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努力踩着面前的泡泡球,好让自己能在这狭小的房间里移动起来。
这东西真的只是个护盾吗……他望着那个将自己包裹其中的、无论如何也戳不破的泡泡球,一时间陷入了沉思。
他真的很怀疑这本质其实是个牢笼之类的东西,不然真的没法解释这恼人的坚韧……它甚至还隔音。待在这个泡泡球里,他连外面的声音都听得有些吃力。
不仅隔音,还隔绝气味……这让他怎么找人?
好不容易将自己移动出了那个狭小的房间,林暖望着眼前黑黢黢的走道,暗暗叹了口气。
方才下陷之时,他因为站位比较高,落下的时间最晚,对当时的情况也更加了解——苏凉的言灵的确是赋予了他们一种不容反抗的向下力量,但同时,那些藤蔓仍在不断地试图缠绕抓住他们。在藤蔓拉扯的作用下,他们三人的泡泡球自然而然就分开了。
他尤其惨……那些藤蔓在抓住他的同时,突然像是受到了什么感召一样,齐齐往房间外涌去。他被藤蔓裹挟着往外滚,一路滚一路往下沉,等到反应过来时,自己离苏凉和奈亚两人,已经很远了。
到了现在,更是连人都看不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在哪儿……林暖再次叹了口气,侧过脑袋,努力捕捉起四周的声音,同时踩动泡泡球,沿着墙壁小心翼翼地移动起来。
还好他平衡感非常不错,没用多久,踩泡泡球的动作就已经非常熟练了。林暖呼出口气,正打算加快移动速度,忽感一阵震动感从口袋里传来,震得他皮肤都一阵发麻。www.xiumb.com
林暖蹙了蹙眉,伸手在口袋里一掏,摸出了一个不住震颤的方盒子。
……对,想起来了,还有这么个东西。
林暖皱了皱眉。
他在第一次碰触到这个方盒子时,也曾接收到和苏凉相似的通知,告知自己和这个道具进行了绑定。问题是,绑定之后,他没再得到任何其他的信息,因此也并不清楚,这盒子这么个震动模式,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算是明白,为什么当时苏凉要到处找道具说明了……林暖有些不解地看着这个方盒子,想想还是没管它,重新揣回兜里,继续寻找起四周的声音。
这个时候,还是先设法和其他人汇合比较重要。
然而那盒子却震得更厉害了——嗡嗡嗡的声音,让他根本无法忽视。
……不行,它这样吵。自己根本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林暖无奈,只能停了下来,再次拿出那个颤动不已的方盒子。
他满脸困惑地将盒子打开,只见里面的石头震动得更加剧烈,连轮廓都震出了残影。
……所以这到底是要干嘛?
林暖头上冒出问号。他在心里飞快地梳理了一遍从卡丽处得到的关于遣诗罗兰的知识,试探着开口:“你在找你的姐妹吗?”
石头没理他,继续自管自地震动。
林暖:“……”好吧,看起来不是。
他想起苏凉那株每隔一小时就闹着要投喂的遣诗罗兰一号,不太确定道:“你该不是想要吃的了吧?”
石头闻言停顿了一瞬,跟着以更快的频率震颤起来。
……嗯,那看来还真是了。
林暖一时有些无语。他记得苏凉那株在这个阶段明明是不需要喂东西的,怎么他这个就饿得那么早?
如果卡丽在这儿,就会告诉他这是姐妹之间的感应导致的种子提前苏醒,不过这事林暖知不知道实际都没差——反正不管怎样,他现在总得设法喂这种子点“食物”。
毕竟它现在这样实在太吵了,太过干扰,而且他也担心这么大的动静会招来其它的变故。
他捧起那个不住颤动的方盒子,望着里面石头状的种子,思索片刻后,毫无感情地开口:
“你真是株漂亮的草。”
……
遣诗罗兰:“?”
“您真是株漂亮的草。”林暖顿了顿,见它没反应,又重复了一遍这句话,还很讲究地把人称给升了个级。
遣诗罗兰:“……??”
这是什么东西?这也是配给草吃的吗?
盒子里的石头在短暂的停顿后,更加疯狂地颤动起来,平滑的底部都稍稍弹了起来,就差没直接从盒子里跳出来了。
林暖:……
行吧,看来卡丽说的是真的。这东西真的很挑嘴。
对自己毫无反思的林暖完全没意识到,自己这个评价实际是有失偏颇的——因为对这株遣诗罗兰而言,那句话甚至不能被称为是“食物”。
他只能继续思考该如何让面前的种子消停。无奈之下,他决定冒险一试。
他从怀里掏出了苏凉给他的纸张和手册。
纸张正是先前打藤怪时临时塞给他的“霸天专用精简版·除草篇”,手册则是之前给他背诗用的,进入地道时苏凉直接全给他了,要他看着用。
林暖左右一看,非常坚定地放弃了“除草篇”,转而翻开了那本记着必背诗词的手册。他一手拿着吵闹的种子,一手捧着那册子,目光在上面不住巡视着,又过几秒,方不太确定地开口:“待到秋来九月八——”
遣诗罗兰:“!”
