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的脸红脖子粗,要拿杜预问罪,太傅荀勖在轩栈下谏言道:“这不能怪杜预将军,杜预乃晋国的大功臣,并且杜预将军性情高洁,为人谦卑低调,做事光明磊落,在军中有极高的威望,还善修法律,工程建造亦颇有造诣,如此多才多艺的将军,皇上怎么可以随意处置,这必会引起人心惶惶、国家震荡!”
“好,好,朕也只是一时气愤而言,杜预将军朕颙慕于心,怎会因此等小事而责咎。”
晋武帝稍微安定了情绪,心想虽然折损了这么多兵士,但杜预将军锋镝余生、皤然迟暮,也亦无它法。
“这王屯乃王濬之子,太史屈乃孙秀部下,现在齐王已薨,此二人现在成了无主之将,应该笼络他们,然后编入殿中任都护军,拱卫京畿,并随侍于皇上左右。”
冯紞立刻上前献策,晋武帝捋须点了点头,心想这王屯做自己的帐前听用再合适不过了,随仰头哈哈大笑道:“明日下旨叫王濬进宫,游说自己的儿子,把王屯任用为宫中典尉,随朕于左右。”
“皇上英明,皇上神武!”
冯紞大呼小叫,煎汤洗臀,宦情灼遍几周,生恐扬风臾曳。
“还有那个太史屈,朕以为就交由车骑将军孙秀去说服吧!上次求朕替他下诏唤太史屈入他的府上,看来那个孙秀早已盯上了这个太史屈。”
杜预从崇德殿出来后,柧棱瓦甓外寒冽冷飕,雪片倏忽飘零,落在自己那早已苍白的软须上,他甚觉疲惫,自己都已是鲐背耄耋之年,从未有过败绩,想不到今日却会失手于两个彪悍的年轻人手里,杀人如蓺,十万人顷刻间化为齑粉,亘古未有,这让他非常的难以琢磨,走下庭墀外的砗磲甓阶,屦履蹒跚,差点踉跄而倒,旁边的王戎见之,慌忙上前搀扶。
“杜老将军,如若此二人征为国家所用,则必扫清边疆的椎髻卉裳之族,反之如若处理不好他们,投了鲜卑、匈奴、羌、氐、鞑靼等异族,那将是国家的灭顶之灾啊!”
王戎乃王浑的大儿子,为“竹林七贤”之一,而王浑是镇东大将军,是灭吴之战的功臣。
王戎自幼聪颖,神彩秀美。
能直视太阳而不目眩,此为神眼,太傅裴楷称赞他说:“戎眼烂烂,如岩下电。”
王戎六七岁时,在宣武场看表演,当时猛兽在栅槛中咆哮,众人都被吓跑,只有王戎站立不动,神色自如。
魏明帝曹叡在阁上看见后,称赞王戎是个神奇的孩童。
王戎曾与同伴在路边玩耍,见道旁有结满李子的李树,其他人争相去摘,只有王戎不动声色,别人问他为何如此,答曰:“树在道旁而多果实,果实必定是苦的。”
后果不出其然,令那些同伴啧啧称奇。
“报皇上,那王屯、太史屈带着齐王的棺椁、司马冏还有齐王的遗孀卫夫人,坐着车舆已经出了洛阳的雉堞女垣。”
阉宦李献慌忙从宫外回来,报于司马炎。
“什么……,速度如此之快!”
“皇上,这冬雪还在下个不停,微臣看齐王回青州也是理所当然,如若皇上要处理王屯和太史屈,可以沿途命令各关隘城池拦截!”
