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子里的少女一双眼水汪汪的溢满了光彩,挺直的鼻梁,小巧而红润的唇,胜雪的肌肤,无一不精致,明明没上妆,却比那些化了妆的还要光鲜靓丽,芸香摸着陆瑶的头发,轻声道:“姑娘出落的如此美丽,早将卫姑娘比了下去,过了今年,这京城第一美人的称号只怕就要归您了。”
自打陆瑶在宫里得罪了三公主,蒋氏便将她拘在了府里,去年的上巳节她也因为患了风寒错过了,由于她甚少出门,大家对她的印象也停留在了那个五官精致的小豆丁身上,现在的她却亭亭玉立,美的让人挪不开视线。
上一世,她便在今年的上巳节大放光彩,也抢走了卫宁紫第一美人的称号,至此彻底被她盯上了,无数次被她明里暗里的嘲讽。
陆瑶从来不在意这个,懒洋洋应了一声,“不过一副皮囊罢了。”
她连妆都没上,已经再低调不过了,还能怎样?又不可能因为卫宁紫的嫉恨就遮住自己的容颜,两人打小就处于对立面,能给她添堵,陆瑶还是挺开心的。
吃了饭,陆瑶就带着芸香一起出了门,兮香虽然也想跟着,身上挨的鞭伤却没好,陆瑶也不可能让她这个时候出去,她只得垂下了小脑袋。
吃了饭,看时间还早,陆瑶便跑回屋研究她的香料去了,她做事时格外专注,芸香也没好打扰她,又过了片刻,有小丫鬟过来传话,说大夫人已经带着大姑娘她们出门了,夫人派人催了,芸香这才进屋喊了陆瑶一声,清楚不好让大家久等,陆瑶收起了手里的东西,“走吧。”
她跟着蒋氏一并出了门,陆蓉她们已经出来了,见她不论穿什么衣服都别有韵味,陆蓉哼了一声,率先上了马车。
陆府一共有五个姑娘,家里的马车又大,几姑娘便乘了一辆车,秦氏蒋氏她们上了另一辆。
陆瑶跟陆菲坐在了一起,二姑娘跟五姑娘因为是庶出,一个刻意低调,一个胆小怯弱,坐在一旁几乎没什么存在感,路上都是陆菲的温声细语,她一向会做人,心思也细腻,各房的情绪都能照顾到,几个妹妹都听她的,上一世也就陆瑶不喜欢往她跟前凑,这一世两人的关系却好了不少。
陆菲笑道:“妹妹给我的那两块香,甚是好闻,昨个我二表妹见到后,甚为喜欢,想问我讨走一块,我想着是妹妹送的便回绝了她,她离开时求我问问你能不能送她一块,她愿意拿自个的好东西给你换。”
说着陆菲便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来,陆蓉看到后惊讶不已,她表姐特别喜欢这枚玉佩,竟然舍得拿出来换东西,什么香这么值钱?
