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安安垂眸望去,定睛一看,心头忽的一条,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叶依依有朝一日会和傅凉川搅在了一起。
“安安,你能不能劝劝你妹妹?”叶父知道自己女儿几斤几两,和那些公子哥二世祖混在一起,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见叶安安抿着唇一言不发,叶父又道,“别瞧你妈一副不在意的样子,实际上,这事情一直都是她的心结。安安,你见识广,在S市人脉也比我们广,只有你才能帮你妹妹。”
“她不会听我的,你知道的。”叶安安缓缓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叶父沉声道,“我知道,从小到大,依依事事要强,你们姐妹关系也不怎么好,可你们终究是姐妹,将来若是你妈和我走了,你们便是这世上最亲的人。”
叶安安陷入沉默,叶父说的没错,即便叶依依娇纵跋扈,他们之间的关系永远是无法割舍的。
哪怕从小到大,只要是她看上的,叶依依都会想方设法得到,即便得不到,毁掉也不会给她,哪怕她对这个名义上的妹妹并没有什么感情,甚至很不待见。
可是,她即便不顾念这份联系,也得顾念养父养母的感受。
“好,我想想办法。”
叶安安行至走廊里,继而拨通了叶依依的电话。
电话响了许多声,都不见有人接通,就在叶安安准备放弃的时候,电话又一下子通了,电话另一头响起叶依依的声音。
“哟,天这是要下红雨了,你竟然也会主动打电话给我?”
“你在哪里?”叶安安开门见山,不想浪费时间。
“我在哪里跟你有关系?”叶依依嗤笑了一声。
“妈生病了,想见你。”
叶依依切了一声,“别拿妈来框我,我才不吃这一套。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所以才主动找上我?”
被叶依依这么一提醒,叶安安倒也不再避讳了,沉声问,“你和傅凉川在一起了?”
电话另一头,叶依依挑了挑眉,“怎么,嫉妒了?”
叶安安闻言,心不由一沉,看来狗仔并不是捕风捉影,“叶依依,你知道傅凉川是什么人?我劝你尽早离他远一点!”
“我的好姐姐,你这是嫉妒了吧?傅少对我好得很,我干嘛要离开他?你少吃不了葡萄鲜葡萄酸。”在叶依依看来,当年叶安安是被傅凉川踢掉的那一个,傅凉川看不上叶安安,并不表示看不上她。
叶安安只觉得气闷,叶依依长相不算最出挑的,从小到大却是最自信的。
不过,在叶安安看来,叶依依攀上傅凉川,不过是自不量力。
那个男人太危险,一旦靠近,免不了伤筋动骨。
“你在哪里?”叶安安知道电话里说不通叶依依,决定亲自去找她,把她带回来。
“我啊......”叶依依回眸望了眼身后的一号包厢,本来不太想见叶安安,不过......她还是道出了自己的行踪,“我在夜色,一号包厢。”
叶安安闻言,心头一跳,一号包厢?她再熟悉不过,傅凉川等人玩乐,大多时候都会在那里。
她不知道叶依依和傅凉川究竟走到了哪一步,却很清楚再也耽搁不得,于是马不停蹄地往夜色赶去。
当她赶到夜色的时候,已经临近午夜。
午夜,街道上已经没有什么人了,而夜色里面却是一片热闹鼎沸的景象。
绚丽的灯光,劲.爆的音乐,还有舞池中那乱舞的群魔,叶安安坐上电梯,一路往上。
她去过一号包厢无数次,轻车熟路便找到了那里。
行至一号包厢门口,叶安安脚步微顿。
这些年,她一直有意避开和傅凉川的一切,努力忘记过去的种种,她本以为自己有生之年,只要自己努力,便会和傅凉川尘归尘土归土,可到头来还是免不了纠缠。m.χIùmЬ.CǒM
叶安安不知道推开这扇门,等待自己的将会是什么,而她却不得不推开。
包厢房门被推开,麻将声,调笑声,混合着尼古丁气味窜入叶安安的耳朵里,鼻子里。
毫不意外地,叶安安在包厢里找到了叶依依,而她此时正如小鸟一般乖顺地依偎在傅凉川的怀里,认认真真看他打牌。
因为叶安安的出现,包厢内原本还算和谐的气氛瞬间变得有些凝滞。
叶安安僵直地站在门口,她强迫自己不去看傅凉川,几个箭步行至叶依依面前,一手拽住叶依依的手臂。
“跟我回去。”
叶依依轻飘飘地看了她一眼,毫不犹豫将她的手甩开,“叶安安,你这样很没礼貌。”
末了,还嫌不够似的,叶依依往傅凉川怀里靠了靠,“傅少,你说她是不是很没礼貌?”
