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晋升为人生赢家的楚云生跌入谷底,拉着他的手不肯放人走:“你还在闹别扭。”
“没有。”周念平盯着脚尖,小小声反驳,“我就是没准备好……”
楚云生恍惚了三秒,明白了,周念平可以顺利地接受没重生过的楚大学霸,却不一定能接受眼前和自己一样,从过去回到现在的暗恋对象。
可以理解,但是楚云生坚决不接受。
“不行。”
“为什么?”周念平不服气地抬起头,“你不能强迫我一下子把所有的事情都消化掉啊。”
楚云生用手点了点自己:“那你可以看着我接受。”
周念平一下子气成一个球。
“你越是逃避,越没办法接受。”楚大学霸振振有词,“你难道要见我一次,接受一次吗?”
“就算我见你一次接受一次,也比现在好。”他坐在床上抗争,“现在我好不习惯啊。”
“为什么不习惯?”
“因为你是你啊!”
“我是我怎么了?”楚云生叹了口气,坐在他身边,“我是我不好吗?”
楚云生是过去那个楚云生当然不好,过去的楚大学霸见过他最落魄的模样,周念平小小的自尊心很受伤,于是他蹭到楚云生的怀里独自悲伤。
周念平之前想得可好了,重生以后跟楚云生重新认识,重新接触,就算比不上楚大学霸那样优秀,起码不差劲。
楚云生盯着他看了会儿,基本上猜出来小男友在纠结什么:“觉得丢脸啊?”
周念平拼命点头。
“那如果我因为你丢脸就不喜欢你,你高兴吗?”
他愣了愣。
“念平,如果我因为你的过往疏远你,你还会觉得我是个值得喜欢的人吗?”
周念平思考几秒,果断摇头。
楚云生松了口气:“那现在我知道一切,依旧很爱你,你难道不高兴吗?”
被楚大学霸的逻辑绕进去的周念平傻了吧唧地点头,然后用脸颊蹭了蹭楚云生的颈窝。
“是不是更喜欢我了?”楚云生趁机问。
他当然还是点头,点完头看着整理好的行李发了几分钟的呆,再次气成球:“你又欺负我。”
“没有。”
“哼!”
“念平……”
“我要去找林郎。”
“不许去!”
林郎和岳群来敲门的时候,他俩还抱在一起逼|逼叨,不过当敲门声响起,倒是颇有默契地和好。
“大嫂。”林郎蹦蹦跳跳地走进屋,一眼看见了地上的行李箱,“咦,你们吵架啦?”
周念平:……
楚云生:……
岳群想要捂住林郎嘴的手僵在半空中,屋内陷入了尴尬的沉默。
“没。”他欲盖弥彰地踢了踢行李箱,“我刚刚在找东西。”
“这样啊。”林郎特别好糊弄,周念平随口一说,他就信了,转而问,“出去吃饭吗?”
“快十二点了,林郎不想再吃宾馆里的饭,问你们想不想出去吃火锅。”岳群替林郎把话问完,“附近有一家很有名的馆子,好多同学都去了。”
周念平一听火锅二字,就想起楚云生带他去的那家两人在里面摊牌的火锅店,瞬间馋猫附体,裹着羽绒服拉楚云生的手:“走走走。”
“走可以。”楚云生凑到他耳边,趁着岳群和林郎不注意,舔|了一下,“你得答应晚上还住在我的房间里。”
周念平:“……”流氓!!!
“嗯?”楚云生见他不说话,又重新坐了回去。
“好,不搬。”周念平在火锅和闹别扭之间果断选择了前者,急吼吼地往外跑,“呀,你们快一点,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林郎跟着他一起往楼下跑:“不对啊,你怎么知道去晚了就没位置了?”
几秒钟以后,走廊里爆发出林郎小同学的哀嚎:“你们好过分,偷偷吃火锅不带我!”
*
店里果然全是人,周念平还看见几个同学。
他们在水汽氤氲的店铺里穿梭,不知是不是巧合,又坐了他和楚云生摊牌的桌子旁。
林郎屁|股沾上板凳,立刻抱着菜单叭叭叭:“我跟你们说啊,我来之前就坐了攻略,这个手切羊肉……”
周念平心想什么羊肉我们昨天都吃过了,但他怕林岚小同学爆炸,还是违心地附和:“是啊是啊,羊肉好吃。”
“那我们点这个?”
“点点点,楚云生请客。”
楚云生:……
楚云生:???m.χIùmЬ.CǒM
“不乐意?”周念平气鼓鼓地偏头,“那就不请好了。”
楚云生面色平静,当即拍板将菜单上的羊肉全点了一遍:“说好了我请,大家别客气。”
被羊肉糊了一脸的林郎茫然地望着剑拔弩张的周念平和楚云生,用胳膊肘小心地戳戳岳群|||:“他俩在吵架吧?”
