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洞,时涧?!怎么没反应了,不会是打出毛病了吧……”
一片熙攘嘈杂中,时涧感觉被推了两下,耳畔的声音好像从很远处传来,让他听不真切。
时涧动了两下,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勾人的桃花眼微微掀了掀。
“没事,给我继续打!”恍惚中,有人探了探鼻息。
“上头交代了,好好教训,留口气就行。”这次时间听清了。
这句话刚落,时涧甚至还没来得及作出反应,雨点般的拳脚,继续粗暴地落在他身上。
一群酒囊饭袋之辈,显然不是武林中人,时涧通过落在背上的拳迅速作出判断。
这拳头毫无技巧,在背上用拳之人只是靠着蛮力,并没有什么技巧章法,也不知何处是致命穴位,只是锤在后背上,打的像是过家家。
——江湖中正骨按摩的师傅都被这拳头的力气大。
只是这帮不知道做什么的□□脚之间的功夫委实一般,落在身上的感觉倒像是挠痒痒似的。
不过即便如此,时涧的眼神还是变了,对方的拳头虽没有杀伤力,但时涧却能感受到出拳之人毫不掩藏的杀意。
不是已经要死了吗?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一群酒囊饭袋之辈对他拳□□加?
想到什么,时涧轻轻拂了一下胸口,明明那只穿心箭已贯穿胸膛,如今却一点痕迹都没有。
既然命不该绝——
时涧嘴角轻轻溢出一声轻笑。
唇角还渗着血,时涧不在意地随意地擦了擦,一拳挥开那些砸向自己的拳头,跌跌撞撞地挣扎起身。
身上到处是伤,脑袋依旧有些昏昏沉沉,前方的视线依旧有些模糊,时涧眯了眯眼,那双好看的桃花眼中已净是冷意。
眼尾瞥见角落里的剑,时涧一脚把这剑踢飞,自如地用手接住后轻轻地挽起一个剑花,轻轻一笑。
风轻轻吹起衣角和鬓边碎发,虽然脸上沾着血渍,依旧是好看的不可方物。
众人莫名呼吸一滞。
“哪里来的加戏咖?”监视器后面的副导演终于从清醒过来,皱了皱眉,看着时涧的身影,一边低声呵斥着工作人员,一边准备叫停。
画面中,时涧飞快地解决着刚刚殴打他的众人,局势瞬间翻转,刚刚那充满祈求与哀怜的脸上,瞬间充满了冷意,气势强到即使是在摄像机中录出的画面,都有些让人心颤。
时涧手上的动作也毫不含糊,精准利落到副导演甚至有些不舍得叫停这段为了“加戏”而精心设计的武打动作。
眼前的景象让副导演看呆了,竟一时忘了喊停。
“这戏加得有点意思,”导演在一边做了个手势,拦住了想要上前打断的工作人员,目光紧紧地盯着监视器,“让他继续。”
这场戏本就是由时涧饰演角色因为终日被人欺辱,在屈辱中爆发,突然觉醒,然后被楚星辰饰演的主角将军点醒,发誓今后誓死追随将军的一场戏。
原本导演还在担心,时涧会演不出被打后心境转变而导致的那种冷冽坚毅的气质,他看着摄像头中的时涧,轻轻地点了点头。
加戏就加戏吧,只要戏演的好,这点小心机,他还不至于去和时涧这种小演员计较。
导演目不转睛地盯着时涧,继续仔细看着对方的一举一动。
“他最好是别耽误整体进度,这种群演就是对自己认知不清,”副导演终于回神,一边看着监视器一边为自己刚刚的走神找补,“最烦这种加戏咖了,都是蹭镜头,他能加戏能出什么花来……”
“时涧他他他……”抱怨的声音戛然而止。
副导演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镜头里的景象。
镜头里,众人再次围堵上后,时涧只是淡淡地眯了眯眼,不知为什么,明明时涧脸上没什么表情,副导演愣是看出来了“你死定了”的高人风范。
时涧的动作快而犀利,一招一式带着汹涌的狠厉却又没有丧失美感,不论对面的人怎么对着他发狠攻击,时涧都能以最快的速度完美反击。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身姿灵活而轻盈,那一招一式像是带了风,动作甚至快到连摄像机只能记录下衣袂飘过的残影和剑影。
即使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还沾着污渍和血迹,即使脸被刻意涂黑化丑,五官轮廓却依旧清晰好看,尤其是那双眉眼,那冷冽眼神中迸发出的杀意与决绝,让人看后忍不住内心一颤。
“快,镜头拉近!”导演兴奋地站了起来,眼睛微微放着光,“给他脸部特写!”
