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在普拉美斯怀中一边哭,一边哽咽地说道:“我很想她……”
自从养母去世之后,她几乎没有梦到过养母。
在清理马棚的时候,她总会自言自语地说,是不是阿缇娜根本不想念她,所以不来她的梦里。
这两年来,她经常会做噩梦,梦到是普拉美斯。
就在刚才,她好不容易看到了阿缇娜。
不想这一切只是幻藤给她制造的幻觉。
“我的傻腊梅。”普拉美斯轻轻拍着她的后背说,“人都会死。就算你放不下她,她也不会再回来。现在我会替阿缇娜好好照顾你。”
亚换身一僵,抬头看向普拉美斯。
看到亚乌黑的眼哭得发红,普拉美斯心疼的在亚挂着泪珠的眼睛上落下一吻。
在普拉美斯温柔的吻离开之后,亚望着他湛蓝的眼说:“可你永远都不会是阿缇娜。”
普拉美斯残缺的唇角微勾。
普拉美斯:“我的腊梅,我永远不会是她。但我会是你最爱的人。”
亚却是悲凉的一声冷笑。
亚:“最爱我的人会将我和野兽关在一个笼子里?会让我在烈日下拼命跟着马车跑,否则就会被铁链生生勒死?”
在亚痛苦的质问声之下,普拉美斯唇角的笑转瞬冻结,他的目光变得暗淡。
望着眼前神情失落的普拉美斯,亚不由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因为情绪激动而喊出的那番话。
这段时间,和普拉美斯相处下来。
普拉美斯就像是换了一个人,在她眼中,他不再是高高在上的神之子,她要看他的眼神行事。
现在的普拉美斯就像是一个普通人。
是因为他现在深受重伤,需要靠她的帮助,所以才会对她说甜言蜜语,任由她放肆?
亚紧皱了皱眉,不敢再继续去想。
气氛陷入死寂之中。
普拉美斯放开紧拥着她的怀抱。
普拉美斯:“我们走吧。当在遇到幻藤的时候,用手牵住你右手虎口的位置,幻藤所散发出的气味就对你起不了任何作用。”
望着普拉美斯高大修长的背影,亚怔了怔。
死亡沼泽危机四伏,又加上普拉美斯身上的伤,他们赶路的速度很慢。
但一天下来,亚却觉得自己异常疲惫。
在她说出那番话之后,普拉美斯后来几乎没有再说话。
“今天就在这里休息。”
普拉美斯走到一块大石旁停下脚步。
普拉美斯脚步一停,跟在他身后的亚也停了下来。
坐下来休息的时候,亚拿出水囊递到普拉美斯跟前。普拉美斯却没有接。
“你喝。我还不渴。”
亚停在半空中的手一僵,随即“哦”了一声收回手。
普拉美斯不喝,她自己喝!
不过当亚将水囊送到唇边的时候,她的动作却又停了下来。
如果需要半个月才能够走出这片死亡沼泽的话,她所带的水还有葡萄酒根本不过喝。
似乎猜到她在想什么,就在这时普拉美斯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普拉美斯:“这片死亡沼泽里有水源,喝水的问题不用担心。”
心中闷得发慌,亚丢下话说:“谁说我是在担心喝水的问题。我不过是在思念阿缇娜。”
普拉美斯没有接她的话,而是站起身走到旁边一颗她不认识的大树。
普拉美斯抬手从大树上摘下一片树叶然后又走了回来。
虽然亚正在喝水,但她的注意力却未曾从普拉美斯身上离开。
普拉美斯想要做什么?
一抹诧然自她乌黑的眼底划过。
就在这时只见普拉美斯将摘下的树叶放在唇边,下一瞬优美柔和的旋律就在她的耳边响起。
亚眼中的惊诧转而被惊艳所代替。
普拉美斯竟然能够用一片树叶吹出这么动听音乐。
不行!
她怎么能像一个傻子一样盯着普拉美斯看!
