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藏青色的制服,发型书包都规规矩矩,除了身后坠着个小姑娘,其余一切正常。
嗯,可能还是稍微有那么点引人注目—
“为什么不行?”
“没有为什么。”
“为什么没有为什么?”
“说了就是不想去。”
“可是你也是班级的一员不是吗,况且大家都想当王子,你为什么不愿意?”
“既然大家都想当,你又为什么非得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可是只有你最适合王子这个角色啊。你不参加的话,话剧的效果就会大打折扣。”
“话剧效果应该是你这个负责人要解决的事,而不是把责任转嫁到我身上。”
“所以我现在不就正在解决呢嘛。”
......
莳音饶有兴趣地看着两个小朋友拉拉扯扯过马路,直到自家弟弟走到面前了,才伸出爪子挥了挥,
“你们好呀。”
那个姑娘用警惕的目光看着她,
“你是?”
“我是莳谚的姐姐。你是莳谚的同学吧,你好。”
“姐姐你好。”
刚才还一脸警惕的小姑娘顿时笑开了,嗓音甜甜,
“我叫田鱼,是莳谚的同桌,姐姐你们家基因真好,你比莳谚还要好看呢。”
“谢谢你呀,你也很好看。”
莳谚已经不耐烦听两个女人在这里寒暄了,扯着书包带子,嗓音是惯有的冷淡,
“姐,我们该走了。”
“欸欸,等一下嘛。”
叫田鱼的同桌急了,连忙拉住他的胳膊,
“我们还没说好话剧表演的事呢。”
“我不参加。”
“可是......可是话剧表演整个初中就这么一次啊,以后都不会有了,你不觉得遗憾吗。”
小姑娘甚至无助地转过头来寻找救援,
“姐姐,你觉得是不是?”
“唔,虽然我也觉得他不参加很遗憾。但如果这个角色不是冰山王子的话,你找莳谚来演,十有八九会成为你们的遗憾。”
“欸?”
预料之外的回答。
田鱼满心以为全世界的书呆子家长都会支持自家孩子多参加些文娱活动,却没想到在莳音这里碰了钉子。
“但是......但是......”
但是了半天,最后也没能说出什么具有说服力的理由。
毕竟莳谚的“面瘫”属性,在年级上是出了名的。
她不知所措地看着莳谚姐姐搭在莳谚肩上一瘸一拐跳远的背影,忽然觉得无比沮丧。
——果然,基因这种东西真的是天生相克的。
她奈何不了莳谚。
当然也就奈何不了莳谚的姐姐。
甚至比起莳谚抗拒交流的冷漠,他姐姐带着温柔微笑的推脱,更让她找不到能够攻破的着力点。
.......
不过田鱼小朋友不知道的是,莳音姐姐信奉的教育原则一直都是:
在同龄人面前要如春风拂柳般温柔,在私底下则如秋风扫落叶般飒爽。
“你为什么不愿意参加话剧表演?”
女生关上出租车的车门,笑意盈盈,
“说实话,是不是自己也对自己的表演能力没信心,感到自卑了?”
莳谚抱着两个书包,拒绝回答这个完全没有事实依据的瞎问题。
“啧啧,莳谚,你也太逊了吧。真的勇士,都是迎难而上,才不会像胆小鬼一样退缩呢。”
“我没有退缩。我只是单纯不想演而已。”
“为什么呀?你幼儿园的时候,能演一只兔子都要兴奋地跟我念叨三天。”
“姐,你能不能不要老是提过去的事,很幼稚。”
“哦哦,真是孩子大了翅膀就硬了,现在嫌姐姐唠叨幼稚了,小的时候,整天闹着要姐姐讲故事的喜羊羊与灰太狼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姐!”
“知道了知道了,我不说就是了。”
莳音摆摆手,
“不过那个小姑娘蛮可爱的,叫田鱼是吧,是田地的田,鲨鱼的鱼吗?”
“嗯。你看人真是宽容,居然连她那样的都能觉得可爱。”
“是你看人太苛刻,不要看谁都我当成标准啦,这样的话这个世界上就没有好女孩了。”
......就像冰山弟弟每次都只会在姐姐面前变成话痨,莳音每次也只有在臭屁弟弟面前才会出现难得的自恋属性。
臭屁弟弟对姐姐的自恋选择无视,直接转移话题,
“说起来,你这个脚又是怎么回事,明明昨天还告诉我只是伤了手而已。怎么突然就这么严重了?”
