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明岳等明秀出去了,就插上门,到老爷子屋里,“外公,我有事想跟你商量商量。”
“什么事,说吧。”老爷子看见他关门,就知道有事,点上烟袋,等他说。
张明岳想了想,说:“外公,我想拿出一根金条给苗家,让苗伯父去上海治手。”
老爷的手顿了顿,放下了烟袋,“你决定了?”
张明岳点点头,“嗯,决定了,我仔细想了想,苗伯父的手还是去看一看比较好,在医院里,提到苗伯父,谁不惋惜。再说,我跟群群结婚后,不可能一直瞒着她,如果她知道明明有金条却没想过给苗伯父治手,肯定会寒心的。与其这样,倒不如现在就拿出来,早治还能早好呢。”
老爷子沉默了一会儿,说:“如果,被他举报呢?”
张明岳毫不犹豫地回答:“不会,虽然我跟苗伯父接触时间不长,可我敢肯定他不会的。”
老爷子没想到张明岳回答地这么肯定,不过也没有提不同意见,在他内心里觉得苗文清也不会是那样的人,“行,还是拿两条吧,到上海呢,穷家富路。”
“好。”张明岳答应完,没有高兴反而有点发愁。
“你这是什么样子?自己说给,现在又舍不得了?干脆点。”老爷子又拿起烟袋开始抽。
“我是那样的人吗?”张明岳坐到老爷子旁边,“我这不是发愁怎么送出去吗?”
“行,你发愁吧,我出去溜达了。”老爷子起身就走。
“嗨,外公,”张明岳拉住老爷子,“您帮我想想办法呗。”
“我没办法。”老爷子很干脆地说,“这是你未来岳父,这个你自己慢慢想吧。”
“外公,您当年给我老太爷都送过什么,让他把外婆嫁给您?”张明岳问。
“逢年过节烧两张黄纸。”老爷子下意识地说。
“啊!”张明岳惊呆了。
“啊什么啊?我娶你外婆的时候,你老太爷早就没了,黄土埋身,我不烧纸能干什么。”老爷子解释说。
“哦,吓我一跳。”张明岳收起了吃惊地表情。
“你今天不上班?”老爷子突然问。
“上呀,坏了,我要迟到了。”张明岳快步出去,打开门骑上自行车三下两下就不见踪影了。
上班一整天,张明岳没敢走神想怎么送金条的事情,到下班,跟钱医生道了过节好,张明岳先骑车去接了苗群群,出了县城,骑到一条马路边停下。
“哎,阿岳,你来这里干什么呀。今天可是中秋,还得早点回家过节呢。”苗群群下车问他。
“我有事跟你商量,在这里说安全。”张明岳放好自行车,才回答她。
“这里安全?是危险才对吧,下班点,连个人影都没有。”苗群群看着四周空荡荡地,除了乱石头就是远处几棵树了。琇書網
“我跟你说的话不能让别人听见,这里四下空旷,有谁来都能看见,避免隔墙有耳。”张明岳解释说。
“什么事情这么神秘呀?”苗群群听了话下意识地降低了音量。
“我说了你可别吃惊。”张明岳要求。
“干什么呀?神神道道地,要不要我先把嘴捂上?”苗群群更疑惑了,意思意思捂住了嘴。
“我打算送苗伯父两根金条,让他能去上海治手。”张明岳快速说了自己的意图。
“什么?”苗群群惊讶地叫出了声,赶忙用手捂紧了嘴,看看四周,想起了是在野外,才放开,“你说什么?金条?给爸爸治手?”
“对,我拿出两根金条给苗伯父,赶紧去治手吧。”张明岳一字一句地重复了一遍。
“阿岳,”苗群群跳起来搂住了张明岳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阿岳,你太好了。”
“我好吧,再亲一口,这边。”张明岳指了指另一边,“两根,亲两边。”
苗群群看着他,眼睛转了转,垫脚轻轻亲了另一边,低下头抿着嘴笑。
张明岳看了四周没人,搂住苗群群的腰,抬起她的头,在她嘴上亲了一口,说:“美人在怀,浅尝朱唇,真真让人陶醉。”
苗群群头枕在张明岳的肩膀上,觉得无比安心,“阿岳,你说的是真的吗?爸爸真能去治手吗?”
“当然是真的,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不过......“张明岳停顿了一下。
“不过什么?”苗群群轻声地问。
“不过,怎么让伯父接受金条是一个大问题。”张明岳接着说。
苗群群站直了身体,看着张明岳说:“爸爸怕是不会接受的,那怎么办?”
“我这不是跟你商量的吗?你比我了解苗伯父,想想有什么办法,有人来了。”张明岳说话的同时轻轻推开苗群群,让她和自己保持了距离。
苗群群用手假装抚了抚头发,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转身跟张明岳并排站着,看着前方,“看见什么人吗?”