冯紞一听李献之言,遂谏言于司马炎,司马炎当即颔首允诺。
王屯和太史屈一行出了洛阳城后,雪尘依稀,四周已是白茫茫一片,这初雪不甚猛烈,但来的悠长,一路行走的地上,都是车轮和马蹄留下的蜿蜒的雪痕。
司马冏在车里哭的昏睡过去,齐王的卫夫人也臃肿着双眼,心力憔悴。只听到外面的飘雪声音,还有凉飕飕的拍打窗窦縠帘的风声。
极目远眺,不甚遥远,远的只有冰冻的皋埠荒野、埂埒畛畷,还有零星散落的村庄,看过去冲漠无朕、杳窅深幽。
踯躅而行、被雪片压抑的残枝下的黄牛,连同飘着棉帽缯带的路人一起,都不知不觉淹没在白皑皑雪地行止里。
秫秸为壁,茨门葭甍,都已雪天一色,不见荻草枯槁七分,三径雪多,偶有光鉴毫芒,但不曾心闲停留,毂辐磔磔,河涘盩厔于茫茫小岑。
天色最后昏暗了下来,苍穹一片阒寂,黑黝黝的胜若锅灰,月亮已然被浓云软绵绵的韫藏在里面,如同酝酿着昨日剩余的雪花。
而只有稀落冷薄的风声,在悄悄的接近车辙的旖旎雪尘。一个城廓的烛火开始点亮,但比洛阳城的璀璨逊色很多,是婗亮的颜色,尚知繁华渐远。
那是离洛阳城几百里远的延津,白雪使城垣提上了光亮,车马进入延津城后,王屯和太史屈先找了个客栈安顿下来。
“明日大约下午就可以到了赵王司马伦的封地,那邺城繁华绮丽,现在冰雪覆盖,可谓比拟一座塞北风光之城。”
“孙秀现在成了司马伦的亲信,上次在洛阳城特地来找你谈话,想收你为他帐下效力,现在如若经过邺城,我怕这孙秀肯定会横加阻拦,并要挟难为齐王家眷。”
王屯听着太史屈说起邺城,就对明天即将发生的事情,开始有所惆怅。
“这孙秀,就是个丧家之犬,背叛东吴,是个阴险毒辣的小人,可赵王还封他为上宾,真是沆瀣一气,臭味相投!”
“过邺城得有心理准备,毕竟要到青州,必须过了这邺城。”
在客栈里打点后,一夜里总还算相安无事,可是到了天明时,客栈里却来了几十个军士,说要缉拿王屯和太史屈。
原来延津衙署一接到来自洛阳的诏令后,为了能邀功请赏,便在城里布下了天罗地网。
昨夜据巡防营的密探来报,见有一可疑车舆进入了延津,并且与城垣上的画像如出一辙。m.xiumb.com
王屯见冲入客栈的几十个军士,个个手里拿着出鞘的朴刀,凶神恶煞的拦住客栈的出口。
“这是皇上的谕旨,你们两位必须留下,然后返回洛阳,由皇上亲自裁撤。”
“这是齐王殿下的家眷,你们也敢阻拦,回青州路过此地,难道也是过错?”
那些军士横刀阻拦,完全不顾王屯的婉言解释。
“你们是什么人,敢拦着本齐王殿下……”
一旁的司马冏针锋相对,咬牙切齿,怒发冲冠。
“小小少年,安为齐王?”
“这是本齐王的玉棨绶带,睁大眼睛看仔细!”
那几个军士睁大眼睛细细的看了一遍,见那金光闪闪的玉棨腰牌上镌刻着:“御赐齐王司马冏”,顿时脾气温婉了下来。
稍微掠曳了一下原本满脑子粗暴的情绪,低声下气道:“可是皇上有旨,不会难为齐王殿下的,只是这两位……,那还是必须得留下。”
王屯大怒,只须臾时间,如秋风扫落叶,雪崩倾泻一般,眼前这几十个军士已经变成了菹醢脔麋。连一根像样的骨头都找不到。
“走,离开这鬼地方!”
解决了这几十个嚣张跋扈的军士后,王屯和太史屈立刻驰骛而出这延津城,后面司马冏的轸舆亦紧随其后,蹀鞚而出。
阳光终于在云层里透了出来,前几日那雪片姗姗,银光闪闪,风飕凉浸,变成了绮丽的风淡云轻,和煦的温暖把锦麾耀成了珠光宝气。
一点红亮处,却是上午的破云光弥,焜弱的残枝,也变的繇條丰洁。
……
“休走了那强贼,给我截住!”
只见后面有一队人马汹汹而来,王屯由于殿后,按辔调过马身一看,原来是延津城出来的骑兵,飘着红黄三角旗帜的上面写着“郭”字。
雪尘飞扬,马蹄激荡。
顷刻间到了王屯的面前。
“王屯和太史屈听令,皇上有旨,命你们立刻回洛阳,否则格杀勿论!”
“哈哈……,好一个格杀勿论。”
“你敢欺君罔上,忤逆之臣,不怕连累家人吗?”
“好你个姓郭的,你兄弟郭建为虎作伥,被我一斫,已命归西,你是不是执迷不悟,还来自寻死路!”
