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么呢,这么专注,我进来你都没有反应?”钱医生坐到他面前问。
张明岳站起来,“您回来了,是这样,我爸爸来了,原来厂里忙不给假,好不容易请下假就直接过来了,我这不想着这两天让我爸跟苗伯父一家见个面,您就进来了。”
钱医生听完来了精神,“哦,你爸来了,这是好事呀,见一面是应当的,要不你跟群群都结婚了,两边亲家还没有见过面呢,不来没办法,来了肯定得见见。”
“是,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到时候您和李阿姨也得去,咱一起热闹热闹。”张明岳邀请道。
钱医生听了乐呵呵地说:“那肯定的,你小子要不邀请我,我还得跟你急。”
跟钱医生说完话就有病人进来,一下午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张明岳跟钱医生告别,就直接到百货商场,张如良和明秀已经等在门口了。
“怎么不在里面等着,挺冷的。”张明岳接过张如良手里的包袱,看见明秀手上拎着东西,“这是什么?”
“这是爸爸给外公买的烟丝和酒,说是第一次上门,要有礼节。”明秀抢着回答。
张明岳看了看说:“挺好的,外公应该会喜欢。”
三个人张明岳在前,张如良和明秀在后走着,等张明岳到家,扭头一看,两个人看不见了,他原路返回,在拐弯的路口见着两个人,“爸,明秀,怎么不走呀?”
明秀看见他,使了个眼色,让他看张如良。
真是,张如良现在脸色很不好看,大冷天的,脑门上都冒汗了,手还有点发抖。
“爸,你不用这么紧张,外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张明岳劝说。
“是呀,爸爸,外公很好的,我刚来的时候外公就是不喜欢我,也就是不理我,后来外公可疼我了。”明秀也开始做张如良的工作。
张如良没有因为两个人的话而放松。反而更紧张了,“明岳呀,要不我不进去了,你把东西给你外公拿过去,告诉他一声,我去住招待所,行不?”
“那您还想参加我的婚礼吗?”张明岳没再劝,而是跟他提了一个现实的问题。
张如良听了这话一顿,耸了下肩膀,“那走吧。”
张明岳还是走在前面,敲了门,老爷子在里面应声,“来了。”
门打开了,露出老爷子的笑脸,“回来了,明秀也一起呀,嗯,这是谁呀,咋领家里来了?”
“外公,这是我爸,特地过来拜访您,还有参加我的婚礼。”张明岳介绍说。
“我,我第一次来,您见谅,”张如良拿过明秀手里的礼物,“一点小小敬意,您别嫌弃。”
“哟,还敢上我家门呀,进来吧。”老爷子说完就转身进去,留下张明岳他们面面相觑,以为的惊天动地的反应,这就完了。
张如良看了这个架势,觉得似乎没那么可怕,自己是反应过度了,“明岳,你外公让咱们进去,进去吧。”
等到了院子里站定,张如良刚想说话,老爷子立马翻脸,“行了,我不想听你瞎得得,看见你就烦,不是说来不了吗?还来干啥,你倒是聪明,掐着点过来,要不是为了大孙的婚礼好看,不让人讲究他,你以为你进得来我的家门,大扫帚把你打出二里地去。”
“是是是,都是为了明岳,都是为了明岳。”张如良连连应声。
“你知道就行,你把他安排到哪儿睡呀?”老爷子问张明岳。
“跟我睡吧。”张明岳回答道,他也不想,可总不能跟老爷子睡吧,怎么都不合适。
“那怎么行,你那是婚房,自己住就罢了,新媳妇还没过来,老公公就住进去,成何体统。”老爷子拿烟袋敲了敲墙角,坚决反对。
“那,要不我跟爸去明秀屋里将就将就,明秀去我屋里睡。”张明岳又说了一个方案。
“那也不行,没这个说法,要让人知道了,总要说你不尊重新媳妇。”老爷子还是不同意。
“那总不能住招待所吧。”张明岳有点无奈,张如良眼里露出期待,可也不敢太明显。
老爷子注意到张如良的眼神,“哼,我就委屈委屈,让他跟我一屋吧。”
“我还是去招待所吧,哪能为了我让您受委屈呢?”张如良赶紧表态。
“住招待所?你要是想让人戳孩子脊梁骨,你就去。跟我住,就这么定了,明秀,赶紧领你爸安顿去。”老爷子拍板决定。
明秀自进家门就把自己当鹌鹑,现在听老爷子吩咐,拉着张如良就进了屋。
老爷子瞪了一眼张如良的背影,转过来跟张明岳说话,“你去一趟苗家,跟他们说你爸来了,两家吃个饭,就明天吧,赶早不赶晚。”
“我知道,今天已经跟老师说过了,明天也请他和李阿姨一起。”张明岳说。
老爷子点点头,“应该的,来家里赶不及,就在饭店吧,明天你带东西去饭店定一桌,晚上都过去。”
张明岳表示知道了,这时候张如良从屋里出来,张明岳把他领进书房看书,他跟着明秀准备晚饭。
第二天一早,张明岳去上班的路上转弯去了苗家,跟苗文清说明了晚上的事情,苗文清夫妇欣然同意。
上班的时候又正式邀请了钱医生,中午去光明大饭店定了一桌菜,就等着下班过去了。
