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再思回过神来,摇头,然后又低垂了眉眼,道:“我才知道,生一个孩子居然那么的不容易,抽血化验、做各种检查居然是最基本的,我看书上说了在唐筛之后发现有问题,还需要做羊水穿刺,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周希言不知道,一脸茫然。
“还有,侧切……”
这个周希言知道,哎呀,一想到就肉痛。
陆再思不再说那些令人恐怖害怕的环节,却指了指桌上的菜,道:“黑木耳不能吃;土豆不知道放了多久了,不能吃;甲鱼汤不能喝;猪肝不能吃。”
周希言气息一窒,差点就要发飙,这怎么什么都不能吃?她好不容易做了这么一大桌子,想自己补补,也补补孩子,陆大人却说啥都不能吃。
周希言用怀疑的目光看陆再思:“你刚刚看书是囫轮吞枣式看的吧?哪些能吃哪些不能吃,你能记这么清楚?”
“虽然书写的有些多,但很多内容可以选择性地看,不过各种禁忌我是做为重点来看的,我应当没有记错,我还记住了吃些什么好,对了,适合胎教的音乐单你要我背给你听吗?”
周希言叹了一气,这没法和陆大人犟下去了啊!陆大人应当是神一样的存在啊,看本书看得那么快,居然还能记得里面的详细内容,她可做不到,她看一本二十万字的小说,都要看上至少一周呢。
不过幸好,这份辛苦有陆大人帮她分担了,她变成陆大人的时候,还是可以任一任性嘛,哎呀,变身原来这么好啊!这可真是太方便了啊!
想一想,周希言眉眼都弯了起来,陆再思看向她,大约是知道她想了什么,却也没有不满,拿了碗筷,挑了一些他认为能吃的菜,开始吃饭。
“早知道这样,我就不让你去武候了,书上说前三个月要特别注意,所以能不上班,尽量不上班吧!”
“你这也太危言耸听了,谁说前三个月就要在家里躺着休息了,注意一下就行了,没看到多的是孕妇上班到生孩子的前一天呢,我妈还说我外婆生我妈的前一天还在田里插秧呢。”
陆大人看了眼周希言,沉了眉眼,道:“可是我始终不放心。”
“放心吧!”周希言正说着,就听见有人敲了房门,两人对视一眼,陆再思道:“大约是我妈来了。”
周希言起身去开门,门外果然是陆再思的妈,陆妈妈见开门的是自己的儿子,拉了他就悄悄地问:“上午检查结果怎么样?”
周希言想大约是陆大人之前就跟陆妈妈说了上午他们要去做检查,于是点点头,道:“医生说怀了,有四周了,过段时间还要再去检查,看是不是宫外孕。”
陆妈妈伸手飞快地拍上了“儿子”的嘴,瞪着眼睛道:“呸呸呸,别胡说,你可真是就不会挑好的方面说。”
周希言汗颜,她记得当时医生就是这样说的来着。
陆妈妈进了周希言的家,将手中大袋小袋的水果和营养品找了一个地方放下,就到了餐桌边,手搭上陆再思的手,一脸关切地道:“言言啊,恭喜你要做妈妈了啊,接下来这段时间,我来照顾你吧,你现在有没有妊娠反应啊?”
这是陆妈妈第一次来周希言家,周希言去烧了开水,泡了杯茉莉花茶,递到了陆妈妈面前,陆妈妈却没理会她,仍絮絮叨叨地在跟陆再思说着孕期的注意事项,眼里已完全没有儿子了。
“我们这周末去你父母那儿吧,我们还没见过面呢,我们早该见见面了,到时候我和你爸妈商量商量这婚事怎么办,我也真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有了,都怪再思,也怪我,言言你可别计较啊!这头三个月啊怕操劳,我们等到前三个月过了后,就马上举行婚礼好不好?对了,扯证可以早一点儿,到时候我跟你爸妈看看日子,先挑个好日子去办证。”
陆妈妈这一来,要说的话可就太多了,周希言之前被怀孕的事实冲击了,除了想到要如何生孩子外,对其他的事可完全没想,这下陆妈妈一提及,才发现接下来面对的事,将会有多复杂。
陆妈妈又说:“言言啊,有这样一回事啊,再思他亲爸,这段时间生病住院了,这喜事吧,就不让他沾了晦气,到时候啊,我跟再思他叔父张罗吧,你看这样有没有问题?”
