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这么一搞,强盗们也损失了不少人手吧。”展扬打着呵欠说道。
“伤亡不好说,但士气肯定会受影响。”王玄说道。
“什么士气啊,他们犯困,我们也犯困啊。”
展扬又伸了个懒腰。然而王玄却觉得有一种怪异的清醒——与其说是清醒,不如说是一种兴奋和紧张刺激着疲劳的身心,从而导致的一种麻木感。他感觉到大脑和体内有一阵嗡嗡作响,好像是他的精神和血液在轰鸣。xǐυmь.℃òm
扶桑躲藏在前方一颗大树的树冠里,观察着路上的情况。忽然,她转过身来,对王玄做了一个手势。王玄干脆的一挥手,招呼大家上马。扶桑姐姐也利索的从树上溜下,稳稳落在马背上,大家向山下狂奔而去。
“你认为他们大概有多少人?”王玄问道。
“即便凌晨被我们偷袭了,人数比起昨天还是不减反增,可能石堡昨晚临时增派了人手。目前是两百人出头吧。”扶桑答道。
大部队驻扎在不远处的道路旁,就在一片坳地中的径流边。大家正在小憩、加餐、饮水和洗脸,提振精神,然后用废水将篝火熄灭。一阵蹄声从山岗上传来,只见王玄在岗上勒马,说道:“强盗提前开拔了,路线和我们预计的一样。”
一条长长的队伍在林间道路上行进。道路蜿蜒,从队伍前头几乎看不到队伍的末尾。强盗们穿着简陋粗鄙的皮甲和鳞甲,扛着五花八门的武器。每个人都扛着一面圆盾,或者将一块木板挂在手臂或背上,充当盾牌。
一支几十人的骑兵队伍混在其中,一起懒散的前进。强盗们都一脸疲倦,甚至面有菜色,步伐散乱而沉重。头领骑着高头大马在队伍中央,呵斥着敦促队伍前进。路旁的森林十分安静,甚至显得有些诡异。忽然,强盗们察觉到一丝动静,警觉的四下张望。
突然,山林后扑簌飞出一阵箭雨,眨眼间倒下数人。强盗顿时一扫堕怠之气,愤怒而慌乱的呼喊起来。头领也跳下马,一阵怒喝,命令众人举盾防御。只见山岭上出现一队装备精良的骑士以及一群民兵,一阵攒射后便向岔路口奔去。头领恼羞成怒的一咬牙,一拔钢刀喝道:“你们!追上去!杀掉他们!”
强盗骑手们领命,便驱马冲出队伍,向着游击队飞奔追去。游击队一边回身反击,一边保持距离,转弯驰上小路。果不其然,强盗骑兵也紧追而来。
小道蜿蜒,两边也是山岩崎岖、树高草深。尽管已有多人被射死落马,强盗骑兵仍狂叫着追赶着,没有丝毫退缩的意思。然而两边的山坡越来越高,林木愈发高大密匝,已让他们心中生疑。突然,嘎啦一声巨响,一颗巨树应声倒下,向他们头上砸去。正当他们惊慌的准备躲避时,一排排圆木两侧陡坡上滚落,沉重的石块纷纷砸下。他们咬牙切齿的扬鞭催马,试图尽快冲过埋伏阵地,但果不其然,一排绊马索和网兜从前头的两边山坡间弹起。
强盗顿时阵脚大乱,人仰马翻。陡坡上的树林里也冒出一群人马,箭矢和石块如同冰雹一般砸去。有的强盗急欲脱身,有的则盲目的催马向坡上冲去,却都被突然扑来的绳索和渔网罩住。民兵们从树后钻出,挺起镰刀和简易的长柄武器,向强盗骑兵和他们胯下马匹猛的捣去。惊魂未平、受伤惨重的马匹或被村民们拉倒在地,或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强盗们手忙脚乱、应接不暇,接连被从马上捅落。王玄等人也返身冲锋,顺着陡坡一阵冲杀,其中尤以王玄和巴最为勇猛娴熟。巴一手持近四尺长的太刀,一手挽着缰绳,马匹步伐稳健,动作灵活利落,当先冲过强盗的阵列——看来,她也是练过的。
一时间,惊马逃散,强盗当即重伤甚至丧命,从陡坡上滚落下来。游击队并未就此罢手,他们上马列阵,从山坡上向着残兵发起冲锋。王玄等人冲在最前,如同秋风扫落叶。山林中一阵风萧马鸣、刀剑铮铮,飘渺的传到了强盗头领那里。他紧攥着缰绳屏气聆听,身下的马匹焦躁不安的嘶鸣着。他催促队伍快速前进,来到了岔路口。只见山林里寒烟氤氲,几匹无主的马儿从林中跑了出来,后面跟着稀稀拉拉、落荒而逃的强盗。
强盗头领暗自一阵哆嗦,本来就狰狞的面容变得更加扭曲起来,也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震怒。他焦急的四下张望,看见林间的山岭上隐隐似有人影晃动,不久便听见铮铮的放弦声和箭矢的扑簌声。他赶紧从马上跳下,躲在高头大马的另一边,高喊道:“防御!保持队形!”