亚立即强迫自己收回惊艳的目光,假装自己就像是没听到一样继续埋头喝水。
就在亚埋头喝水的这一瞬间,亚没有看到普拉美斯因为腹部的疼痛而下意识皱眉的模样。
普拉美斯吹了没一会就停了下来。
他靠在大石上开始休息。
死亡沼泽夜晚的温度远远高于达布衡瀑布。
入夜后也不会觉得冷。
亚没有生火。又因为与普拉美斯闹了别扭的关系。
她没有像之前一样与普拉美斯相依而眠。而是直接躺在地上睡了。
睡梦中,她隐约听到有男人低吟的声音。
但却因为她实在太困,根本没有在意她所听到的低吟声。
这两年来,亚已经懒习惯。
睡觉睡到自然醒。
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死亡沼泽内天已经大亮。
饱饱睡了一觉,身体舒服很多。
亚伸了个懒腰,却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动作一顿。
这几天赶路,每天早上她醒来的时候,普拉美斯已经醒了。
普拉美斯会笑话她说:“我的腊梅就像是一只贪睡的小猫。”
这个时候,她总会白普拉美斯一眼。
但是今天,她却没有听到普拉美斯那风轻云淡的声音。
以为是普拉美斯不想理她。
就在亚转过头去时,她看到普拉美斯脸色苍白地躺在地上,有殷红的鲜血从腹部中渗出。
“普拉美斯?”
当亚将手放在普拉美斯的额头上时,亚只觉自己好似放在烙铁上一样。
普拉美斯在发烧!
“普拉美斯?”
亚拍了拍普拉美斯的脸,然而昏睡中普拉美斯根本没有清醒过来的迹象。
亚将水囊送到普拉美斯干裂的双唇,清凉的水却根本喂不进普拉美斯口中。
完全忘记之前自己还在与普拉美斯闹别扭,她喝了一口水,随即将自己口中的清水渡入普拉美斯口中。
喂了不少水给普拉美斯。
亚却看到自普拉美斯额头上渗出的汗水越来越多。
亚不由抬头看了一眼高挂在她头顶上明晃晃的烈日。
“热……”
有声音隐约从普拉美斯口中发出。
手足无措的亚立即站起身去到普拉美斯之前摘树叶的树木前。
眼前的树木并不大,树叶也很小。
亚折下树枝,用力朝着自己脸上扇风,但树枝带来的风却很小。
想起曾经阿缇娜有教她做折扇。
她拿着树枝立即回到普拉美斯身边,从普拉美斯腰间抽出匕首。
将树枝削得偏平单薄,亚又将她身上的衣料撕了一大块下来。
没过多久,一把用布料做的折扇出现在亚的面前。
亚拿着折扇扇了扇,阵阵凉风朝着亚脸上袭来,浮动她垂在耳边柔软的黑发。
她立即拿着折扇去到普拉美斯身旁,利用折扇不断为普拉美斯扇风。
“普拉美斯,你醒醒。”
“如果你死在这死亡沼泽的话,没有你的庇护,尼罗河口又会再次暴发战乱。埃及百姓又会再次陷入水深火热的战乱之中。”
“普拉美斯,你再不醒来的话,你也许再也见不到我了。”
亚说到这里,看到普拉美斯修长的睫羽微微颤了颤。
但普拉美斯却依旧没有睁开眼。
最开始普拉美斯浑身发热,到了中午最热的时候,他却在昏迷中不断喊冷。
亚立即丢了她拿在手中的布折扇将普拉美斯紧抱在怀中。
随即发生了一件令亚哭笑不得,瞠目结舌的事情。
普拉美斯分明昏迷不醒,可是他的手却下意识放在了她的胸前。
亚:“……”
如果不是因为普拉美斯脸色苍白,双唇发青,她甚至会以为普拉美斯是装病在逗她。
“普拉美斯,你快醒醒。”
被普拉美斯占便宜,亚却将普拉美斯抱得更紧。
难道是她胸前的柔软有治疗效果?
普拉美斯呆在她怀中没过多久,脸色渐渐变得好了起来。
到了快要日落的时候,普拉美斯已经不再喊冷,喊热。
发觉普拉美斯的状况稳定下来,亚长松一口气。
就在亚咬碎干粮用嘴喂普拉美斯吃下的时候,普拉美斯缓缓睁开眼。
一双湛蓝色的眼带着迷蒙出现在她眼前。
亚神情一怔。
普拉美斯眼中的迷蒙转而变得清明。
她是在喂他吃东西。
然而转瞬却变成了吻。
一个温柔而又急躁的吻。
亚怔怔地望着普拉美斯眼中的深情,任由他用干裂的唇亲吻自己。
“我的腊梅。”
普拉美斯用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她脸颊上的月牙印记。
这一刻,听到普拉美斯唤自己的声音,亚心中涌起复杂的情绪。
她凝望着普拉美斯的双眼,千言万语最化成一句:“你还饿吗?”
