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歌鹿鸣>第74章 废后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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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瑈璇这一躺,躺了三个月。

  本就瘦小纤细,这一场受伤,更是轻飘飘得似乎风吹得走。身形却渐渐微微隆起,瑈璇常常手抚腹部,嘴角弯弯,脸上是近乎圣洁的光辉。

  孩子,总算是保住了。太医们都说,真是个奇迹。朝臣们议论,却认为皇帝恭俭有制勤政爱民,这是上天的眷顾。只有朱瞻基知道,为了保这个孩子,瑈璇吃了多少苦头。

  各种汤药丸药针灸火炙,她都甘之如饴逆来顺受,偶尔皱眉软软叫一声“苦!”有气没力,倒似撒娇。还有稀奇古怪的偏方土方,朱瞻基不放心让她尝试,她却与华太医商量了,只要吃不死,就吃。有一次朱瞻基亲眼见她吞了一条酒泡醉蜈蚣落肚,活的!枉朱瞻基自诩北征上过蒙古南征下过交趾,文韬武略英明神武,还是喉头发痒、险些吐出来。三天没敢碰瑈璇,手放到她的脸颊上想起那蜈蚣又赶紧抽回来。

  那么好动的一个人,就躺在榻上,遵医嘱、一动不动。书都不能看,因为劳神也会有碍。偶尔华太医开恩,允许她看几页,她便眉花眼笑。如此三个多月,整整一百天。

  朱瞻基除了早朝便守在乾清宫,内阁议事就在乾清宫的外间,批奏章也搬到了乾清宫。后来干脆让内阁先看奏章,将批阅建议拟定辞书,用小票墨书,贴在奏章上进呈,称为“票拟”;自己扫视一遍再用红笔批示,便叫做“批红”。此时的三杨内阁,清正强干,朱瞻基大多批个“准”即可,省了不少时间。可惜此时还没有“ok”,不然当更简单。

  到明朝中叶之后,皇帝常常将此“批红”政务交由司礼监秉笔太监代行。当时有人认为这是宦官攫取了宰相之权:“然内阁制拟票,不得不决于内监之批红,而相权转归之寺人”;后来亦有不少史学家认为,“票拟”“批红”制度助长了宦官专权,比如位高如张居正,也不得不行贿太监以换取批红。www.xiumb.com

  其实说到底,专制制度之下,是批红还是批蓝,都不过是皇权独裁的形式;宦官作为皇帝的帮手,任务是牵制内阁、控制政府机构,即使没有批红、一定也会有别的方式行使皇权,不可能让内阁不经过皇帝便决策成功。

  朱瞻基这时已三十一岁,才有第一个孩子,在当时绝对是“老来得子”。每日陪在榻前,常常无故咧嘴而笑、或者望着瑈璇呆呆出神,是初为人父的极度喜悦。而对这唯一的龙种,前朝后庭里里外外,都盼着这是个男孩。大明的皇位,等着继承人呢。

  张太后日日过来,亲自煲汤熬药。瑈璇本是个随和散漫的性格,很快便与太后说说笑笑,亲密一如母女。只是张太后颇有些懊悔,在宫中几十年,见过胡皇后这样端庄老实的、也见过孙巧这样飞扬活泼的,可瑈璇这样洒脱大方一如男子、坦荡博大恰似须眉的还是第一次看到。怎么以前,就没多关心她呢?

  孙巧也来了,跪在乾清宫门口,低头不语。瑈璇正昏睡不醒,朱瞻基碍于太后阻拦不能惩处孙巧、心底可恨她不分皂白下手狠毒,让金英轰了出去。一连三次,便不再来。又每日让人或鲜花、或异果、或精巧刺绣送过来,朱瞻基仍旧统统扔了出去;后来烦了,声色俱厉地严令不许承乾宫再送东西来,孙巧才作罢。而孙重附逆,朱瞻基又到底看在太后份上,只罚了三年俸禄,不了了之。

  瑈璇惦记着内书堂的课,不停念叨,直到朱瞻基亲自挑了个新的先生、柴山说喜欢新先生,才放了心。这新先生是个科考不中的落地秀才,河北蔚县人,本在乡里做个学堂教官、不知怎么进宫成了内侍,名叫王振,人看起来倒是满脸正气。朱瞻基粗粗考了考,文墨倒也颇通,内书堂教教识字应该是足够了。小内侍们都有些怕这新先生,海寿看了几次,待学生确实比瑈璇严厉。

  当然众人都没想到,这王振日后成了大人物,改写了大明历史。就是他,直接促成了“土木堡之变”,几十万大军全军覆没、大明皇帝朱祈镇被蒙古人俘虏的一出惨剧。

  这一日朱瞻基照例在宫前议事,瑈璇在暖阁中躺着、不能看书,轻轻吟着:“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一边轻抚腹部:“宝贝,这个听得懂吗?欲呢,就是想、要的意思。。”

  正在唠里唠叨,张太后进来了。瑈璇叫声“母后!”急忙要起身,张太后一把按住:“你躺着,别动。”一边自己在塌边坐下。身后宫女拎着个汤筒,进门便倒进碗中,拿勺子轻轻荡着,勺碗相击、发出清脆的声音。张太后见差不多不烫了,伸手接过,让宫女扶起瑈璇上身,亲自一勺一勺喂着。

  瑈璇嘻嘻笑道:“母后这汤真好喝。北京也有笋啊?”