陆再思应了陆妈妈的话,答应了这周去周家,把婚事提上议程,周希言坐在一旁听着,反而没了发言权。
有了陆妈妈在,周希言下午就去替陆再思干活去了,而陆再思就待在家里,享受陆妈妈地温情照顾。
周希言到了法院时,陈助理给她打了电话,让她去某个审判庭,等她一去,小陈正一脸苦恼地看向她,见到她如见救星,急不可待地想将眼前的烫手山芋交给她。
“庭长,我才告诉她判决结果呢,她就快要把我骂死了,早知道真该委托一审法院宣判,这老太太,真是太可怕了。”陈助理附耳小声地说。xiumb.com
周希言这才看到审判庭里站着之前那个高空抛物老太太,以及老太太的儿子们。
周希言真心烦这老太太,对她的儿子们也喜欢不起来,这些天她不知道陆再思是怎么对付这老太太的,也不知道是怎么判决的。见到周希言进来,那几人都收敛了一些气焰,特别是老太太,下巴都收了收,一双眼睛尽是不满地瞪着她,却又在憋着,没敢放肆地发脾气。
看来她对陆再思是有些畏惧的,这不错。周希言翻了翻判决,哎呀,判决里写的真是不得了,不但让老太太败了诉,还在说理部分,狠狠地批评了老太太的行为,那措辞,真是她看了都要汗颜,看得却是大快人心。
陆大人真是毫不留情啊!周希言想了想之前陆再思的态度,嘴角不由地微微翘了翘,然后模仿着陆大人的表情,冷下脸来,横向那几人,问:“你们对判决有什么意见?”
老太太的儿子们都不敢说话,老太太想说,看了看周希言,却又不敢大声起来,于是嘟哝了几声,周希言没听清,却也不想听清,道:“本来这个案子的判决我可以委托一审法院宣判的,但听说你们之前把一审法院都闹得天翻地覆,所以我亲自来宣判,这是终审判决,不能再上诉,你们如果认为判决有误,想办法走审判监督程序吧,但是不妨告诉你们,不管你往哪走,判决结果都不会再有变化了,到是老太太,你几次三番破坏法庭审理秩序,他们不追究你危害公共安全罪,我也是想要追究你妨害司法罪了,你确定你还要在这里闹一闹吗?”
这次比起上次来,周希言可再也不想用怀柔政策了,面对这老太太,这种声色厉茬显然更加有用!
老太太大约是认怂了,一句话都不敢多说,拿了判决,却不肯签字,带着儿子们就出了审判庭,一旁的小陈这才放松了神经下来,一脸劫后余生的模样。
“哎呀,我为了应付这老太太,连接待室都不敢用,直接让老太太来了审判庭,为此还提前预定了法庭,开启了全程录音录像,就怕这老太太又弄些啥动静来,太可怕了。”
周希言看小陈那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老太太这问题终于就此揭过了,比起曾经那种撞老太太却谎称是扶老太太被讹,最后引起與论绑架司法的情形,这个老太太虽然曾多次想弄出点啥名堂来,却不算是法庭上遇见最难缠、最难以判断的。
下午两人换了回来,周希言抽了空,打了电话回家,跟父母商量着,周末陆家要来提亲了!
周家两夫妇听了,既高兴,又紧张,一直在问需要准备些什么,怎样亲家才会不嫌弃。
其实周希言也不知道该准备些什么,她从来不关心这些,只是每每一想到两家人要坐在一起,正而八经地谈婚事,她就有些小鹿乱撞,完全不知所措。
还有一件事,她想和妈妈说,可想了想,又忍住了,于是道:“妈妈,等周末回来,我还要给你一个惊喜!”
