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街上寂静一片,阵阵寒风从建筑物间穿过,发出呜咽轻响。四周是一片漆黑,偶尔门前有亮着的纸灯笼,在风中摇摇晃晃,闪烁着微弱的光芒。看起来凄凉不已。
开封城的百姓们早已入睡。加上最近城内人心惶惶,官府实行了宵禁,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有一队夜巡的禁军从城区内经过,他们目不斜视地径直向前走,完全没有发现藏在暗处的黑衣人。等巡逻队离开,黑衣人的首领朝身后挥一挥手,沉声道:“我们按计划行事。”
这为首的人眉眼微沉,一双星眸在夜色中黑沉沉的,此人正是戴着黑巾的高惠连。
他发出命令之后,身后的黑衣人们便有条不紊地趁着夜色在街道散开。
片刻后,寂静的街道开始传来细碎的声响,暗沉的黑夜突兀间亮起了一簇火光,西城区的地界开始燃起一处处火苗。
火势在无人察觉之下,开始迅速蔓延。
那些黑衣人们在四处放火,点燃之后没过一会儿,就见街上开始燃起了熊熊烈火。
火势甚大,黑烟袅袅,直冲到夜空中。
这火光很快惊动了在街上巡逻的官兵。禁军们匆匆赶来,就见火光下有一团团黑影。
“什么人?!”
高惠连未说话,只朝后面一挥手,在沉寂的黑暗中大喊道:“杀!”
那些黑衣人收到命令后,顷刻间抽出长刀,大喊着冲了过去,很快和禁军们混作一团打杀。
厮杀没有持续多久,八王爷便闻讯赶来,他身后还跟着一批精锐的弓箭兵,八王爷见地上已躺满了在血泊中的禁军,他瞪着眼睛看着那些黑衣人,如同佛庙中威风凛凛,面目狰狞的怒目金刚。他冷哼一声,冲身后一挥手,喊道:“搭箭!”
弓箭手齐刷刷地抽出箭矢,搭在弓上。
八王爷伸手向前一挥,怒喝一声:“放箭!”
一支支利箭飞射出去,如暴风雨般朝着那群黑衣人射去。
黑暗之中震荡着轻微的声响,破矢之箭如同索命的镰刀一般冰冷。
那些黑衣人挥刀砍着箭矢。箭雨却一批又一批地飞射而来。
渐渐地,一个个黑衣人中箭倒地。他们的人数越来越少。
就连高惠连也无法幸免于难。他惨中一箭,哀嚎着倒了下去。
很快,黑衣人全部被射落。地上尸横满地。
八王爷这才翻身下马。
他走过去,撕开那为首的黑衣人面巾。
乍一看,他猛吃一惊:竟然是他?!
八王爷自然认识高惠连乃兵部尚书高大人的儿子。
他为何……
八王爷猛然醒悟,撕开高惠连的衣袖。果不其然,高惠连的手臂上赫然出现一只麒麟的纹身。
这正是麒麟社的标识。
真是没想到啊。八王爷心中低叹:这国子监学子竟然是麒麟社的爪牙。连朝中重臣之子都归入了麒麟社的手下,不知还有多少人为麒麟社卖命呢?!
这时,一匹快马匆匆来报:“回八王爷,大事不好啦!”
八王爷回过头,忙问:“出了何事?”
那骑兵气喘吁吁道:“有一批黑衣人趁守兵赶来西边救火的空虚,袭击了东边的粮仓!”
“糟了!”八王爷连忙大呼:“中了反贼的声东击西之计!”
他连忙翻身上马,掉转马头,对身后众士兵道:“所有人与我速回东边粮仓救火!”
说着,便驾马直奔东边粮仓而去。
待他们匆忙赶到的时候,粮仓已燃起了大火,火光簇簇,映得黑夜都如同白昼一般。
“快灭火!”八王爷大喊。
身后的将士们赶忙去救火。忙活到下半夜,大火才终于被扑灭,青色的烟雾还在漆黑的夜色中缓缓上升,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味道。可惜,粮仓已被烧了一大半。
八王爷站在粮仓前,心思沉重。他死死捏着仓门口已经被熏黑燃烧过的门柱,上面还滚烫着,他却如同感觉不到疼痛一般,望着火灾现场发呆。这其中,都是城中军民的粮草啊!
如今大敌逼近,他又该如何让饿着肚子的百姓们守护家园,又该如何让饿着肚子的将士抵御外患。
“王爷……我们该怎么办。”身后的一个将领在后头小心问道。
八王爷叹了口气,神色凝重。“你先派人加强粮仓戒备,守好剩余的粮食。其他的,回去再议。”
第二日,天光大亮,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炙热的烟熏味,青烟随风飘荡,粮仓昨夜着火的消息很快便传遍了整个开封城。
因为这场大火,城中百姓人心惶惶。再加上如今城门已封,城中百姓怨怼着有之,泄气者有之,就连那一腔热血愿为了国家献身的青壮年如今都开始迟疑起来。谁都知道,没有粮草,他们就得挨饿,家中妻儿老少也要跟着挨饿。如此,还要守城,抵抗敌军五十万之多!
而另一边,前线传来了更不幸的消息:西夏与柴王爷的叛军已来到城下三十里处!
外有豺狼,内有忧患。
这城,如何守得住啊?!