叶安安知道叶依依是故意的,她低垂着双眸,没有去看离自己不过一米开外的男人,却能清楚地感觉到男人薄凉而又冷里的眸光落在自己的身上。
三年前二人不欢而散,这是这三年来,二人第一次相见。
叶安安拿不准傅凉川的心思,只觉得男人的眸光让她如芒在背。
就在这时,男人清冷的声音在偌大的包厢内响起,“的确很没礼貌。”
男人的声音很好听,宛若陈年佳酿,让人忍不住沉醉,只是男声线之中,透着些许嘲讽,还有几分让人不易察觉的冷意。
叶安安隐在衣袖下的手指不受控制收紧了几分,她没有理会傅凉川,依旧一瞬不一瞬地盯着叶依依,“依依,跟我回去。”
叶依依脸上染上不耐,“我都说了不回去了,你是聋子吗?你现在话带到了,是不是可以回去了?”
叶安安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因为出门的时候,叶父特地嘱咐过,一定要把叶依依带回去。
“你怎么还不走?难道还打算在这里过夜不成?”叶依依冷笑了声,“你打扰到我们了,知道吗?”
若是以前,听叶依依这么说,叶安安兴许转身就走了,可她知道,她不能。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视线缓缓移向叶依依身旁的男人。不期然,二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接。
三年不见,时间并未在男人身上留下任何痕迹,这是傅凉川比以前更加沉稳,也更加深不可测了。
晕黄的灯光下,男人懒懒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把玩着牌,另一只手手指间夹着一根烟。那双幽深而又犀利的眸子似笑非笑地睨着她,眼角噙着嘲讽,眸光像是一把锋利的利刃,毫不留情劈向她。
二人四目相对,男人满眼讽刺,女人倔强而又疏离,几秒无声较量之后,叶安安终究开口,“傅先生,她不适合你。”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嗤笑声,“叶小姐,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她不适合我?”
“你敢说你喜欢她?”叶安安冷笑,“傅先生,你存的什么心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
叶安安不会天真的认为傅凉川找上叶依依只是巧合,天底下有这么多女人,长得比叶依依好看的,聪明的,身材好的,性格好的女人千千万,他却唯独找上了她,这本身就是一个问题。
她不敢猜测这背后的原因,却很清楚,傅凉川动机不纯。
而叶依依,还傻不拉几地做着她的豪门梦,浑然不知道自己是被人家玩弄于鼓掌之间的那一个。
“我存了什么心思?”傅凉川漫步尽心地吸了一口烟,吐出一个烟圈,“叶小姐,你倒是说说,我究竟是存了什么心思。”
叶安安被傅凉川这一质问一时间堵得说不出话来,良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傅先生,喜欢你的人,比她好看的人千千万,你没有必要缠着我妹妹不放。”
“我缠着她?”傅凉川冷笑了声,满眼讽刺,转眸看向身旁叶依依,“你倒是问问她,究竟是我缠着她,还是她一直纠缠着我不放?”
说着,男人捏住叶依依的下巴,往上抬了抬,“是我缠着你么?你若是想要离开,现在就可以走,我绝不拦着你。”
男人的目光有些轻挑,却又甚是迷人,让叶依依难以招架,叶依依羞囧地拉了拉傅凉川的衣角,低低道,“不是,自然不是。我是心甘情愿跟着你的。”
傅凉川满意地拍了拍叶依依的脸颊,转眸看向叶安安,“看到了?”
