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莫急。”关键时候林安之竟有些靠谱,“许是您放在了什么地方记错了。”
“不会记错的。”林老爷斩钉截铁,唇角绷成了一条细线,“我向来是搁置在床边的锦盒之中,数十年如一日,往日也未曾出过任何差池,怎么会突然记错?”
林安之出言安慰,“众人拾柴火焰高,林府不曾进过什么外人,镯子一定还在府内。”
几人正交谈,忽然又有一小厮急匆匆过来。
同样是身着蓝色衣衫,同样是满头大汗,他一边抬起衣袖擦拭额头的汗珠,一边慌张道:“老爷,府内上上下下都找过了,确实没有手镯的影子。”
林老爷脸色登时一变,从焦急的红色转变成绝望的灰白,唇上修剪得极为整齐的髯须动了几下,却未开口讲话。
“真的全部找了吗?”
林安之发问,声音罕见地透着几分焦虑,他一开口,脑后的高马尾便顺着他轻微的动作左右晃动。
此话一出,那小厮突然犯了难,他额角上的汗水如雨水般簌簌落下,青筋爆出,脸低着,虽瞧不清楚神情,却也知道他慌乱无比。
抬起已经湿透的袖子擦擦脸,小厮肩膀都在微微晃动,低着脑袋,谁也不敢正视,再次开口时声音小得像蚊子叫。
“确……确实还有些地方没搜。”
许是察觉到些异样,林家兄弟对视一眼,没有追问,连心中焦急万分的林老爷都未曾开口。
“二位少爷的房间……还有林公子的房间没有搜过。”
他又试探着小声道,声音越发低也越发地弱,但是仍旧让几人听了个清楚。
林家的少爷早过了顽皮的年纪,怎么会去拿母亲的嫁妆?
这话分明就是在怀疑期期是那偷取翡翠手镯之人。
“不可能,林公子又不是女人家,拿手镯做什么?”
林安之立刻便反应过来,脱口便是否认,未看期期,也未看父亲和兄长,一双清泉般的眼睛认真而专注,剑眉轻轻拧着,那是一种发自内心无需确认的信任。
“再者。”二公子林梓文接过话茬,眉心抽了抽,一双好看的狭目少有地褪去了温柔,换上了严肃,“林公子为人正派,在这里住了许久,若是当真想偷,何必等到今日?又何必只偷取一只手镯?”
几人瞬间陷入安静,林家兄弟下意识地上前,将期期挡在了身后。
那小厮仍旧在不停地擦拭额头,点头哈腰,汗如雨下。
林老爷未曾言语,立在那里仿佛一棵无言的树木,坚韧而高大,旁人揣测不出他的心思,也不敢去猜测他的心思。
“若是当真要搜,为了公正,便将我和安之的房间一并找了吧。”
林梓文冷声吩咐,明明是瞧起来颀长而羸弱的身影,期期站在他身后时恍惚间觉得向来温润如玉的二公子竟强硬得不像一个画师。ωωω.χΙυΜЬ.Cǒm
“对。”林安之肯定地上前,“将我和我二哥的一并找了,指不定在哪呢!”
许是林老爷太过焦急,他脸上的神色算不上和善,只是一直沉默不语,闻言也只是对还在不停擦汗的小厮使了个眼色。
小厮见状便赶紧哆哆嗦嗦地离开,一头扎入还在来来往往的搜寻队伍,吩咐众人分开去搜三人的房间。
时间一刻一刻过去,不多一会,搜寻兄弟二人房间的下人们便低头耷脑地出来了,个个神色紧张,却未传来半条手镯的线索。
这时,搜寻期期房间的一个下人陡然大叫起来。
“找到了找到了!”
随后,他便拿手帕包了,叮叮咚咚地跑了出来,一脸喜色地双手呈现在几人面前。
那翡翠果然是上等水色,清澈澄透,碧绿通透,闪着温润的光泽,上面雕刻的精致花纹都用上好的金子填满,做工精巧让人喟叹不知,看了便挪不开眼。
林老爷面色僵硬,眼中只透露出半点欣慰,多的情绪他人也猜不着,便只能安静地立在一边,静静地等候发落。
“爹,林兄不可能……”
趁着众人安静,林安之想要上前为期期讲几句,却被林老爷一个手势给制止了,无法,他只得又憋屈不服地退回去。
院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耳边只有风吹林叶的声响,上午的阳光分明不是热烈毒辣的,下人们却个个不停地淌着汗水,一字排开时所有人脸上都挂着汗珠,有的甚至胸前都泅染开一片深色。
林老爷面无表情,小心地将手镯接过来,细细地查看后,不咸不淡道:“正是那只。”
许是心中不祥,期期忽然觉得他这话似乎别有深意,便冷静分析道:“林老爷,这手镯为何在晚辈房中晚辈并不知情,但是自从晚辈来林宅之后,从未听闻过翡翠镯子一事,又怎么会心生歹念偷取?林老爷对晚辈有救命和收留之恩,晚辈定不会这般辜负您。”
许是手镯已经找到,现场气氛比方才轻松些许,林安之便再也按捺不住。
“是啊!”他抓住机会插话,“林兄虽然平时是嘴碎了一点,娇气了一点,但是绝对不是这种恩将仇报的人,也不像是喜欢女儿家东西的男子,其中定然是有些误会。”
期期喉头一哽,心头并未因林安之为自己说话而轻松半分,这厮真是无论什么关头都要贬低她几句才舒服。
林老爷又是那般不动如山的神色,手上捏着那翡翠手镯,眉间舒展开来,眼中却是晦暗不清的神色。
“没错。”二公子林梓文声调清冽,声音平稳,和往日一样从容淡然,“林公子为人品性林府中人都清楚,若是偷盗,为何不窃取那些更为贵重的金银首饰,偏偏要拿父亲搁置在床头的手镯?偷了这样显眼之物怎么又会放在自己房间之中让下人如此轻而易举便找到?这根本不符合常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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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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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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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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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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