饭桌上,老爷子有心给张明岳做脸,违心夸了张如良几句,倒把张如良激动得不行。其他人都多多少少知道些情况,可这高兴的时候,谁也不会拆台,都避开尴尬的话题,尽量聊婚礼的事情,一时间也和乐融融。
后面的几天,张明岳和明秀正常上班,张如良帮着老爷子又清点了一遍婚礼上用的东西,以免遗漏。
腊月十七,张明岳请了假,下班刚出医院,就看见明秀在门口走来走去,他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干什么呢,遛魂儿呢。”
明秀转过身子,说:“大哥,你吓我一跳。”
“你下班不回家,来医院干什么?”张明岳问道,还打量了她几眼,脸色红润,不像生病的样子。
“我找你有事,在家里说不方便。”明秀说。
“什么事在家不方便?乔学文的事?”张明岳猜测。
“不是,是爸的事。”明秀看了看周边没人,说:“爸爸这几天水土不服,有点拉肚子,我让他来医院看,他非说没事,大哥,你给爸拿点药呗。”
“水土不服?还拉肚子,怎么不早跟我说,明天就是婚礼了,这不是胡闹吗?”张明岳有点生气,这事办的,“你等着,我去急诊问问,开点药出来。”
张明岳返回医院开了点药,跟着明秀回家,看见张如良,就把药给了他,“爸,你拉肚子也不告诉我,这是药,你赶紧吃了。”
张如良拿着药有点哭笑不得,“不用吃药,我明天肯定好。”
“这哪有准的,还是把药吃了吧。”明秀在旁边给他倒水,让他吃药。
“行吧。”张如良接过水和药,勉强地把药吃了。
张明岳好像看出点什么,问:“爸,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拉肚子的?”
“大前天。”张如良咽下药,下意识地说,说完又改口,“我想起来了,我来的那天肚子就有点不舒服。”
“哦,这药是调理肠道的,吃了就好了。”张明岳眼睛转了转,没说别的。
等吃了晚饭,张如良进了书房看书,可不是这书有多好看,他是躲着老爷子呢,不到睡觉点绝不进屋,明秀收拾完厨房跟着进去陪他。
往常,张明岳也会在书房看会儿书,可今天,他跟着老爷子进了屋。
“你跟着我干啥?”老爷子问。
“我过来跟您说说话,免得您闷得慌。”张明岳坐到老爷子旁边。
“我有啥闷得,我高兴着呢。”老爷子看了一眼张明岳,袖着手,得意地一笑。
“特别美,特别高兴,是吧。”张明岳盯着老爷子,带点讽刺地说。
老爷子不知道听没听出来,就说:“我当然美了,明天迎新人,明年我就能见着重孙子,多美呀。”
“您跟我装糊涂不是,您知道我说的是什么。”张明岳可不会让老爷子模糊概念。
“啥跟你装糊涂,我还真糊涂,那你说的是啥?”老爷子吹着胡子问。
“我爸,拉肚子的事,您怎么说?”张明岳明着问。
“他水土不服,关我什么事,这是他自己适应不良,你可不能算在我头上。”老爷子扭过头,不看张明岳。
“看看,我说什么没有,我什么也没说,您就心虚了吧。”张明岳哼哼两声。
“你怎么知道的?”老爷子转回来问他。
“您别管我怎么知道的,我给开了药,调理一下,您今天可别再有什么动作了。”张明岳站起来俯身看着老爷子说。
“行了,不就是下了点泻药吗?瞧把他给难受的,不给他下不就行了,本来我也打算停手,明天正日子,他场上跑茅房,也不好看呀。”老爷子还理直气壮地。琇書網
“泻药,您可够狠的。”张明岳靠近老爷子小声地说。
“这已经是便宜他了,要不是顾忌你结婚,我让他下不来床。”老爷子还不高兴呢,“行了,说完了,出去吧,我歪一会儿。”
张明岳听着就出去了,心说,这翁婿两个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只要婚礼不出问题,他就不管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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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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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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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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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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