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栖心中这般想着,十分恭敬地朝两人弯了弯腰,“毕方神君,陆吾神君,时候不早了,该回去休息了。
刚刚母后的话说的有些冲,但绝对不是针对两位神君,只是太担忧我罢了,还望两位神君谅解。”
说罢,见两人依旧纹丝不动,似乎还在较劲。
特么的,这是要相坐到地老天荒么?
我还要去看熔哥哥,可没闲心在这里陪着你们耗!
反正已经道过谦了,你们若是喜欢,便坐在这里喝喝茶、聊聊天吧,我可要先撤了。
凤栖眼角一抽,心中腹诽着,面上却装的很是开心,弯唇而笑,眸清若泉,“看来两位神君还有话要说,那凤栖便不打扰了,就先行离开了。”
说罢,也不待二人反应,抱着土蝼,拔腿便跑。
不过了眨眼功夫,人已经消失不见了!
狰离和狰鸣站在毕方身后,眼观鼻,鼻观心,好似什么都未看到,木雕石塑一般。
实则,两人的目光却若有似无在毕方身上扫了扫。
嗯,刚刚神君的喉结动了一下,分明想要开口说些什么的!
可惜啊,那小公主跑的贼快,也不给人个反应时间!
这到底是哪门子的道歉,能不能多一点真诚?
钦原和钦丹同样站在陆吾身后,早已将几人的神情尽收眼底。
钦丹嘴角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先是看了看毕方,又看了看陆吾,眼里闪着八卦的光。
哼,我刚刚可是看的非常清楚,那小公主走的时候,神君的眼神一暗。
分明是舍不得,却又不好意思开口叫住人家!
哎,神君啊,你不能这样羞涩啊,否则什么时候把小公主娶回昆仑山!
钦木好似察觉到了他的小心思,淡淡地瞥了他一眼,给他一个警告的眼神。
然后才对着陆吾,低声问道:“神君,今日可要回昆仑山?”
陆吾手里的茶白烟袅袅,模糊了那静淡出尘的面颊,隐约可见脖颈肌肤光滑如玉。
听到问话,墨玉般的眸子微眯,声音带着磁性,“天帝最新的安排可曾跟凤王说了?”
不答反问,话里隐隐有话。
钦木瞬间心领神会,急忙低头回道:“不曾。不过今日已经这般晚了,想来凤王也已经休息了。
实在是不方便,要不明日再去见凤王?神君,您觉得呢?”
陆吾将杯子轻轻地放到桌上,慢慢地站起身,衣袖轻摆,低声说道:“也好。”
说罢,转身离去,好似根本没看到毕方一般。
钦木与钦丹对视一眼,当即也跟着走了出去。
狰鸣看着陆吾三人的背影,气得直跺脚,哼,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装作没看到我们神君!
狰离朝他看了一眼,又微淡地摇了摇头。
他转头看向毕方,微低着头问道:“神君,您何日动身回章莪山?我们先安排一下。”
毕方一手抵着额头,象牙白的玉色指尖隐没在额前的长发里,浓长的睫毛上下扇动,嘴角扬起一抹冷笑。
明明是师兄弟,见面之后,要么剑拔弩张,要么视而不见,果真是回不到过去了。
既然已成事实,既然已经决定要陌路,那以后谁能夺得小家伙的心,就各凭本事吧。xǐυmь.℃òm
至于什么时候回?自然要在陆吾之后!
陆吾心里在打什么主意,他清楚的很!
越是这样,越要紧盯不放,万不能给他任何接近小家伙的机会!
想到此处,毕方眸底骤然弥漫一点猩红的色泽,沉声说道:“本君好不容易来一趟丹穴山,还未与未婚妻好好相处呢,怎么可能就直接回去!”
说罢,衣袖一甩,当先走了出去。
狰离与狰鸣对视一眼,也急忙跟了上去。
凤栖出了高阳殿,心中记挂着凤熔,便火急火燎地朝熔彦阁赶去。
刚到了门口,便见枭潮手中端着个青花玉碗,脚步匆匆地往大殿里走。
“枭潮,你手里端的什么?!”
凤栖还未走到近前,已经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心下一紧,急忙开口叫住了他,厉声问道。
枭潮的脚步一顿,急忙将手中的玉碗藏到了身后,面无表情地回道:“公主,我没端什么啊。”
这就是睁着眼说瞎话吗?
凤栖嘴角一抽,疾步上前两步,一句废话也不多说,直接抓住了他的手臂,“枭潮,你当本公主瞎啊!
有本事,你倒是把这玉碗变没了!
不要以为长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老实人模样,本公主就无条件地信任你!”
话音落,已经将他的手臂拉了出来,眉头一皱,便把那玉碗拿在了手中。
“公主!不可!”
他越是这般紧张,凤栖就越是怀疑,若只是普通的药,他为何会如此紧张?
难道熔哥哥受伤了?而且很严重?
凤栖将玉碗放在鼻前闻了闻,眉头皱的越发厉害,“这到底是什么药?熔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昨日不还好好的?今日怎突然就喝起药来了?”
枭潮被她问的一脸青黑,只绷着一张木讷的脸,就是不开口,倔强的像头牛。
凤栖眼珠一转,冷笑一声,小样儿,还治不了你!
她故意把碗又放在鼻前闻了闻,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既然你不愿意说,那我只能去问熔哥哥了。”
话音刚落,凤栖的脚都没抬起来呢,耳边便传来“噗通”一声。
她低头一看,枭潮已经跪了下来,语声略带恳求,“公主!”