叶安安心口堵着一口气,一时间却不知道该怎么反击。
她很清楚,今晚怕是无论如何也带不走叶依依了。与其在这里毫无意义的呆着,还不如离开。
只是,就在叶安安转身欲要离开的时候,身后却传来男人冰冷的声音,“我有让你走么?”
叶安安脊背一僵,她转眸看向身后男人,僵硬地牵了牵缓存,“傅先生还想怎样?”
“你贸然进来,打扰了我和我朋友的兴致,是不是该赔礼道歉?”
叶安安抿了抿唇,视线不由自主掠过牌桌其他几个陌生面孔,有些生硬地张了张口,“对不起,是我打扰了。”
傅凉川紧盯着她,满眼嘲讽,“只是道歉,恐怕不成,总归要做点儿什么,才有诚意,叶小姐,你说是不是?”
“是啊,光说不做,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叶依依附和道,她讨厌极了叶安安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巴不得看叶安安出丑。
至于包厢内其他人,傅凉川都这么发话了,他们自然多嘴,当然他们也想看看热闹。
叶安安本不想理会傅凉川的无理要求,却见男人将叶依依一把揽入怀中,唇角扬起一抹森冷的弧度,眼里透着几分威胁。
她终究将这一念头打消,沉声问,“傅先生想要我做什么?”
男人指了指不远处玻璃茶几上的几瓶红酒,冷冷道,“把它们喝了。”
牌桌上其他人闻言,纷纷起哄,“对,喝了,喝了才有诚意嘛。”
叶安安睨了眼茶几上的红酒,她嘲讽地笑了笑,傅凉川明明知道自己不会喝酒,他这么做,明显是要刁难自己。
看来三年前孩子的事情,他仍然没有释怀。
其实,叶安安很想告诉傅凉川,孩子的事情,不过是意外。不过,她觉得,似乎也没有这个必要,即便自己解释了,傅凉川应该也是不会相信的,因为最初的时候,她的确是不想要那个孩子的。
叶安安知道自己今天若是不喝掉茶几上的酒,怕是一步也不能从这里踏出。
是以,她几步走向那玻璃茶几,二话不说从茶几上拿起一瓶红酒,猛地灌了下去。
她不会喝酒,即便是度数不高的红酒,对她来说,也是十分吃力的。
火红色液体一口一口灌入口中,喉咙被酒精刺激得火辣辣的痛,而叶安安却不敢停下来。
她一连喝下了一整瓶红酒,无力将红酒瓶放下,回头看向不远处冷眼旁观的男人,“我不会喝酒,只能喝这一瓶。”
男人脸色却没有任何的松动,就连一丝波动也没有,只是冷冷道,“喝完它们,我可以让你带走她。”
“傅少......”叶依依不满开口,却被傅凉川捏住下巴。
“乖,听话。”
男人唇角噙着笑,眼里却没有半分的笑意,叶依依见此,只能心不甘情不愿闭嘴。
傅凉川这番话,对叶安安来说,倒是意外收获。她明知道这只不过是傅凉川刁难自己的手段,明知道要喝掉茶几上这些红酒,自己怕是不死也要去半条命。
可以想到因为上官语惨死的孟欣,还有自己已经年迈的养父母,叶安安还是狠不下心置叶依依于不顾。
于是,她硬着头皮,又喝下了一瓶有一瓶,直到将茶几上的红酒都喝光。
她喝得很急,不敢耽搁,怕自己随时随地都会倒下。那炙热的灼烧感从喉咙一直蔓延至肠胃,最后蔓延至五脏六腑,就在叶安安快要坚持不住的时候,最后一瓶红酒见了底。
叶安安摇摇晃晃来到傅凉川和叶依依面前,一把拽住叶依依的手臂,“跟我回去。”
这次,叶依依倒是乖乖起身,随着叶安安一路出了包厢。
从麻将桌旁到包厢门口,叶安安一路跌跌撞撞,明明只有不足十米的路,她却觉得仿佛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
傅凉川冷眼旁观着这一切,直到叶安安的身影消失在包厢门口。
他冷然收回眸光,唇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漫不经心地弹了弹烟灰。
叶安安啊叶安安,你怎么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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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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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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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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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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