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下午,火车月台上一阵风吹过,女人的彩巾突然被吹得掀起来,一刹那,沃尔特看到,女人没有左耳。只见女人连忙扔下手提包和购物袋,笨拙地整理那被吹落下来的彩色头巾。她猛一抬头,却碰上沃尔特失礼的目光,沃尔特尴尬极了,忙把视线移到别处。
接着到来的星期一,女人没有在月台出现,沃尔特也没怎么在意,突然,他猛然想到,也许是因为女人失去一只耳朵的真相被自己看到了,所以今天才不露面。沃尔特想到这女人如此腼腆,不禁有点心动。他自己也是个脸皮很薄的人,尽管四十有七,也有意成家,却至今未娶,因为他缺乏果敢向前的精神。
接下来,一个星期、两个星期……那个女人一直没再出现过,沃尔特感到前所未有的惆怅。说实话,沃尔特并不觉得那女人特别诱人,因为沃尔特从未跟那女人说过话。如果真的对那女人有兴趣,他肯定会设法说一声“你好”或者“希望你今天过得好”这类的搭讪语。不过,这些天没见到那女人,沃尔特开始强烈地想念她了。
时间一天天过去了,那个女人仍没露面,沃尔特开始担心起来:她会不会出什么意外了?沃尔特决定向列车员梅尔打听一下那个女人的事,因为梅尔这位列车员对每个乘客的情况都略知一二。
列车员来了,乘客们开始买票,当沃尔特从座位上抬起头,正打算向梅尔打听那个很久没露面的女人时,他吃惊地看到,是另外一个陌生的列车员。
沃尔特看了看这个新来的列车员身上的胸章,知道他叫爱德华。沃尔特给了他三块钱,简单地说了声“到林肯”,然后又问道:“怎么不见梅尔了呢?”
爱德华说:“梅尔?不认识。”沃尔特瞥了他一眼,说:“梅尔跑这趟车好多年了。”爱德华递给沃尔特车票,说:“嗯,怪不得,我才跑这趟车一天。”沃尔特问:“你是说你顶替了梅尔?”爱德华摇了摇头,说:“说不上,我没听说过梅尔。”沃尔特不再说话,除了梅尔之外,没有别的人可以打听到那个只有一只耳朵的女人了,沃尔特没有机会继续打听。
又一个星期一到了,沃尔特像平常一样上车坐着,等候列车员的到来。这一回,沃尔特决定非得把梅尔的事问个水落石出不可,因为只有找到梅尔,才好向他打听到那个女人的消息。
这时,列车员爱德华来到沃尔特身旁,一边哼着小调,问道:“上哪儿?”他眼神毫无相识的表示。
“林肯。”沃尔特不满地说,他想:换作是梅尔第二天就记住了,根本不用再问。爱德华冷漠地说:“不停林肯站。”
沃尔特很吃惊地说道:“这班列车一向都是停林肯站的。”
“我不知道什么一向,”爱德华说,“我就知道今天。今儿个这趟车不停林肯站——这是司机亲口对我说的。”
沃尔特无奈地下了车,他只好步行回家。他孤零零地走着,天色逐渐暗下来,他想:女人走了,梅尔走了,林肯站也走了—人世间还有什么会走掉?xǐυmь.℃òm
一天下班后,沃尔特习惯性地来到月台上等火车,他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希望5点22
分这班列车会到林肯站,果然,列车准时进站了,这次确实是到林肯站,沃尔特高兴地上了车,坐在自己熟悉的座位上。
忽然沃尔特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今天要送您到哪儿去,老朋友?”沃尔特几乎跳起来,他转过头,看到了梅尔,沃尔特激动地拉住梅尔问道:“梅尔,你到哪儿去了?”
老列车员回答说:“哦,我参加再培训去了,每隔几年他们就让我们学一次。你知道,西边有一列火车撞了,他们连忙叫每个人都参加紧急情况学习班。怎么了,你以为是怎么了?”
沃尔特摇摇头说:“我说不好,你突然就那么失踪了。”梅尔笑着说:“在铁路上干就是这样,他们从来不提前通知。你还是到林肯站吧,我想。”沃尔特激动地点点头。
列车快开动了,又有几个乘客挤上了车。沃尔特正准备问梅尔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这时,他察觉有一个人正要坐到自己座椅的边缘,沃尔特转脸一看,不由惊喜万分,他看到的正是那个只有一只耳朵的女人,女人对他抱歉地一笑说:“对不起,打扰您了!今天车太挤了。”
“不,没事儿,有空地呢。”沃尔特边说边把身子往里面挪,腾出一点位置给那女人。那女人把身子靠进来,沃尔特闻到了女人身上某种香水幽雅醉人的芬芳,他说:“很高兴又见到您!”
那女人很和气地点点头,随后,她把手伸到下巴底下,开始解开彩色头巾的结,她要干什么呢?沃尔特赶紧把视线移到别处,免得再次瞅到她只有一只耳朵的隐秘。可是,沃尔特的余光却扫视到,那女人把丝巾从头上取下来,然后折叠得整整齐齐放在了腿上。
沃尔特忍不住看了看那女人:她脸庞左边是一只完完整整的粉红色耳朵,顶部是光滑圆润的曲线,底部是分岔得当的耳垂。
沃尔特觉得这耳朵真是神奇,仿佛是由一双微型的手缝上去的。只有那女人自己最清楚,这 只耳朵是她特意去做整容手术补上的,是为了自己能自信地和沃尔特开始交往,其实她很早就爱上了沃尔特……
此时,那女人刻意地把几缕散落的头发捋到耳后,有意让沃尔特注意到她补好的耳朵,沃尔特对她这个动作报以微笑,女人也对沃尔特莞尔一笑,问道:“您是在林肯车站下车吧?”沃尔特高兴地说:“是的,要不……今天我们一起走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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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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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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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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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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