对食物的敏感让它瞬间兴奋起来,谁知下一秒就听林暖道:“不对,‘杀’是凋谢的意思。”
遣诗罗兰:……?
“这句是除草的,不能用。”林暖一边说着,一边自我肯定地点头,又翻过一页。
遣诗罗兰:……
林暖:“宁可枝头抱香死……”
遣诗罗兰:!!
我可以。我的直觉告诉我这句我可以!
林暖:“……不对,都要死了。这句应该也是除草用的。”
他摇摇头,又挪开视线。
遣诗罗兰:……
林暖:“飒飒西风满院栽……”
遣诗罗兰:!!!
这句也可以,这句听着就好吃!
林暖:“蕊寒香冷……蝴蝶都不来了?好像不是好事。”
放弃,再换一句。
遣诗罗兰:……
林暖:“哦,这句好像可以。”
他转向方盒里的种子,目光依旧斜瞟着手册上的词句,逐字逐句道:“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
遣诗罗兰:……
遣诗罗兰不动弹了。遣诗罗兰陷入了沉默。
很好,我就知道这句可以——林暖自信点头,心满意足地将终于平静下来的方盒收起。
跟着继续捕捉起外界的声音,踩着泡泡护盾,飞快地移动起来。
同一时间,他的头顶:
【最后一句诗我没听过,但……这真的是赞美吗?】
【同问。我这几句其实都有不理解的地方,但最后一句明显情感和前几句不一样吧?】
【我S级的艺术感知力告诉我,它真的不是[微笑]】
【都不用开感知力。他册子上是有全文的。结合整首诗看,再怎么也不会当成是赞美啊!】
【整首诗在哪儿,谁贴一下?我刚才视角没调好没看到!】
【在这。[肠断江春欲尽头,杖藜徐步立芳洲。颠狂柳絮随风去,轻薄桃花逐水流。]哪里看出来是赞美的,想不通】
【他没念完的前三句倒应该是的,尤其是第一句。我记得这个苏凉还专门给他讲过的是吧?】
【对,讲过的。我都背下来了[笑哭]】
【所以这棵遣诗罗兰根本不是被喂饱了,而是被气饱了是吗】
【都气皱了好吗,表面都不平滑了】
【同草不同命啊。我要是它,等发芽了非给他一叶子不可】
【遣诗罗兰:要不是本公主没得选!!】
【讲道理我觉得这句话更适合苏凉[笑哭]】
【哈哈哈哈苏凉真的惨。肉都白给了,教了个寂寞】
【说实话我是刚从奈亚那儿过来的。我本来以为搞完这期节目后奈亚会被林暖揍,但现在我怀疑林暖会先被苏凉打死哈哈哈哈】
……
【等一下,为啥林暖要揍奈亚?我们错过了什么???】
*
另一边。
随着言灵的生效,奈亚的逗猫棒自行移动起来,荧光闪烁的一端,遥遥指向走道尽头的黑暗。
苏凉和奈亚正循着逗猫棒的指引一路往前走,奈亚时不时偷瞟一眼苏凉,瞟了几次后,终于忍不住了:“你是不是很想笑?”
苏凉:“没有。”
奈亚:“你嘴角都压不住了。”
苏凉:……
奈亚深深叹了口气,宽厚的手掌按在脸颊上:“答应我,等等见到林暖,千万别当着他的面笑出来。”
虽然事后林暖通过节目回放,肯定会知道他当众用了“喵喵歌”的事,但起码现在,他还是想能多瞒一阵是一阵的。
苏凉胡乱抬头,拼命压住自己不受控制的嘴角:“你放心。到时候我一定保你……”
她想想还是好奇,忍不住道:“所以林暖他到底是个什么种族?”
“你连这都不记得了?”奈亚有些诧异地看她一眼,正要继续,忽见苏凉神情一变,一把将他推到了一旁。
奈亚不明所以,刚想问句怎么了,就见苏凉冲他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旋即就看她微微侧过脑袋,耳朵微动,似是在捕捉着什么声音。
“那些藤蔓在移动。”她抬头看向上方,有些诧异道,“大批地、快速地移动。”
那种簌簌的声音,简直像是潮水从她的头顶涌过。
奈亚闻言一怔,下意识道:“难道是来抓我们的?”
