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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烟玉坐在梳妆台前,正在卸妆。
这个汉王世子朱瞻壑,实在太讨厌了!每次以听曲为名而来,却总是点这些异族的妖艳舞蹈。这个并非自己或奇芳阁拿手的,白烟玉猜想他只是喜欢看自己穿得少一点,跳得妖冶一些。
虽然不情愿,可有什么办法呢?这一个多月,汉王世子赏的银子够买一座奇芳阁了。彩娘为此乐开了怀,见了白烟玉都客客气气,难得这么久不打不骂不抱怨。好在世子总是晚上来晚上走,早上至傍晚的时光便都是自己的。
永乐皇帝共有三个儿子,立长子即原燕王世子朱高炽为太子,次子朱高煦被封汉王,幼子朱高燧是赵王。汉王的封地听说在云南,不知怎么却一直没去。
这汉王世子朱瞻壑,便是朱高煦的嫡长子,乃是汉王妃黄氏所出。白烟玉回想他傲慢骄横的模样,不由叹了口气。如今还只是来听曲看舞,倘若某天有无礼过份的要求,不知道这奇芳阁能不能护得住自己?汉王势大,在京城是出了名的。白烟玉只有小心翼翼,既不能得罪世子,可更不能太讨他的喜欢。
还有甘棠,为什么来得这么频繁?常常在清晨卯时,捧着鲜花出现在踏香馆前,也不知这冬天他怎么找到花儿的。莫非是对自己有好感?白烟玉很享受甘棠在的时光,他或者静静听曲,或者琴箫相伴,有时两人诗词唱和,写字作画,都是很适意自在。也有时一起聊瑈璇,两人说到瑈璇都象是自家小弟,轻松好笑,给平淡的日子带来不少欢乐。
然而自幼便在教坊,十几年间客人如流水般来去不绝,白烟玉见过太多痴情公子,太多人间悲剧,明白自己的身份不允许对任何人动心。感情对于教坊,过于奢侈了。
天已经全黑,灵霚关了馆门,这就要休息了。忽然一阵噼噼啪啪的拍门声,七童叫着:“姑娘!姑娘!”夹着一个清脆的声音:“姐姐!姐姐!”
是瑈璇!白烟玉大喜,急忙迎上去,灵霚已经开了门,瑈璇冲进来,一把抱住了她:“姐姐!可想死我了!”
白烟玉见他活泼更胜往昔,这一抱真情流露,抱得结结实实,不由得笑:“是啊,你可回来啦!”
瑈璇唠里唠叨便开始诉说别后趣事,说家里姆妈,说谢先生,说巨龟……半天拍拍脑袋才想起来,伸手指指身后一个布衣少年:“这是蒯祥,我好朋友,我们一块儿进京的,才到”,又指了指:“这就是白烟玉。”显然是说过白烟玉,介绍时并无其它描绘。
蒯祥腼腆地冲白烟玉笑着点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笑容温和诚恳。白烟玉见他清秀面容瘦削身材,典型的淳朴江南少年,倒心生好感,含笑招呼他坐下。灵霚奉上茶水点心,好奇地打量着蒯祥。
三个人聊着天,不,是蒯祥白烟玉听瑈璇一个人聊天,说得眉飞色舞又快又急,蒯祥白烟玉两人显然习惯了,都是一脸放任无奈。蒯祥不时看一眼天色,似乎担心太晚。
好容易瑈璇停下来,问灵霚讨水喝,灵霚忍笑指指他的手边:“陈大解元,您也歇歇!喝口水!”瑈璇挠挠头端起压手杯喝水,蒯祥白烟玉都笑出来。
白烟玉想了想道:“展公子十来天前来过一次,说是他有事先去顺天府了。”说着打开案上梳妆匣,取出一个精致的锦囊交给瑈璇:“让你到北京后去御台南道上,把这个交给恒冠楼首饰铺子的老板,他自然会来找你。”
瑈璇满心期待就能见到展基,听了这话大失所望,不由闷闷不乐。接过锦囊抱怨:“鬼鬼祟祟!御台南道!恒冠楼!细作似的!就不能告诉我他在哪儿?”
