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这东西是已经上锅蒸熟了之后再捣碎混在砂浆中,闻起来也确实有一股糯米的清香。
但这里是建筑工地,虽然知道那是糯米做出来的,可这是用来盖房子的呀。
胤祐简直就是个点心品鉴专家,吃遍了御茶膳房,慈宁宫、承乾宫、毓庆宫等等各处小厨房制作的点心。鼻子就跟小狗一样好使,什么糯米、豆沙、莲蓉、红豆……这些基本的食材,只要他闻一闻,就知道能不能吃。
他也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尝尝,看看这个盖房子的糯米浆和做点心的糯米浆是不是一个东西。
人家毕竟是个皇子,想尝尝也不能拦着。
监工为难地说道,“尝倒是可以尝尝,可是咱们这里没有碗筷……”
康熙凉凉的扫了他一眼,监工吓得立刻跪在了地上:“请皇上恕罪!”
皇上也没想治他的罪,就是被儿子气着了。好端端的一个小皇子,长得白白净净,又可爱又聪明,怎么一张嘴就离不开吃?
回去一定叫御茶膳房拿糯米好好给他做些点心,不把他吃到撑,吃到腻,不许停下来!
康熙去牵儿子的手,冷声吩咐道:“回銮!”
胤祐被阿玛拉着小手,还忍不住回头看了看。正要离开的时候,忽然远处有一匹马飞驰而来。
骑马的是乾清宫的太监。那人来到御前,翻身下马,跪在康熙跟前说道:“启禀皇上,宜妃娘娘即将临盆。”
这是宜妃生的第三胎,已经很有经验。老五虚岁已经六岁多,老九虚岁也已经两岁多,前面两个孩子生产都很顺利,两位小皇子平安健康,宜妃身体也好。
宫里每年都有人生孩子,有时候还有好几个出生。皇子也好公主也好,对于康熙这个父亲来说早已经没有多大的惊喜。
他平日政务繁忙,按照规矩,后宫生产,他也不能亲自到场,因此除非有什么特殊情况,一般也就是孩子生下来通知他去看看,
康熙皱了皱眉,今天太监都跑出宫来向他禀报这件事情,难道是宜妃有什么不测?
对于后宫女人而言,生孩子是最凶险的事情。不要说妃嫔,甚至位分更低的庶妃,太子的生母仁孝皇后也是因为难产驾崩。
目前惠、宜、荣、德四妃之中,唯一在康熙心里还有一席之地的,也就只剩宜妃了。
康熙问道:“皇贵妃去了吗?”
太监答:“皇贵妃给奴才传话的时候,已经在去翊坤宫的路上了。”
听到皇贵妃去了,康熙的心倒是稍微安定下来。在这一点上他还是很信任表妹,这几年表妹帮助了后宫不少妃嫔平安诞下孩子。
皇上说回銮,太监侍卫自然不敢耽搁,簇拥着主子上了马车。
一路上康熙的脸色都不怎么好看,胤祐能感受到他的担忧,一路上既没有说话也没有调皮,就那么安静的依偎在阿玛身旁,陪着他。
康熙闭着眼,端坐在马车里,看起来像是心事重重,其实什么也没想。
身为一国之君,这个庞大帝国的主宰者,能让他为之慌乱的事情不多。
他每天要思考和处理的事情太多太杂,各地民生问题,官员的任用和罢免问题,贪腐问题,权利制衡,俄国人频繁骚扰黑龙江一代领土,准噶尔部大肆扩张自己的势力范围,对大清虎视眈眈……
和这些事情比起来,后宫只是微不足道的一部分。
除了太皇太后,后宫这么多女人,也就只有皇贵妃的安危能牵动他的心。因为那是他的表妹,和他有血缘的羁绊。更重要的是,在皇贵妃身上,他依稀能看到些许生母佟妃的影子。就算是皇太后,在他心里也没有这个待遇。
那是嫡母,康熙该尽的孝道一点也不会少。但毕竟不是生母也不是养母,他们之间没有什么母子情。
对于皇太后尚且如此,更遑论其他妃嫔。
忽然,有什么暖暖的东西覆上了他的掌心。睁眼一看,那是胤祐的小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
小家伙抬起头来对他说:“阿玛不用担心,我额娘很厉害的,她一定会帮助宜妃娘娘。”
儿子的话像是一股暖流,从心脏的位置一直流向四肢百骸。
他把小家伙紧紧地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右腿,问道:“今天走了那么多路,累不累?”