苏凉摇了摇头,伸手沿着走道顶部划了道线:“它们是在沿着这个方向走……这个方向是哪儿来着?”
她一时有点糊涂,奈亚却道:“是南边……也就是大门所在的方向。”
而大门所在的方向,正和潜土钟迎面相对。
“肯定是潜土钟靠得更近了,繁噬自己也慌了。”卡丽的声音从袋子里传出来,“他正在进一步进入备战状态……你们得抓紧时间。”
苏凉暗暗点头,转头正要再和奈亚说些什么,冷不防走道忽然一个剧烈摇晃,她一时不察,整个人猛地撞在墙壁上。
奈亚吓了一跳,慌忙伸手去扶:“没事吧你。”
“……”苏凉脸皱成一团,强撑着摇了摇头,努力站直身子,“没嘶。就咬到舌头了,追疼。”
奈亚:“……”啊?
他尚未反应过来,又一阵异样的声音响起,骨碌碌的,似是有什么正在墙后滚动,不断地朝他们这边靠近。
奈亚又是一惊,慌忙转头,借着逗猫棒上的荧光看去,这才看清走道的尽头,原是一个丁字岔路口。
而那阵骨碌碌的声音,正是从与岔口相连的另一条走道上传来。
耳听着那声音越来越近,奈亚的眉头亦是越皱越紧,目光一转,却见逗猫棒的顶端正在不断颤动。
“……不会吧?”他心中冒出个荒谬的念头。一看旁边的苏凉已经起身抡武器了,连忙将人拉住。
几乎是同一时间,那个咕噜滚动的东西终于出现在了他们的视线里——只见一枚巨大的泡泡球从另一边的走道里出现,正颠三倒四地朝他们这边猛冲过来。
……果然。
奈亚不忍直视地闭了闭眼,忙上前拦住仍不住滚动的泡泡球,又快手快脚地解除了护盾。一个人影从破碎的护盾里摔了下来,发出一声闷哼。
“……没事吧?”奈亚望着摔得七荤八素的林暖,神情有些复杂。
“嗯……”林暖应了一声,从地上爬起来,第一件事先去摸自己的头顶,“刚刚地忽然震了下,球一下就失控了……”
他本来踩球移动的速度就比较快,所在的走道又正好有些倾斜,方才一番地颤又来得突然,他一时没察觉,就这么被球给带着滚了。
奈亚同情地点点头,从地上捡起他掉落的帽子递回去,一转头,正好对上苏凉若有所思的目光。
她的目光正落在林暖失去帽子遮挡的头顶上。
圆圆的、毛绒绒的,背面覆盖成一层黑色,还各有一簇白点……
苏凉望着林暖头上多出的那一对耳朵,恍然大悟:“哦,脑斧!”
林暖:……
不是,你叫就叫,卖什么萌啊……
林暖望着苏凉的眼睛,耳朵忽然一动,猛地低下头,一把夺过了奈亚手里的帽子,重重盖回了自己脑袋上。
*
林暖过了一会儿才知道,苏凉她不是卖萌,她是真的咬了舌头。
苏凉自己也莫名其妙,怎么会有人觉得这种含糊不清的发音是卖萌的?你自己咬一口,看你觉得萌不萌。
还好有奈亚在——他对着苏凉念着首类似“痛痛呼呼飞走啦”的儿歌,顺利替苏凉止了疼。不过治愈效果需要过几分钟才能生效。
苏凉几人便趁着这点时间,先在地道里行进起来——地下走道的颤动已经越来越剧烈,搞不好繁噬和潜土钟已经打起来了。这里距离繁噬太近,易被波及,他们还是先离开为妙。
在这种时候,林暖的兽人天赋就很有用场了——没了泡泡护盾的阻碍,他能非常轻易地捕捉这走道里的每一点声音、每一缕气味、每一丝风。
再加上出色的方向辨别能力,他很快就领着众人找到了走道和地下水管相接的地方,又沿着地下管道,一路摸到了地面的出口。
好消息是,那出口正位于建筑物的外面,坏消息是,它距离繁噬所在的堡垒,实际也没有太远。
这导致的结果就是,当他们的脑袋一探出去,正好就对上了潜土钟的深渊巨嘴,铺面而来的腐臭气息和土腥气,能把人熏得撅过去。
奈亚吓了一跳,忙按着另外两人的脑袋又缩回了地下通道里。缓了几秒,方又自己独自探头去看。
这回有了心理准备,他自问不会被再吓得一惊一乍。但事实却是,当他看向不远处的庞大植物时,依然无法避免地被震撼得说不出话。
他们现在所在的位置,恰是在堡垒的斜后方。从那个角度,正好可以看到潜土钟正对着堡垒张嘴咆哮的画面——严格来说按并不能算是咆哮,而是一种风被吸进它体内后,搅动着内里物体,所碰撞出的巨大声响。
从他们进入堡垒到现在,不过短短几十分钟,那潜土钟就已经来到了堡垒的前方。从这个距离,更能感受到它的巨大——奈亚这才看清,原来那个山丘般巨大的东西是它的球茎,他所以为的“嘴”是一道横着扯开的裂缝,裂缝上下各有锯齿状的尖刺,尖刺上挂着脏绿的粘液。
裂缝内里则是一片空洞的黑。它一路过来,吞噬了那么多东西,全不知吞到哪里去了。
那球茎实际只有一大半露在地面上,埋在地里的部分尚不知有多少。相比起来,它所开的花简直小到可笑——因为对比太过强烈,奈亚一时无法确定那花到底是个什么尺寸,但和球茎比起来,确实就是小小的一朵,那么粉嫩又那么脆弱,就像是一个站在高楼顶上的人,如果不仔细看,他根本看不到它。