岳群用菜单挡脸,讳莫如深:“有一种吵架叫打情骂俏。”
林郎:“……”毛病啊!
最后这顿饭还是楚云生请的,周念平前一晚满脑子都是重生的事,所以根本没尝出什么滋味,今天跟着林郎吃得大汗淋漓,两个人抱着肉碟子不肯撒手,非要撑到走不动路才罢休。
桌上摆着四碗羊肉汤,拿的海碗装的,端在手里颇有点梁山泊好汉的滋味。
周念平心里涌起一股豪气,端起汤郑重道:“其实我跟楚云生早就在一起了。”
喝汤的楚云生一口气没顺下去,差点呛死。
林郎眨巴眨巴眼睛:“我知道啊。”
周念平:“……”我知道你知道,怎么不配合一下?
但是林郎紧接着说出的话,就很让人崩溃了。
“我知道,岳群知道,沈静静知道,顾向西和林往北也知道。”
“震惊”两个字已经不能形容他此刻的崩溃了,周念平趴在桌上不抱任希望地问:“有没有谁不知道?”
林郎小同学很诚实地摇头:“群里的人都知道。”
周念平:……
周念平愤愤地扭头:“楚云生!”
不再咳嗽的楚云生强自镇定:“嗯,我说的,因为我要追你。”
他气成河豚,嗷嗷直叫:“你怎么能这样啊!”
“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控制不住追你的心。”楚大学霸不|要|脸的程度不是周念平能比的,此刻说情话说得无比顺溜,“象牙书斋里都是我信得过的朋友,所以我想请他们帮忙把你追到手。”
“虽然他们什么忙也没帮上。”
林郎听到这儿,不服气地想要反驳,被岳群眼疾手快地拉住。
“可……可这也太……”周念平想不出形容词,最后委屈巴拉地呢喃,“你这人怎么这样啊。”
他这几天说得最多的就是这句话了,面对楚云生,周念平仿佛失去了语言功能,气死了也骂不出伤人的话,倒像是撒娇,每个字听上去都软软的。
楚云生托着下巴,没脸没皮地逗他:“我就是这样,你不喜欢吗?”
周念平的耳朵瞬间红了,低头哼哧哼哧地喝汤。
他当然知道楚云生是什么样的人,在外人面前披着完美学霸的皮,在熟人面前就是个三|句|话能把人怼死的混|蛋。可是就算他知道又能怎么样呢?当初被吸引的时候就栽了进去,哪怕接触到了楚云生恶劣的一面,他还是好喜欢。
周念平越想越委屈,垂头丧气地说:“让你们见笑了,这就是我的男朋友。”
楚云生:……
楚云生:念平啊,你怎么那么勉强???
大概是被周念平影响,林郎也小小声扯着岳群的胳膊做介绍,说这是他的男朋友。四个知根知底的高中生暗搓搓互相秀了把完全没必要的恩爱,然后坦坦荡荡地回了宾馆。
接下来的比赛无比顺利,有楚云生带队,实验高中顺理成章地拿到了冠军,楚大学霸本人更是直接争取到了首都大学自主招生的名额,高三下学期前来参加面试,只要发挥正常,绝对会成为实验高中应届毕业生里第一个拿到首都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学生。
比完赛,他们的寒假拉开了序幕,周念平和楚云生趁着过年前几天,约着岳群和林郎又去了次首都,不过这次他们纯粹是为了玩。
从小到大生活在南方的周念平小朋友光荣感冒,旅途的最后两天窝在床上听楚云生讲故事。
楚云生跟他讲重生前做的生意,接触过的人,经历过的事,那是周念平从来没有感受过的人生,他听得津津有味,然后抱着面巾纸吸溜鼻涕。
“我们周念平小朋友感冒了。”楚云生叹了口气,将他拉到怀里,“头疼不疼?”
周念平迷迷糊糊地摇头:“不疼。”
“看你下次还敢不敢瞎玩雪。”楚大学霸将药片递给他,“现在知道难受了吧?”
周念平难受得要死要活,抱着楚云生的脖子哀嚎:“我错了嘛,玩的时候不觉得冷,谁知道睡一觉就会感冒?”
“行了,知道你难过。”楚云生叹了口气,把暖气又调高了些,“头疼就再睡会儿,晚上我喊你起来喝水。”
暖气固然舒服,吹多了却会口干舌燥,要是不补充水分,早上起来喉咙肯定疼得说不出话来。
周念平蔫蔫地倒在床上,看着楚云生忙前忙后,从喉咙里挤出一声微弱的喘息。
“怎么了?”楚云生立刻回到床边,蹙眉摸|他发红的脸颊。
“楚云生,今年一起过年吧。”他顺便蹭蹭楚大学霸的掌心,“叔叔阿姨放假前就问我了,如果你|妈妈今年不回国,你就跟我们一起守岁好不好?”
