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节这一日,容一山专程打来电话给乔皙,说是会派司机来ca
id接她去
ooke,让她安心在家中等着。
彼时宋渝正在家里办派对。
这是宋渝到这里第三年,她的人脉广,过去每年圣诞节都会组织一个留学生的小型聚会。
波士顿的华人虽多,但留学生圈子却很窄,尤其是像宋渝、乔皙这样靠着奖学金出来的留学生,他们之间的关系就更加紧密,不少人在国内时就已经认识。
像是蒋一炜,他便是宋渝的高中学弟,再加上他离得近,人就在新泽西,所以也被邀请过来和他们一同过平安夜。
中午的时候,蒋一炜人刚到,还没来得及喝口水,便被宋渝使唤起来“快去楼上帮乔皙的忙。”
他上楼去的时候,乔皙正踩在凳子上,往二楼转角处的圣诞树上挂着铃铛。
蒋一炜走过去,扶住她脚下的凳子,“下来,我来吧。”
乔皙将手中的最后一个铃铛挂好,然后扶着墙从凳子上下来了。
蒋一炜个子高,不必踩凳子,那些装饰物他稍微踮踮脚便挂好了。
他一边干着活一边同乔皙说着闲话。
“乔皙,今年的普特南你参加了吗”
乔皙“嗯”了一声。
普特南数学竞赛面向全美本科生,代表了全美大学生数学竞赛的最高水平。
前两年明屹在这里读本科的时候,曾参加过两届比赛。
连续两年,他的排名都是第二名,因此很顺利地拿到了只授予前五名的荣誉“utnafeo普特南会员”。
当初在国内的奥数集训营没能挑战成功明屹,哪怕后来稳居国家队第一,又拿到了io金牌,可蒋一炜看起来也并没有那么受用。
直到去年来到美国,蒋一炜终于有资格参加普特南数学竞赛,可以再次挑战明屹。
其实蒋一炜的成绩已经非常不错,是全美第245名,但对比明屹的第二名,他还是感到了深深的挫败。
想到这个蒋一炜便来了气,当下便看向乔皙,语气忿忿道
“你说你男朋友,真不要脸,拿了第二名居然还和我说,没拿第一是因为答最后一题时忘了一个单词怎么写,为了不暴露自己的英文水平,所以就空在那儿了。”
“不是我说,就他那英文水平,还需要特意暴露”
乔皙一听便笑出了声,“他是故意气你。”
蒋一炜当然知道,可还是光想想就要被气得吐血“你说你男朋友语文那么差,怎么气起人来就那么在行”
乔皙看了蒋一炜一眼,然后微笑着开口道“你不知道吗,菀菀就是他妹妹,给他起过一个外号。”
蒋一炜好奇道“什么“
乔皙忍着笑开口道“钮祜禄山乞。”
那会儿菀菀正沉迷在宫斗剧中,后来看到剧中的女主角黑化之后充满心机,便表示自家哥哥和女主角简直一模一样,然后强行给明屹冠上了“钮祜禄”这个姓氏。
话一说出来,两人便一齐笑出了声。
只是笑完之后,两人之间又迅速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此时此刻,在异国他乡,谈论起旧人前事,大概总是伤怀的。
明家出事的时候,蒋一炜就在国内,因此对于那件事情,蒋一炜也模糊知道一些。
但到底是局外人,个中真相究竟如何,并非蒋一炜所能明悉的。
可原本应该出国读博的明屹此时此刻却不见踪影,不需要太多的想象力,蒋一炜便能确定,这同他家中出事有关。
明屹这个人,仿佛一夜之间人间蒸发了一般。
网络上还能找寻到他曾留下过的各种痕迹,他获得过的荣誉、曾经同导师合作发表过的论文甚至每隔不久,网络上都会有人询问,曾经拿过io满分金牌的明神,近况如何。
明屹在圈子里的名气不小,在it时他师从schoze教授,两人的成长轨迹十分相似。
schoze教授当初参加了三届io,拿了两届的满分金牌,抛却竞赛,他在数学研究方面同样出色,本科时便在顶级数学期刊发了两篇论文;年届三十,就已经拿到了it的tenure终身教职。
明屹跟着他,短短两年时间内就已经做出不小的成果,圈子里人人都知道他。
因此在询问明屹近况的帖子下,哪怕是不甚熟络的人也能回复道
“没有转专业,还在潜心研究理论数学,成果斐然,未来可期。”
只是到了最近半年,网上再有人询问起明屹的近况时,已经有不明真相的人回复
“在it读不下去,已经退学了。可见中国的奥数竞赛选拔不出真正的数学人才,填鸭式教育教出来的都是废物,一到国外就现了原形。”
尽管有不少留学生在这条回复底下斥责其是不实传言,可“奥数天才少年陨落”这种符合大众心理预期的伤仲永式的回复,还是被顶到了最上面。Χiυmъ.cοΜ
连向来不关心诸事的蒋一炜看见,都被气得跳出来实名回复
“明屹没有被退学没有被退学没有被退学他在it两年就拿到了sb理学学士学位,也拿到了it和harvard的hdoffer。至于有没有继续读博,这是他的个人选择,与你何干
连明屹这样的答主都觉得是废物,那请问答主到底有多强”
乔皙感激他为明屹说话,但蒋一炜却并不承认
“谁帮他了我就是看不惯别人睁眼说瞎话,他都是废物了,那我们其他人算什么。”
顿了顿,蒋一炜又笑起来,只是那笑容里也带了几分索然无味,“不过今年的普特南没有明屹参加,我都没有动力准备了。”
他想要战胜的是明屹,一直以来的动力也是明屹。
乔皙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同样笑了笑。
今天是圣诞节,北京那边也该下雪了吧
