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旧的茅草屋之中,娇小的女娃娃依偎在干瘦的瞎眼婆婆身边,用小小的手掌努力给婆婆冰冷的指尖传递一些温度。
“囡囡,婆婆不能继续陪你了。”
林期期连忙扑到她身上,扶住摇摇欲坠的婆婆:“不会的,婆婆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婆婆干笑了一声,留恋地摸了摸林期期毛茸茸的小脑袋,满是老茧的手从枕头内侧摸出一个绣着元宝的荷包。
“囡囡,你拿着这个荷包,里面有几个你娘留下来的信物。拿着这个,去青玄宗,找一个眉心有红痣的男人,那是你爹……”
话未说完,婆婆就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林期期眸子里冒出泪花:“期期不要爹爹,期期要跟婆婆一起!”
祖孙俩正紧紧相拥,外面却传来了一声尖利的鸡叫。
紧接着便是一阵孩童的咒骂声:“这畜生啄我!快弄死它!”
“花花!”
林期期连忙迈着小短腿跑了出去,只见两个半大小子正扯着一只芦花母鸡的脖子,鸡头无力地坠拉下来,显然已经断了气。
金豆子立刻顺着林期期小小的脸颊落了下来,花花很乖,每天都能下一个蛋给婆婆补身子的!
“大坏蛋!”
林期期挥舞着稚嫩的小拳头,便想要冲上去打这两个坏小子。
可坏小子的身量比林期期这个五岁小娃要高上不少,狠狠一推,林期期便倒在了地上。
原本破旧却干净的麻布衣衫上瞬间染上了尘土。
“哈哈哈,小贱人摔倒咯!”
听到孙女被欺负,重病在床的婆婆拖着虚弱的身躯爬了出来。
“囡囡,囡囡。”
目不能视的婆婆焦急地呼喊着,却一时气急攻心,直接背过气去。
“婆婆!”
林期期顾不上擦伤的掌心,连忙跑过去扶住婆婆。
原本就病入膏肓的老人,却早已没了气息。
拽着死鸡的赵二狗却丝毫不以为然,对身边人笑道:“走!咱们烤鸡去!”
李田生一舔嘴巴拍手:“烤鸡!烤鸡!”
温热的泪滴落在婆婆冰凉的脸颊上,林期期抹了抹脸,抬眸看向对面拿着鸡要走的坏小子。
“赵二狗!李田生!期期要你们一直给婆婆磕头赔罪!”
两个坏小子惊恐地对视一眼,抱紧母鸡,转身就跑。
刚跑没两步,两人就猛地被凸起的树根绊了一跤,狠狠磕在地上,就好像真的磕了个头一样。
他们顾不得地上的母鸡,慌乱爬起来哭着跑开了。
林期期没有心思管他们,纤细的手臂拽着婆婆,用尽全力将人拖进了屋里。
想到婆婆温暖的关怀,林期期将脸埋在她尚有余温的怀中,抑制不住地失声痛哭。
“小兔崽子给我滚出来!”院外赫然传来女人尖利的叫骂。
林期期用力擦了擦眼睛,起身走了出去,看向院中那凶神恶煞的妇人。
被林期期墨色的眸子盯着,王婶子不由胆寒了一瞬。
但想到一直不停摔跤的儿子,她更是咬牙切齿。
“大家快来看啊!这小兔崽子又使妖法害我家孩子了!”
一群好事的居民围上来:“怎么了王婶?”
王婶子眼中满是刻薄:“这小贱蹄子刚刚诅咒我们家二狗,害得二狗和田生娃子不停摔跤,这要是破了相了,我们老赵家还怎么传宗接代哦!”
村民们看向林期期的目光顿时不善了几分,也带着几分忌惮。
林家婆子无儿无女,这小娃娃本就来的蹊跷。
这倒是无妨,但她就是个晦气的扫把星!
上次张家的娃娃不过是玩闹推了老婆子一下,当日就失足落水,险些淹死!邪门得很!
见林期期不回话,王婶子推门便走了进去:“瞎老婆子呢!再不出来我就把你这小妖女卖了赔钱!”
却对上了地上那双空洞无神的眸子。
王婶子吓了一跳,试探着探了下鼻息,猛地后退了一步。
“晦气!”
她幸灾乐祸,扯着嗓子喊道:“大家快来看啊!这灾星把她自己婆婆克死了!”
村民们顿时议论纷纷。
“连自己的婆婆都不放过!太狠心了!”
“要我看啊,就应该把她们一起赶出村子!”
林期期冲过去紧紧抱住婆婆的身子,委屈地咬了咬细嫩的小唇。
明明都是那些坏蛋欺负她跟婆婆,她才……
胡子花白的村长推开人群,勾着背挤了进来。
“哟,瞎婆子死了啊。”
他的语气轻松,就好像是谁家死了一只鸡般。
林期期顾不上这些,连忙上前央求:“村长爷爷,救救婆婆。”
村长嫌弃地移开一步,装模作样地言道:“期期啊,你婆婆已经没了,这样吧,我做主给她葬在村里的坟地里吧。”
他扫了一眼,随手将林婆婆装粮食的袋子拎了起来:“你也知道,安置是要银钱的,谅你也拿不出来,那这粮食我就拿走了!”
林期期圆溜溜的鹿儿眼中全无怀疑,重重点头:“谢谢爷爷。”
村长颠了颠手里的粮食,不满地撇撇嘴。
这老婆子可真穷,才这么一点粮。正好有个风水差的倒霉地方分不出去,糊弄了得了。
“那就这么定了,不过你婆婆这身子……谁给抬过去啊。”
林期期恳求地望了一圈,大家却纷纷后退,谁也不敢上前。
她稚嫩的小眉头紧紧蹙着,拎起地上的鸡:“要是有人帮忙,期期就把这鸡给他!”
过了许久,两个二十出头的青年才走了出来。
“我们来吧。”
林期期眼睛一亮,是隔壁的田家兄弟。
虽然他们也怕晦气,但看着这小娃娃这么可怜,还是不免得动了恻隐之心。
两个年轻人搭起一个干瘦的老太太很容易,很快林婆婆就被草草下葬了。
林期期谢过田家兄弟,在他们的推脱下坚持将鸡送了过去,又在婆婆坟前重重磕了几个头,这才缓缓向家走去。
刚进了院子,就被臭烘烘的馊水泼了一身!
林期期躲闪不及,原本干干净净的小袄子顿时又湿又臭。
“哈哈哈!落汤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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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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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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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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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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