楚云生略微有些诧异:“过年?”
“嗯。”周念平打了个喷嚏,“我不想和你分开嘛,所以就和叔叔阿姨提了一句,他们说咱们四个人正好一起去城郊那个房子看看,说不准能在那里直接住上两天。”
周念平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的计划,楚云生坐在床边耐心地听。
其实楚云生早就习惯于一个人过年,对他而言,那不过是寻常的一天,只不过晚上多了场可有可无的春节联欢晚会,哪怕是重生前,他都因为母亲工作忙碌的缘故,从未热热闹闹地过过一次节,而今天听周念平开心的口气,楚大学霸竟然有些期待起来。
“好。”楚云生揉了揉他乱糟糟的头发,“我有空给我妈打个电话,告诉她今年我有地方过年了。”
周念平羞涩地笑笑,然后又打了个喷嚏。
“快躺下吧。”楚云生无奈地按住他的肩膀,“要是阿姨知道你跟我出来玩儿还大病了一场,肯定要生气。”
“不会的。”周念平把自己裹得只剩半张脸在被子外,“这次期末考试我考得好,叔叔阿姨可高兴了。”
“你傻啊,他们不生你的气,肯定生我的气。”
“啊?”
“傻。”
“哼。”他翻了个身,又觉得冷,只得悄悄往楚云生身边挪,没挪几下,被子里就塞进来一个热水袋。
还是画着熊猫的那个,楚云生为了周念平,基本上走到哪儿带到哪儿。
“等我们上大学,我就买个小公寓,装暖气和加湿器,住得肯定更舒服。”
周念平听得直眯眼:“快啦,也就一年多点的时间。”
“嗯,高三的日子过得可快了,一眨眼咱们就要毕业了。”
说起来真的是这样,在学校的日子有的时候很慢,有的时候很快,周念平觉得自己还没怎么过,就快变成高三的学生了。
楚云生帮他算日子:“你看,一月末开学,上不到五个月就差不多放暑假了,等到了暑假,咱们就真的是高三的学生了。”
“真的哎。”周念平捏着被子发愁,“高三啊……”
“有我呢,你怕什么?”楚云生给自己倒了杯水,洋洋得意,“你面前搁着个现成的大学霸,你还担心学习?”
周念平吸吸鼻子:“你含蓄点。”
“含蓄什么?”
他翻了个白眼:“你有本事跟我嘚瑟,怎么不在学校嘚瑟。”
楚云生一秒切换成学生会长模式:“周念平,同学之间互帮互助是应该的,我很期待高三能与你共同进步。”
周念平听得目瞪口呆,迅速败下阵来:“我要我的楚云生。”
“好的媳妇,没问题媳妇。”楚云生立刻恢复正常,端着林郎和岳群特地给他们带回来的烤鸭,慢条斯理地啃。
如果周念平没生病,此刻肯定扑上去抢,可他病得四肢无力,闻着烤鸭味,有吃的心没吃的力气,只能眼巴巴地盯着楚云生,不停地咽口水。
楚云生吃了几块,良心发现,走到床边替他掖被角:“想吃?”
周念平点头如捣蒜。
“不行。”楚云生残忍拒绝,指着床头的空碗,“你只能喝粥。”
周念平:……
周念平:想分手。
“不许提分手。”楚大学霸一眼看穿他的心思,“再提就欺负你。”
周念平闻言,本能并拢双|腿,腰也跟着软了。自从他俩说开,知道对方都是重生过一回的人,楚云生就打着心理年龄奔三的旗号,变本加厉的欺负小周念平。
小周念平耐力不好,回|回缴械投降。
有的时候他洗澡,看着不争气的小周念平,咬牙切齿,觉得不是自己经不起撩,而是敌人楚云生技术太好。
*
在首都生了一场大病,周念平回来时倒是活蹦乱跳,叔叔阿姨来接他的时候,他正坐在行李箱上,让楚大学霸拖着走。
“周念平!”阿姨气得直笑,“你都多大了,还好意思这么玩?”