凤栖见他如此,心思急转,开口道:“是熔哥哥让你瞒着我的,对不对?”
枭潮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挣扎片刻说道:“还请公主谅解。”
凤栖闻琴弦而知雅意,自然明白他话的意思,“看来真的是熔哥哥让你们瞒着我的,他定然是受了极重的伤对不对?否则他也不会百般隐瞒!”
说罢,转身就欲朝门里走,却被枭潮拉住了衣摆。
枭潮跪在地上,跟着她的脚步,膝行两步,“公主,公子一心为你着想,您既然知道,便不要揭穿了吧。”
凤栖冷笑一声,“揭穿?我不是揭穿,我是为了帮助熔哥哥!我知道熔哥哥这么做,都是为了我。
可你有没有反过来想想?若是我受伤了,却不告诉熔哥哥,他又会如何想?如何做?
他不想让我担心,我便不用担心了么?你们不说,我便会不停地猜疑。
猜他到底为何会受伤,猜他又受了什么伤,猜他伤势如何,只会更加胆战心惊好不好!
还有,你们百般隐瞒,万一熔哥哥的伤势加重了怎么办?你能负起这个责任吗?!”
枭潮还从未见过这般气势汹汹的凤栖,一时之间楞住了,这跟他心中的小公主差别不是一般的大!
他抬头看了凤栖一眼,目光一碰,像是被抓了现行般,忙不迭的移开视线。
犹豫了一会儿,才沉声说道:“是葪柏汁。”
葪柏?
凤栖脚步顿住,面上镇定自若,心中已是翻江倒海,竟然是葪柏汁!
熔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葪柏生于敏山,形状与牡荆相似,开白色花朵,结红色果实,吃了它的果实,能使人不怕寒冷。
熔哥哥既然要喝葪柏汁,肯定是因为畏寒,可他为何会突然畏寒?
身体明明那么好,以前也从未听说过他有这个老毛病!
一夜之间,熔哥哥到底发生了什么?
凤栖的手指攥紧,死死地捏住玉碗,正要再问什么,大殿里忽而传来虚弱的声音。
“枭潮,是你吗?”
枭潮倏然抬起头来,看着凤栖,脸上满是哀求。
凤栖听到凤熔的声音,心尖一颤,又低头看了枭潮一眼,当即放低声音,“我知道了,我不会多说什么的。”
说罢,抬脚朝里面走去。
枭潮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对着大殿,高声道:“公子,公主来了!”
凤栖冷不防听到身后的喊声,脚步一收,扭头瞪了他一眼。
枭潮,你叫这么大声,是在故意提醒熔哥哥我来了吗?怎么有种通风报信的感觉?
凤栖冷哼了一声,转身快步走了进去。
刚进了殿门,便朝侧屋走去,这边脚刚踏了进去,就看到晃动的玄色帘帐。
咦?熔哥哥果然怪异,怎么还把帘帐放了下来,又不是没见过!
要说男女授受不亲,是不是也太晚了些?以前揽腰的时候,怎么也没见他害羞!
凤栖心念直转,走到床前,放低声音,柔声道:“熔哥哥,栖栖来看你了。
你到底怎么了?竟然连父王的生辰宴都没出席,是不是病的很重?”
她一边说着话,伸手便要把帘帐扯开,可惜,扯了半天,那帘帐却好似一堵墙,分毫未动!
熔哥哥到底在搞什么鬼?绝对有猫腻!
凤栖心里这般想着,又开口道:“熔哥哥,你就不要瞒我了,你的药如今就在我手上,你以为你能瞒的住么。”
她扯了半天,确定那帘帐定是被凤熔用神力封住了,才放弃了挣扎,只站在床前。
“熔哥哥,你怎么能这样?你越是这样遮遮掩掩,我便越是担心!
若是我生病了,不让你看,你心里会是什么滋味,定然也急死了吧。”
若不是刚刚在大殿门口,确实听到了凤熔的声音,她都要怀疑,凤熔是不是睡着了!
就在她以为凤熔再不会开口说话的时候,帘帐内才传来虚弱的声音。
“栖栖,不是熔哥哥不想见你,而是我现在,脸色惨白,不想让你看到这种模样的我。”
啊?搞了半天,是怕影响他的形象?
凤栖无奈叹息一声,心里仍带着一丝疑惑,“真的只是这样吗?熔哥哥?那你好好的,为何要喝葪柏汁?以前可没听说过,你有什么畏寒的毛病。”
帘帐内传来一声轻笑,“栖栖,你就不要多想了,我只是突然觉得有些寒,又不是天天都喝。
行了,栖栖,时候不早了,你赶紧回去休息吧,今日定是忙坏了吧。”
凤栖无精打采地“哦”了一声。
“枭潮,你进来。”
枭潮从殿外小跑着进来,看到垂下的帘帐,眼底精光一闪。
“枭潮,你把药端着,让公主赶紧回去休息吧。”
“是,公子。”
枭潮当即朝着凤栖深深一鞠,从她手中重新接过了那碗药。
凤栖撇着嘴,瞪了他一眼,又看向帘帐,柔声说道:“熔哥哥,那我今日先回去了,过几日,待你好些了,我再来看你。”
“嗯,栖栖乖,赶紧去吧。”
凤栖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
待她的脚步声渐远,原本好似铜墙铁壁一般的帘帐,突然松散下来,隐约可见一张惨白的脸,伴随着剧烈的咳嗽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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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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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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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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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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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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