她眼底惊讶不已,眼睛转了转,投在了陆菲身上,心底有些埋怨,有了好东西也不知道想着她,想到是陆瑶给的,她才压下心底的不爽,陆瑶那么讨厌,就算姐姐给了她,她也不会用。
陆瑶弯了弯唇,“二表姐既然喜欢,直接找我要就是,又不是什么值钱东西,哪里值得拿这么好的东西来换?等晚上回府我便给姐姐送过去几块,其他表妹若是喜欢也可以给。”
陆菲的二表妹秦双,是个性格爽朗的姑娘,跟林月彤有些像,陆瑶上一世便不讨厌她,这一世也有心跟她结交。
陆菲感激一笑,伸手握住了陆瑶的手,“我替表妹们谢过妹妹。”
以前瑶妹妹不喜欢跟她亲近,她虽然能理解,却也在极力挽回,毕竟是至亲的姐妹,出了府,都是相互的依靠,见陆瑶逐渐接纳了她,陆菲心底自然欢喜,陆蓉哼了一声,将眼睛瞥到了一边,暗想,几块破香也就姐姐拿它当事儿。
很快便到了郊外。
陆瑶她们下车时,草地上已经三五成群的坐满了人,陆瑶她们告别长辈,便结伴来了水边洗涤了一番,这便是所谓的“祓禊”通过洗濯,消除不祥。
水边设的有曲水宴,可以吟诗作赋,十分的风雅。
陆瑶刚坐下没一会儿,一个十四五岁的女子便被众人簇拥着来了此处,她身着娟纱金丝绣花长裙,耳带明月珰,头上斜插着一支云凤纹金簪,款款而来时,身姿十分动人,她有一双桃花眼,波光流转间十分勾人,正是当今丞相的女儿,卫宁紫。
“菲姐姐,瑶妹妹,你们来的真早。”
她笑的明媚动人,贵女们就这点不好,明明恨对方恨的咬牙切齿,却偏要维持表面的交情,也不知是为了彰显大度还是怎地,每次看到她的笑脸,陆瑶都觉得眼疼,反而觉得陆蓉活的最真实。
卫宁紫的目光扫过陆瑶时,呼吸不由一窒,半晌才敛了眼底的惊艳,“瑶妹妹真是越来越漂亮了,瞧这皮肤光滑的,素闻妹妹喜欢调香,莫非又制了什么好香膏?若真是如此,妹妹可不许藏私。”
陆瑶不仅五官漂亮,皮肤细腻更是如瓷器,白的仿佛会发光,单是瞧着就让人羡慕不已,不少女子都竖起了耳朵。
“对啊,陆三,你是不是又得了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给大家分享一下,不会又小气吧啦的不舍得吧?”开口说话的是礼部侍郎的女儿,薛芝,她跟卫宁紫是闺蜜,一贯的骄纵。
廖姑姑不止一次的夸陆瑶于制香有天赋,还制出过一款很好用的香膏,薛芝早就眼热了,想趁机讨点。
就冲她颐指气使的态度,陆瑶都不会随了她的意,笑嘻嘻道:“不过是天生的,若真有什么好东西?以薛姐姐的财力怎么可能买不到?我听说姐姐在香脂坊可没少砸银子。花了这么多钱皮肤没能变白,我又去哪儿弄好东西去?”
皮肤黑是薛芝的一大痛脚,见陆瑶直接指了出来,气的鼻子都歪了。
陆瑶却懒得跟她们多说,见表妹也来了,说了个告别的话,便朝小丫头走了去,见到她,蒋静舒弯了弯唇,“姐姐来的好早。”
“早什么,姐姐也才刚来。”
魏雪馨也走了过来,她身姿曼妙,小腰不足一握,瞧着十分柔弱,那副身姿跟卫宁紫不相上下,陆瑶懒得对她笑脸相迎,拉着表妹就去了一旁,假装没看到她。
魏雪馨脸上的笑僵硬了一下,很快又笑了起来,她出身不高,平日里靠着陆瑶才挤进了贵女圈,因为本身八面玲珑的很,倒也交了几个朋友,几个小姑娘便叽叽喳喳说起了话。
陆瑶跟表妹道:“生意的事儿已经敲定了,下午表妹去我那儿一趟,按个手印,再署个名就可以了。”
蒋静舒乖乖点头,两人正说着话,林月彤跟安欣也过来了,“你是不是又跟薛芝呛上了?我刚刚走过来时,她瞧着我们的眼神都快喷火了。”
陆瑶自然不承认,几人正说着话,一个身穿藏青色锦袍的男子,拿着兰草丢到了安欣跟前,正是她的未婚夫,薛如珍的哥哥,薛朗。
安欣性情温婉,才情仅次陆菲,相貌也清丽无双,薛朗对她一见钟情,便托人提了亲,他妹妹薛如珍虽然很骄纵,他却一表人才,人也上进,安家便应下了这桩亲事。
婚期都定了下来,被陆瑶和林月彤打趣的目光瞧着,安欣的脸猛地红了起来。
很快陆瑶也成了被打趣的一个,她面前竟然也被丢了一颗兰草,有兰草就意味着有人心仪,这是陆瑶头一次收到除表哥外的兰草。
上一世,她于感情十分懵懂,面对表哥时也不怎么开窍,收了兰草自然没什么感觉,反正她要嫁的是表哥,这一世,陆瑶却打算好好瞅瞅都是哪家公子心悦她。m.xiumb.com
她总要成亲,既然不想嫁给表哥了,不如自个选个合心意的。
陆瑶有些小腼腆,“怎好让舅舅如此破费?”
