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挂了些风,本就昏昏沉沉的气息更加厚重,空气中飘着黄沙,坐在屋中看外边就像是透过黄色的糖纸看天空,侍卫进来时都像个黄澄澄的糖人儿。xiumb.com
“期期小姐。”来人恭恭敬敬地行了军中的抱拳礼,“元帅有军务急于处理,暂时来不了了,请期期小姐见谅。”
脑中一下联想到了楚天玥,期期眸光轻轻一动,虽未生气,心中却有些酸溜溜的,像是咬开了一个青杏。
她的小哥哥好忙碌呀!
自己跟他见一面都如此困难。
算啦算啦,他身边不仅有军事要处理,还要奉旨照顾千里迢迢赶来的楚天玥,一定抽不开身,自己也不是小孩子了,不需要事事去知会他跟他报备,不用烦他。
官员一事,还是找到证据再告知也好。
“好。”念及此,期期心中又坦然了,“待他有空再说。”
侍卫领命下去,屋中又只有期期一人。
豆大的烛火在房中跳跃,本就黄乎乎的房间更加昏暗,期期映在墙上的影子都模模糊糊的。
房里房外都是一样的昏昏沉沉,本就爱犯困的期期瞧了这般“景致”脑子都昏昏沉沉的,但是她心中还念着上次那敌国细作信件上的暗号,越早破译,就越是有利。
想到这里,期期吹灭了房中的灯,披上斗篷,戴上面纱,迎着恶劣的天气出门了。
不少商铺已经关了门,偌大的镇子上只有期期一人独步的影子,空中的沙尘如同若有若无的纱布,期期的身影在其中摇摇欲坠。
与楚天玥不同,她是瞒着白将军等人偷偷抵达的,所以在这里的一切行径都须小心翼翼,白日里也不敢贸然出去,纵使刮着沙尘暴她也得独自前行。
上次在书坊虽未得到明确线索,但是已经有了些眉目,期期揣着那写满暗号的纸条,迎着大风一步一步地往书坊挪。
路上风尘小了些,视野也清晰了许多,期期抵达书坊时一身都是黄沙,若不是有面纱遮住,恐怕她也会变成个泥雕的小人了。
今日的书坊稍微整洁了些,似有人特意整理过,走近了,期期才发现门口坐着一个带着斗笠的老者。
边疆的斗笠又厚又重,与腹地遮风避雨避雨的功能不同,它是边境百姓们用来遮蔽沙尘的。
那老人家将斗篷的帽子盖在脸上,优哉游哉地半躺在一张竹椅上,一动不动,似在睡觉,期期快走到门口时他又突然惊醒,一把扯下防沙的斗笠,眯着眼睛观察期期。
他年纪岁老,但是一举一动却敏捷快速,身穿长衫,一看便知是个读书人,向来应该是负责管理书坊之人。
“小姑娘,你是来书坊读书的?”老者见期期走近越发意外,脸上的褶皱紧绷,浑浊的眼睛竟有些欣喜。
“正是。”期期毕恭毕敬,“老人家,这书坊中可有敌国地图?”
老人更是意外,脸上皱纹缓缓舒展开来,带上了些笑意。
边疆书坊长年累月也不见一个人上来读书,见如今的年轻人这般积极,他心中也舒坦不少,一听是借敌国地图,想必是身在军营中的军师。
“有的!”老者笑眯眯的,冷峻僵硬的脸有些生硬的欣喜,“你且随我来,要多少我都给你找出来。”
说罢,他腿脚利落地从竹椅上坐起,向期期招手示意她跟过来,随后亲自点亮了一个灯笼,带着她进了书坊。
今日的书坊明显整洁许多,明显被好生修缮过,只是空气中仍旧飘着一股明显的霉味,老者步伐从容,对书坊中的情况了如指掌,轻轻松松便找出了期期多日都没翻到的敌国地图,吹过灰尘后郑重地交予她。
期期如获至宝,道过谢后变带着地图离开了。
她怀中揣着三张厚厚的图纸,一路脚步轻快,走着走着,抬眼时她发现自己竟鬼使神差地绕了一大圈路,来到了一座官府模样的建筑前。
仔细一瞧,这大楼门口极为气派的牌匾上雕刻着两个苍劲有力的大字,“郑府”。
视线下移,门口正站着一个身穿绛紫色官府的人,那人身材清瘦,衣服与其说是穿不如说是挂在身上,瘦得像只猴子,想来应该是这郑府的主人。
期期正要离开,却见那人转过身来,干瘦的面颊毫无遗漏地暴露在她眼前。
那个人,不就是前些日子在民宅谈话的人吗!
期期心中一紧,慌忙拉了一个挑着药担子的小女孩询问:“那边那个穿官服的人是谁?”
小女孩怔愣一下,许是瞧着期期亲近便卸了防备,看清后面上带着些赞许的笑意,“姐姐是外地人吧?那是我们边疆的父母官郑北洲郑大人呀!”
小女孩说话乐呵呵的,两只眼睛眯成两条细线,似乎对那叫郑北洲的官员很是满意。
“姐姐,你不知道,郑大人对我们可好了,哪家头疼脑热没钱治病,郑大人一定亲自带着郎中上门医治还不收钱,旱灾的时候都跟着大伙一起受苦受难,从来没有任何怨言,听我娘亲说,她十几岁的时候郑大人就在这里当官了。”
小女孩滔滔不绝,却听得期期眉头越拧越紧。
看来郑北洲在百姓当中口碑不错,能戴这么长时间的面具,定不是个简单人物。
期期道过谢,紧了紧怀中的地图,脚步匆忙地回了军营,毫不停息地给楚越泽写了封信,命守着屋外的侍卫带了过去。
另一边的楚越泽好不容易才将一直哭闹的楚天玥劝住,将她安顿下来后又有军中要务送到手边,无奈只得先和楚玄知处理事务,再次将和期期见面一事搁置。
坐下不到半个时辰,外面便有侍卫来报说有期期的加急信件。
楚越泽心中划过一丝不妙的预感,命侍卫将信送进来。
信件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沙土,隐隐透出些黑色的墨水,一看便知是还未吹干信纸就塞进了信封,看来果然是相当紧急的事件。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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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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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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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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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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