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而明媚的阳光从落地窗照进客厅,客厅和落地窗还是那样宽敞又干净,窗外探出茂盛的绿枝。窗外的大树、还有室内的沙发和红木家具上,似乎都朦胧着温暖的光。此时似乎是某个周末的上午,让整个人都变得慵懒起来。
窸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转头看去,爸爸坐在另一头的窗户下,妈妈端着茶杯走过,脸上挂着熟悉而温柔的笑容。小雯刚想开口去喊,却突然意识到父母似乎没有意识到她的存在——她就像一个透明人,在这个本属于她的温暖的家里,却没人知道她在。
一股惧意爬过她的身体,就像一股寒意让她不禁颤抖。她开口试图发声,却发现自己说不出话,就好像有什么夺走了她的身体,就连她的视野都开始渐渐模糊……
王玄在床上坐起,背靠着软和的大枕头,把温暖的被子往身上拢了拢。清幽夜色依旧照在窗帘上,一只寒鸦孤零零的从皓月下飞过,高岭的天际线上婆娑着树海的晃晃林影。
他回想起那少女的音容和身影,确实愈发觉得熟悉——因为她就是小雯。不过,或许只是因为他牵挂着现实生活中的日子所以才梦到这些吧。他又想起妈妈和妹妹,想起了家。
如果妹妹真的在泰拉瑞亚,她今晚大概是在什么地方度过?那里也会有这么安稳舒适的酒馆吗?会有朋友和她在一起吗?
他又想起了安娜,想起了她微微颤抖的背影,那梨花带雨的美丽脸庞和令人怜惜的轻轻啜泣。“乌鸦”飞走后,大家走过他的卧室,准备返回各自的房间,安娜却止不住的哭了起来。他正想开口安慰,她却轻轻抱住了他,把湿润的脸颊轻轻埋在他宽厚的肩膀上。虽然大家都有些惊讶,尤其是小雯和塞雷斯蒂亚,但也不难理解安娜的心境。在现在的境况之下,或许谁都想找身旁最靠谱、最友善的肩膀靠一下。虽然王玄几乎从不哭泣,也不会倚靠谁的肩膀,那是因为夜阑人静或独自一人的时候,他会自己慢慢的排解,自己依靠着自己——就现在这样。不过回想起来……安娜起初看是一个高傲又优雅的少女,后来又发现她恬静又甜美、大方而又体贴、聪慧而善解人意的一面,到现在才发现,她其实也有着柔弱的一面,是一个让人挂心的爱哭鬼。
而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一个念头在静谧和黑夜中变得无比清晰和沉重,也是直到李老师化身乌鸦降临在他面前,他终于意识到——大家是真的要在这里生活下去了。念及至此,他并没有那样担忧和忿怒,却也更加茫然。
小雯也从浅浅的睡眠中醒来,依旧有股沉重微微郁结在胸口。她轻轻擦了擦眼角,只觉得眼角有些轻微的蜇痛,回头一看,枕头上也有点点湿润。
她刚刚梦到了自己的家,自己的父母。但在这个梦里,她却成了一个陌生人,被困在另一个世界里、与现实世界隔绝的人。虽然,如今她来到了这个她一直向往的幻想世界,但是在梦里,她又渴望回家。
她靠在枕头上,呼吸仍然没有完全平复,挺拔的胸膛微微起伏着。忽然,她又想起了什么,起身披上衣服,走出卧室。
她来到隔壁的房间。安娜的卧室里也是一片清幽,安娜蜷缩在被窝中,被窝之下依稀传来微弱的啜泣声。她走了过去,坐在床沿上,轻轻抚开被子的一角。只见安娜把脸埋在被窝里,双眸依旧在夜色与幽暗中闪烁着,柳眉戚戚,目光幽幽,轻轻的抽了一下鼻子。
她伸手轻轻抚了一下安娜的脸庞和秀发,安娜又把脸枕在她温柔的手背上。她叹了口气,又抽出手在安娜脸上一抚,戚戚的微微一笑,说道:“稍等一下,我马上就回来。”
她走到客厅,点起桌上的烛台,然后走出套房。休息厅里也是一片清净幽暗,壁炉里暗红的柴火慢慢阴燃着,不时发出噼啪的清响。塞勒斯蒂亚的房间就在斜对面,她轻柔的敲响房门,等待了一会儿,塞雷斯蒂亚便打开了房门——看来塞雷斯蒂亚也未能安然入睡。
塞雷斯蒂亚怔了一下,便轻声问道:“怎么了?”
