朴太义、元鼎、沙吒相如、方文君、扶余尧五个人围坐在后花园的石桌前,朴太义居中,其它四人分坐两边。石桌上摆满了各色瓜果点心,所有的侍从和护卫都散得远远的,只能在外围巡逻警戒。
打进四强后,扶余尧便回到都督府。沙吒相如曾悄悄问她为何要冒元鼎之名去打擂台,扶余尧便说手痒了,女子又不能参赛,只好随口报了一个。沙吒相如顿时无语,好在元鼎也没怎么计较,说州胡方面要是让一个百济人拿了冠军娶走公主,真不知有多少人要吐血身亡。
众人聊完比武招亲,就把话题带回到下一步的行动上。
方文君道:“我的人回报说,倭国仍在陆续向西归浦增兵,伪装成商船的运兵船已经超过三十艘。他们的船不大,每艘能载五十到一百人,估计已有两千人的兵力。”
“两千人,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沙吒相如道。
“指挥得当的话,足够打下一座城了。”元鼎有过从军经验,分析道,“两千人的吃喝拉撒不可能都在船上,所以每天都会有一批人轮换上岸,人数越多,暴露的可能性越大,所以他们增兵一定会有个上限,到了上限,后勤补给的压力过大,他们就只能出发北上,发起行动。人数一旦超过五千人,就称不上偷袭,而是正式宣战了,倭国也不会给其它国家留下口实。我估计,北上的兵力应当在三千人左右。”
“他们会走陆路还是海路?”朴太义突然问了个十分外行的问题。大半个月的深居简出,把他养得更加白嫩肥硕。
扶余尧对朴太义一直没什么好感,道:“大人,他们坐船来,会舍了战船走路过去吗?一路上风吹日晒,要经过多少村镇,随便一个人就把行踪暴露了。”
朴太义一想也是,连忙道:“郡主思虑周全,郡主思虑周全。”
沙吒相如道:“从西归浦到瀛洲港,走海路要几天?”
“快则两天,慢则三天,要看风向。”方文君道,她前次南下走得就是海路,往返路上用了四天时间。
元鼎道:“以两天算,赶到瀛洲港后,白天人多且天气炎热,不利于行动,倭人定会在先行寻找一处秘密登陆,休整一个白天,等天黑再动手。”
沙吒相如道:“我一直在想,倭国的目的到底是什么?是想跟百济一样,当州胡的后爹;还是直接冲过来攻占都督府,把我们一股脑儿全都杀了,逼州胡王就范,继而占领耽罗岛?”他一边说,还一边做了个杀头的手势,把朴太义吓得一哆嗦。
“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应该是迟受宣节和沙吒昭明这两个被百济赶出去的——前辈。”元鼎瞅了沙吒相如一眼,道,“沙公子不介意我直呼其名吧?”
沙吒相如道:“先攒着。”
元鼎道:“二十年来,他们处心积虑想要寻找机会重登百济朝堂,可仅凭他们的力量还远远不够,他们两人一个扎根耽罗,一个游走倭国,用二十年时间赢得州胡王和倭国女皇的信任,把耽罗发展成根据地,又帮助倭国改革派掌权。可他们不可能自己取百济王而代之,必须要有一个人能够站到台前。这个人既要有百济王室血统,又要能为各方,甚至是新罗,所接受。”说到这里,元鼎望向扶余尧。
扶余尧心头“咯噔”一下,她虽对权谋斗争不感兴趣,可她毕竟姓扶余,身上流淌着王室的血液,她的曾祖母正是新罗的善花公主……元鼎说的所有条件,她都符合。
沙吒相如“哗啦”合上折扇,不可思议道:“元兄,你的意思是,他们想借助倭国的力量,最终扶郡主去当百济的——女王?”
元鼎摇摇头,这两个家伙,脑洞也太大了。
方文君放下手中的西瓜,轻轻拭了拭嘴角,道:“说到郡主,我倒想起一件事。”
“快说来听听。”沙吒相如道。
方文君道:“不知道你们注意到没有,每次郡主登台比试,坐在昭明先生旁边的那位先生,总是表现得很紧张。那位先生看上去四十岁上下,不显山不露水,看完就走。我在想,能够跟昭明先生一起被邀请坐在贵宾席的上排,其身份地位定然非比寻常。”xǐυmь.℃òm
扶余尧三分惊讶,七分茫然。从她懂事起,她就被告知,自己的祖父是战死的,祖母死于二十年前的一次宫变,母亲在生下她后不久就去世了,父亲因为那次宫变受到牵连,被流放到倭国不得返回百济。师父阶伯一再告诫她,不要去探究过去的往事,也不用去寻找生父的下落,那只会带来更大的麻烦;一个人只有自己强大,才有与命运抗争的本钱。她不是个特别叛逆的孩子,既然师父说不去,她就把全部的精力用在习武上,日复一日的让自己变得强大,直到遇到元鼎,平淡的日子才被打开一个缺口,生出诸多烦恼来。她打擂台,她用他的名字,都是在给积压已久的情绪寻找一个发泄的口子。打完几场,心中的烦恼便消去大半。
元鼎接过话茬,道:“我们不如来个大胆的假设——假定那位先生就是郡主的爹——”
“噗!”朴太义和沙吒相如同时喷出一口西瓜,心想小马快你的思路也太跳跃了吧!扶余尧也瞪大了眼,不可思议的望着他。
“假定,假定。”元鼎道,“你们可曾记得,我曾说迟受宣节布下的这局棋当中,还缺了最重要的一环。如果这一环是郡主的爹,也就是百济王子扶余丰,那么所有的一切,全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你是说……”沙吒相如立刻反应过来,道,“迟受宣节跟我叔叔搞出那么多事,最终目的是让郡主的爹,重登百济王位!”
元鼎点点头,道:“扶余丰是百济前太子扶余义勇的儿子,他的祖母是新罗的善花公主,身上流淌着两个国家王室的血液,他当王,新罗不会反对。扶余丰在倭国多年,身边的沙吒昭明与倭国关系密切,迟受宣节与州胡关系密切;如果这次建皇子又娶了州胡公主,那么几方就能形成真正的同盟,而同盟的纽带,正是扶余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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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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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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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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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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