韩翼用扇子点了一下小丫头的额头,原本没觉得,此刻认真一瞧竟觉得这丫头出奇的漂亮,尤其是这副口不对心的小模样,他伸了个懒腰,嘴角挑出个慵懒的笑,“不然换个便宜的地?那就去如意酒楼吧。”
如意酒楼一两银子都能搞定一顿饭,哪有人请客去如意酒楼的,就差说自个小气了!陆瑶才不信他好意思,“好啊,那就去如意酒楼吧,给舅舅省点钱。”
林月彤挽住了陆瑶的胳膊,眨了眨眼,“他就是醉仙阁的幕后老板,还能请咱们去别处吃饭不成?走吧,我都好久没去过了。”
陆瑶惊讶不已,醉仙阁已经开了十多年,若是他开的!那个时候他岂不是才十六七岁!想到醉仙阁几乎日进斗金,陆瑶羡慕不已,同时也更加坚定了好好做生意的打算。
醉仙阁的菜果然不是吹不出来的,每一道都色香味俱全,就说这道糖醋里脊,明明是一道极其普通的菜,却色泽红亮,酸甜味美,外酥里嫩,每尝一口都让人恨不得吞掉自个的舌头,虽说来过不少次,每次过来,陆瑶都恨不得撑死在这里,真应了那句食物摊上死,做鬼也知足。
因为有韩翼在,她倒也没失了仪态,进食的速度虽快,动作却优雅的紧,林月彤更是大快朵颐,两个小姑娘的战斗力竟把韩翼都比了下去。
*
王府书房内。
这间书房面积不算太大,其中三面墙都打上了书柜,每一面都摆满了书,是沈封寒临时处理公务的地方,除了书籍,只在中间摆了一张紫檀木的书桌,一把椅子,布置简洁,书桌上面有几个古玩,无一不贵重。
七王爷正坐在椅子上,挥笔写着什么,他一身藏青色的锦袍,腰间挂着一枚墨黑色的玉佩,眉眼锋利,眼神专注,纸上的字迹,一个个龙飞凤舞,跃然纸上。
刚写到一半,就有小厮通报,萧炼回来了,沈封寒让他走了进来。
见王爷正在写信,萧炼自觉退到了一旁。
沈封寒却放下了手里的狼毫笔,“有消息了?”
“回王爷,他们回复说那间店铺不过是最普通的铺子,以十换一,有些受不起,您只管挑一间地段差不多的店铺就行。”
七王爷挑了下眉,想到小丫头临走前不高兴的样子,手指在书桌上敲了几下,半晌才开口道:“把中央街上那间水墨铺子给他们吧。”
萧炼诧异不已,中央街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那间水墨铺子也是盈利最好的一间,他们不是说给他们地段相同的便可,王爷何必拿出这间来?
最重要的是这间铺子是王爷十几岁时开的,已经十多年了,怎么突然拿它给别人……
沈封寒淡淡扫了他一眼,“有意见?”
他声音极淡,明明是轻描淡写的语气,声音也格外好听,却让人有种胆战心惊的压迫感。
“属下不敢。”萧炼心神一凝,连忙低下了头,王爷的事儿又岂是他能多嘴的。
沈封寒负手而立,与生俱来的贵气早就融入了他的骨血中,饶是在室内,他身上的威压也让人不敢逼视,想到在街上小丫头临走前的嘀咕,他开口道:“铺子为何挂在韩翼名下?他入股了?”
“这个属下派萧煅去查的,他还未回来。”
正说着外面传来了小厮的通报声,说萧煅回来了,七王爷摸了一下手上的佛珠,淡淡道:“让他进来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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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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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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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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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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