小雯带着一丝歉意轻轻一笑,柔和而又恳切:“安娜她……还是很害怕,一直没法入睡。我想,我们劝说些什么其实也没什么用,道理大家都懂,只是这时候……她只是需要有人在她身边。”
“是啊……”塞雷斯蒂亚也露出温柔的浅笑。
两人回到安娜的卧室,一起坐在床上。安娜也从被窝里起身,背靠着枕头和床头,望着窗外夜色,长长而幽幽的一叹。
“其实……这个世界也有很多迷人的地方,不是吗……”Χiυmъ.cοΜ
她惘然的轻轻一笑,“只是……不能剥夺我们回去的权利啊。而且……”
她没再说下去,只是把被子掀起,给身旁的两人也盖上。小雯轻轻颔首,忽然说道:“之前晚上……”
“嗯?”安娜轻柔的看着她。她红唇翕动了一下,有些犹豫,又轻柔的一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他是个很温柔的人呢,虽然看上去不像是……”
安娜瞬间明白小雯所指是谁,只是茫然而又释然的轻轻一笑。塞雷斯蒂亚沉默了一会儿,也淡然说道:“虽然就认识了不到一天,就渐渐的觉得这么亲近了,是吗?我也是,从来没有这么快就和一个人成为朋友。”
“但……说是朋友,好像也不太像。”她又补充道,微妙而又幽幽的一笑。
“不过,没想到你以前就和他认识了呢?可是怎么一开始没有认出来呢?”
安娜又轻轻一笑,头靠在小雯肩上。小雯只是有些微妙的一笑,又似有一丝温柔和怀念:“不久前有过一面之缘,不过其实……”
“其实?”安娜好奇的看着她。
“没什么……”她摇摇头,只是一笑,欲言又止。
三人又沉默了良久,只是靠在床上,歪着头观赏着清净的夜色。皎洁的月光照在她们轻柔的神色与美丽的脸庞上。
“明天有什么打算呢?既然要组队一起行动的话,就得有个计划吧。”
小雯又说道。安娜也一笑:“看他有什么打算吧,总感觉,他不仅是我们强力的打手,也是我们的军师啊。”
“是啊……”小雯和塞雷斯蒂亚轻轻一笑,但小雯的神色却显得有些微妙。她沉默了一会儿,才无奈的笑道:“不过……大家才刚刚认识,就这样依赖别人,这样好吗?他也不欠我们什么……”
安娜看着她,神色变得意味深长:“这不是依赖,是人与人之间的信任和友善。小雯你也不要总是太矜持了……”
“是吗……”小雯又轻轻一个微妙的笑容,颔首沉默起来。
清晨,天还是蒙蒙亮。城市和高崖的天际线上,遥远的曦光还是一片微渺,天空一片晦暗和苍茫。阑珊的灯火依旧闪烁在城中,白雾和青烟从街市中升起,零星的身影走过冷清的广场。凛风港在清晨中渐渐醒来。
王玄站在窗边,阴湿却沁人的寒风吹进室内,窗台上站着一只海东青。他轻轻抚了抚猛禽的羽毛,撒了一把碎肉,将金属小筒从鹰爪上取下。筒中纸条上是小帆他们的来信,他走回桌旁坐下,桌上是另一张纸条。
小帆在信上简述了他们昨天一天的见闻——他们中午到达了溪木村,在路上经过了两次战斗,中二还故意体验了一把死亡,美其名曰进行实验,大家费了一番功夫把他从墓地救出来,并抢回了他的装备。
但是在三眼乌鸦降临后,大家顿时只觉得一阵余悸和庆幸,整个下午都在溪木村无所事事的等待着。顺带一提,溪木村是个十分优美而僻静的山村,却几乎没有什么别的玩家。
王玄走进外面的休息室,手里攥着两张纸条。展扬正在休息室里喝着热茶,问道:“那是谁的来信?”