胤祐点点头,握起小拳头在自己腿上敲了两下;“软的就像刚端上来的发糕一样。”
皇上刚才还有些忧虑的心情,一下子被他这个奇奇怪怪的比喻萌到了。回宫的路上,一直把儿子搂在怀里,轻轻地的捏揉他的小腿。
回到乾清宫,他亲自抱着儿子放在他的小马驹上,叮嘱一旁的随侍小心伺候着,护送七阿哥回承乾宫。
随后进入昭仁殿,换了身衣服,这才赶去翊坤宫。
宜妃已经生产过两次,在这后宫之中,的确算得上经验丰富。
也正是因为可有了前两次的经验,才让她察觉到了不对劲。
皇贵妃站在一旁,看着宜妃满头大汗,稳婆在一旁鼓励她:“用力,用力呀娘娘!”
孩子生不下来,原因有很多,有产妇的原因,也有胎儿的原因,情况多种多样,还很复杂。又不能打个b超看看,具体什么原因,确实不好判断。
皇贵妃正想低头看一眼她宫口开得怎么样,忽然收被人一把拽住。
她低头看了一眼,抓着他的那只手因为过度用力,指节都有些泛白,皮肤看上去没什么血色,掌心全是冷汗。
皇贵妃抬起头,看向她的脸。宜妃本是那种明艳动人的长相,像一颗新鲜的小辣椒,有点呛人,但更加吸引人。
此时,他目光涣散,头发被汗水打湿,凌乱的贴在脸颊上,忽然说道:“娘娘,我感觉这个孩子恐怕不行了。”
这话让皇贵妃的心也不自觉的揪了起来:“怎么了?”
“他……他在我肚子里好像不动了。”
胎儿进入分娩阶段,犹豫宫缩的缘故,孩子被推向产道,因为空间非常局限,再加上强烈的宫缩,就算孩子有胎动,产妇也是感觉不到的,这一点并不能说明问题。
皇贵妃安慰她:“别急,深呼吸,继续用力。”
时间拖到了后半夜,最终孩子总算生下来了。是个小男孩儿,情况比想象中还要糟糕。因为缺氧,小脸憋得青紫,生出来的时候也没有哭。
稳婆急得一把将孩子倒提起来,举起巴掌就要拍打屁股。
皇贵妃赶紧把她拦下来,先撬开孩子的嘴,清理口腔异物,再倒过来用手指弹他的脚心,不过一会儿,孩子先是细微的一阵呛咳,随即才像是猫咪一样轻轻地哭了几声。
听到孩子的哭声,宜妃这才大舒一口气,整个人瘫软在枕头上,感觉半条命都没了。
稳婆按照皇贵妃的要求处理好孩子的脐带和身上的秽物,又重新抱过来给宜妃看:“是个小阿哥。”
宜妃看到孩子的时候心又提了起来,小阿哥脸色确实不怎么好看,嘴唇青紫,一看就不是个健康的小孩儿。
关键是,隔得进了,还能听到孩子呼吸时嗓子里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皇贵妃把孩子抱起来,耳朵贴近他小小的胸膛,仔细听了一下孩子的心肺。叹了口气,说道:“呛了羊水,气道发育也不是很好。”
宜妃急了:“这可怎么办,还能养活吗?”
