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她不是第一次夜晚出门行跟踪偷盗等梁上君子之事,因此还算淡定。
在屋中走来走去,实在不放心那总是掉链子的上腿,期期干脆用布条沿着腿和脚尖都用力绑上一层,如此一来,若是中途再次受伤,肌肉强行紧绷也好用力。
今夜本是月黑风高的,期期要出门之时忽然乌云散去,清辉满地,亮如白昼。
她换上自己平日里的男装,将头发牢牢捆住,便趁着夜色再次偷跑出林宅。
街道上依旧人头攒动,很是热闹,一日不见,主街上沿着两旁街沿挂上了红色灯笼,街上更是一片明亮,五颜六色,清冷的月光在这里没了站脚之地,只能将银色的光亮洒在屋顶上。
期期走过大街,轻车熟路地沿着街道一路来到暗疏阁。
大门依旧是敞开的,连进进出出的客人都显得有些面熟。
混在人群中进了大门,暗疏阁偌大的前院自然又是那番热热闹闹灯火通明的景象。
宾客如云,或是三五成群或是独来独往,亭台楼阁,应有尽有,湖光山色,奇花异草,动人得紧。
即使是深夜,也依旧有不少人在湖中泛舟,依稀可以听见舟上人以诗会友,以歌互答的声音。
阁楼凉亭装修得都极为精致,少有繁复而厚重的浮雕,多数是简单而细致的镂刻,花纹也是多种多样,每处楼阁都有单独的名字,宾客往来,很是热闹。
期期在原地愣了半晌也没找到路,正愁眉不展之际,忽然有一个小厮前来。
“公子是第一次来暗疏阁吗?”他声音清澈悦耳,像是清风拂过风铃,突然出现也不显得唐突。
期期回首,只见眼前人态度不卑不亢,模样讨喜,发丝整齐地梳起,衣衫也是干净简单的深蓝色。
暗疏阁不愧是极尽风雅之地,连手下招待客人的小厮都如此彬彬有礼。
小厮慢慢上前一步,似乎是在等期期下达指令,等了一会儿没有回话便主动开口,“公子若是第一次前来,在下可以带您四处逛逛。”
他说着,便轻轻笑起来,那张讨喜的脸登时更加可爱了。
期期心中一动,计上心头,便满口答应。
如此一来,那小厮便在前面带路,一边走一边替期期讲解各处楼阁。m.xiumb.com
期期也不太在意地应着话头。
走到一处僻静之地时,期期心头狂跳,趁他不注意,一个箭步上前,手刀一个劈砍,那小厮便哼都没哼一声就晕倒了。
期期拖着他的身体到一处草丛中,麻利地与他换了外衣,随后便脚步轻快地上了三楼。
昨日她都看清楚了,那小书生就是从三楼取回来的令牌,不过是三楼何处她心里倒是没底。
瞧着三楼那分割得整齐却密密麻麻的房间,小姑娘刚刚做了坏事还在不断乱跳的心脏一瞬间几乎静止,像是奄奄一息的鱼儿回到了黑夜中的湖中,半晌都反应不过来。
这得搜罗到什么时候啊?
苦恼了好一阵子,小姑娘还是狠狠心,撸起袖子,视死如归地瞧着这一排排的房间。
只有一个一个搜了!
下定决心,她便小心翼翼地来到第一间房门前,敲门无人回应,心下一横,她便将房门猛地推开,只见眼前光线昏暗的房间中正横七竖八地躺着六七个喝醉酒的人。
他们虽是醉酒,姿势倒还算是文雅,一看便是聚集在一起喝酒吟诗的文人,期期一开门,外面的灯光便顺着门口倾泻进来,将醉酒的人吵醒。
他们浑浑噩噩地清醒,再睁开迷迷糊糊的眼睛看向期期,迎上六七双醉眼的打量,期期赶紧关门说对不起。
来不及调整,她已然来到第二扇房门前,自然又是没有令牌的普通房间,只不过这一次里面的人脾气暴躁,若不是期期反应快,那茶杯就丢在她脸上而不是门上。
第三间、第四间……
期期的动作已经越发熟练,道歉得也越发顺畅。
半个时辰后,三楼的房间终于算是搜寻完毕了,只剩下最后两间。
小姑娘清清口干舌燥的嗓子,开了一条门缝,从中小心观察。
如果这间也不是储物间,那剩下的希望是越发渺茫了。
期期不由得紧张起来,连后背都在悄悄冒汗,内衫很快被濡湿了,在夜风中又是闷热又是凉快,很不舒服。
发根也染上了亮晶晶的汗珠,皮肤和手心都是湿漉漉的,方才长达半个时辰的搜寻已经耗光了她许多力气。
半张脸挤到门缝边,期期瞧见屋中装潢雅致,从外往内看只瞧得屋中设立一张梨花桌案,上面放置青花瓷的茶杯茶壶,更里面是一扇绘着仕女模样的玉色屏风,两旁放置着修剪整齐的兰花草,没有燃香,也没有酒味,取而代之的是阵阵兰花的清香。
观察了一圈,期期猛然发现屏风后面人影晃动,意识到可能又是找错地方,便打算趁对方没发现赶紧关门走人。
这时,她忽然听见屏风后传来一声娇柔又为难的女声,“公子自重。”
这声委屈的声音立即激得期期汗毛倒立,杏眼圆瞪。
这时她才察觉屏风后晃动的是两个身影,一个高大魁梧,另一个明显娇小柔弱些,应该是一男一女。
那高大的人影逐步逼近,娇小的人影只得步步后退。
“公子,你别这样……”
“蝶衣,你身段可真是弱柳扶风,翩若惊鸿,婉若游龙,本公子早就看上你了,你今夜就从了我吧。”
男人声音浑厚,透着猥琐油腻之意,女子明显已经招架不住,后背撞到屏风外的兰花草,无助又委屈。
这段明显恃强凌弱强抢良家妇女的对话从屏风内传到期期耳朵,小姑娘登时火冒三丈。
好啊!竟然有人在如此风雅之地行这番苟且之事!
看她怎么教训那个地痞!
“砰”的一声,期期来不及细想就一脚踹开了门。
屋内的声音登时戛然而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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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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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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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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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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