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她紧皱着眉,借着照入山洞中的月光看向靠着山壁和衣睡着的武三思。
下一瞬,她便见听到动静的武三思睁开双眼,直直看着她。
她还没来得及说话,武三思道:“想如厕?”
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闻言眉头皱得更深。
武三思没猜错。
武三思行至她跟前,小心翼翼将她抱了起来,走出山洞。
现在她胸口有伤,稍微动作大一些便会牵扯到伤口。
难道……
上官婉儿紧皱着眉抬头朝着武三思看去。
难道真要让武三思帮她如厕?
此时武三思又怎会不知上官婉儿在想什么。
见上官婉儿一脸凝重,额头的皱纹都可以夹死苍蝇,武三思朝着她挑了挑眉:“丫头,还是那句话,若你想,你上官婉儿便是我武三思唯一的女人。”
上官婉儿再次朝着他甩去一记白眼:“想得美!”
武三思:“既然你不愿意,那么现在便没有男女之分。忘记我是谁,抑或……”
武三思顿了顿又道:“抑或将我当做瑞姨。”
他堂堂将军,竟然将自己比作瑞姨?
噗呲。
上官婉儿没忍住,发出一声轻笑声。
胸口突然传来一阵剧痛。
她脸色一变,笑声戛然而止,她被痛出满头大汗来。
“笨蛋!你笑什么!”
担心上官婉儿胸前的伤口裂开,武三思神情变得紧张。
因为痛苦,上官婉儿紧皱着眉:“若是知道会这么痛,我便不会笑。都怪你!”
武三思一怔。
过去她总是从他的脸上看到霸道,狂妄,痞气,不曾像现在这般,从他脸上看到委屈。
不好。
她憋不住,又想笑。
“你别这样,我忍不住又想笑……”
武三思:“……”
如果不能让上官婉儿开心的笑,而是让她很痛的话,他当然不会继续委屈下去。
武三思立即收起自己脸上的委屈,表情恢复如常。
接下来……
大概会是上官婉儿出生至今最想忘掉的一幕。
虽武三思说以现在的情况不分男女,但她还是处子之身,在一名男子帮忙之下如厕,这让她又怎么不在乎。
在武三思抱她回山洞途中,她低着脑袋,避开武三思的目光。
武三思的痞笑声在她耳边响起:“害什么羞?一回生二回熟。”
上官婉儿:“……”
她在害羞,却在听到武三思的话,不由抬头瞪了武三思一眼。
武三思继续笑道:“丫头,这样就对了。反正,你的身体……该看的已经看到……”
“闭住!”
她厉声打断武三思的话:“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见上官婉儿没有再别扭,他也不再继续招惹她。
回到山洞,他将她放到铺有干草的地上,柔声道:“闭上眼睛,好好休息。”
山洞狭小。
他则再次盘腿而坐,靠着山壁。
上官婉儿闭上眼后,却感觉到有一道目光落在她的脸上。
这山洞中只有她和武三思。
也就是说武三思并没有睡,而是在看她。
只有淡淡的月光照入山洞中,也就是说,以武三思的角度,紧紧只能看清她的轮廓而已。
这样的话,有什么可看的?
但她感觉到武三思的目光没从她的脸上移开过。
他到底要看到什么时候?