这又不能做检查,说不好问题严不严重,也说不好容不容易养活。气道发育不完全,就说明气管支气管狭窄,有点炎症就有可能导致严重的喘息,甚至哮喘,反正挺要命的。
宜妃见她神色为难,也知道孩子的情况很不好。但作为母亲,她也不能放弃这孩子,只能听天由命。
奶嬷嬷用襁褓将孩子裹起来,这边稳婆帮宜妃处理好伤口,宫女又端了碗参汤进来,伺候主子服下。
宜妃也是累极了,拉着皇贵妃的手,恳切的哀求:“娘娘,我知道您不是一般人,请您一定要棒棒这孩子。”
皇贵妃没答应也没拒绝,孩子先天就这样,条件有限,她想帮也有些力不从心,没有医疗条件,就只能悉心护理,避免孩子生病,也能平平安安的长大。
皇贵妃又看了一眼那孩子,十一阿哥精神状态看上去就不好,张了张嘴,想哭却发不出声音。
就是这一眼,皇贵妃想起了她的小七。
母子刚见面的时候那小家伙状态比这还糟糕,又瘦又小,像只剥了皮的耗子,丑得稳婆都不想多看一眼,直说小阿哥遭罪啊,这怎么养得活。
胤祐出生在寒冷的冬天,没有保温箱,屋子里虽然烧着地龙,但室温完全达不到早产儿需要的温度,并且屋子各个地方温差很大。
孩子裹得再厚实,也没办法保暖。
皇贵妃便将自己和孩子都脱光了,躺在床上盖好被子,用自己的体温当做保温箱温暖他。
孩子在刚出生时一个月没有吃过奶嬷嬷的奶,都是吃的她的奶。
她一个未婚未育的单身女青年,过来就给人当妈,还当得这么凶险,一个不留神,孩子可能随时就没了。
在胤祐一岁之前,她从来不带孩子出承乾宫,也不让任何人抱他。宫里有什么宴会,她从来也不出席。
就算是奶嬷嬷也要严格按照她的规矩洗手消毒,才能抱孩子。并且奶嬷嬷也不许跟外人接触。
所以那时候宫里都在传,皇贵妃盼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生了个儿子,是不是高兴得有点神志不清,行为举止也都奇奇怪怪的。
成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就连皇上也被她拒之门外,唯一能够正常进出承乾宫的,只有太医院小儿科的几位太医。
就是这样,悉心呵护了足足一年时间,饮食起居亲力亲为。她才把一只奄奄一息的小耗子,一点一点养成了今天的熊孩子。
这一年来,孩子的身体是好了一些,但后宫的流言蜚语多到已经传进了康熙和太皇太后的耳朵里。什么千奇百怪的说法都有,全部都是关于七阿哥的身世,甚至还有一些怪力乱神直说。
因为传播范围之广,已经很难查到源头。
许久不理政事,也不过问后宫之事的太皇太后忽然下了懿旨,把七阿哥接到了慈宁宫,让皇贵妃继续掌管六宫事。
想到这里,皇贵妃忽然就很惦念她的熊孩子。时间也不早了,她准备回承乾宫去。
康熙在正殿坐着,奶嬷嬷把十一阿哥抱给他看。见到小儿子第一眼康熙就皱起了眉头,这孩子一看情况就不大好,根据以往的经验,这孩子恐怕养不大。
不管怎么样,孩子已经生下来了,以后能不能养活那是以后的事,现在还得好好养着。
生的季节倒是挺好,正值五月,春末夏初的时节,天气暖和,又不至于太过炎热。
康熙要进寝殿内去看看宜妃,皇贵妃便行礼告退,回了承乾宫。
他回来的时候,胤祐已经睡着了。小家伙枕边还放着太子送他的玩具,小手小脚的露在外面,肚子上搭着一张五层细纱缝制而成的薄被,即便这样额头上也出了好多汗。
皇贵妃拿帕子替他擦了擦,又忍不住俯下身亲吻他的额头。安安静静熟睡的小家伙,在她看来是最可爱的。
她伸手撵了撵儿子肉嘟嘟的耳垂,低声笑到:“你一定要平平安安的长大,不要再生病了,老母亲心脏受不了……”
想了想,她又改了口:“算了,还是别长大了吧,就这样挺好。”
小家伙忽然翻了个身,把头埋进了她的怀里。小手搂住她的脖子,一条腿还搭在了她的身上。俨然把老母亲当成了抱枕,不让她走。
皇贵妃又笑着亲了亲他的小脸:“你不让我走,我今晚可就睡在这里了。”
说着,她就轻手轻脚的躺上了床,轻轻拍打儿子的后背,不一会儿,母子俩都睡熟了。
明明说儿子大了要分房睡的人是她,上赶着跑来挨着人睡的也是她。
第二天一大早,胤祐从睡梦中醒来,一睁眼就看到了额娘。惊得立刻拍了她一巴掌:“额娘,你走错房间啦!”