“我乃车骑将军郭彰的第五子郭萧,正是为我兄弟郭建“”来报仇的。”
说完郭萧则提槊汹汹斫刺过来。
被王屯轻轻一搁,一下子人仰马翻,血染铠甲,身子一斫两半,竟然眼珠凸出,手指着王屯痛苦的说道:“好痛啊!这腰斩甚于砍头,果……,果然如此……”
说完还用手狠撑着雪面,惨痛兼嗷嗷嗥咷着,竟然还爬了几米,血肉模糊,目不忍睹,最后在雪浸红袍的、如雪橇拖过的雪痕里哀嚎而绝。
跟着的一群军士立刻跪下来求饶,并且灰溜溜的慌不择路,逃的无影无踪。
“快到了邺城了吧!这王爷司马伦,会不会放过我这小孙子司马冏……”
司马冏见一路有人追杀,虽然所指的是齐王司马攸的部下,但明里暗里,也所染指的是齐王一家。
“离青州封地还远着的呢……”
卫夫人搂着少年司马冏,看着窗櫺外的雪景,搭理着心神不定的司马冏。
“快到了邺城了,如果出了邺城,再行一段路便是齐王的封地了!”
“我马上可以去我娘的墓地去祭拜了!”
司马冏想起了贾褒,这贾褒已经离开好几年了,安葬在青州的崇阳陵。
“你娘怪可怜的,郁闷积疾而走的,现在齐王也……,想想真令人伤心难过……”
卫夫人不禁抽泣了起来,她一旁的一对儿女,也跟着哭泣了起来。
“都过去几年了,现在我爹也积郁成疾,口吐鲜血,死不瞑目,都被这帝王之家的恩怨所累的!”
远远的望着那邺城城垣,如绵亘万里,崔巍异常,在蔚蓝的天穹下,如玉簪银箔那样闪耀天色。马蹄瑯瑯,车辙笃弥,悠悠长境,旖旎繇懋。到了那邺城城门下,见城垣上亦画有画像。
车马喧阗,都人士女,鲜装袪服,熙攘鼎沸,。
“站住,你就是王屯?”
“是,怎么啦?是不是你们赵王已备好筵席,迎接我们的现在少公子齐王司马冏啊?”
“没错,我们赵王求贤若渴,已经恭候多时了,在这里吩咐我们眼睛睁亮点,说不能把齐王少公子给疏忽了……”
一个彪悍的军士侃侃而谈,脸上没有一点敌对的颜色,到时几分温和的神态。
“那还不赶快迎接我们去赵王府。”
到了赵王府后,前来殿堂迎接的却是孙秀,正春风满面,锦衣簪冠。
“太史屈将军,上次在洛阳城一见分别后,已有半月,今日再次相聚,不禁令人感慨啊!”
“孙大人客气了,今日到邺城,因去青州需路过此地,齐王殿下棺椁还在,时日可非常紧凑!”
太史屈睥睨一看孙秀,对孙秀那擅于献媚,善于使诈的伎俩知道的一清二楚。
“太史将军勇冠三军,你又原是我孙秀的部下,这次齐王已薨,你也理应归于我的帐下……,你说是不是太史将军!”
“你这不是鸿门宴吧!”
太史屈怒目而视孙秀,看的孙秀不寒而栗。
“我与齐王殿下乃生死之交,虽非骨肉至亲,实则胜于骨肉……”
“孙大人不知羊角哀左伯桃吧……”
王屯在一旁上来也如一盆冷水,浇的孙秀的心拔凉拔凉的。
这时赵王姗姗而来,一见廷堂上熙熙攘攘,寒暄问暖的,好不自在。遂对着孙秀说道:“哪个是小孙儿司马冏啊!齐王司马攸现在在何处?”
孙秀正坐在几案旁,看着案几对面的太史屈,正在使尽办法,想千方百计的笼络太史屈,使其变节而投靠自己。
“赵王大人,你来了,这太史屈和王屯将军刚入府堂,正恭候你赵王的尊驾!”
“哈哈……,都来了,好,很好啊!只可惜我这侄子司马攸啊!我这个大哥晋景帝在天上得知,必会勃然大怒,鞭笞当庭!”
“赵王殿下,这齐王司马攸棺椁尚在府外,希望赵王能通融我们过了邺城,然后往青州,将齐王收殓下葬于崇阳陵。”
王屯这时蕴藉祇恪,拘而有礼,作揖于司马伦。
“本王听说你们跟随着齐王殿下大败鲜卑慕容,并斩杀慕容涉归,还有其子慕容衮、慕容运,威震天下,令鲜卑、还有匈奴闻之无不胆寒!”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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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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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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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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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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