“哦,没有很严重了也,就是上午跑三千米的时候,不小心扭了一下。”
“什么?三千米?你缠着绷带去跑三千?姐,你是不是疯了?”
“哎呀放心,跑完就去医务室处理过了,医生姐姐说不用一周就能好......不过真是奇怪,我们从小都在一家长大,你的后鼻音怎么就能发的这么好?”
“姐,你这个话题转移的真的很逊。”
“怎么,你觉得后鼻音发的好不是优点吗?难道你也觉得这是每个中国人都必须掌握的基础技能吗?”
“......也?”
“.......总之,我觉得语言只是一种沟通交流的手段,相互之间能够听懂就好了,不用那么拘泥于发音。”
莳谚沉默了一下,
“我也觉得。但你忽然说这个的原因是什么,我们不是在讨论你的伤吗?”
“我的伤不需要讨论了......司机叔叔,在这里停就好。”Χiυmъ.cοΜ
两分钟后。
莳谚看着眼前满地举着棉花糖奔跑的小孩子,有些懵,
“姐,来游乐场干什么?又是你的什么社会实践吗?”
“不是我的社会实践,是你的。你的好朋友们专门打电话向我征询意见,姐姐我想了整整三个小时才想到这么合适的地方呢。”
“谁打电话给你?”
“一想到你小时候眼泪汪汪地抱着我的大腿说想玩海盗船,姐姐就觉得心酸。”
“......你到底在说什么?”
“诺,你的好朋友们来了。”
莳谚下意识顺着她的手指往后看。
一群人。
很熟悉的一群人。
全是幼儿园、小学或者初中最好的伙伴,正勾肩搭背朝这边跑过来,每个人手里都举着一个棉花糖,看上去实在有点搞笑。
“莳小谚,圆梦要趁早,今天你就把想玩的都玩一遍吧,姐姐是伤患,就在旁边咖啡厅休生养息了哦。”
“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欸欸你别乱跳,我扶你进去。”
“莳谚!生——日——快——乐——”
但还没等莳谚的手触到姐姐的胳膊,身后就拥上来五六个大男孩,豪爽地大喊着,几乎把游乐园门口所有小孩子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喂喂你们到底是在干什么?”
“惊不惊喜,意不意外!莳音姐姐就是靠谱,自己受伤了也准时准点把你送过来,你什么时候能像你姐姐一样善解人意。”
“哈哈哈我十岁之后就不好意思来游乐园吃棉花糖了,今天多亏了莳谚,反正是为了他庆生,就算玩旋转木马也不丢脸对吧!”
“玩什么旋转木马,咱们先坐云霄飞车,再去玩海盗船,然后是光轮,漂流.....反正我通过内部手段拿到了七张vip免排票,这些热门项目随便玩儿!”
“喂喂,我们是不是得先问问莳谚,毕竟他才是今天的寿星是吧。”
终于获得插话机会的莳谚:
“我说,有没有人能给我解释一下这究竟是什么状况?”
“算了,云霄飞车pass,莳谚恐高,我们还是先去玩海盗船吧。”
“走吧走吧!”
......
莳谚坐在咖啡厅靠窗的位置,透过窗户看着被簇拥着走进游乐场的少年,弯了弯唇。
有件事情连她自己也不敢相信,那就是莳谚从小到大,都没有进过游乐场。
小时候他经过游乐场大门,看见里面的小朋友们,都会恋恋不舍地多看几眼,小心翼翼地问自己明年生日能不能也来这里玩。
可是出于这样那样的原因,这个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
而等到愿望终于实现的时候,她都不知道他是否还有这个愿望了.....