由于中二也给展扬发了一封信件,所以王玄知道展扬所问的自然是另一封。他走过茶几,坐在沙发上:“是另一个朋友的,莱拉——你知道的。”
“哦,就是那个高端强力pfu猎人吗?”展扬恍然大悟。
“是的,他在隆德纽姆要塞,问我什么时候过去。”
“这怕是一时半会儿到不了的。”展扬笑道。
“嗯……且不说路途遥远,威海姆强盗也十分猖獗。就算瀑布关有帝国军队和辅助军队驻守,也只是聊胜于无。”
塞雷斯蒂亚这时也从屋里走出。她仍是穿着一身优雅职业风格的便装,只不过柔软的短裙变成了更加贴身的一步裙,更显得曲线纤柔、身肢婀娜。她亭亭的从王玄面前走过,在一旁的沙发上坐下。
“隆德纽姆是帝国军团在北国东部最重要的要塞,也是北国最大的斗兽场所在地,在那里能遇见很多其他玩家吧。”她又补充道,端正了一下坐姿,修长漂亮的双腿交叠在一起,细腻的灰色丝袜包裹在柔润的肌肤上。
“嗯,但是下一步怎么打算,我想还是等到了溪木村再说吧。如果你们要去隆德纽姆或白岩城,我们正好同路。”
王玄又道。这时安娜和小雯也从房里出来,两人穿着整洁而优雅的便装,脸上却还带着一丝倦意。王玄看着小雯的脸,心中忽然有一丝亲切却茫然的思绪泛起——除了前些天那次萍水相逢的车祸,他似乎以前还在那里见过她,总觉得她的脸庞那样亲切而美丽。
小雯也愣了一下,有些拘谨的暗自他顾,水润的明眸却又不住的看向王玄。她尽量按捺着害羞,得体的轻轻一笑。王玄也回过神来,起身说道:“我们上午先在城里准备一下,购置一些必备用品,中午出发。”
大家各自回屋整理装备。王玄从魔法行囊里取出铠甲部件,依次穿戴整齐并将铠甲上隐藏的皮带和暗扣系好。不过,他今天所装备的并非昨天那身黑色的、兼具东西方风格的重铠,而是一身藏青色的全身板甲,有着浓厚的哥特和奇幻风格——头盔面罩上有一道y型缝隙,两边有一对威武的尖刺长角耸起,山羊头骨状的肩铠上也各一对金属倒角,背上、腰间和铠甲下缀着猩红色的御寒衣物。比起昨天那身“黑武士”,他今天看上去更像是一只青色的恶魔。
展扬也换上了一身黑色的全身板甲——黑曜石般光泽的金属甲片上有着银灰色的花纹,骑士头盔上有着打孔的面罩和v型眼缝、以及一对精美的竖角,盾牌也换成了一面黑色的海怪纹章盾。
“这就是我们在泰拉瑞亚迎来的第一个清晨啊。”
他感慨道,站在窗边远眺。淡淡的薄雾依旧笼罩在峡湾里,渐渐喧嚣的声音穿过朦胧的天空。在东方的高岭和悬崖的身影上,天光缓缓放亮,温暖的旭日冉冉升起,晨曦刺透了薄雾。王玄忽然想起从前在老家看到的山间早晨,也是如此的平静而庄严、如此的肃穆,世界从朦胧晦暗中渐渐变得清晰。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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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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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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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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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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