周念平抱着行李箱的拉杆眨眼睛:“楚云生要拉着我的嘛……”
被甩锅的楚大学霸淡定点头:“嗯,念平回来时有点着凉,我怕他累着。”
阿姨立刻大惊小怪道:“感冒了?不得了,快让我瞧瞧。”
于是话题顺利转移,周念平背对着楚云生,在身后偷偷摸|摸比了个“耶”。
从车站往回走的路上,阿姨正式向楚云生提出了一起过年的邀请,楚云生没犹豫,一口答应下来,并且在当天就跟着去了临市。
叔叔阿姨在临市买了房子,是个不错的小高层,三室一厅,还特意给周念平留了间卧室,装修得跟他们原来的房子非常像。周念平第一次来新家,稀奇地跑来跑去,主动把楚云生的行李顺进了自己的房间,美名其曰房间不够,两个人睡一张床正好。
楚云生好笑地看着周念平小朋友忙前忙后,觉得日子过成这样最好,连窗外的阳光都透着家的温馨。
以后就买个这样的房子,楚大学霸在心里打小算盘,一边打,一边走到周念平身边帮忙。
“你们过年吃饺子吗?”周念平整个人沉浸在即将过年的兴奋里,嘚啵嘚地说个没完,“我们家的习惯,大年三十晚上要吃饺子的。”
“我都行。”楚云生随口道,“以前都是我一个人在家过年,随便吃点什么就过去了。”
他心里一痛,蹦到楚大学霸怀里:“以后我陪着你过年。”
“嗯。”
“嗯是什么意思?”周念平对楚云生的回答很是不满。
“嗯就是就算你不说,我也肯定跟着你一起过年的意思。”楚大学霸耐心地解释,“好不好?”
周念平自然是一百个愿意,帮着楚云生顺好了行李,便在临市安安稳稳地住了下来。
象牙书斋里每天都很热闹,门对门的岳群和林郎早就买好了鞭炮,顾向西和林往北在乡下挨家挨户要糖吃,沈静静跟着爸妈去国外度假……不管怎么样,新年的钟声终于敲响,周念平和楚云生站在房间的窗户边,眺望远处燃起的烟火。
周念平靠在楚云生的身上:“好像是我们之前去过的主题乐园。”
“应该是。”楚云生勉强辨别了一下方位,“我记得他们每年都会举办新年烟火表演大会。”
“好想去看啊。”
“走吗?”
“冷。”周念平坐在厚厚的地毯上,把自己团吧团吧团成球,然后自然而然地拱到楚大学霸怀里,“反正在家里也是一样的看,没差。”
的确没差,或者说距离远些看得还更清楚。漆黑的天幕上盛开着一朵又一朵五颜六色的烟火,伴随着噼里啪啦的炮竹声,新的一年热热闹闹地拉开了序幕。
周念平小朋友在楚云生怀里睡着了,大年初一才吃到年三十晚上的饺子,他难过得无法呼吸,揪着楚云生的衣袖嚷嚷着要赔。
楚云生被他闹得哭笑不得:“我把以后的每一年都赔给你好不好?”
周念平勉为其难地点头:“说好了啊,以后你的每一年都是我的。”
“是你的。”楚云生曲起手指弹他的脑门,顺便问,“还要不要饺子?我再给你热。”
“要。”周念平揉着饿扁的肚子,在楚大学霸震惊的目光里吃掉了整整三十个猪肉白菜馅儿的大饺子。
过完年,年初八他们就离开了临市,实验高中作为省重点,学习强度在省里也数一数二,周念平还没回味过来,就成了高二下学期的学生。林郎明显没放够假,每天放学都扯着周念平去|操场偷偷摸|摸砸五块钱一大包的摔炮,结果不到两天,就被老师发现,两个难兄难弟一起苦兮兮地写检讨。
这事儿楚云生起先不知道,因为楚大学霸最近在忙自主招生,每天放学都要经受各科老师爱的辅导,直到周念平被逮住,楚云生才发现每天乖乖等着自己回家的周念平小朋友一直在干坏事。
于是当晚小周念平遭了秧,为他本人犯的错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写过检讨的周念平彻底消停了,老老实实学习,成绩稳步提升,下学期快结束的时候,已经有赶上陈晨的架势,而他们那个二B联盟,也终于在逐渐繁重的课业里渐渐偃旗息鼓,倒是“盟主”这个绰号越来越深入人心,等周念平经历一个被楚云生“摧残”得脱胎换骨的暑假以后,意外地发现自己在高一新生里也有了姓名。
周念平:不得了!
楚云生也意识到他成了半个风云人物,兴冲冲的打开贴吧,果然发现新生顶起来的贴子里有他们过去留下的痕迹,周念平作为二B联盟的传奇人物,结结实实在火了一把。
整个七月份,周念平都沉浸在美滋滋的情绪里,然后残酷的现实很快给予他沉重一击:当试卷足够多的时候,你连“美滋滋”三个字都不认识。
伴随着雪花似的试卷,周念平还听见了另一个噩耗——楚云生的母亲回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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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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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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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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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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