真可惜。
她拿起手机对着他们的背影拍了一张照,也没有加任何滤镜,就这么粗糙地上传了朋友圈。
“莳音:
小时候下楼梯都要姐姐抱的小屁孩现在终于长成爱装酷的中二少年了。
莳小谚生日快乐哦,你永远都是我心目中最正直、坚强、勇敢的弟弟。
最亲最好的弟弟。”
屏蔽了何叔叔和他那边的长辈亲戚,但是没有屏蔽母亲。
莳音知道,如果自己再硬气一点,就应该连何叔叔也不屏蔽。
明明白白地告诉他:
他和母亲生的宝贝儿子威威,在她心里,永远也比不上莳谚。
但是为了避免一场无谓的家庭争端,导致最后被无辜牵连、恶意揣测的又是莳谚,她还是选择了忍耐。
过了大概五分多种,新消息已经有十几条了。
全是朋友和长辈们在祝莳谚生日快乐,其中最突兀的一条,还是母亲发的。
没有“生日快乐”,也没有蛋糕和祝福的表情,有的只是一条类似于服软的话:
“脚伤了少走些路,晚上家里烧了螃蟹,你们别忘了早点回家。”
但是在一长列生日祝福中,有些破坏队形。
有些碍眼。
女生定定地看了这条评论十几秒,最后连自己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理,直接伸手按了删除。
页面一下子变得清爽了很多。
.....说实话,从父亲去世开始,母亲沉迷工作逃避悲痛,又迅速陷入热恋、然后再婚生子、偏疼小儿子......这些,莳音都没有怪过她。
并且在某种程度上,还非常能体谅她,一直充当着一个贴心小棉袄的角色,无条件支持她为了追求幸福做出的所有决定。
唯独在莳谚这件事上,她甚至,有些恨母亲。
母亲是个教师,在父亲去世后的那段时间,她为了逃避丧夫的痛苦,一度沉迷教学工作,创下了全班过重本线的记录。
这也就意味着,她在学生身上付出的精力,要远远高过在自己儿女身上付出的精力。
莳谚从幼儿园大班到小学二年级,都是莳音放学后跑去接他回家的,每次到班级门口,他几乎都是被最后剩下的那一个,孤零零地站在那里等待。
经常的,母亲因为工作而无暇管他们的三餐,都是莳音带着他去教室食堂打饭吃,然后两个小朋友默默坐在一边,看不远处的母亲拿着试卷训导自己的学生。
莳谚开学报到,包书皮,家庭作业签字,背书做手工,都是莳音充当着那个家长的角色,可她自己其实也只是一个孩子,很多时候都是两个人一起手足无措地对着突发状况发呆,然后打电话给小姨求救。
在莳谚最需要父母关怀的年纪,对这个世界建立完整认知的年纪,三观塑造的黄金时期,他没有父亲,也没有母亲。
唯一牵着他磕磕绊绊往前走的就是姐姐。
尽管这个姐姐,自己也还在需要家长帮助的阶段。
但如果仅仅是这样,莳音也许不会这么恨母亲。
她最恨的,是在威威出生后,母亲仿佛恍然大悟似的,又开始回归家庭,给予了小儿子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算什么?
她受点委屈没什么,毕竟在遭受变故的时候,她已经“长大了”。
但是莳谚呢?他不是你的儿子吗?
就因为前夫已经去世,你已经奔向了新生活,所以连他留下的儿子都可以不用在乎了吗?
你就可以毫无心理负担地拿着前夫用生命换回来的遗产,来给你的小儿子做未来规划了吗?
——那好。
人总要公平的。
妄想家庭的所有爱都灌溉给一个孩子,那是痴心妄想。
“如果你不把小谚当成是你的儿子,那么我也不会把威威当成是我的弟弟。你对小谚的态度,就是我对威威的态度。”
“爸爸的基因远比你优秀,我和小谚从小就比威威聪明得多。看着吧,看看将来到底是你精心培养的宝贝儿子有出息,还是我们更厉害,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这是正值中二期的莳音,满怀着恨意在日记本上写的话。
虽然那一页最后被她撕了,但是这种心理却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里。
......
莳音又刷新了一下朋友圈,多了四条评论,五个赞。
最新一条评论居然还是裴时桤发的,内容也让人惊讶。
只有六个字——
祝他生日快乐。
......瞧。
连裴时桤这样和莳谚素不相识的傲娇大少爷,都愿意随手给予一份祝福。
为什么他自己的母亲,却会因为拉不下面子这种事而吝啬开口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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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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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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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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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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