打开锦囊一看,是一只白玉促织,大小形状和自己送他的木头蟋蟀一模一样,玉质柔腻,促织的双眼处恰有两点深枣红的籽皮,象活了一样。瑈璇又惊又喜,顿时把刚才的埋怨抛到了脑后,连连捅着蒯祥笑道:“阿祥,你看你看,和你雕的那只一样呐!”蒯祥笑笑,并不说话。
白烟玉又道:“那个救了你的甘棠经常来,说是约好了你们一起去北京?”
瑈璇点了点头:“是啊,水路北上,沿途看看风景。他什么时候再来,告诉他我回来了。”想到可以见到“蔽芾甘棠之甘棠”,心里稍稍高兴了些。又韶了很久,终于架不住蒯祥一再催促,总算告辞出了奇芳阁。
应天府晚上有金吾之禁,即城中霄禁。过了戌时还在街上晃荡,要有公文甚至圣旨才行。蒯祥见天色已晚,匆匆送瑈璇前往尹府。这次因先后有蒯祥甘棠同行,瑈璇干脆连锄药也没带。
蒯祥问道:“我可能也会去北京,走旱道,说不定比你早到。咱们怎么碰面?”
瑈璇笑:“暂不说北京,你先告诉我在京城去哪儿能找到你?这一个二个都讳莫若深,我都不知怎么找人。”
蒯祥怔了怔,他这是抱怨他的朋友?老老实实答道:“御道往东,朝阳门内有个半山园,香山帮的总舵就在那儿。大门朝南,匾上就是‘香山帮’。我除了到工部衙门,一般都在。”
瑈璇答应着,已经到了尹府。蒯祥见天色已晚不便送进去,径自告辞走了。瑈璇进尹府难免一番寒暄扰攘,书笥最兴奋,缠着瑈璇说了半天话才依依不舍地去睡觉了。
尹昌隆瞅着机会,将会试殿试的窍门又细细说与瑈璇。瑈璇听来听去,尹年伯最强调的,还是那个所谓“上禀圣意”。难道在年伯心中,自己有些桀骜不驯?还是父亲当年,顽固不冥?
过了一日,瑈璇未等到甘棠,闲来无事便按蒯祥说的,找到了半山园。瑈璇知道,这里是赵宋时的名相荆国公王安石晚年隐居之处,王安石也因此晚号“半山”。
“自古帝王州。郁郁葱葱佳气浮。四百年来成一梦,堪愁。晋代衣冠成古丘。绕水恣行游。上尽层楼更上楼。往事悠悠君莫问,回头。槛外长江空自流。”
瑈璇吟诵着,见这钟山脚下的半山园虽是冬日,依旧是青松苍翠,郁郁葱葱,佳气浮动,真是瑞霭祥和之地。只是王安石做这首《南乡子》时,又怎想到金陵这帝王州,真的在三百年后成为大明王朝的帝都?
闲步踱来,果然见巷尾好大一间府邸。出乎瑈璇的意料,门楼高敞宏阔,颇为气派。玄底金字的“香山帮”的大匾,竟然是御笔。
门口左右各一条楠木长凳,笔直坐着四个黄土布短衫的大汉,虽然一望便是文秀的江南人,倒颇有悍勇英气。见到瑈璇问道:“这位公子找谁?”
瑈璇拱拱手笑道:“在下陈琙。蒯祥在吗?”
一位大汉连忙站起身:“原来是陈解元。少主在,我领您进去。”另几位也笑着施礼招呼,极为恭敬。
瑈璇心里嘀咕:阿祥,“少主”?