斑比和球球还好吗
如果下了雪,它们俩应该会出去玩雪球吧。
带着它们俩出去玩的人,一定是菀菀。
菀菀嘴上虽然说自己最爱血统纯正的斑比,嫌弃球球是条串串,可其实乔皙不知多少次撞见过她私底下偷偷拿着斑比最爱的鲜罐头去喂球球。
至于明伯伯,每年冬天的时候,等到冰冻得足够厚实了,就总要带着他们这群孩子去大院里的一个小型人工湖上去溜冰。
乔皙刚来北京时,并不会溜冰,还是明伯伯手把手的将她教会了。
祝阿姨这个时候,她一定是又要操心家里的孩子不穿秋裤,又要操心明伯伯这么大个人,还像个孩子一般,大冬天的在外面锻炼热了就敢脱外套。
这种时候,她总是要拉着乔皙的手,夸上她一句“还是我的皙皙最让我省心。”
其实乔皙一直没有告诉祝阿姨,就因为她的这句话,她一直都没好意思和斑比球球它们去打雪仗。
这个时候的大表哥,他在干什么呢
每到了冬天,他便最喜欢睡懒觉。
今年的冬天,应该不会有人扯着他的耳朵,一边骂着“小王八蛋”一边将他从热被窝里扯出来吧
大表哥,有没有想起过她呢
应该会想的吧。
可他会不会知道,在这异国他乡,她和他的朋友,他们也都在想念着他呢
乔皙正出着神,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汽笛声。
她透过窗玻璃往外看去,发现楼下停着一辆雷克萨斯。
与此同时,她的手机响起来,电话那头的司机说“乔小姐,容先生让我来接您。”
容家的别墅在chestnuthi,是波士顿寸土寸金的富人区。
乔皙到的时候,其他人都已经在餐桌上等候了。
见她来了,容一山示意她在叶嘉仪身边的座位坐下。
在座的还有容家的两个儿子。
容家大儿子叫容凛,小儿子叫容准乔皙在看到他的照片后,便在社交网络上将他扒了个底朝天。
大儿子容凛二十七八的年纪,戴一副无框眼镜,看上去十分斯文稳重的模样,据说他早已接手了部分家业。
小儿子容准的年纪同乔皙她相似,在yae念书,是校赛艇队的主力。
今天的家宴,容准还带了女友前来。
坐在上首的容一山看着乔皙,十分和蔼的朝她开口了“皙皙,这是你第一年来我们家。来,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乔皙一言不发的接过,当着众人的面直接将礼物拆开。
盒子拆开,墨蓝色的丝绒衬底上静静躺着一条钻石项链,在灯光的映射下,流光溢彩、华美异常。
容一山从自己的座位上起身,走到乔皙身后,“喜欢吗我帮你戴上。”
他话中的暗示意味已经足够明显。
乔皙在心中冷笑。
他还真以为自己是在收小老婆
只是乔皙虽心中厌恶,面上却丝毫不显,依旧是那副冷淡模样。
坐在她身边的叶嘉仪将牙咬得“咯咯”作响,见她如此反应,乔皙心中才终于畅快少许。
另一边的容凛面色如常,只是静静瞧着这场面。
反观容准,见了这幅母女同收的场面,大概是恶心这对登堂入室的母女,又更恶心自己的父亲。
当场他便冷笑出声“什么不三不四的东西都往家里招”
容一山手中的动作停住,很不悦地出声提醒他“容准。”
容准面色不豫,直接拉着一旁的女友上了楼。
容一山面色不豫,似在压抑着极大的怒气。
一旁的容凛依旧波澜不惊,淡定开口道“不用管他,吃饭吧。”
吃过饭后,因为外面下着大雪,所以乔皙今晚留在这里过夜。
她猜到今晚会发生什么这里是容家,容一山想要进她的房间,对她下手,简直不会更容易。
只是虽然同意留下,但她却并没有献身的打算。
容一山这种老狐狸,看她也不过是一时新鲜好玩。钻石项链乔皙能从他身上拿到的,也就只有这种东西了。
更多的代价,他根本不会、也没打算过要付出。
虽是圣诞假期,但容凛还有不少工作需要处理,在书房里回复了好几封国外厂商的电邮后,容凛这才回了房间。
在浴室中冲了个澡后,容凛推门出来。
房间里很暗,只开了一盏落地灯,他走到墙角,将那盏落地灯关掉后,摸黑走到了床边。
耳边传来一阵均匀的呼吸声,容凛察觉不对,往床上一摸,摸到了一具温热柔软的身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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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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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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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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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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