人谁敢抢?除非命不想要了!”
狐婉玉斜斜一笑,拍了拍她的手,安抚道:“娘亲,做大事者不拘小节,你不能因为一点点阻碍,就自动放弃。
你不争取一下,又怎么知道结果怎样呢?小公主确实和毕方神君定了亲,可也只是定亲而已,又没有成亲!
只要没有成亲,一切都充满了变数,一切都还有转机!”
狡芃芃面露挣扎,转头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少年,咬咬牙说道:“只要不伤彦儿的性命,其他人我都管不了了!玉儿,你可是有主意了?”
狐婉玉赞赏地看了她一眼,笑得越发娇艳,眼底却有暗流涌动,红唇好似血洗一般,缓缓开合,“听说四弟大婚的时候,小公主也会来青丘。”
狡芃芃抬头看她一眼,眉头微皱,“玉儿是想那时候动手?”
狐婉玉轻抚袖口的折枝花纹,眼底幽光闪闪,徐徐说道:“娘亲,你放心,我不会让彦儿弟弟出任何事的。
娘亲,你想想,倘若趁此机会,生米煮成熟饭,小公主的名声就算是毁了,到时候她除了乖乖嫁给彦儿,还有别的选择吗?
至于毕方神君,一个已经跟别的男人有染的女人,他还会要吗?
就算他想要发泄怒气,也不会把彦儿怎么样的,毕竟到时候彦儿已经是小公主的夫君了,自然有凤王他们护着,难不成凤王会看着自己的女儿当寡妇不成?
小公主做错了什么事,你觉得凤王和凤后会舍得处置她吗?肯定会捂着掖着,帮她处置妥当了。
此举绝对是一石二鸟,没有任何坏处,只有好处。”
狡芃芃被她的话惊到了,一时半会儿竟没有开口说话,她想了许久,才迟疑着说道:“这真的可行吗?我怕彦儿他……”
狐婉玉摆摆手,给她一个放心的眼神,“娘亲,你放心好了,一切有我呢。
至于彦儿,他从小便和小公主交好,每次小公主来,他都紧跟在身后,像个跟屁虫一样。
看到小公主的时候,眼里都是光,恨不能揣在兜里。
娘亲,你不要告诉我说,你根本没看出来,彦儿分明就喜欢小公主。
喜欢了那么久,可小公主却突然跟毕方神君定了亲,想来他心里是最难受的。
倘若能够趁此机会,得到小公主,我想他是不会拒绝的。”
狡芃芃最后的一点忧虑,都被她打消了,脸上神色渐缓,眼底幽深一片。
母女两个正小心筹谋着,忽而有婢女的声音从大殿外传来,“夫人,小姐,族长到了。”
狡芃芃和狐婉玉互看一眼,当即收起脸上表情,从床边站了起来,迎了出去。
狐青云大步走了进来,眼底堆积的怒火依然高燃,刚进了门,就朝里侧走去。
狐婉玉看到他,当即亭亭福身,小声唤了一句,“爹爹。”
狐青云点了点头,正欲走进去,却被狡芃芃扑了个满怀,他下意识地伸手揽住了。
“云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呜~你快看看彦儿和婉儿吧,真是让人心疼死了,呜呜呜~”
狡芃芃趴在他胸前,任泪水打湿他的衣袍,哭得不胜悲戚。
狐青云无奈叹息一声,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好了,好了,别哭了,我这不是一听说,就赶过来了么。”
狡芃芃闻言,抬起头来,仰着一张温婉的脸,眸子里泪水盈盈,悲戚地望着他,欲说还休。
狐青云伸手将她脸上的泪擦了擦,揽着她的腰一起朝里间走去,“走,去看看他们俩。”
狐婉玉跟在两人身后,眼中流光一闪,嘴角微微勾起。
刚走了两步,又顿住了,转头看着大殿前站着的黑袍男人,眼睛微微眯起。
她又走回大殿前,低声问道:“十八,你不进来吗?”
狐十八站在殿外,好似与夜色融为一体了,闻言低垂着头,恭敬回道:“大小姐,十八站在这里就可以了。”
狐婉玉又扫了他一眼,目光深沉难辨,这才转身朝里走去。
狐青云走到大床前,看着并排躺着的两个人,眉头皱在一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刚刚三长老是不是来过?他怎么说?”
狡芃芃一听这话,眼泪好似倾盆雨,立刻模糊了视线,又呜呜咽咽起来,“三长老说被人施了摄魂术,而且是修为极高的人。ωωω.χΙυΜЬ.Cǒm
彦儿和婉儿已经把那日发生的事情全部忘记了,什么也记不得了,呜呜呜~
他们俩在覃爱山躺了几日,浑身冰冷,说是要卧床休养几个月才行。
我可怜的彦儿和婉儿,也不知得罪了什么人,呜呜呜呜~”
狐青云面色冷凝,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两个人,不觉压低了嗓音,透出一丝威胁的意味,“芃芃你放心好了,若是让我抓到那施术之人,定不会轻饶!”
