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军在旁边看着事态的发展,眼珠子都快掉地上了,说好的年轻人较量呢,合着说了半天让您老人家抢了先,哪有这样插队的,忙指指自己,“我,我,舅姥爷,这个主意是我出的,应该我先来,您在后面压阵就行。”
老爷子把烟杆放到建军手里,拍拍他的肩膀,“孙子,烟杆拿好,等我过瘾了,再轮到你,你会有机会的。”说完,也解开衣服,走到当院,跟钱洪磊对立而站,酝酿气势。
这边,张明岳正说起到京都买房的事情,想听听长辈的意见,他心里好有个比较,杨姨夫说买楼房好,钱明德说还是独门独院更合适,苗文清也倾向于买个带院子的,要不老爷子回来打拳摆不开,刚说起打拳的话,就看见钱洪磊和老爷子解开外衣往外走,几个人还纳闷要干什么呢,老少就交上手了。
张明岳一马当先窜出来,掐着腰站在旁边看,其他人也从屋里出来,站在门口不碍事的地方。
建国把建军拽到角落,“你咋说的,怎么变成舅老爷跟钱洪磊打呢?”
建军欲哭无泪,扬了扬手里的烟杆,“我哪儿知道舅姥爷也起了这个心思,要不然打死我也不敢提,要是妈知道了,恐怕我的屁股要脱层皮。”
建国同情地看了一眼建军,“放心,你这么大,妈不会打你屁股的,不过你其他地方恐怕要遭殃,反正事情已经这样了,不如瞅着机会干上一架。”
建军别无他法,能比划一下,总算有个心理安慰吧,也顾不得后面的事情了,开始专心看两个人的较量。
当下老爷子和钱洪磊都属于互相试探阶段,就见钱洪磊闪转腾挪,步履轻快,出手有虚有实,动作之间自有一番气势在,再看老爷子,那也不气短,稳住底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把自己护得严严实实。
突然,两个人来了个对视,同时出拳,眼看就要碰上,张明岳心往上提,出拳就上去了,建国、建军在旁边早就跃跃欲试,看张明岳过去,两个人一撸胳膊,嗷地一声也加入进去,瞬间,两个人的切磋变成五个人的混战,当院偌大的地方都显得窄吧了。
张明岳目标明确,就照着钱洪磊招呼,建国、建军在外围游走,干扰钱洪磊,三个人之间有默契,配合得相当得宜,加上老爷子的攻势,钱洪磊着实吃亏,没过几回合身上就挨了两拳。
杨姨夫看四个人欺负一个有点不像话,就想呵斥建国建军退出来,可老爷子早有心计,占了两次便宜,反手就转变身份,跟着钱洪磊一起对抗张明岳他们三个。
“舅姥爷,您立场不坚定,不算。”建国手忙脚乱地接着老爷子的招式,从东到西退着走。
老爷子正打得来劲呢,手上攻势不断,嘴里闭着一口气,任建国怎么嚷嚷,就是不说话。
就这样你来我往有半个小时,老爷子首先坚持不住了,张明岳趁着他动作迟缓没反应,一个剪手锁了胳膊,把他推了出去。
刚才老爷子在,双方都不敢放开了打,怕不小心伤着他老人家,这下可好,建国、建军嗷嗷地朝着钱洪磊发起攻势,钱洪磊前面显然没有拿出真本事,这时候手脚并起,三下两下就把两个人打趴下了,剩下张明岳,不过又坚持了十来个回合,也阵亡了。
杨姨父他们刚才看得起劲,等他们三个都败在钱洪磊手下,都不由自主地拍起了手,嘴里叫好。
钱洪磊揉了揉被张明岳踢着的胳膊,把他们三个从地上拉起来,“兄弟们,起来吧,你们真够能打的,平常人可扛不了这么长时间。”
张明岳双手扶地站起来,跟钱洪磊抱了抱拳,气喘吁吁地说:“你这是给我们面子呢,我们三个一起还败在你手下,还是你最厉害。”
“都是自家人,厉害不厉害的能怎么着,又不能填饱肚子,饭熟了,赶紧缓口气吃饭吧。”刘大姨从厨房出来,对着大家说,刚才院子里那么热闹,她们一直在厨房忙活着,终于做好一大桌子菜,可以开饭了。
老爷子拉着钱洪磊坐到自己身边,连夸他的功夫了得,让他没事就过来家里,两个人再切磋切磋,钱洪磊恭敬应对。
饭桌上,张明岳和建国一点没有被打趴下的失落感,妙语连珠,逗得大家是开怀大笑。
“哎哟,你们这俩孩子,说话就像那演双簧的,听听,这笑声能把房顶捅破了。”李阿姨捂着肚子,手点着张明岳。
张明岳兴致好,高举右手说:“不怕,房顶漏了找人修,最次还有我这个高个顶着呢,高兴嘛,可劲儿笑。”
建国喝了一口小酒,陶醉半晌,站起来做了一个逃跑的停顿动作,“不行,房顶漏了可就把咱砸底下了,咱还得找好逃跑路线。我来掩护,撤退、撤退。”
刘大姨起来走到建国身后,拉着他的衣角让他坐下,“酒壮英雄胆,白长个大个子,快放下你那动作,就别牵着羊进照相馆了。”
“妈,牵羊进照相馆,啥意思呀?”建国下意思地问出声,建军拿胳膊碰了他一下,不让他说话,建国还不乐意,“你知道呀?”