皇贵妃本来仍在熟睡,被他这一巴掌直接拍回到现实,捂着胳膊搓了搓,说道:“没走错。”
小家伙坐在床上,还细心的把薄被往额娘身上扯了扯:“这是我的房间,被子也是我的。”
外面的天才蒙蒙亮,这屋子没有夕阳钟,据皇贵妃分析,应该是早上六点左右,确实是小家伙起床上学的时间。xiumb.com
“你的房间怎么了,你的被子怎么了?整个承乾宫都是我的,”她把儿子搂进怀里,“你也是我的。”
小家伙抬起头轻轻地摸她的脸,嘿嘿的笑道:“额娘,你是不是舍不得我?”
“是呀是呀,我舍不得你。”
小家伙捧着额娘的脸,“吧唧”就是一口,昨晚留了一夜的口水毫无保留,全蹭在了她的脸上:“我也舍不得你,但是我现在想喝牛乳。”
说着他就坐了起来,冲着屋子外面扯着嗓子喊:“熹姑姑,熹姑姑,我要喝牛乳!”
皇贵妃忍不住,在他小屁股上不轻不重拍了一巴掌:“小崽子!”
李熹给他换衣服的时候,胤祐忽然想起什么:“额娘额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皇贵妃笑着捏了捏他的下巴:“爱你哟。”
小家伙立刻举起双手放在头顶,给老母亲比了个大大的心:“我也爱你哟。”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清早的,只要有这颗开心果在,每天都是欢声笑语。
“可是我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小家伙站起来,没站稳差点摔到床下去,“哎呀!腿又变成了刚出笼的发糕。”
李熹没听懂他这是个什么比喻:“啥意思?”
“软软的呀。”
“……”
李熹赶紧抱着他,揉揉他的腿,担心得紧蹙眉头:“这究竟是怎么了,都半个月了,怎么还没有好?”
“唉……”皇贵妃坐在床边叹气:“哪儿就那么快呢?”
小家伙自己倒是毫不在意这个,反正小剑灵说了,只要按照他说的,修炼一年心法,腿就好了。
他更关心自己好奇的问题:“额娘,怎么样才能让南方的植物在北方生长。”
皇贵妃想了想,不打算直接给他答案,而是问道:“那你先告诉我,为什么南方的植物不能在北方生长。”
这个胤祐知道,阿玛和子清都说过:“因为北方太冷了,南方的植物喜欢温暖和湿润的环境。”
皇贵妃顺着他的话头问道:“所以,你说咱们北方到了冬天,哪里不会冷?”
小家伙歪着头想了想:“屋子里不会冷。”
皇贵妃点点头,小家伙恍然大悟:“那咱们把植物种在屋子里吗?”
“那,宝宝有见过什么植物是种在屋子里的吗?”
胤祐想了想,有但是不多,他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没有。”
“所以植物需要阳光,你只要建一个既能保温又能晒太阳的屋子来种植物就好了。”
既能保温又能晒太阳,小家伙很认真的想啊想,忽然就笑了起来:“把墙做成透明的。”
皇贵妃点点头:“对,这就叫温室。就跟你一样,你就是温室里的一朵小花。”
于是新的问题又产生了什么东西是透明的。
这个问题小家伙纠结了上午,终于在上课的时候被他发现了西洋钟外面那一层盖子不就是透明的吗?
课间时间胤祐爬过去看了又看,用手在盖子上敲了两下,问他的师傅:“容若容若,这是什么做的?”