穿过重重回廊庭院,这香山帮竟然不小。瑈璇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十来进的大宅,可比尹府大多了。路上碰到几个仆佣,也都衣冠整齐恭敬有礼。姆妈大概没搞清楚,错以为香山帮就是个木匠干活的聚集地。
小觑了人呐!瑈璇暗暗为蒯伯叫屈。
瑈璇自小便常见到蒯伯,十几年间家里大大小小的麻烦事,似乎都是蒯伯在帮忙,即使本人不在,也安排弟子弄的好好的。十年前蒯伯母病逝,蒯伯一个人到现在。连瑈璇也看出来大概是因为等母亲?母亲却总是微笑摇头,不肯接话。
蒯祥正在书房,一张巨大的樟木几案上摊的都是图纸,手中拿着笔点点戳戳,凝神思索。大汉张口欲唤,瑈璇忙摆手示意让他离开,笑嘻嘻轻手轻脚地走到了蒯祥身后,伸出两臂想蒙住他的双眼。
不想刚伸出手,蒯祥已经察觉。没见他动,手臂一探已抓住了瑈璇手腕,反手一把将瑈璇摔倒在地,单掌扭住了他的胳膊。瑈璇痛得一声尖叫,蒯祥吓了一跳:“瑈璇?”连忙松了手,伸臂相扶。
瑈璇吃力地爬起来,抱怨道:“这下手也太狠了吧?‘少主’!”
蒯祥抱歉地笑笑:“没想到是你。”说着帮瑈璇揉着肩膀胳膊:“你今儿没事?”
香山帮最初只在苏州,元至正至洪武初年发展到了金陵一带,五十年里遍占江南江北,如今更是拓展北到顺天府,南至福建。地盘扩张如此迅速,树敌自然不少,香山帮的护卫年年加强,本是木匠帮如今却隐隐带了帮会的性质。
瑈璇嘟着嘴:“昨天等了一天,也没等到甘棠。今儿不想干等了。”说着伸头看看案几上的图纸:“你干嘛呢?”
“就是北京皇宫的图纸,皇上不大满意,我琢磨琢磨怎么改。”
瑈璇笑道:“这是三大殿?你这排的位置不好。”
蒯祥一怔:“哪里不好?”
“皇宫嘛,要体现皇权,更要体现国家。那最重要的是什么?土地!”瑈璇随手拿起笔画了画:“喏,三大殿这样调整一下,恰是个‘土’字。”
蒯祥望着这图,凝神思索:“说的对啊!看来这盖房子没文化也不行。这个好!皇上一定喜欢。”
瑈璇有些兴奋:“你见过皇上?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蒯祥笑道:“上次在北京就见过。圣上五十几了吧?可看起来根本不象个老人,魁梧奇伟不怒自威,天子威仪嘛。”
瑈璇双手支颐,遥想永乐大帝的不世风采,悠然神往:“什么时候能见到就好了。”
蒯祥一半笑谑一半安慰:“殿试时要面圣的啊,陈解元一定没问题。”说着放下笔,把图纸收拾了,笑道:“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瑈璇精神一振:“什么好吃的?”
蒯祥笑得神秘:“到了就知道了。”
二人走出香山帮,途中遇到的人都恭恭敬敬地叫着“少主”行礼,也都跟着招呼:“陈解元”。
瑈璇还是第一次受人如此恭敬礼遇。苏州鹿鸣宴上县令乡绅虽然客气,可到底都只当自己是个后辈;这香山帮的一众人等,却是恭敬肃整,并没有轻视自己年幼。瑈璇倍感新鲜之余,不由昂首挺胸,端起了解元的架子。蒯祥心中好笑,清秀的面上又掩不住笑意。
走出半山园,穿过清溪路,东首便是朝阳门(今中山门)。是环绕应天府的十三座都城城门之一,因其位于城东,最先迎接太阳而得名。修建于故元至正二十六年,单孔劵门外还有一道门,是瓮城连接城内宫城和城外孝陵的通道。
冬日柔和的阳光照在城墙的青砖拱门上,庄严恢弘。瑈璇眯了眼睛望着,颇感兴味。
眺望远处的紫金山,郁郁葱葱参差如画,蒯祥介绍道:“那里就是蒋山园圃,是太祖时建的,种了大量棕,桐和漆树。”见瑈璇不解,解释道:“是供龙江船厂造船用的。”
二人出朝阳门,上了一条弯弯曲曲的小道。冬日的泥地板结,道旁的花草都已枯黄,在寒风中微微摇晃。道路的尽头,是一个椭圆的湖泊,湖水清冽,几只野鸭浮游其上,漾起一道道涟漪,不时有水鸟掠过湖面。蒯祥笑道:“这叫琵琶湖,因其形装似琵琶得名。”又指了指湖边的一座草堂;“我们就去那儿。”
两个小伙伴沿小路而行,离湖渐近,便越觉得阵阵水润之气扑面而来。瑈璇在水乡长大,五官又有异能,对这空气的湿润干燥异常敏感,嗅到这熟悉的气息,不禁深深吸了一口:“这儿好!”