“没瞄到了胳膊上有红色,估计不是红卫兵。”张明岳猜测。
“真讨厌,在这么空旷的地方都有人来。”苗群群嗔怪着。
“也可能是从县城出来回家的,人走近了。”张明岳小声说,突然又提高音量:“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
“与天奋斗,其乐无穷;与地奋斗,其乐无穷;与人奋斗,其乐无穷。”苗群群无师自通,也开始大声念。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呢?”来人吆喝着说。
两个人同时转过去,果然看见三个人站在不远处。
“同志,我们在学习语录。”张明岳说。
“孤男寡女,在这里学习语录,谁信呢?”其中穿白衬衣的人说。
“同志,我们是未婚夫妻,过些日子就要结婚了,想在婚礼上背诵语录,来这里共同学习,大声念,我们要以最深切的情感来表达我们对领袖的敬仰之情。”张明岳回答,“再说,要真是有什么,也不能在这么明显的地方,有人出县城就能看见。”
“算你说得有理,不过就是未婚夫妻也影响不好,赶紧回去吧,天要黑了别在外面停留了,今天中秋,我们不想破坏了气氛。”领头的人说。
“谢谢同志提醒,我们这就走。”张明岳让苗群群先走,自己慢慢走在后面,到自行车跟前才麻利上车,带着苗群群快速骑走了。
“我们就这么让他们走?你这理由也太随便了,什么叫不想破坏了气氛?”穿白衬衣的人不满了。
“不让走能干什么,你还去举报咋的?”领头的人说。
“我看着两个的位置像是抱在一起的。”另一个穿蓝色上衣的人说。
“像是并不能作为证据。这个男的我认识,是岳梁老爷子的外孙,岳梁知道吧,抗战老兵,听说背靠军区大佬,要惹他得掂量掂量,今天上午我又看见县委来给他送节礼,那边送礼,我们这边就举报人,还没有确实证据,你觉得能有什么好?到时候,只怕偷鸡不成蚀把米,得不偿失。”领头的解释说。
穿白衬衣的恍然大悟,“如果是这样,确实得谨慎,毕竟我们的主要任务是找东西,不能因小失大把自己搭进去。”
“走,咱别的地方再看看。”领头的指示说。
“阿岳,为什么每次咱们在一起,都会让别人打扰,真是太讨厌了。”苗群群在车后面抱怨。
“哎,谁知道呢,可能是咱们太幸福了,招人眼呗。”张明岳得意地说,进了胡同还故意晃了晃车,惹得苗群群赶紧搂上他的腰,“我得赶紧送你回去,要不然苗伯父下次就不让我进门了,咱俩呀,都好好想想,有什么办法能让苗伯父接受东西。”
“行,我回去好好想想,怎么也得给办成了。”苗群群坚定地说。
等到了苗家门口,苗群群让张明岳进去,张明岳想了想摇摇头,说:“今天有点晚,苗伯父看见我肯定生气,我可不想再经历一次他的碾压,生不如死呀。”
“行吧,就饶了你了。”苗群群笑了笑,又问,“阿岳,你从哪儿弄来的那两个东西?”
“你个傻姑娘,现在问是不是有点晚了,放心吧,东西来路绝对没问题。”张明岳说。
“没问题就行,好了,你快走吧,我听见脚步声,估计爸爸出来了。”苗群群推了推张明岳。
张明岳快速地在苗群群脸上亲了一口,骑上自行车,朝最短的路口骑过去了,边骑边挥手。
苗群群摸了摸自己的脸,才打算敲门,手刚抬起来,门开了,苗文清站在门里,“你自己回来的?臭小子没送你?”
“送了呀,把我送到门口回去的。”苗群群若无其事地进了门。
“那他怎么不进来?”苗文清问,“学圣人过家门而不入呢?”
“哪有呀,这不是怕您嘛。”苗群群抬眼看着苗文清,轻笑着说。
苗文清哼了一声,越过苗群群率先回了屋子。苗群群背着手在后面看了看父亲,抿嘴一笑,去厨房了。
“妈,我爸爸怎么了?说阿岳没进来还生气了,阿岳每次来他不都是吹胡子瞪眼睛的,尤其是上次,现在阿岳都把爸爸当洪水猛兽了。”
钱明菲在准备晚上拜月用的点心,听着苗群群问,点点她的鼻子说:“哪有这么说自己爸爸的,你爸刚才还念叨说阿岳有两天没来了。听见外边有人说话,赶紧去开门,谁知道阿岳还走了,他能不生气嘛。”
“这么说,爸爸现在也挺喜欢阿岳的嘛。”苗群群帮着一起摆点心。
钱明菲看着女儿高兴的样子,边走边说:“你爸爸什么时候不喜欢他了?他只是故意表现出嫌弃,免得你呀太得意。”
“真是个怪老头。”苗群群看着钱明菲的背影,嘟囔着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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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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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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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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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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