“玻璃。”
小家伙回头:“我能用玻璃盖房子吗?”
“???”
纳兰有点跟不上他的思维:“为什么要用玻璃盖房子。”
“既可以保暖,又可以晒太阳,咱们就能在里面种出南方的植物啦,这叫温室。”
纳兰想了想,好像说的也没错,可光是想想也想不出个所以然。
于是小家伙直接跑去找阿玛提要求:“我想建一个玻璃房子。”
康熙不知道他这又是什么奇思妙想,“为什么要建一座玻璃房子?”
“我要在里面种南方才有的植物。”
“……”
老父亲认为他想起一出是一出,不打算理会,让他赶紧去读书。
小家伙失望的转身,走了两步,忽然就蹲了下来,说自己腿不舒服,走不动了。小脸委屈成了包子,眼泪也含在了眼眶里。
康熙:“……”
造办处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玻璃窑,不过做的都是些杯子、瓶子、珠子等生活或者装饰品。平板玻璃也是像西洋钟盖子那种小块的,建房子可不够。
于是皇上拍板决定,盖个小的,让他玩一玩就是了,还能当真给他建个大房子不成。
平板玻璃需要专门的窑炉烧制,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生产出来,总得要一些时间。
这时候,又有另一件事情吸引了小家伙的注意力。
弘德殿有许多康熙的个人藏书,还有他以往的一些书法或绘画作品。皇上御笔书写的东西都需要严格保管,不能流传出去。
于是,很多康熙所做的诗词也都放在了弘德殿内。
小家伙现在已经认识不少字,可以自己找一些简单的书来看。
一开始,他看的都是些唐宋诗词,或者更早一些的诗歌。
这一天,不知从哪里翻出一张纸来。上面写着一首诗,名曰:郊外即事。
“初蝉鸣暑气,雀噪满林枝。蜂蝶花间舞,有情人不知。”
胤祐读了好几遍,有几个字还不认识,拿去问纳兰。
纳兰把几个生字给他讲过一遍之后,小家伙立刻就明白了。
这诗前三句都在写景,看起来就简单易懂,理解起来也并不费复杂。
就是最后一句抒情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一个四岁多的孩子,虽然从诗经中学了不少描写男女之间情感的句子,但也只是朦朦胧胧的知道个大概,具体典故实在也说不清楚。
他问纳兰:“这首诗是谁写的呀?”
纳兰指了指下面的落款,让他自己看。
胤祐仔细看了看,正要张嘴把那两个字念出来,纳兰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个静声的手势。
开玩笑,那可是皇上的名讳,岂是能随便念出来的。更何况胤祐是他的儿子,怎么随意称呼父亲的名字。
或许其他几位跟他年纪相仿的阿哥,到现在只知道阿玛是当今圣上,奴才们口中的“万岁爷”,却不知道阿玛的名字叫什么。
但是胤祐是知道的。他在太皇太后身边长大,时常听到乌库玛嬷管阿玛叫皇帝,开心了叫孙儿,严肃的时候就叫玄烨。
那首诗下面的落款正是“玄烨”二字,玄烨不就是他的阿玛。
“噢!”小家伙恍然大悟,“这首诗是我阿玛写的。”
纳兰点了点头:“没错!好多年前,我记得那时候先皇后驾崩不久,咱们陪同皇上去郊外散心,就是那时候写的。”
“我明白了,这首诗是写给先皇后的。”
其实他连纳兰口中“去世不久的先皇后”是哪个先皇后都没搞清楚。一提到先皇后,他就自动带入了太子哥哥的额娘。
因此,直到他把那张纸原封不动的放回去,没有完全搞清楚,这首诗究竟写了什么。
纳兰见他仔细的将东西归为才放下心来,还好这小家伙没有好奇心上来,缠着他一直问。
天气一天一天热了起来,又到了一年一度该去行宫避暑的日子。
还没有进入六月,京城的天气就开始热了起来。康熙有巡幸塞外的打算。于是早早的便命人开始准备,他要陪同太皇太后到古北口的喀喇河屯行宫避暑。
这一趟走的有些远,随行人员并不多。皇太后也留在了宫中,并没有一同前往。
连皇太后都没去,后宫的妃嫔就更别想能跟皇上一同出门。
但太皇太后毕竟年纪大了,身边需要个人能随时伺候。她老人家最喜欢的就是皇贵妃,自然要带在身边。