忽然道旁一个清朗的声音:“瑈璇?”瑈璇转过身,一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的钓鱼翁笑着,却是甘棠。
瑈璇一阵惊喜:“你怎么在这?”连忙给二人介绍。蒯祥仍是腼腆微笑,甘棠依旧高谈阔论,三人很快熟悉,齐往草堂走去。
几间草屋便结在湖边,一根竹竿高挑了酒幌在檐上,木门木窗,门上写的是“映水堂”。屋旁一株构树,落了满地碎碎的构桃,红艳艳的晃眼。进得门来,板桌木椅甚是整洁。蒯祥似乎和店主很熟悉,随意吩咐了几句。不一会儿,酒水菜肴陆续上来。
瑈璇抱怨昨日白等了一天,甘棠解释这几日没去奇芳阁,更没想到瑈璇这已经到了,连连抱歉之下,又给瑈璇斟酒。瑈璇推辞不过,却也不想再醉,便捧了鸡缸杯在手做样子,时时警惕地望望酒壶。甘棠和蒯祥对视一眼,强忍笑意。
蒯祥介绍:“这便是映水堂的名菜,琵琶鸭。”说着挾了几块给瑈璇。瑈璇见青花磁盘中金黄的鸭子,点缀着碧绿的香葱和雪白的萝卜丝,似图画一样,心中喜欢。放到嘴里果然皮酥肉脆,芬芳满颊,不由开怀大嚼,吃得呜呜出声。
甘棠和蒯祥叙了年齿,却是甘棠大一岁。三人年纪相仿,虽然蒯祥江南少年内向寡言,甘棠沉毅爽朗是山东人性格,但都是年青血热正直善良,更架不住瑈璇活泼话多,很快三人熟络一片,称兄道弟。Χiυmъ.cοΜ
这时伙计吆喝着:“汤来喽!”,一只巨大的砂锅挡住了伙计的上半身,香气扑鼻地自后堂而来。瑈璇长在水乡,一闻便知这是鱼头汤,连连嗅着,赞道:“好香!”蒯祥却突然双臂一振,大力击中左边瑈璇右边甘棠,二人齐齐摔出,同时自己纵身往后疾跃!
瑈璇摔出老远,在空中恨恨地道:“阿祥你头脑坏了?”话音未了,砂锅已经飞向蒯祥,浓浓的鱼汤倾泻而出,似一道白瀑布,自顶而下!
好蒯祥,跃势将了,左臂在地上一撑,让开浓汤,右脚上钩飞起重重踢在砂锅上,顿时踢得粉碎。伙计一击不中,转身就跑。蒯祥挂念瑈璇甘棠,不及追赶,回身看时,甘棠正在扶起瑈璇,瑈璇口中嘟囔:“可惜了这汤……”
变起俄顷,店中老板惊呆了,这时反应过来,上前连连赔罪。说是这伙计才请了三天,实在不知道竟是歹徒。
蒯祥明白这多半是香山帮的哪个对头,装成了伙计特意在这里等自己。不欲让瑈璇担心,当下若无其事地又让做了份砂锅鱼头汤,瑈璇拍手叫好,甘棠望向蒯祥,却隐隐有些担忧。
甘棠和瑈璇约好出发时间,二人要自应天府先旱路去扬州,再上运河的商船。蒯祥仔细问了行止,又细细叮嘱瑈璇一番,瑈璇唯唯诺诺,面上却有些茫然。
蒯祥知道他没出过远门,担心之下,只好再三拜托甘棠。甘棠慨然允诺,保证平安至北京。蒯祥想想自己春天也会到,便不再多说。
映水堂上,杯盘叮当觥筹交错,三个年青人遥想顺天府,期待之余俱皆兴奋。就要自熟悉的江南,到那遥远的北方,从此展开一段崭新的人生旅途;前方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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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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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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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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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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