时涧几个动作,把刚刚试图置自己于死地的人几脚踹翻,动作利落干脆,然后他毫不犹豫地做了个侧翻,直接一步飞跃上带头首领的马背上,剑的方向一转,贴着对方的脖子冷声说道:“说,什么人。”
对方的背影僵了僵,继而传来来一阵漫不经心的轻笑。
“鹤云将军。”
“很好,卡——”
导演那边传来了满意地叫停声:“下一场准备——”
不对。
这剑没有开刃。
时涧那桃花眼眯了眯,因为失血而有些眩晕原模糊的视线终于清晰了些,他忽略了耳边的杂音,禁锢对方的手紧了紧,仔细研究着剑下之人。
对方长了张极为英俊的脸,身上的确有将军范,但时涧从未听过过什么鹤云将军。
——气息很稳,但手中无茧,根骨奇佳,却从未练过。
时涧触了几下对方的手,神色凝重地做出判断。
“不,你不是将军。”
时涧用只有两个人的声音轻轻说着,语气依然有点冷,却带着稳操胜券的笃定:“你的剑,从未见过血。”
“你到底是哪边的人?”
楚星辰嘴角漫不经心的笑凝了凝。
他转头看着时涧,抬眼笑了笑:“是么?”
楚星辰侧身,淡淡看了时涧一眼,那犀利的目光仿佛能把时涧看透,而后低声问道:“那你呢?”
“又是哪边的人?”
时涧看着对方,没说话,桃花眼微微眯了眯,心中暗自忖度着。
——此人非凡品,绝对不能与之交恶。
而远处,远处看到楚星辰和时涧互动的众人都惊呆了。
卧槽——?!?!
我是谁我在哪我看到了什么!!!
时涧不是爬床未遂被扔出来了吗?!
现在又是什么情况?!楚星辰怎么还笑了?
两人昨天还被狗仔爆出,时涧趁着拍戏爬床楚星辰,结果被毫不留情扔出来,狼狈到不行,甚至引发全民吃瓜热潮,结果今天,时涧转头就敢现场搂搂抱抱摸摸小手,楚星辰居然还没把时涧踹下马……贵圈的瓜真的好香。Χiυmъ.cοΜ
刺激,可真是太刺激了。
众人的眼珠子在两人之间转来转去,眼神中是掩饰不住的八卦,就把“我是猹”刻在脑门上了。
现场气氛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快放手!你在对楚影帝做什么?!”许久,副导演终于从这刺激的场景中清醒过来,一个箭步冲上去,打下了时涧还禁锢在楚星辰腰上的手。
手中骤然一空,时涧看了看了看副导演,眉毛轻轻地皱了皱。
聒噪。
他的轻轻剑转了个方向,轻轻抵了抵对方的脖子,淡淡地瞥了对方一眼,以示警告。
虽然只是轻轻地点到为止,虽然只是轻轻地一眼,虽然副导演知道这是没开刃的道具剑而已,但时涧刚刚浑身发着的冷意和杀气还是让他腿一软。
甚至连那双本应该是柔媚的桃花眼都带着冷意,怪吓人的。
“有话好好说……”副导演的气势瞬间莫名其妙地弱了一半,就在他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旁边那一直沉稳安静的编剧突然跳了起来。
“你叫什么?”副导演就这样看着自家剧组编剧一个剑步走上前,面色激动地问着时涧。
副导演:???
真是怪了,这些人怎么一个两个的都不正常了?!
这些人真是奇怪。
时涧和副导演的想法出奇一致,他绷了绷身子,微微带着冷意的桃花眼观察看了眼编剧,许久,吐出了两个字:“时涧。”
时涧?!?
