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书网>都市小说>歌鹿鸣>第23章 孔庙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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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花纷飞飘扬,甘棠把瑈璇扶到榻上。锄药见主人衣服前襟上血迹斑斑,吓了一跳,连问:“我去请大夫吧?”

  瑈璇却摇摇头,缓缓说道:“不用,只是喝醉了。”说着闭上眼睛,一阵头晕目眩,又一阵心如刀割。

  甘棠吩咐锄药去煮个醒酒汤,锄药答应着去了。甘棠将被角掖掖好,心中思索,今天是为什么和皇帝喝酒?太子,汉王和杨大人这三个大佬都在,瑈璇不惜喝到吐血,什么目的呢?

  身后门帘一响,甘棠随口问道:“汤煮好了?”

  不见锄药回答,甘棠回过身,不由怔住。白烟玉站在门口,大红猩猩毡的斗篷上一层白雪,鼻尖冻的红红的,紧张地探头望着榻上,轻声问道:“瑈璇病了?”

  甘棠急忙起身:“白姑娘怎么来了?他喝醉了”,停了停又道:“和皇帝喝酒来着。”

  白烟玉面上闪过一丝焦急,一丝内疚,碎步飘到榻前,试试瑈璇的手和额头都是滚烫,嘴唇也干裂了。低声说着:“我几天没见着你们,今儿正好有空,就过来看看。”

  一边自己解下披风搭在椅背上,拎起小泥炉上的热水壶,冲了碗蜂蜜水,拿了调羹轻轻搅拌着。瓷勺击在瓷碗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寂静的屋中,顿时有了生气。

  甘棠见她熟门熟路,不知怎么心中一阵刺痛,说不出话来。

  白烟玉却浑然不觉,望着瑈璇苍白的面孔,下巴上还有半点血迹,心中无比自责。是自己逼得他太狠了吧?总催他赶紧昭雪翻案,他才会和皇帝这样拼了命地喝酒吧?其实自己也知道,二十年前的旧案,谈何容易?看他在睡梦中,也是紧皱着眉头。

  白烟玉取出罗帕,沾了点水,轻轻拭去瑈璇下颌上的血迹。又将他的头垫高了些,把调羹放在他的口边,瑈璇似乎有点儿知觉,张口吞了些蜜水。白烟玉面露喜色,凝视着他,缓慢地一点点喂着,手势轻柔,目光中满是温柔。

  甘棠一阵难受,转身便走。到了门前回身想和白烟玉打个招呼,却见她头也不抬,根本就没在意自己是走是留。甘棠心中酸楚,轻轻掀开门帘,大步出门。

  隐约传来锄药的声音:“咦,韩大人走了?”白烟玉却“嘘”了一声,不想吵到瑈璇。甘棠不由捂起耳朵,发足急奔。

  大雪还在下,空中一片白雾朦朦。甘棠不知自己一口气奔出了多久,喘息着停下脚步看看,原来到了秦淮河边。四周俱皆白雪皑皑,水面结着片片薄冰,空隙处露出的河水也是水波不兴。岸边的杨柳被白雪覆盖,如白玉雕就。就像,就像她袅娜飘摇的白衣倩影。

  甘棠缓步走过,想起那个朔风乍起的寒衣节,初遇白烟玉。就在这河畔,自己打着了火石,递给她,微弱的火光映出她如玉般精致,如烟般朦胧的容颜。

  认识她,已经八百四十一天。可是这只有自己记得罢?甘棠心酸地想。见面二百八十六次,七十五次是自己单独见的她,其它都是和瑈璇一起。

  瑈璇张口“姐姐!”她则叫“瑈璇!”而自己这里则是“白姑娘”“甘公子!”两人拉手,拍肩膀,嬉笑打闹……自己则永远陪衬在一旁,别说凝视,她甚至从来都没有正眼看过自己。

  甘棠抓起地上的雪,双手握了几下搓成个雪团,狠命往河中掷去。雪团在冰面上跳几跳,滚入了河中。

  母亲催了多少次,该成家了,有意无意拿了多少画像来看。父亲见了自己总有些内疚的模样,掩饰着,也委婉提起了许多次。甚至母亲暗示,如果真喜欢女乐,家里并不反对,做正妻不合适,偏房总可以。

  “真喜欢”,自己当然是“真喜欢”。她的一颦一笑,和自己说的每一句话,都细细回味无穷,甚至在梦中,也常见到。为了她,苦练琴艺,盼望有一日真的可以琴瑟和谐。

  可是,她的眼中只有陈琙。

  对面河畔,一个渔人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正在垂钓。纷纷扬扬的雪花飞舞飘落,渔翁一动不动,恍如不觉。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甘棠望着这一片白茫茫萧瑟景象,心中酸楚。自己正像这渔翁,注定了形单影只;这份爱慕和相思,注定有去无回。

  然而倘若没有她,岂非更加一片荒芜?