直到她睡着之前,她一直能够感受到武三思落在她脸上的目光。
翌日。
她是被一股糊味给熏醒的。
见她睁开眼,将野鸡烤糊的武三思尴尬地抽了抽嘴角:“也没烤得太糊。”
然而当他用匕首将野鸡切开后,却又发现里面根本还没烤熟……
武三思:“……”
武三思:“我重新烤一只。”
武三思将他烤的外面漆黑里面还有鲜血的野鸡直接扔在地上,转而又从旁边拿了另一只已经拔毛处理过的野鸡开始烤。
上官婉儿:“……”
好在,她虽然没有烤过野鸡,但她之前则见过陆铭烤。
依照记忆,她看向正在重新烤野鸡的武三思道:“翻面。”
上官婉儿:“将野鸡离火焰高三寸。”
上官婉儿:“继续翻面。”
武三思按照她说的话做。
这一回,他惊诧地发现野鸡的外皮在他手下没有变得又黑又糊,而是渐渐变得金黄色。
“丫头!好香!”嗅到自野鸡所散发出的肉香,武三思激动地说。
看来是模仿成功了。
上官婉儿暗暗松了一口气:“这也算是我第一次烤野鸡。”
武三思脸上激动的神情一怔。
他迟疑道:“你第一次烤野鸡?”而且还不是亲手烤……
她躺在地上无法点头,只能淡淡应了一声道:“没错。”
“不可能!”武三思沉声反驳。
同样是第一次烤野鸡。
不对……
他已经第八次烤野鸡。
若不是上官婉儿指导他,他依旧还是会和之前一样,将野鸡烤糊。
“怎么不可能?”上官婉儿道,“之前在破庙中时,我见陆铭烤过。”
武三思:“……”
这不过上官婉儿第一次见陆铭烤野鸡。
而陆铭跟随他这十二年来,他见陆铭烤野鸡的次数已经数不清。
他与上官婉儿之间差别让他不得不承认道:“好吧。在厨艺方面,女人要比男人更有天赋。”
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分明是有人太蠢。看了这么多次,却还没学会。”
被躺在地上的上官婉儿一怼,武三思瞬间生出用自己的吻封住上官婉儿双唇的念头。
不行!
不行!
他转瞬又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他不能趁人之危,不能做令上官婉儿讨厌的事情。
“糊了!”
就在这时,听到上官婉儿的喊声,他低头看到原本烤得金黄的野鸡又有一半变了炭色……
武三思见状抽了抽嘴角:“看来本将军还得去抓一只。”
上官婉儿:“……”
醒来后,在她最开始呆在山洞中的三天里,除了缓缓抬手之外,她几乎不能动,稍微动作大一些,便会牵扯到伤口。
武三思帮她如厕之事,就如他说的那般,一回生二回熟。
次数一多,她也不再像第一次难般别扭。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就将武三思当做瑞姨。
到第四天的时候,她可以站起身。
只是稍微走几步,她的胸口便会疼。
见她脸色变得苍白,额头渗出细汗,武三思忙上前扶住她。
“坐下来,不许再走。”
上官婉儿:“……”
不得不说,武三思的语气就像是老妈子。
上官婉儿抽了抽嘴角,却还是如武三思所说,乖乖坐了下来。
武三思紧皱着眉:“才走三步,你便痛成这样。看来你还需多休息几日才能动身。”
“多休息几日?”
想到自己与李贤断去联系已经六日,上官婉儿眉头皱得比武三思更厉害。
武三思在她紧皱着的眉头处一弹。
“现在不许想他。”
上官婉儿:“……”
武三思自然知道她是在想李贤。
武三思沉声道:“你的身体更重要。你还年轻,若是不想今后落下什么病根,听我的。”
她没有反驳。
即便她心中急着与李贤汇合,正如武三思说的,她的身体更重要。
以她现在的情况勉强而行,定会落下病根。
甚至有可能,她还没和李贤汇合,伤势因此加剧。
她默了默道:“听你的。”
“丫头,这才乖。”
她一抬头,便看到武三思如同老妈子般的微笑。
上官婉儿抽了抽嘴角,忍不住唤道:“武姨,我渴了。”
果然,如她所预料的一样,武三思脸上的微笑瞬间垮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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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武三思转瞬犹如吃了苍蝇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
下一瞬,因为她的笑牵扯到伤口。
她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咳咳……”
见她紧皱着眉,痛苦地咳嗽,武三思脸色僵硬转瞬消失不见。
他连忙走到她跟前,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脸关心,然而语气却是责备道:“你这蠢丫头,怎么就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
呃……
那是因为他的反应太可爱……
思及至此,上官婉儿怔了怔。
以为是她疼得厉害,武三思眉头皱得更紧。
刚才她走了好几步,现在又咳嗽。
难道是伤口裂开?
武三思忙道:“让我看看!”