沉迷写剧本,对圈中八卦了解颇少编剧震惊地看着眼前人,表情震惊地像是能装得下一个鸡蛋——
刚听闺蜜说完八卦,这八卦本人就站在自己面前了?!
那个病弱花瓶时涧?
那个昨天被爆出爬床失败的时涧?
那个她之前跟工作人员感叹谁请谁倒霉的时涧?
编剧整个人直接愣在当场:好家伙,小丑竟是我自己。
她大脑一个当机,表面却稳如老狗,淡定地推了推自己的黑框眼镜,然后看着坐在马背上时涧和楚星辰,用最淡定的语气,问出了所有人想问却不敢问的话——
“那个……时涧,你和楚星辰,是真的吗?”
楚星辰……
这个名字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电光火石之间,脑海中像是有道惊雷响起,伴随着脑海中的记忆断断续续涌来,时涧半阖着眼睛,整理了一下思绪,终于搞清楚了前因后果。
不是另一波追杀,也不是自己命大,而是……他穿越了。
也许真是命不该绝,时涧竟穿到了曾经看过的一个离奇的话本子里。
——怪不得生贤有云,话本子害人,不能多看。
诚不欺我也。
时涧还记得这话本子叫《盛世甜宠:追梦演艺圈》,是他无聊时打发时间用的,,名字奇怪,里面的内容也新奇,里面的一些想象比修行还要神奇,经历的内容也简直令人拍手叫绝,直呼妙哉。
他一向不爱看话本子,觉得里面描写的情情爱爱简直无聊透顶,却没想到这打发无聊的话本子出奇好看。
话本子里里面没有江湖的打打杀杀,全是对和平未来的向往。感情描述的也全是兄弟情,有些兄友弟恭的情节,甚至让他这个武林高手在夜间捧读的时候,一个没忍住,激动地薅秃了自家院子。
——那种兄弟之间真挚的感情,那种高山流水的知音之情,以及话本子里对和平时代的稀奇古怪的幻想,无一不让他心向往之。
时涧记忆力很好,他记得话本子有个温润如玉,完美到不像是凡人的君子,他像是夜空中的星辰,明亮却不刺眼,却又遥不可及。
那人叫做楚星辰。
时涧书里还有个惹人厌的配角和自己同名,好在第一话末尾,这配角就在演戏时被人设计打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而现在……
时涧目光淡淡地环视了一圈,又瞥了一眼刚刚被自己打倒在地的众人。
想要打死自己的人们——
好像已经被他干趴下了。
明白当前形势后,时涧本来心中的危机感瞬间解除。
刚刚探完这群人的底,时涧有着足够的底气——即使是这群人同时上来,都未必是他的对手。
作为一个云游四方的侠客,他并不怵这陌生的地方。既来之则安之,到了话本子的世界里,倒也算是件稀罕事。
思考明白后,从马背上轻轻松松翻下,没回答编剧的问题,只是淡淡地警告了刚刚被他反击,现在还瘫在地上爬不起来,想要置他于死地的群演们,语气带着冷——
“未下死手,留汝一命。”
“下次相见……未必如此。”
说完,时涧收了剑,剑入剑鞘的清脆声音刺激着在场的每个人的耳膜,众人大梦初醒般看着时涧,谁都没说话。
趴在地上浑身发痛的群演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涕泗横流。
“完了,咱们非但没教训成时涧,还被追着打,那人不会不满意,不给咱们当群演了吧……”有人摸着自己的屁股,鼻青脸肿地小声问道。
“还是小命要紧……”另一个人心有余悸地回答道。
时涧没理会周围人投来都复杂眼神,只是轻轻地挥了挥衣袖,礼貌道别:“回见。”
趴在地上的群演们看着时涧离去的背影,欲哭无泪。
——回见个鬼鬼!
下次见到时涧赶紧跑。
众人默默交换了一个彼此心知肚明的眼神,脸上幽怨的神情是出奇的一致。
不过……说好的时涧病弱,说好的几拳下去人肯定顶不住的呢??
为什么现在倒下的成了自己?!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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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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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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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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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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