狐婉玉微微抬起头,眼角瞥了一眼狡芃芃,见她梨花带雨的模样,甚是惹人怜爱,又看了一眼面色凝重的狐青云,眼底流光一闪。
果然,女人的眼泪啊,不论什么时候,都是争宠的利器。
狡芃芃闻言,眼底亮光一闪,再抬起头时,又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眸子里盈着凄楚的泪,“嗯,我自然相信云哥的话。”
狐青云看了一会儿,忽而话锋一转,问道:“听说,他们俩去覃爱山,是为了抓什么类兽?
就为了一只小兽,跑那么远,还被人伤了!太不省心了!
他们离开青丘之前,可曾跟你说过?
你好歹也是做娘亲的,什么事该做,什么事不该做,他们年轻不懂事,你还不懂吗?就这样任由他们胡来,你也不问着点!”
狡芃芃原本还在心里洋洋自得,突然被他这么一质问,吓得话都说不出了。
狐婉玉见她身形微微一颤,急忙上前打圆场,笑着说道:“爹爹,您先莫要生气,听我说几句。
这事还真不怪娘亲,彦儿弟弟和婉儿妹妹去之前,娘亲也是不同意的,还多番劝阻。
但是你也知道的,婉儿的脾气,说干什么就一定要干,你越是阻止她,她越是对着来。
就是因为娘亲劝了她几句,她一气之下才走的,彦儿弟弟定是不放心她一个人,才跟着一起去的。
这事确实是彦儿弟弟和婉儿妹妹的不对,可他们的初衷是好的呀,爹爹。
婉儿妹妹这不是为了给四弟准备新婚贺礼么,否则也不会无缘无故跑去覃爱山啊。
看在她一片热心的份儿上,爹爹就不要计较了吧。
至于娘亲,她一直为两人担惊受怕的,这几日更是一顿饭都没好好用过。”
说罢,偷偷给狡芃芃使了个眼色。
狡芃芃立刻心领神会,长长的睫毛上还挂着泪珠,立刻扑到狐青云的怀里,哭得越发卖力。
“云哥,云哥,说一千道一万,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保护好他们。
我是他们的娘亲,当初知道他们那样偷偷溜出去,可能会有危险,还瞒着没有告诉你。
都是我的错,云哥,下次再也不会了,呜呜呜~
看着原本活蹦乱跳的两个孩子,如今静静地躺在这里,我比任何人都心疼啊,呜呜呜~”
说罢,一边捶着胸口,一边涕泪横流。
狐青云眉头已经皱的打结了,无可奈何地拍了拍她的背,“好了,好了,我不过随口一问,你也不要过于自责了。
你先站在一边,我看看他们两个的情况。”
狡芃芃立刻乖巧地从他怀里出来,站在床前一侧,无声地垂泪。
狐青云坐在床边,一手伸出,有浓浓的淡青色神力涌出,在狐婉儿和狐景彦的头部盘旋。
他双眼微微闭起,不知看到了什么,脸上的神色越来越难看。
当狐青云收回手的时候,面色阴沉如铁铅,目光满含冰雪。
狡芃芃见他如此,吓得身体一颤,与狐婉玉互相对视一眼,又迅速收回目光,小声问道:“云哥,你可是看出什么端倪了?”
狐青云坐在床前,眯起狭长的眸子,眸底弥漫着猩红的深浓色泽,好似地狱幽火。
他刚要开口说话,突然看到一旁的狐婉玉,不知想到什么,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思考了一会儿,才沉声说道:“天色不早了,你们也折腾了许久,玉儿赶紧回去休息吧。”
狐婉玉何等聪明之人,刚刚看到他表情的时候,便起了疑心,此时又听他如此说,眼底眸光一闪。
她并未多说一句话,乖巧地弯身行礼告别,“爹爹,娘亲,那我便先回去了。”
说罢,也不多做停留,转身朝大殿外走去。
眼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大殿中,又过了片刻,狐青云忽而站起身,走了两步站定。
手下一拍,床前结实的木桌被巨掌拍碎,发出震天响动。
狡芃芃被这突然的一幕吓得肝胆俱颤,身体摇晃了几下,才稍稍稳住。
她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云哥,可是发生了什么事?你看到彦儿和婉儿发生什么事了对不对?
要说摄魂术,还没有人能超过云哥吧?你肯定是看到了什么对吗?”
狐青云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只觉胸腔里气血翻涌,压低了嗓音说道:“孽障!没想到竟是那孽障做的!”
孽障?
狡芃芃虽然偶尔犯蠢,但内里还是有些小聪明的,否则也不可能混成西王母身边的丫鬟。
她一听这话,脑子稍稍一转,便想到了什么,一张梨花带雨的脸突然便扭曲了些,嘴唇哆嗦着道:“难道是他?
是他打伤了彦儿,对不对?是他给彦儿和婉儿施了摄魂术,对不对?
我就说,这四海五山之内,摄魂术修为在九尾狐族之上的,没几个人!更何况是在南山境内!”
她越说越激动,越说越恨,眼眸深处跃动着火苗。
狡芃芃直接上前,拉住狐青云的衣角,苦苦哀求道:“云哥,你刚刚说过的,不论是谁,只要抓住那人,定要让他不得好死!
这次,你绝对不能再放过他了,你不能因为他是你的……”
话还未说完,脖子已经被人掐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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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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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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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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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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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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