  张太后抬手送过一勺:“笋还是南方的好,这是苏州府才贡来的、是你家乡的。鸭子是南京带来的,一起炖了倒味道不坏。”

  瑈璇忙忙吞下笋汤:“真鲜,舌头都要鲜掉了。”

  太后笑:“慢点儿!多呢,喜欢喝的话有的是。”爱怜地擦了擦瑈璇的口边一丝汤汁:“你刚才在念什么?”

  “古诗啊,念给宝贝听,多少让他记得些,省得将来打他手心。”瑈璇说得理所当然。

  太后有些好笑:“他这会儿哪里听得到?”

  瑈璇手抚腹部,认真地道:“听得到,一定听得到。”仿佛在帮母亲说话,腹中的胎儿忽然动了一动。

  瑈璇呆了呆,旋即大叫:“母后,他动了!他动了!”太后也是又惊又喜:“真的动了!动了!”侧头扬声叫道:“皇上!快叫皇上!”

  朱瞻基听到暖阁中又叫又笑,扔下大臣,急急忙忙跑过来:“怎么了?”瑈璇语无伦次地只叫:“快,快,他在动!”张太后拉起皇帝的大手,放在瑈璇腹部。

  没有动静,朱瞻基带着疑惑带着期待静静等着。瑈璇开始唠叨:“宝贝,这就是你父皇!呃,为娘教你读书识字,父皇就带你骑马射箭,还要斗蛐蛐打猎……”

  腹中的胎儿像是听懂了,真的踢了一下。朱瞻基吓一跳,下意识地缩回手,又急忙后悔地放了上去。胎儿很乖巧地又大力踢了一脚,朱瞻基感受着这奇妙的接触,双眼发直,喃喃道:“父皇,父皇带你去骑马射箭……”不知何时,已经热泪盈眶。

  朱瞻基送太后出了乾清宫,心境犹未平服。张太后笑道:“这下好了,这么活泼的胎儿,看样子是个男孩。就是个公主,也定是个可爱的公主。”朱瞻基有些呆呆的,半晌望着母亲说道:“母后!孩儿要一套金册金宝。”

  皇帝册封后妃之时,会在仪式上宣读所册封的诏书,这个诏书称为“金册”。封皇后时,还有一个宝文,称为“金宝”,都是纯金打就。妃子则是金册金印,金印说是金印实际是白银镀金。而嫔则只有金册。朱瞻基张口就是金册金宝,自然是将瑈璇当皇后看了。

  张太后一怔:“陈琙并未得册封,这金册金宝如何赐?”

  朱瞻基神色黯然:“无论如何,孩儿要给她。孩儿当年错娶,是我不对。可是这么多年,瑈璇陪孩儿一路走来,孩儿欠她实多!倘如她不能做皇后,孩儿一生难安。”这些话,朱瞻基在心中思虑多年,和母亲如此诚恳说出、却犹豫了很久。

  张太后责备道:“现今的皇后好好的,你如何再立皇后?哀家知道陈琙好,封她个妃子,有金册金印,你多待她好些,不也可以?”

  朱瞻基摇摇头:“不。孩儿不能那样对她。她于孩儿,仿佛高皇后于高皇帝、犹如皇祖母于皇祖父、也似母后您于父皇。”

  张皇后默然不语。儿子原来是这么想!

  高皇后于高皇帝,指的是马皇后对于朱元璋,开国创业之艰辛、相扶相持一路走过;皇祖母于皇祖父,说的是徐皇后与朱棣,靖难中以北京方隅之地抗衡朝廷、一起经历枪林箭雨;而自己守着多病的朱高炽,几十年小心周旋、其间的辛酸也实不足对外人道也。

  这个儿子呢?朱瞻基是自幼封的皇太孙,可是太宗多年猜忌、汉王赵王夺嫡打压东宫,朱瞻基的登基之路其实一路坎坷,比起三代祖先、五十步百步而已。瑈璇陪他一起多年打拼、几次力挽狂澜、数度救他性命,胡善祥也好孙巧也好,确实没法比。而懂他、明白他、支持他、甚至帮助他,更是只有瑈璇才能达到的高度。

  儿子还年青,皇帝之路也才刚刚开始,是否,应该成全他呢?

  朱瞻基见母亲默认,有些高兴,凝望着太后又说道:“母后!善祥是个好人,孩儿也不忍废她,可是这事一开始就错了!”

  张太后见朱瞻基满额头汗水,急得青筋暴起,不由叹道:“你一句错了,别人的一辈子可是搭在里面了!就不论善祥,立后事关国本,哀家决定不了,你和朝臣商议吧!”