那样一个庞然大物,停在堡垒面前时,就像是一座即将压下的小山。然而现在,这座小山却停在了那儿,没有再前进一步。
或许是因为它面前的堡垒,也终于露出了它的本来面目——
无数的绿色从窗口门口涌出,化为千万触手舒张。无数的人形藤怪站在屋顶、攀在外墙上,用藤蔓将彼此紧紧相连,结成一片渺小却绵长的防护,正冲着眼前的潜土钟发出野性的吼叫。
堡垒表面,大片的外墙掉落,露出内里涌动着的森绿藤蔓,像是失去皮肤保护的肌肉,又像是终于决定露出獠牙的蛇群,正不安又张扬地向外舒展着末梢。
整栋建筑物都密布着骇人的绿色,虽然体型不占优势,却别有一番震人心魄的气势。
奈亚暗暗观察着两边的情况,只觉头皮一阵又一阵地发麻。他连忙转头,征求起其他人的意见:“我们要先撤吗?”
“先等等。”林暖举目观察了下,道,“它好像暂时动不了繁噬。”
“不行不行,繁噬肯定撑不了多久的。”卡丽焦急道,“现在不跑,等等就来不及了!”
“附近全是蜘蛛木。”林暖冷冷道,“要么只能回到地道,重新找一条出去的路。”
“……”卡丽急得用头直撞袋子,过了会儿才道,“诶,反正让遣诗罗兰先开花就对了。”
刚巧苏凉的舌头总算好全了,当即便拿出了自己的那个方盒子,正要打开,又听卡丽急急叫了起来:“等等等等,先别喂这个——喂发育慢的那个。”
苏凉:“?”
卡丽:“遣诗罗兰只有在双子生长进度相同的情况下才能开花。两边差太多的话,你再喂她也不会继续长的。”
“这么讲究。”苏凉狐疑地蹙眉,却还是依言,先问林暖要来了他手上的那一盒。
林暖一边说着“我喂过了”一边将方盒子递出去,完全没注意到苏凉打开盒子后那古怪的眼神。
只见这种子的表面正遍布着细细的皱褶,瞧着远不如它姐妹幼时平滑。
被喂过的遣诗罗兰……会是这个状态吗?
苏凉无暇细想,当即对着那皱着脸的种子,低低念了起来——
“待到秋来九月八,我花开后百花杀。冲天香阵透长安,满城尽带黄金甲。”
林暖:“……?”
苏凉继续:“花开不并百花丛,独立疏篱趣未穷。宁可枝头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风中。”
林暖:“……??”
苏凉三连:“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
林暖:“……???”
三首咏菊诗齐下,遣诗罗兰二号被投喂得心满意足,不仅种子当场膨胀了一圈,上面还直接裂开了一道缝隙,露出了嫩嫩的绿意。
苏凉为了赶进度,跟着又念了好几首。遣诗罗兰随着她的声音蹭蹭蹭地长,很快就长到了手指高,几片稚嫩的叶子,也纷纷舒展开来。
紧跟着,便听“咻”的一声——
林暖眼疾手快地夹住那片直扑自己门面而来的东西。
那是一片嫩嫩的叶子,虽然小,却充满杀气。
林暖看看它,又看了看正在摇头晃脑的遣诗罗兰二号,一脸的莫名其妙。
一旁的奈亚了然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老实说吧,你是不是也喂它什么除草歌了?”
林暖:“……????”
问题就是我没有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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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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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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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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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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