  甘棠伸掌接住一片雪花,洁白无暇,瞬间在掌中化为一点清水。是否会有一天,能向她倾吐这份恋慕?

  万籁俱寂中,忽然一个惊喜的声音:“韩翰林!这么巧!您在这儿!”甘棠吃了一惊,侧身望去,却是那个交趾人阮光耀。自比试输给了瑈璇,便去了国子监学习,倒难得碰到。

  因二人的身份似今日外国留学生和社科院学者,差了岂止几个级别;国子监在鸡笼山麓,翰林院在御道东侧,相距也甚远。

  甘棠见阮光耀大步奔过来,热情有加,倒不好冷淡他,含笑回礼:“是巧!阮兄在这欣赏风景?”

  阮光耀自败在陈状元手下,再也不敢小看天朝士子。进了国子监,果然发现人才辈出,藏龙卧虎。随便一个监生的文章书法,都是在交趾难得见到的高妙之作。自己这个交趾的举人,在这天朝能否考上秀才,都难说。

  “韩翰林见笑!晚生没见过下雪,这连日大雪纷飞,秦淮河畔如琼瑶仙境,令人流连忘返。正好也想去看看孔庙和贡院。”阮光耀骄气全无,口口声声自称晚生,甘棠是榜眼,一甲进士比起国子监的同学们那更是要高得多了。ωωω.χΙυΜЬ.Cǒm

  甘棠好奇问道:“看孔庙和贡院?”

  阮光耀恭敬地道:“是。晚生在国子监学了这么久,裨益良多,想今年参加乡试,考考看自己的水平。”

  甘棠有些意外,但是回想阮光耀前次金銮殿上做的文章,实在一般,乡试能否考还待商榷,点点头,并不多说。

  阮光耀问道:“贡院是在这附近吧?”甘棠含笑道:“左右无事,我陪阮兄过去吧!”

  阮光耀连连称谢,二人并肩沿河前行。自西往东,先到了孔庙。金陵孔庙,是宋仁宗景佑元年,就东晋学宫扩建而成。祭奉孔子,所以也称夫子庙或文庙。阮光耀见庙前巧用秦淮河作了泮池,活水活用,甚是独特,不由啧啧称赞。

  池畔有一石柱,刻的是“文武大臣至此下马”。过了石柱便是巨大的牌坊,阮光耀仰头看时,乃是“天下文枢”四字,不由得肃然起敬,整整冠帽,敛容而过。

  甘棠见了,觉得阮光耀倒也不是无礼之人,还是,在国子监学得有礼了?甘棠摇摇头,再经棂星门,便进了庙内。

  孔庙每逢朔望即初一十五朝圣和春秋两季,会有祭祀大典。礼部率教谕等官员,领国子监监生甚至应天府府学生员一起拜祭。平日却甚是冷清,时值严冬,更是没有人影。

  甘棠领着阮光耀进了大成殿,恭恭敬敬拜过了孔子牌位,和侧面的四亚圣,即颜回,曾参,孟轲,孔汲四位儒学圣人。难得阮光耀虽是来自交趾,这几位倒也知道。

  前庙后学,庙后的学宫建在东晋成帝司马衍咸康三年,王导提议“治国以培育人才为重”,将太学立于秦淮河南岸。大成殿后便是学宫的明德堂,学子们祭拜完毕便在此听训导。

  明德堂匾额上的楷书法度森严,严谨俊朗。甘棠介绍:“这是宋末抗元名臣文天祥手书。”

  阮光耀知道文天祥,吟道:“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恭恭敬敬连忙拜了拜。

  文天祥是赵宋宝佑四年的状元,官至右丞相,国破被俘,宁死不降。节气才气双全,是所有读书人的偶像。阮光耀自诩交趾状元,文天祥当然更是自幼的梦想。只是阮光耀没有料到,他日后的人生,会比文天祥还要惊心动魄。

  出明德堂,尊经阁,两人在碑廊边走边看。阮光耀笑道:“我们交趾也有文庙。当然规模比这应天府的小得多了,也没有这样考究,更没有这么多历史名人手迹。”

  甘棠有些意外:“交趾有文庙?在哪里?”只听说朝鲜有模仿金陵夫子庙的“成均馆”,馆内有孔子殿,没想到交趾也有。

  阮光耀道:“就在昇龙城(今越南河内)。是李朝时李圣宗建的,踞今也有三百四十多年了。供奉的是周公和孔子,左右陪的是七十二贤人。后来又在庙后建了国子监。”

  甘棠沉吟:“李朝?”