  朱瞻基望着母亲的背影,心中沮丧。怏怏不乐地回进宫中,几位大臣还在等着。皇帝一去半天,都不知怎么了。

  朱瞻基坐下,以手支颐呆呆发愣,良久才收敛心神,望向群臣。杨士奇接着刚才的话题:“陛下!我军困守昌江,安远侯柳升还要十万大军增援。”

  朱瞻基眉头紧皱:“要那许多?”

  夏原吉是皇帝特许坐在黄花梨圈椅上,也连忙阻拦:“十万大军的粮草委实艰难,即使勉强凑,至少也得几个月时间。”

  杨士奇沉吟一会儿,道:“莫若让黔国公沐晟增援吧?朝廷大军赶过去也晚了。”这话一出,明显的在座几个人都松了口气。

  朱瞻基摆摆手:“那就下朕敕令,让黔国公速速增援!另外上次问王通的,朕让他交给黎利的书信,交了吗?”

  杨士奇禀道:“陛下,这事臣知道,陈姑娘的三封信驿站错投到了云南,这才转到交趾。微臣已催促成山伯尽快交到黎利等人手中。”

  难怪这么久没有反应!信中已经许了“安南”,就算黎利看不出,阮廌和陈皓两个瑈璇教出来的一定会明白。朱瞻基凝神思索,叹道:“连年征战,所为何来?”

  望了望金幼孜:“金卿几年前就劝过太宗‘向也,南征北讨出师连年,辎重牛马耗散巨万。又江北困于营造,江南疲于转输’”顿了顿似在回忆,金幼孜见皇帝居然记得自己多年前的奏章,心中感动,连忙接道:“丁男疲于匠役,妇女困于耕耘。富者,怨征敛之苦;贫者,罹冻馁之难。”

  朱瞻基点点头:“正是。大明将士何辜,交趾百姓何辜?希望黎利收到这信,能好好想一想,归降顺化。”

  杨荣赞道:“陛下仁厚,体恤百姓,黎利当能体会陛下苦心。”

  朱瞻基皱眉不答,回想在交趾时与黎利的交往,不是个简单人物。然而他是为了他的族人,为了交趾百姓,他有错吗?究竟是谁的错呢?出神良久,摇摇头,决定放在一边。环顾群臣,又道:“朕有一大事与卿等商议。实在是不得已的事,但是必须要做。”

  众臣见皇帝说得慎重,俱皆凝神细听。

  朱瞻基接着说道:“朕已三十有一,尚且无子。中宫一直无出,身体又不好。如今陈姑娘有孕,按礼制母以子贵,朕欲立陈姑娘为后。”

  众人大惊,面面相觑,半晌无人答话。

  朱瞻基等了一会儿,见都不说话,只好点名。先问杨荣:“杨卿觉得如何?”

  杨荣皱了皱眉:“一国不可二后,要立陈姑娘,就要先废胡皇后。”

  朱瞻基点点头:“诸位熟读经史,废后一事,可有先例?”

  吏部尚书蹇义答道:“有过。宋仁宗曾经废郭皇后。”

  朱瞻基一喜:“有先例就好,本朝便照办即可。”看看几个大臣还是嘿然不语,指了指杨士奇道:“杨卿认为呢?”

  杨士奇迟疑着,跨上一步答道:“陛下!子曰‘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臣事陛下与皇后,犹如子事父母。怎能为人子而议废母?”

  杨荣与杨士奇的关系一直有些微妙,见杨士奇这么说朱瞻基变了脸色,知道皇帝心中不喜,便反驳道:“这是陛下旨意,如何不能议?”

  杨士奇一怔,依旧答道:“正因为是陛下旨意,臣不敢轻易妄言。”张辅见二人说得有些僵,连忙打圆场:“这事太大,还是改日上朝时群臣商议吧?”

  朱瞻基有些迟疑:“要与群臣议吗?”虽说“帝王无家事”,可这要到朝上议?史官就坐在一边,记录……万一不成,不但为天下所笑,抑且贻讥后世。

  杨士奇看出皇帝的顾虑,这次答得快:“当年宋仁宗听信吕夷简鼓动,无故废后,范仲淹孔道辅极力劝阻,率领十几位大臣入宫进谏,宋仁宗雷霆震怒,干脆贬谪了二人。这个事记载在史书上,谓‘朝廷一举而两失’,多有讥讽。陛下如欲废后,难免群臣议论、史书也必然有载,请陛下三思。”不愧是官场老手,怕什么就吓唬什么。

  朱瞻基默然不语,良久挥了挥手,众人退出了乾清宫。一出门,杨荣便对夏原吉说道:“这个事皇上想了很久了,恐怕不是我们做臣子的能够阻止的。”

  夏原吉叹道:“可是废后……”摇了摇头。

  杨士奇扶住夏原吉:“陛下刚才说的无非是皇后无子多病,仅仅因这个理由便要废后,实在太轻率了。”

  张辅道:“这事还得看太后怎么想。咱们当臣子的,先别操这心吧。”

  几人议论着,出宫而去。杨荣一路若有所思,暗暗下了决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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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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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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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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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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