朝夕相处一年之久,他的腊梅心里在想什么,他又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普拉美斯湛蓝色的眼浮起笑意。
他声音沙哑地说道:“想要吃你。”
就在他说话的时候,他的手并没有闲下来。
流氓!
亚在心里骂了一句。
却并没有将她内心对普拉美斯的嫌弃付诸实践。
亚笑道:“你现在吃得动吗?”
亚成功地欣赏到普拉美斯脸上所呈现出的尴尬与无奈。
是了。
在死亡沼泽炎热的天气之下,他腹部的伤口恶化,现在的他就像是一条死狗,就连喘息都觉得费劲,更不用说“饱餐一顿”。
“既然吃不动,就乖乖吃干粮。”
亚说着将一块干粮塞入普拉美斯口中。
就连抬手都费劲。
亚看到普拉美斯将一整块干粮叼在口中,没有动。
亚下意识皱了皱眉,再次将普拉美斯口中的干粮取了下来。
亚拿着干粮诧然问:“你不吃?”
普拉美斯有气无力地软在亚的怀中:“没力气抬手。”
亚愣了愣,她将干粮掰了一小块送到普拉美斯嘴边,普拉美斯却没有张嘴。
亚乌黑的眼底划过一抹不解。
她随即听到普拉美斯说:“就像刚才那样喂。”
因为发过烧的关系,普拉美斯的声音很沙哑,但却没有半点过去颐指气使的架势。
他的语气更像是在撒娇。
想到普拉美斯腹部伤口恶化除了天气原因之外,最重要的原因是因为被她狠狠撞了那一下。琇書蛧
亚抿了抿唇,在普拉美斯深情的凝视之下,她将那小块干粮送入自己口中,然后再“喂”给普拉美斯。
一块分明四五口就能吃完的干粮,普拉美斯却吃了很久很久……
久到他听到一阵腹鸣声在他耳边响起为止。
他已经吃了干粮,这一声犹如击鼓般的腹鸣声当然不是他的。
普拉美斯修长的眉不由皱了皱。
普拉美斯:“今天你没吃东西?”
没听到自己发出的腹鸣声之前,亚根本不觉得饿。
听到普拉美斯这样一问,亚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今天所有的注意力都在普拉美斯身上,根本就没有在意过自己有没有吃东西。
现在腹鸣声一响,亚这才发觉自己饿。
“傻子。”普拉美斯宠溺地骂了她一声。
放干粮的包袱就在普拉美斯脚边。
随即,亚惊诧地看到普拉美斯伸手拿出包袱里的干粮。
“你……”怎么有力气拿东西了?
亚支支吾吾的声音还没出口就被普拉美斯打断。
普拉美斯:“吃完干粮,当然有力气。”
亚:“……”
普拉美斯虽这么说,亚却看出普拉美斯拿干粮的动作特别吃力。
她忙从普拉美斯手中接过干粮。
明明是心疼普拉美斯,她则说:“我还有力气,不需要你喂。”
之前闹别扭的时候,普拉美斯还不愿和她说话,现在她吃干粮,普拉美斯却宠溺的看着她。
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很饿。
她三两口就把整块大饼吃了大半。
看着亚狼吐虎咽的模样,普拉美斯哭笑不得地说:“我的腊梅,我又不跟你抢。慢点吃,小心……”
“噎着”两个字,他还没说出口,亚就已经开始咳了起来,她连忙拿起水囊,大口喝水。
一阵笑声在亚的耳边响起,但很快笑声变成了咳嗽声。
普拉美斯咳得很厉害,一副要把肺给咳出来的架势,亚连忙放下水囊替普拉美斯拍背。
她一边轻轻拍着普拉美斯的后背,一边说:“不能笑就别笑。小心伤口又裂开。”
只听普拉美斯道:“裂开了也好。”
哈?
以为自己是听错。
不想普拉美斯却又道:“这样的话,就能看到你紧张我的模样。”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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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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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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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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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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