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餐后,并不知道自己可以说已经被盯上了的孔云抱着信件,在休息室里靠窗的地方坐了下来。
和他一起回来的厄尼和贾斯廷从看着他自然的走过去时,就露出了有些呆滞的神情,直到孔云在椅子上坐定,将信件摊在木桌上的时候,厄尼一下子反应过来。他不敢走近,只得站在旁边,紧张兮兮的喊他:“云!”
厄尼的声音很紧张,甚至透着些显而易见的惊恐。察觉到了这一点,孔云转过头看他,眼里流露出不解。
“那是迪戈里学长的位置。”厄尼快速的说道,他依然很紧张,这让他变得有些语无伦次起来:“不,我的意思是说——只有迪戈里学长能够坐在这里…不是…”
“听着,云!”贾斯廷的表情很严肃,他并不像厄尼那样恐惧,但结结巴巴的语气还是透露出了他心中的不安:“你身后那盆神奇植物很危险!至今为止能够坐在它身边不受伤害的只有……”
他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的情景惊得目瞪口呆。
被他形容为“很危险”的神奇植物弯着花瓣,像某种乖巧的犬类动物一样,亲昵的蹭了蹭孔云白皙的手指,这种带有撒娇意味的动作让他不觉莞尔:“你是说多琳吗?”他眼眸微软,神色也变得柔和起来:“她很可爱啊。”
可,可爱……?
对于曾经恰巧亲眼目睹这盆“小可爱”吞掉一只远比她大一倍的鸟的厄尼来说,“可爱”这种说法他真心是拒绝的,然而此时此刻,他们也不得不承认,至少在孔云的面前,这盆凶猛的食人花,的确看起来很像“小可爱”,就像……
“就像在迪戈里学长面前一样。”贾斯廷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大着胆子稍微靠近了一些,小心翼翼的观察着盆中的植物:“迪戈里学长也管她叫多琳,他告诉我们,多琳是‘神的馈赠’的意思……”
诶?
“这盆花之前一直是由迪戈里学长负责照顾的。”厄尼似乎也从恐惧中缓了过来,他依旧不敢靠近,只是佩服看着孔云:“大家都不太敢接近她……”
他这话一说,孔云这才发现,在热闹的赫奇帕奇公共休息室内,这一块角落就像一个真空地带,不论有没有人坐在这里,小獾们都不会靠近过来。
哪怕这一块角落,其实是整个休息室阳光最充足的地方。
孔云想了想,问:“她伤害过人吗?”
“这倒是没有。”厄尼挠了挠头,他明白孔云的意思,只不过:“话虽是这么说……”可也得有小獾敢接近才行啊……
“……”孔云扫了一眼四周,果不其然,这会儿休息室里的其他小獾们都和他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偶尔有大着胆子看过来的,目光也颇有些躲躲闪闪。但他能够看出来,这种躲闪并不是针对他本人,而是针对多琳本身。
“斯普劳特教授本来打算把她收起来的,因为大家都不敢接近她。”厄尼说:“后来发现迪戈里学长和她相处得很好,就留在这里了,不过一直都是由迪戈里学长负责照顾的。”
孔云眨了眨眼睛。琇書蛧
这并不是他第一次听见“迪戈里”这个名字,正好相反,这位他至今还没有见过面的学长,在赫奇帕奇学院里非常受欢迎——不分男女的那一种。
他心中有些好奇,但这会儿显然并不是谈这个的时候:“你们真的不考虑来这里吗?”他试图说服他们:“多琳真的很可爱,这里的阳光也很棒!”
厄尼默默的后退了一步,孔云看向贾斯廷,后者虽然没有后退,但也是缓慢而坚定的摇了摇头。
“好吧。”孔云只好遗憾道:“那待会儿见。”
“待会儿见。”
和厄尼,贾斯廷相继告别,孔云抱着自己的一叠信,重新坐了下来。这会儿他身边几乎没什么人,但从另一个角度上来说,倒也恰好方便他读信了。
孔云首先取出了父亲和母亲寄来的信,这是一封很长的家书,他认得这是母亲的笔迹,而属于父亲的只有寥寥几句,也多是叮嘱他好好学习,独自在外要好好照顾自己的。
他没有因为信中内容的琐碎而一目十行,相反,他看得很认真。家中并非没有更高效更简便的通讯方式,只是在孔家人心中,在宣纸上一笔一划写出的信,更能寄托写信者的真情罢了。
他能想象母亲端坐在桌前,一边挂念他,一边借笔墨诉之纸端的情景,而一向严厉寡言的父亲,会不会也是一边想着通过书信教导他些什么,一边迟疑着写出那些一笔带过的思念呢?
