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手上拿个筐在研究,地上放着不少荆条,“我看看这个筐怎么编的,这不砍些荆条回来编筐,王队长说上交编筐也算公分。”
“哦,怎么样,好编吗?”张眀岳问。
“看着还行,编个样子不成问题,就是不知道用着会不会变形。”刘明也不太自信。
张眀岳也没编过东西,给不了什么意见,就拿起荆条帮着整理,“梁田宇怎么没在?”
“一大早就出去了,说是跟人约好了到山上摘野果子。”刘明回着,“柳河也去了。”
张眀岳想起来上次上山确实看到不少果子树,摘下来确实是不错的零嘴。
张眀岳突然想起一个事来,“刘明哥,队里已经好几天没有安排活计了,往年都是怎么安排的?”
刘明手里没停,跟着说:“去年这时候队里接到修路的工作,队上大部分青壮年都去修路了,没有公分,给现钱,包一天的饭。今年还不知道是什么章程。”
“好干吗?只能村里人去吗?”张眀岳进一步问。
“对村里的人来说,虽然热点,确实是好工作了,家里人多的能挣不少钱呢。”刘明语气羡慕,“知青也可以去,去年我也跟着去了,不过干活儿跟不上,没人愿意跟我搭伴,后来还差点中暑。我估计今年接的工作差不多,要是这样,还不如就在村里编筐做点别的。”
张眀岳听了了然,刘明干活细致,力气速度却不行,他自己力气还行,但他也不想做这些纯体力的活计,“要是今年还是修路之类的,我也不去吧,刘明哥,你看我能干点什么?”
刘明有点犯难,“这个不好说,要不你也编筐,只要编的好队上都收,到收玉米红薯的时候用得多着呢。”
张眀岳想了想也不想编筐,“梁田宇怎么想的?”
刘明知道这个,“他想跟着队里干。”
张眀岳沉默了,看来刘明也没有什么好建议。可要就这么闲着,既没有公分也没有钱,到了冬天可不好过。
去年有张父的补贴,可这月张父来信,说京都的形势越来越不好,说有不少地方干旱,现在粮食不好买,说他在农村粮食应该不缺,以后就不给他寄钱了。而且有不少老师都被打倒,高中也都停课了,他大弟呆在家里,工作也没有着落,后母急得直掉头发。张父说实在不行也得去当知青,还问能不能安排到这里呢。
张眀岳早料到张父补贴的日子不会长,但他没想到形势比他想得还严峻,就像张父信里说的,他在农村至少有饭吃,在京都粮食还不如这里宽裕。
再说,就算张父可以继续补贴,他也不能指着这个生活。之前手里有钱心里有底,可现在已经所剩不多了,金条他也不能拿出去换,这样太危险。
张眀岳没想着好办法,刘明也没有好建议,他帮着处理完荆条就告辞了,想去转转看能不能找个事情做。
事情还没找到,倒是等到了钱芳莉。她过来央请张眀岳给她做些面霜,说之前的她用着挺好,已经快用完了。
张眀岳听了心里一动,有了主意。他答应钱芳莉说做好了告诉她。
之后张眀岳就没闲着了,背上背篓上山采了不少花花草草,又跟刘明打了招呼,说要去亲戚家住几天。
转天,张眀岳坐着骡车就去县城了。到县城先到供销社买了肥肉,又打了半斤不用票的酒,就去找岳老爷子。
到的时候老爷子正在整理院子里的菜地,看见张眀岳来了挺高兴,招呼他过来一起干活儿。
张眀岳把东西放到厨房,跟着老爷子架支架,浇水,干得有模有样。
“你今天怎么来了?”老爷子问。
“这不是知道您盼着我的嘛,我就过来了。”张眀岳开玩笑的说。
“别整这些瞎鬼的,一个大小伙子整天没事干专来看糟老头子,我看也不咋地。”老爷子是看不上游手好闲的人。
“好吧,好吧,我是有事来的。”张眀岳承认,“我想来您这里做点东西。”
“这还差不多,有事做就行,就是别弄那些歪门邪道的”老爷子看张眀岳之前弄家具就不是正事。
张眀岳连忙称是,心里却想,不能让老爷子看出来他是来做面霜的,要不肯定说他不务正业。现在他对老爷子的想法也能琢磨得八九不离十。
中午张眀岳做的饭,有酒有肉老爷子吃得还挺满意,等知道张眀岳要在他这儿住几天,就更满意了。
饭后让张眀岳干自己的事情,老爷子就回屋了,他有睡午觉的习惯。
张明岳收拾了厨房,就出门了。他刚才向老爷子打听了卖小玻璃瓶的地方,他需要些装面霜。
去之前到废品站跟刘大姨打了招呼,刘大姨看见他挺高兴,说老爷子盼着他呢,还说哪天姨夫有空一起去老爷子那里,认认人。
张明岳辞别刘大姨去了一个胡同里,找到了老爷子说的地方,里面有不少玻璃瓶,大的小的,有盖子没盖子的,据说都是从厂里淘汰的瑕疵品。
张明岳看了半天,最后选择了两种,样子差不多,容量有区别,各买了十个。又去供销社买了老爷子那里缺的工具就回去了。