于是,后宫的诸多事宜就交给了钮钴禄贵妃和荣妃打理。皇贵妃陪同太皇太后前往古北口避暑。
太皇太后、皇贵妃都去了,胤祐不可能不去。
现在无论康熙如何词严厉色的逗他,都已经骗不了他了。小家伙根本不吃这套,无论阿玛怎么说,这趟古北口避暑,他肯定是要去的。
就算阿玛不带他去,乌库玛嬷也不会放心将他一个人丢在宫中。
胤祐本来就是计划之外的。小孩子容易生病,为了避免麻烦,他这个年纪的皇子,康熙根本就不会带出宫。
但是这小崽子实在太特殊了,体弱多病是真的,现在腿脚还不方便。可是太皇太后疼他,又是个妈宝男,一刻也离不开他额娘。
留在宫里那指定是不行的,把他丢给宫女老妈子,一旦生了病,太皇太后和皇贵妃不得连夜赶回来。若是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别说康熙自己有多心疼,就是太皇太后也饶不了他。
最关键的是,将他放在宫里几个月见不到,康熙自己也舍不得。
反正有太医随行,还有皇贵妃,带着就呆着吧。
除了胤祐,这次随行的皇子就只有大阿哥和太子。这次古北口避暑和塞外巡幸,随行人员和几个月前上五台山是一样的。
康熙出门,曹寅自然是要随侍左右。七阿哥不在宫中,纳兰也没什么事做。也只能跟着一起去。
有几个曾孙陪同,能出宫走一走,太皇太后的心情也是不错的。
康熙时刻都在照顾太皇太后的感受,甚至陪同皇祖母乘坐同一辆马车。期间,看到一处风景秀丽的地方就要停下来休息一下。
胤祐陪在太皇太后身旁,简直就是老祖宗的开心果。他现在长大了,读了书,又停了许多故事,围绕在乌库玛嬷身旁,有说不完的话。
他们坐在亭子里休息,茶点还没摆上桌,小家伙就开始给太皇太后介绍他的温室。
“因为造办处说,玻璃做不了太大,所以没办法修建很高的房子。没有很高的玻璃房就种不了橘树。”
小家伙扬起小脸,抱歉的问道:“咱们先种些别的好不好?等以后做了更大的玻璃房子,我再给乌库玛嬷种橘树。”
太皇太后乐得合不拢嘴:“好好好,有你这份心,种什么乌库玛嬷都高兴。”
这时候太监分好茶,康熙亲自给太皇太后递了一盏,又忍不住瞪了儿子一眼:“你安静一点,让老祖宗休息一会儿。”
哪知道小家伙往太皇太后身后一躲,根本不理会他这个阿玛说了什么。
太皇太后自然是护着小的:“好不容易出门一趟,你凶这些做什么。我就爱听他在我身边说话,以前在我宫里住着的时候,说上一天我也不嫌烦。”
康熙自然是不敢说话,老老实实坐在那里听皇祖母训斥。
什么叫好不容易出门一趟,这都是今年第二趟了。
一旁大阿哥和太子规规矩矩的站着,难得看到阿玛也有挨训的时候。
太皇太后朝他俩招了招手:“你俩也过来坐吧,喝喝茶,用些点心。”
既然老祖宗让坐,他俩也就坐了。
听到“用点心”几个字,原本依偎在太皇太后身边的小家伙,立刻来了精神。主动跑过去,靠在太子身旁。
碟子里正好有一道糯米和白糖蒸出来的糕点,太子拿了一块喂进他的嘴里。
小家伙吃到了美味的高点,眯上眼,幸福得像一只小猫咪。
品尝了半天,忽然整个开眼睛,没头没尾的说了三个字:“糯米浆。”
大阿哥和太子面面相觑,不知道他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皇贵妃也不知道,胤祐只和她讨论过温室种植的问题,还没有聊到糯米能建房子这件事。
小家伙又咬了一口糯米糕,咀嚼的时候腮帮子一股一股的,像个小松鼠。
嘴里的东西咽下去他才晃了晃手里剩下的半块糕点,说道:“这个可以建房子哦。”
“……”
大阿哥虚岁已经十四了,逐渐步入中二少年时代。对这一类甜腻腻的东西不感兴趣,学着他阿玛那样,老神在在的端着茶盏品茶。
听到傻弟弟这么说,忍不住看了一眼那一叠糯米糕。心说这玩意儿有这么好吃吗。
他伸手摸了摸胤祐的肚子,笑道:“照你这个食量,盖栋房子也不够你吃几天的。”
胤祐嘟起嘴扭过了头:“哼!我吃得怎么了,又没吃你的。”
大阿哥又拿了块糕点讨好他:“我是说,你能吃就多吃点。”
亭子里坐着他们一家六口,只有康熙明白他在说什么,便把那天在畅春园的事情拿出来当个笑话讲给太皇太后听。
“老祖宗您瞧瞧,不知道的还以为宫里的皇子吃不饱,看见什么都要吃。”
