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一把夺过墨斗车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使劲踩。墨斗车做的非常结实,任凭老白踩踏,完好如初。白梓哇哇大哭,夫人骂老白抽风,捡起墨斗车递给白梓。
老白骂道:“该死的隔壁老王,送什么不好,偏偏送墨斗车,成心和老夫过不去,吾儿日后若由书生蜕变为甲乙生,老夫和你没完!”
夫人疑惑道:“甲乙生是什么?”
老白解释道:“江湖术语,俗称木匠。”wWW.ΧìǔΜЬ.CǒΜ
夫人道:“这弯子绕的,直接说木匠不就得了。”
老白辩解道:“直接说老夫担心老王无法接受。”
夫人揶揄道:“那你还说?”
老白要搬家学孟母三迁,夫人坚决不同意,“要搬你自己搬,我和儿子哪里也不去。”别看老白平时之乎者唯我独尊的模样,夫人要是说不,老白不敢说不行。夫人不想搬家,老白只好作罢。
老白口中的隔壁老王,是老白的邻居,木匠出身。白梓半岁大的时候,老王干活回来的路上,听见婴儿啼哭声,抬头发现路边一棵大柳树杈上放着一个裹着婴儿的粗布包。老王将婴儿抱回家当儿子养,起名叫凿子。
老王媳妇生个闺女,比凿子小一岁。平时,老王和老白不怎么来往,主要是老白那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姿态,让老王敬而远之。为了给闺女起个好名字,老王硬着头皮来老白家串门。
“叫子墨吧,”老白不冷不热道,手里把玩着老王送给白梓当玩具的狮子头墨斗车。老王道谢,欢天喜地回去告诉媳妇:“白先生给闺女起名叫子墨。”
眨眼之间,白梓、凿子和子墨到了念私塾的年龄。老白请来同窗好友张老夫子教三个孩子读书。老夫子教了不到三天,向老白请辞。
老白不解地问“兄台为何请辞?”
“令郎聪明过神”,张老夫子没好气道:“在下无能,另请高明!”
不怪张老夫子这么说,白梓调皮捣蛋,差点把张老夫子气死。老夫子教他们念《三字经》
白梓问歪着小脑袋问道:“为何不学一字经二字经?”
张老夫子道:“先师没写一字经二字经。”
白梓忽闪着大眼睛道:“没有一二哪来的三?”
张老夫子生气骂道:“滚!”
白梓就地打滚。
凿子和子墨嬉笑着也跟着白字打滚。
张老夫子气得扔掉手中的戒尺,跺脚走人。老白又请来文先生,两天不到,文先生也请辞,老白又不解。
“兄台高抬贵手放过愚弟吧”文先生几乎带着哭腔道。
老白听得一头雾水道:“先生此话怎讲?”
文先生道:“兄台移步跟我来。”老白跟着文先生来到西厢房——白梓、凿子和子墨的私塾教室。
映入老白眼帘的一口白花花的小棺材摆在书桌上。
老白吃惊地问文先生:“搞什么?哪来的小棺材?”
“令郎所为也!”文先生说罢,拂袖而去。
老白把白梓、子墨和凿子从老王家的木匠坊强行拉回西厢房,指着书桌上的那口小棺材,质问白梓:“是你做的小棺材?。
白梓嬉笑道:“先生说他要被气死了,我就打口棺材送给先生。”
凿子抢功道:“我锯的木头。”
子墨举手嬉笑道:“我弹的墨线。”
白梓居功自傲道:“我刨的棺材板。”
“嘿,气死老夫也!”老白抬起右手欲打白梓,手却被人攥住,回头一看,是老王,笑呵呵地站身后。
老白的火气撒向老王:“你来的正好,三个小儿任性无礼,一连气走好几位先生,都是你教坏的!”
“哎呀,没想到啊,没想到啊,”老王不搭理老白,眼睛看着那口小棺材,打心眼赞叹道:“我的木匠坊香火有得传喽。”
老白气哼哼道:“老夫有三口气在,休想让吾儿成为甲乙生!”
老白把白梓关进西厢房不准出门,又警告老王,管住子墨和凿子,不许三个孩子见面。
夫人劝老白,邻里街坊做事不能太绝,家里烧火做饭用的劈柴,都是老王给的。老王媳妇生病去世没几天,孩子没娘,不让子墨、凿子过来和白梓玩,简直是不近人情。“你这圣贤书都读哪儿去了?”
老白辩解道:“吾儿不务正业,若成甲乙生,枉费老夫一片苦心。”
夫人和老白辩理道:“因材施教,是孔圣人说得吧?你读了大半辈子的书,倒是务正业了,可又怎样?木匠怎么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
老白理屈词穷道:“老夫是怀才不遇!”
老白吸取教训,不再请先生亲自给三个孩子授课。不授不知道,一授吓一跳。白梓太难对付,想法和正常人不一样,气得老白哭笑不得。
老白给三个孩子讲解“君为臣纲”的微言大义。
白梓问道:“为什么臣子的屁股要挨皇上的板子?”
老白解释道:“臣子犯了错就得打屁股。”
白梓接着问道:“要是皇上错了怎么办?”
老白耐着性子道:“也打臣子的屁股,没有及时向皇上谏言,皇上乃真龙天子,就算错也是一时糊涂,或被奸臣误导所致。”
白梓继续气老白道:“说来说去,臣子的屁股,就是让皇上打着玩的。”
“修得胡言!”老白气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将手中之书“啪!”地摔在书桌上,悻悻而去。
三只小手拍在一起。
白梓在老王家发现一本《鲁班经》如获珍宝爱不释手,不用先生指点,无师自通。在老王的木匠坊,经常看到这样的场景:
白梓放下《鲁班经》推刨,凿子锯木料、子墨引线弹墨,嬉闹之间,打造出一个又一个的小玩具。
老白看在眼里,气在心上,落实到行动上,溜进木工坊拿起《鲁班经》欲撕书“。正在砍木结的白梓提着斧子冲过来,怒目而视道:“爹,你撕一页,我就剁一根自己的手指!”
木工坊的气氛紧张,凿子和子墨气鼓鼓地地瞪着老白,老白头一次见白梓跟他较真,想起那句儿大不由爷的俗话。老白缓和气氛,放下书,嘴却不服输道:“不读圣贤书,成天班门弄斧成何体统?”
老王听见动静过来劝老白:“俗话说强扭的瓜不甜,孩子们喜欢鼓捣锛凿斧锯,也没啥不好,长大了靠手艺吃饭不丢人。”
夫人认为老王说得在理,劝老白顺其自然,“做个木匠总比成天念叨怀才不遇强!”
老白只得妥协让步,给白梓立下规定:上午读书,下午学木匠。
白梓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扣头拜老白为师父,称凿子为师弟,叫子墨为师妹。
老白这日闲来无事翻闲书,看到梓人注释,骂道:“杨半仙杨瞎子误吾儿终生!
夫人不解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老白指着翻开的书页,气哼哼地道:“杨半仙花言巧语给吾儿掐算起名为白梓,字,梓人。梓人,乃木匠也!”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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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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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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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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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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