下午,张明岳把材料都初步做了处理,虽然上次成功了,他觉得还可以改进一些,他先用少量的材料做了试验,就等明天看效果了。
当他们晚上吃过饭了的时候,刘大姨和姨夫过来了,两个表弟没有来。
说起话来,张明岳才知道刘大姨上面还有一个哥哥在。老爷子的姐姐在世的时候,怕兄弟最后没人养老送终,就说要把刘大姨过继给老爷子,老爷子一直期盼着找到妻女,也不想大姐家失了和谐,就没同意。
直到这位大姑奶奶过世前,老爷子还是孤身一人,她临死前没提过继的事,只说让兄妹俩多照顾照顾老爷子。
那位表舅也是能耐人,前几年愣是搬到了省城,据说已经熬到了科长。
当时,老爷子退下来的时候让刘大姨接班,未尝没有养老的成分在。
不过,老爷子当场发话了,说他现在有孙子,没得孙子不养老让亲戚养老的。还让刘大姨好好工作,张明岳一个大小伙子怎么也饿不着。
张明岳没想到吃了一顿饭接了个养老的任务,不过他也没推辞,老爷子就是不说,他肯定是要照顾老爷子的,现在只是把名分定了下来罢了。
第二天,张明岳检查了面霜,凝结良好,色泽通透,涂到手上润而不腻,就放心了。当天,把所有的材料都做好了装瓶,放在阴凉处等待。
老爷子还是知道了他做的什么,当时的脸色那叫一个一言难尽,讽刺了两句就放过他了,让张明岳有点吃惊,他还怕老爷子给他扔出去呢。
东西过了明路,张明岳就更放得开了,时不时去检查一下状况,就差把眼睛安在上面了。
结果终是好的,所有的都成型了,比张明岳预计得早了两天。
不过既然跟老爷子说要住几天,自然不能食言,张明岳就想着把那几麻袋书给整理一下,总是麻袋装着不好,反正大衣柜也不用,就想着码在衣柜里。
张明岳把一个麻袋里的书都倒在客厅里,看过后分门别类另放在一起,看着看着张明岳觉得不对劲了,这麻袋里面的书居然有九成都是医书,有繁体的,有简体的,甚至还有外文的。
张明岳又把其他麻袋里的书一股脑地都倒在客厅里,大致翻了翻,除了老爷子后来弄过来的,之前的多数都是医书。琇書蛧
等他全部整理完了,发现居然有五百多本医书,这是不算外文的,外文的他看不懂,另外放在一起,也有百来本。
张明岳太激动了,在屋子里蹦了起来,差点吵醒了老爷子,才消停了。
这真是想天凉下雨,想瞌睡送来枕头。
张明岳在考虑干什么的时候,也想过学医,这是张祖父对原主的愿望,现在他脑子里还记得张祖父让原主背过的医书呢,开始他还有点犹豫,现在好了,有这么多医书可以看,总比别的什么都没有强,这是老天都在替他做决定呀。
既然决定了学医,张明岳先找了几个本子,看上去是别人没用完的,把脑子里记忆的医书默写了下来,他打算先学习这些,毕竟是有基础的。
等老爷子醒来,张明岳兴奋地跟他说了自己的决定,老爷子听了也说学医好学医好,还命令张明岳好好学,他会看着他绝不能半途而废。
张眀岳把脑子里的医书都默写出来的时候,他在老爷子这里已经住了八天,时间不短该回去了。
他收拾好面霜,笔记本,还有老爷子给摘的黄瓜豆角就出发了,走之前跟刘大姨打了招呼,送了大姨面霜用,转头去了县医院。
来县城这么多天,他还没有去看过王芳,想想还是有点愧疚的。张明岳选出一个他认为最好的小瓶子,打算见面送给王芳,告诉她是自己做的,放心用。
王芳是出来见张明岳了,可是全程黑着个脸,也没有正眼看过他,就连他送面霜也没接,生气地说自己有百雀羚用,转身招呼也不打就回去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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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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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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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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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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