这么想着,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将看完的信件小心翼翼的整理起来,他低头看向第二封信,这封来自日本的信件则相对较短,信中只简略的谈到了自己在日本的所见所闻,倒也的确是孔云记忆中李小狼的风格。
让他稍微有些在意的是,李小狼告诉他,他找到了此行的目标,但遗憾的是,那些遗物中的一部分,已经自行认主——
“……我决定暂时先专注于收集遗物中剩下的那一部分,至于已经认主的那一部分……”孔云能够从笔墨略深的‘分’字上,看出对方写信时犹豫又矛盾的心态,“就等全部收集完再做考虑吧。”
除此之外,在这封短短数行的信中,孔云还留意到,一个叫做“月城雪兔”的名字频繁出现了不下四五次,看得出来李小狼对这位学长挺有好感的……不过话说回来,他在写信回家的时候,也没有刻意提厄尼或贾斯廷的名字啊……
大概是这位月城学长真的很照顾李师弟吧?
孔云也没有多想,他将信收入信封,开始看下一封。
第三封来自已经在封神学堂正式上课的墨榕,和其他人都不一样的是,墨榕纯粹是在向他抱怨吐槽学校里的一些现象:
“……我真的是受够哪吒老师了!他就不能成熟一点吗?身体永远十三岁难道就是他熊孩子的理由吗?我现在已经开始想念当初上预科班的时候了,重言哥可比他负责多了……”
“哦,对了,还有个好消息。姜校长终于说服李白先生了——他答应在封神学堂担任剑术老师,不过只教一个班,大家都高兴疯了,真希望我能抢到名额……”
他絮絮叨叨的说了很多,都是学校里那些烦恼或有趣的事情,孔云静静的看着信上意气风发的字迹,手上微微一顿。
仿佛感知到身侧人类心中的失落,多琳伸出花瓣,探“头”过来,担忧的“看”着他。
孔云抿了抿唇,放下信件,沉默的拆开了第四封。
信件刚拆开,不等他去看信的内容,一张被包含在其中的宣纸就飘了出来,掉落在淡棕的木桌上,与此同时,一股惊天剑意腾然而起!
空气仿若凝固,一种说不出的杀意和威压仿佛化作了实质,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如同被狰狞的野兽咬住了脖颈,带着漫不经心的检视,又似随时会一口咬下,生与死,皆在他人一念之间。
但这里并没有所谓的“他人”。
随着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气渐渐散去,孔云这才从那种仿佛被锁定的,逼近死亡的恐惧中脱离出来。
从窗口透进来的阳光依旧热烈又温暖,耳旁还有其他小獾低声八卦的议论声,模样可爱的多琳弯了弯花身,困惑的看着他。
一切静谧如常,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唯有咚咚跳动,仿佛随时都会从胸口挣脱出来的心脏在告诉他——那股势若惊涛骇浪,又带着猫戏老鼠般漫不经心的杀气,并不是他的错觉。
他低下头,往桌面的宣纸看去——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明明只是用普通墨水写下的字迹,却又偏生带着入木三分的诗魂剑意,仿佛粘稠的杀气凝结的实体所化,然而笔势却飘若浮云,矫若惊龙,连带着其主人的措置裕如,洒脱不羁,都恍若近在眼前。
他愣了愣,又去看书信的内容——这封信写的比任何一个都要简洁明了,没有寒暄和问候,也没有絮絮叨叨的关心,意简言赅,却又不容置疑。
“想要完整的?”
“期末第一,背完论语就给你。”
“孔颜。”
孔云:!!!
孔云在大门前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正是那天在对角巷带他买齐了学习用品的麦格教授。他不确定这位教授是否还记得自己,只是在对方的目光扫过来的时候,他还是下意识的,露出一个浅浅的微笑来。
麦格的目光只在他的身上停留了两秒,便向外移开,望向了其他的学生。
学生们开始排着队,缓缓向霍格沃兹内部移动。孔云的位置不算太前也不算靠后,他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很快瞥见了另一群看上去明显是高年级的学生从马车上下来,通过另一个入口进入了霍格沃兹。
孔云的目光略过马车,落在负责拉车的生物身上——这是一种挺奇妙的,从外形上看,它们就像是长了翅膀的马,通体幽黑,就像是融入了夜色一般,倘若不仔细看,几乎很容易被忽略过去。
……是英国魔法界特有的神奇生物吗?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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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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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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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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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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