刘大姨没好气地看了眼建国,“吃饭吧,饭都堵不住你的嘴。”
建国夹了一大口菜,咽下后,悄悄问苗群群,“嫂子,到底是啥意思?”
苗群群摆摆手,小声说:“不是好话,回去问大姨吧。”
建国撇撇嘴,拿脚踩了一下建军,让他说,建军趴他耳朵说:“妈让你别出洋相。”建国一时语塞,狠狠地吃了一口菜,自我唾弃怎么就非得弄清楚呢,糊里糊涂不好吗?
张明岳跟座位上的人都碰了杯,想跟旁边的钱洪磊聊聊天,可惜,老爷子和钱洪磊都没有给他机会,爷俩聊得投机,他伸着耳朵听,就是老爷子讲讲当年上战场如何如何,钱洪磊说说在部队如何如何,打枪怎么瞄准更合适,甚至揍人揍那个部位更疼都有的说,光说还不行,时不时比划两下,有时候不知道两个人说了什么兴奋的事情,还吆喝一声对碰一杯,一会儿功夫,半瓶酒下去了。
“看见没,他们是相见恨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俩是爷孙呢。”张明岳朝着苗群群努努嘴,还扮了个鬼脸逗她怀里的小子涵。
苗群群调整一下子涵的坐姿,让他安分点,“两个人都在部队呆过,可不就有共同话题,有话聊是理所当然的。”
“看看这旁若无人的样子,也不顾及顾忌别人,我想说句话都插不上嘴。”张明岳还想问问钱洪磊刚才用的几个招式是怎么练出来的。
苗群群好笑地看他一眼,把子涵递给他,“外公难得兴致这么高,这时候,你就别掺乎了,改日找小磊哥再聊,我把儿子送给你,安慰你受伤的心灵,在儿子眼里,你是最重要的,随便跟他搭话,他都会给你回应的。”苗群群刚才净顾着照顾子涵,饭还没吃几口,正好,孩子给张明岳,她好安心吃饭。
张明岳抱过子涵,给苗群群夹了菜,“快吃吧,涵涵吃得差不多了,后面我来喂就行。”好在子涵给面子,张明岳夹什么他就吃什么,乖巧得厉害。
那边子雅和子琳分别被钱明菲和刘大姨抱着,李阿姨插空也给她们喂饭,算是都照顾到了,虽然眼巴巴地想让爸爸妈妈抱,闹了点小情绪,总体还算乖巧。
饭后,钱洪磊喝得有点上头,都扶着墙走路了,钱明德推出自行车打算拖着他走,李阿姨自己骑车在旁边护着。
老爷子送出来拉着钱洪磊的手,不让他走,“咱俩再聊聊,要不,你今天就住我这里,咱们来个彻夜长谈,都是老战友,住一张床不丢人,而且我的床大着呢,住两个人绝对没问题。”
钱洪磊握着老爷子的手,晃晃悠悠,“老战友,我不能在你家里睡,我明天还有任务,我得执行任务去呢。”
张明岳扶着老爷子,把两个人的手松开,“外公,外公,表兄明天还有事,今天不能在咱家里住,要不改日,让他来咱家多住几天。”
老爷子歪着头,盯着张明岳看,说话舌头都不利索了,“不行,我们战友多少年没见了,什么事情不能往后推,非得明天去办,明岳,你办去,让他留下。”
“外公,表兄明天相亲,我可不能去,耽误人家的亲事,多不好。”张明岳没办法,胡诌个理由来哄老爷子。
钱洪磊用力揉了揉脑袋,试图赶走眩晕感,走过来跟老爷子勾肩搭背,“对,我妈说要让人给我说媒,相亲,呵呵,以后我就是有媳妇儿的人了。”
老爷子用力拍拍钱洪磊的胳膊,“我的战友,我的大兄弟,既然这样,我还真不能耽误你,找个媳妇多不容易呀,好好相,好好相,说不定明年就能抱上大儿子,你知道不,我有两个重孙女,一个重孙子,好着呢,回来让他们一起玩儿,一起玩儿呀。”m.xiumb.com
张明岳低下头,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真想不到,老爷子喝醉了是这个样子的,也想不到钱洪磊能合着老爷子的拍,难道是因为军队出品,质量都差不多?
钱明德和李阿姨强扶着钱洪磊坐上自行车,回去了,老爷子也被张明岳扶着回屋歇着了。
再看杨姨父,没喝几口酒,一如既往地晕晕乎乎,被建国和建军夹着回去,出门的时候还被门槛绊了一下,坐下来拿手可劲儿地拍打着门槛,就是不起来,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还是刘大姨哄着才起来,踉踉跄跄地自己走回去,愣是不让别人扶。
等看不见刘大姨一家人,张明岳才关上门,回到屋里帮着收拾残局。
“明岳,你跟群群带着孩子回屋休息吧,剩下的我跟你爸打理就行。”钱明菲把孩子们往张明岳和苗群群身上一推,让他们回去。
苗群群笑笑,“爸、妈,您们辛苦了,那我跟阿岳先回屋哄他们睡。”
“跟自己爸妈客气什么,这里就差擦擦桌子扫扫地,一会儿就好,快进屋吧,涵涵都打哈欠了。”钱明菲跟着他们一起护着孩子进了西厢房。
进了卧室,子涵就开始哼哼唧唧闹腾人,子雅和子琳也揉着眼睛要抱抱,张明岳去厨房给兑了温水,一家人洗漱完毕,把孩子塞进被窝,开始哄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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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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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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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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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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