  前面说过,自秦至汉唐,交趾一直是中国的一部分,长达一千二百年。西汉时路博德率师十万灭南越,留军驻守。西汉末年王莽篡位,无数士子南下交趾避乱,还有很多罪犯被流放于交趾。

  到了东汉,著名的伏波将军马援(例如孙中山祭奠蔡锷的挽联曾有‘万里间关马伏波’语),南征的就是交趾叛乱。

  那是在公元40年,交趾征侧征贰姐妹俩因征侧丈夫被交趾太守所杀,起兵反对东汉王朝,自立为王,大概几个月便被马援平定。这姐妹俩被称为“二征”,在中国史书中,不过是小小的一次边远地区暴乱。

  可是现在的越南历史书中,“二征”被描写成民族英雄,不知道是什么逻辑?

  马援的军士后来很多留居交趾,叫做“马流人”,散居在安南北部。

  董卓之乱,中原相当多的士人南逃交趾避乱。如程秉,薛棕,许靖,许慈,刘巴等。六朝时期也是一样,大量中原人移居交趾。唐朝时中原与交趾的来往更加频繁,在唐诗中大量出现,如刘禹锡《经伏波神寺诗》,杜审言《旅居安南诗》等等。

  而初唐四杰之一的王勃,就是写《藤王阁序》的那位才子,其父亲王福畴是交趾令,王勃去探望父亲,竟然渡海时淹死,还不到三十岁。真是交趾历史上一大悲剧。

  唐代之后中国进入五代十国的战乱时期,交趾的地方将领一个叫吴权的,仿效中原众多王爷,也于公元939年称王立国。这便是越南历史上第一个王国。虽然只存在了短短六年,对于越南却有划时代的意义。

  吴朝之后是丁朝,国王丁部领向宋太祖请封,被封为交趾郡王。自此开始了越南作为中国藩属国的历史,规矩是年年朝贡,国中大事向中国皇帝报告,国王均需中国皇帝册封等等。

  丁朝之后的前黎朝,国王黎恒得到宋太宗的册封为交趾郡王,后改封南平王。

  黎朝之后便是李朝。此时中国的南宋朝廷,改交趾郡为安南国,封李英宗为安南国王。李朝长达215年,对中国的政治文化全盘吸收仿制,包括行政区划官吏制度军事宗教。所以这时建文庙,倒也不稀奇。

  李朝的最后一代国王李昭皇是女子,把王位让给了丈夫陈景,由此开始了陈朝175年。陈朝很神奇地打退了三次元朝入侵,猜想蒙古骑兵在越南这南方地形中并不好使。

  明太祖时,朝廷又先后册封陈顺宗,陈少帝为安南国王,恢复了宗藩关系。直到胡朝篡位,杀戮陈朝王室,永乐帝出兵。

  甘棠对安南的历史略微知晓,听说是李朝时建的文庙,不由笑道:“李国王学习天朝倒是心诚,连文庙的格局都一样。”

  阮光耀叹道:“交趾自来没有文字。大汉时,赵佗设立交趾和九真二郡。赵佗本就是河北真定人,带来汉字汉文化,‘以诗书而化训国俗’。至汉武帝时更设九郡,建学校,导礼仪,交趾人才能颇习文儒。隋唐开科举,交趾从那时起便一直参加。”

  阮光耀的语声中满是感激,甘棠听着,点点头。的确,如果不是汉文化的影响,交趾今日恐怕还是一片未开化的蛮夷。

  阮光耀顿了顿又道:“可是没想到,天朝经历了蒙古人侵占百年,文化之盛仍然远远非交趾所及。”语中感慨,显然是想起了自己与陈状元的差距。

  甘棠见他神色黯然,安慰道:“一方水土一方人,中原的南方人生性聪颖,尤擅读书舞文。别说交趾了,中原北方人也是望尘莫及。阮兄不必灰心,在国子监安心学习,自能提高。”

  阮光耀摇头不语,回想陈状元所作文章,今生是不可能了。

  两人不觉走到了贡院,白雪茫茫中,黑底金字的“贡院”份外肃穆,两只巨大的石狮子也格外沉默。

  甘棠望着龙虎墙,想起三年前桂花飘香的时候初遇瑈璇,他见到自己父亲时满脸愤怒,强忍泪水。三年,总算稍稍平息了这仇怨,也算是一点进步吧?

  甘棠正在胡思乱想,忽然一阵奔跑的脚步声传来,撕开了河畔的一片沉寂。“少爷!少爷!”

  二人回头望去,是阮光耀的交趾随从黎只,跑得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少爷!可找着你了!不好了!家里又开战了!”

  阮光耀皱了皱眉头:“好好说!什么又开战了?”

  “潘僚和郑公证两处造反,起兵攻打朝廷衙门。夫人派快马来接少爷,让少爷赶紧回家!”黎只说得结结巴巴气急败坏。

  阮光耀大惊,看了看甘棠,抱拳道:“韩翰林,晚生家中有事,先走一步。异日再聆听教诲!”

  甘棠目送着阮光耀的背影,心中疑虑:交趾,又开战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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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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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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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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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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