尽管这群强盗们不过是散兵游勇,但也是见惯了打打杀杀的亡命之徒,不会因为这一阵攻击而慌忙无措。况且威海姆强盗平时就等级森严、惩罚严厉,鲜有人敢违反上方的命令。命令既下,强盗们一阵哄乱的收紧队列,受攻击的一侧竖起两行盾牌。饶是有箭矢穿过缝隙杀伤数人,强盗们还是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推推搡搡的向前行进。
“放箭!还击!”
头领躲在盾墙和坐骑后面嘶吼。强盗弓手也趁着对面射击的间隙,起身拉弓放箭,一阵箭雨扑簌的射进林中。不过,游击队都躲在山岭的反斜面上,藏身在高大粗壮的树木之后。强盗的箭雨不是落在空地间,就是钉在密匝的树木上。只有马匹被惊得一阵嘶鸣,根本没人受伤。
一阵箭雨过去后,王玄说道:“算了,这样下去会没完没了的。如果他们发动步兵冲锋,我们搞不好也得不偿失。”
“那么下一步要如何?”民兵队长问道,大家又躲回树干后面。
“去下一个伏击阵地吧。现在敌人在明,却知道我们的方向,没必要再浪费时间和箭支。我们要提高抛射的杀伤效率,要回到暗处,借助地形和预先准备的阵地,灵活的发动攻击。”
“明白了。”大家说道。等又一阵攻击过后,众人匆匆从地上拔起箭矢放进自己袋中,然后纷纷翻身上马,一同潇洒离去。强盗头领望着渐渐平静的山林,不见对方还击,只听一阵马鸣渐远,但脸色却更加难看了。他一挥手,喝道:“继续前进,跑快点儿!保持警惕!”说罢,喽啰们一阵叽里咕噜的咒骂和抱怨,一边收起盾牌和弓箭,一阵小跑前进,留下一地尸体。
时值中午,石堡部队终于走上大道,来到溪木村南面的石桥。道路的两旁是开阔的山坡,青黄相接的树海和草地在阳光下氤氲着水光。长长的石桥跨过奔腾的河流,然而石桥的另一头却是一道简易的木墙路障。木墙后抵着放倒的马车,车上还装载着沉重的石块。
然而在长长的桥面上,也铺着一层厚厚的枯草和针叶。队列在河边停下,头领也骑马来到桥头。他眯眼一打量,闻到了一股有些熟悉的味道,枯草之下还隐约流淌着一滩粘稠的棕色液体——原来是油和松脂。
一阵蹄声从对岸传来,王玄带领着游击队出现在对岸马路的另一侧,从容的立在山林边缘,从高处睥睨着强盗。头领的面目变得扭曲起来,他暴怒的喝道:“你是在侮辱我们的脑子吗?你以为我们会从桥上过去?”
王玄只是一笑——当然强盗们无法看见,他们看见的只是一个威严而可怖的黑骑士,以及头盔面罩下的一片黑暗。头领又一挥马鞭,大喝道:“弓手,列队!其余人,泅渡!”
民兵队长有些惊讶,和猎户们面面相觑。首领话音一落,石堡弓弩手便在桥头两旁的岸边散开,摆起长条队列。其余强盗一边哀叹着,一边如同下饺子一般涌进奔流而冰冷的河水中,借助圆盾和木板开始武装泅渡。
箭矢扑簌的从对岸飞来,落在前面的山坡下。王玄观察了一会儿,便下马向前走去。游击队员们又纳闷起来,展扬等人只是一挥手,诸位战友下马前进。乡亲们顿时心领神会,队伍整齐而从容的向前移动。王玄走出十几步便停下,敌人的箭支落在他面前的空地,离他不过三尺远,但无法再继续靠近。
强盗步卒拥挤的渡过河流,像一群鸭子一般。王玄提起一把黑色的长弓,又转头对朔夜说:“说起来,还是你的弓术最好。”
“物部小姐是弓术高手吗,在现实里?”格拉柴尔德也好奇又礼貌的问道。巴这时得意的一笑:“朔夜可是学校弓道部的主将啊。”
“但弓道和实际作战还是不同的。”朔夜一笑道。虽然只能依稀看到头盔下的双眼,但眼神还是那样灵动,嗓音还是那么甜美。这时,眼见第一批强盗即将到达岸边,游击队整齐的搭箭开弓,密集的箭矢落向河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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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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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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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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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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