就在他的手放在上官婉儿胸前时,被她猛地拍开。
可爱……
她怎么会用可爱来形容他……
她道:“我没事。”
武三思:“真的?”
不待上官婉儿回答,他又道:“上官婉儿,反正该看的,我也已经看到。”
上官婉儿:“……”
上官婉儿:“我的伤口无碍。”
武三思依旧不信,追问道:“那你刚才是什么反应?”
望着武三思刚毅俊朗的脸,她默了默道:“武三思,现在的你与我初见时略有不同。”
武三思墨黑的眼底划过一抹诧然。
“略有不同?”
她点了点头:“没错。”
武三思脸上的表情变得更夸张:“仅仅是略?”
其实不然。
但她不想看到武三思太过于灼热的目光。
她道:“不想,你我竟会成为生死之交。”
武三思闻言,脸瞬间垮了下来。
他武三思就没缺过朋友。
谁他娘要和这丫头做生死之交!
望向上官婉儿因为胸痛而变得苍白的脸,他咬了咬牙,从齿缝中发出声音。
“臭丫头,谁要和你做生死之交。要做的话,只能做生死鸳鸯。”
上官婉儿白了武三思一眼,而后不想自己的胸的更痛,她开始闭目养神。
她需要尽快养好身体与李贤汇合。
“臭丫头,你是想吃烤鸡,还是烤鱼?”
“臭丫头,尝尝看,这是我刚发现的野果。”
“臭丫头,今日外面的夜色不错,风也不大。走两步,我们在洞外赏月。”
若是换做平时的话,她想也不想便会拒绝武三思。
但是今日对上武三思向她投来的目光,她没有拒绝。
若是没有武三思救她的话,也许她早就已经死在了破庙中。
若是没有武三思照顾她的话,恐怕她现在还半死不活。
连续十天,武三思真的就像一老嬷嬷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
晓是处于感激,她并未拒绝武三思。
她道:“好。”
随即她便在武三思刚毅俊朗的脸上看到一抹笑。
并非痞笑,而是英气的笑。
借着清朗的月光,她不由一怔。
但很快,她反应过来,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朝着山洞外走去。
“去外面吹吹风也好。”
望向上官婉儿比起之前变得更婀娜的背影,武三思唇边英气的笑转而变得促狭。
方才就在他笑的时候,他自然没有错过,上官婉儿眼中一闪即逝的惊慌。
月色清朗,山林中一片寂静。
武三思扶着她坐在一块大石上。
怡人夜风袭来,山洞外的空气要比山洞内好很多。
望着天边的明月,她道:“过去,我只能在宫中看月亮。我曾经也问过自己,什么时候才能在外面看月亮。”
她从小生长在掖庭,在这之前,从未离开过皇宫。
在藏书楼上,看到长安的全貌,她恨不得自己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出皇宫。
这一刻,月光下,上官婉儿闭上了双眼。
她感受着风的声音,月光的温度,还有此刻她的自由。
突然间,武三思的声音传入她耳中。
“臭丫头,若是你让我早些时候遇到你的话,兴许这大唐的半壁江山,你已经走过。”
她闭着眼,却不由因他的话,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情绪。
若是让他早些时候遇到她……
这是什么说法?
上官婉儿唇角勾起一抹哭笑不得地弧度:“那我岂不是很惨?”
武三思诧然:“为何?”
上官婉儿道:“从小便被你欺负。”
“臭丫头,到底是谁在欺负谁?”
没错。
现在怎么看,都是她在欺负他。而且还是他心甘情愿被她欺负。
她默了默:“相遇的时间不同,也许结果也就不同。”
耳边响起武三思沉声反驳的话:“不管什么时候,遇到你的结果皆是一样。”
她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上官婉儿。
他自然会爱上她。
心甘情愿被她欺负。
结果皆是一样?
没错。
上官婉儿在心中默道,那便是他与她不可能在一起。
随之,想到李贤。
她脸上露出失落的神情。
她和谁也不可能在一起。
熊掌鱼翅焉能兼得?
此生,她选择了报仇,便注定要舍弃爱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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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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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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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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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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