小家伙立刻辩解道:“我没说要吃,我只说想尝尝。”
太皇太后听得哈哈大笑:“回到承乾宫去皇贵妃亏你吃的了,你怎么什么都想尝尝。”
一旁的皇贵妃可不乐意了:“老祖宗,您可冤枉臣妾了。承乾宫吃的穿的,什么好东西不是先紧着他。”
“哎呀!”小家伙急得原地跳了起来,“根本就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太子笑着问他:“那你说说,究竟是怎么样?”
小家伙夸张的叹了口气,一副“你们这些大人,根本不懂我”的无奈感:“我是想尝尝,盖房子的糯米浆和做点心的糯米是不是同一个东西。”
康熙问道:“然后呢?”
小家伙提出自己的疑问:“为什么用糯米盖的房子就更加坚固呢?”
“……”
康熙看了看大阿哥,又看了看太子。两个儿子都一脸茫然的低下了头。
学习就占用了他们俩大部分的时间,偶尔能陪同阿玛出一趟门,不是打猎就是巡幸,哪里能见到这么具体的东西。
况且,大阿哥现在愈发不爱读那些四书五经,倒是对一些兵书产生了兴趣。
而太子跟他正好相反,对骑射、功夫、摔跤毫无兴趣,每天学的都是治国之道。
康熙看着两个儿子,其实还挺互补的。让他们竞争也是想要激励他们好好学习,而不是真的为了皇位争得你死我活。
他已经三番五次明示暗示过老大,太子就是东宫储君,未来的皇上。不是你的东西就不要想了。
但凡大阿哥稍微用点心,多揣摩揣摩皇父的心思,早该明白这一点。
或许他其实明白这一点,但他偏偏不肯认命。都是皇子,凭什么人家生下来就是太子,而他只能称臣。
没有人能解答小家伙的问题,他只好自己去探索,去寻找答案。
那个监工只说了糯米浆掺进普通砂浆里,盖出来的房子更坚固,可是原理是什么?
皇贵妃看到儿子一脸纠结的模样,忽然从碟子里拿出一块糯米糕,用手朝两边掰开,中间拉出长长的一条,糯米糕也没有完全分开。
胤祐看了半天,好像明白了什么,又好像没有明白。
皇贵妃一直觉得自己生了个天才,这点启发就足够他明白糯米浆盖房子的原理。
但小家伙却蹙起眉心,看向一旁的大阿哥,忽然问道:“大哥,我送给你的棒棒糖你究竟吃了没有。”
大阿哥:“……”
好好地,怎么又提起了那个比脸还大的棒棒糖!
太子也忍不住扭头来看他,忽然就感觉老大胸前挂了个超大的粉红色蝴蝶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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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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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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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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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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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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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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