连二的惊喜,让周希言透过电话都能感受到妈妈的喜悦,嗯,周六应该是个好日子,一个对于周家来,极为开心喜悦的一个日子。
兰兰妈妈的案子开庭那天是周五,那一天周希言一直都是周希言,她答应了兰兰的妈妈,便信守承诺,替她免费代理。对方律师高长松一直用敌意的眼光看周希言,之前王若依离婚时,他因为怂恿被告进行虚假诉讼,已经被律师协会狠狠地处罚过一次了,但没吊销他的律师执照,已经算是格外开恩了,可高长松就将这仇记下了,对于周希言和陆再思,都恨上了。
对于离婚案件二审,虽然有内部的人对该案旁敲侧击了一番,但周希言也不知道卿玉辉会不会更为兰兰妈妈这一方考虑与着想。这次兰兰妈妈带了兰兰一起来,因为关于谁抚养孩子上,法官还需要征求一下兰兰的意见。
而兰兰一出现在法庭上,审判席上的卿玉辉就看了兰兰好几眼,其他的审判员也都如此,必竟失了双腿的孩子,真的看上去特别让人同情。
证据在之前就已经交换过了,周希言提交的新证据,多数是兰兰的案件在审理过程中,兰兰父亲一些禽兽般的言论,用以证明兰兰父亲对于家庭极不负责,且极为自私。
高长松没有什么证据,这次没有怂恿兰兰爸爸搞一堆的虚假债务,却是明显地教唆了兰兰爸爸,让他一口咬定不离婚,兰兰爸爸甚至痛哭流涕道:“谁敢判决离婚,我也就不活了,我没了老婆和孩子,我活着真的没有意思了……”
周希言很是堵心,高长松明显深谙法官心态啊,本来判不离就很是占优势,加之二审要考到一审的的判决,在没有重要新证据与新事实前,法官一般是不会轻易改判的。
装深情与装可怜,真是一个好办法!
可是,那个男人再可怜,有兰兰可怜吗?
兰兰被外婆抱着坐在旁听席,看着她的爸爸哭得泪流满面,却一丁点儿也没动容,眼里除了害怕,还是害怕。
“兰兰,你想要你爸爸和妈妈离婚吗?”卿玉辉问。
兰兰又看了眼爸爸,眼神里尽是生涩,周希言想起那次没有兰兰爸爸在场的那场庭审,这个失去了双腿的小女孩还羡慕过她的鞋子很漂亮,可是现在面对着兰兰爸爸,这个女孩害怕地连话都不敢说。
兰兰爸爸经常打她们母女,可是周希言没有证据,兰兰妈妈每次被打了后,都不知道要如何保护自己及女儿,连邻居都不敢告知,更何况报警了。
等了许久,见兰兰仍然没有应声,卿玉辉想问下一个问题时,兰兰却点了点头。
“你点头的意思,是希望爸爸妈妈分开吗?”
这次小女孩更明白了,重重地又点了几下头,兰兰爸爸的目光凶狠地扫过来,兰兰揪紧了外婆的衣袖,外婆紧紧地搂住了兰兰,并侧了个方向,阻断了兰兰与她爸爸的视线。
“那如果你妈妈和爸爸离婚的话,你愿意跟谁生活?”
在法庭上问孩子这个问题的时候,通常都很是让人揪心,许多孩子都会在被问到这个问题时,大声痛哭,兰兰没有哭,看到不爸爸她的胆子似乎大了些,便指了妈妈的方向,道:“妈妈,我要妈妈,爸爸会打妈妈,打我,我只要妈妈!”
旁听席上的人都低声议论着,卿玉辉轻敲了下法槌,肃清法庭纪律。
周希言又有了信心,让兰兰妈妈上诉,曾经是陆再思的主意,他想的,很少有错。
她想,经过兰兰的回答,大概法官心中也有了更明确的判断,她觉得兰兰妈妈胜诉的机率又要大上不少。
电话响了起来,周希言瞄了一眼,是周妈妈,周希言赶紧挂掉,开庭之前忘记将铃声调成了震动,所幸铃声开始时很小声,因此坐在审判席上的法官们没听见,不然她就要惹上面那几位不高兴了。
想想妈妈大概是担心第二天要见亲家的事,所以打电话来再次征询意见的,所以周希言也没大放在心上,可是挂了电话后不久,铃声又响了起来,还是周妈妈,周希言飞快地又挂了,然后将手机关了机。
她打算等庭审结束后,再打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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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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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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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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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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