话说另一处,那柳云懿与赵祈还有赵允初以及易风四人结伴前去西夏兵营。
烈日炙烤着大地,他们骑着马,穿戴着头巾。此时正值秋日,秋老虎发作起来也是相当厉害,赵祈见柳云懿被太阳晒得已经有些恍惚。心疼不已,他连忙将腰间的水壶解下给她递过去。
“柳柳。先喝点水吧。”
“多谢。”柳云懿将水接过,喝了几口才觉得好些。
她喝完水,忽然叹道:“不知二皇子现在怎么样了。若是见了他,我们又该如何劝他。”
赵祈说道:“若是劝不成,我们反被抓,那便是损了夫人又折兵啊。”
柳云懿却不担心:“二皇子天性纯良,当初救我等逃离西夏,又怎么会加害我们呢?他这次与叛军合作,必有苦衷。但愿我能说服他。”
她会成功吗?
说实话,她心里也没底。
这一夜,漆黑的夜色将天地相连起来,戈壁寒冷的夜晚衬得满天星辰寂寥清冷。
寒夜中,猎猎风声如鬼哭狼嚎。
远处森林里传来凄厉又令人胆寒的狼嚎。
西夏兵营,白色的营帐在黑暗中异常突显,围栏处每隔十米便架着一顶用来照明的火盆,噼里啪啦的火花滋滋作响。
一队队巡逻兵正沿着营帐四周巡逻,在一片被火光映起的昏暗中,只见四个西夏兵大摇大摆地径直来到主账。原来这四人不是别人,而是柳云懿等人假扮的。
他们为了见到李谅祚,只能偷偷扮成西夏士兵的样子,然后趁着天黑偷偷混进来。
他们刚走到营帐前,就见梁霄正端着酒壶和酒盏,从主账中走出来。
正巧与柳云懿他们擦肩而过。
梁霄不经意瞥了他们一眼,瞬间认出了柳云懿,她愣了愣,才皱眉道:“你……”
见她就要喊出声,柳云懿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未等梁霄话音落地,赵允初已一掌砍向她的脖颈,把她打昏了过去,连手中的酒盏都散落了一地。
他们迅速收拾好东西。赵允初将昏迷的梁霄藏在了一顶营帐后。
见四下无人,他们这才闯入主账。
账内,李谅祚正准备歇息,听到窸窸窣窣的动静立即起身,冲着门外大喝道:“谁?!竟敢打扰本王休息?”
语气中是掩藏不住的怒意。
柳云懿走上前,低声说:“二皇子,是我。”
这声音,很熟悉呢。李谅祚一时发愣,待反应过来才摸黑翻身下床,盯着柳云懿惊讶道:“柳姐姐,怎是你?”
柳云懿忙说:“我是为大宋而来。二皇子,你忘了,你曾经答应过我,永不攻宋,又为何食言?即使你不管大宋百姓的死活,难道也不管西夏的百姓了吗?”
李谅祚听了这话,登时委屈地垂下头,低声道:“唉,我也是身不由己啊。”
柳云懿端详着他,只见他消瘦了不少,脸上的少年稚气淡去,如今唯有抹不开的哀愁与困苦。他长叹短息,说道:“如今大权在我母后与国舅手里,我虽是西夏大王,却不过是有名无实的傀儡罢了。”
他说着,又抬头看向柳云懿:“我也劝过母后和舅舅。可,他们却不让我插手朝中之事。这次出兵,我实在拿不了主意。”
原来是这样啊……来之前,柳云懿多少就猜到了:李谅祚年幼,没藏兄妹怎么放过擅权的机会。
却,赵祈不由分说拔出一柄长剑,抵在李谅祚咽喉处,厉声道:“不下令退兵,我就杀了你。”
“哼!”李谅祚却不畏生死,冷哼一声:“别天真了。就算杀了我,西夏也不会退兵的。”
柳云懿也赶紧按下赵祈手中的剑:“不可轻举妄动。”
“莫非柳柳你相信他的话?”
“我相信,二皇子不会骗我的。”
“柳姐姐,谢谢你。”李谅祚眼神涌动着感激。
这才,赵祈悻悻放下剑。
“如此,我们此行不是白跑一趟?”他感到丧气。
这时,外头忽然响起一阵嘈杂的声响,只见梁霄带着漫咩与一群侍卫冲了进来。
原来她醒来之后,便跑去找漫咩报信。
“糟糕……”赵允初说:“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能醒来。”
梁霄冷笑一声,对漫咩道:“他们可都是大宋的刺客。大人一定要将他们抓起来。”
漫咩朝着身后摆摆手,一群侍卫便将柳云懿等人团团包围住,抽出腰间的配刀相对。
赵允初与易风连忙拔剑挡在身前。
“五哥,我挡着他们。你和柳姑娘先撤!”
“不行!”赵祈却上前,与赵允初肩并肩。他一手抽出佩剑,沉声道:“兄弟要共同进退。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赵祈说得对。”柳云懿点点头,坚定道:“我们不会抛下同伴苟且偷生的。”
漫咩闻言冷笑一声:“这可是西夏大营,就凭你们几个想逃?没那么容易!”
“就是。”梁霄在一旁颐指气使道:“柳云懿,你们今天死定了!”说着,她对侍卫们冷冷地吩咐道:“这些大宋刺客闯入大王的营帐,心怀不轨,杀了他们!”琇書蛧
话音刚落,那些侍卫便要冲上去。
李谅祚却喝止:“都给我住手!”
大王下令,那些侍卫哪敢不从,纷纷停了下来。李谅祚沉声道:“不允许伤害他们,放他们走!”
“这怎么可以?!”梁霄尖叫出声,她早就想要置柳云懿于死地,眼看着如今有这么好的机会,她怎能放过?她看向李谅祚,忙说:“大王,他们可是刺客!”
李谅祚斜睨了她一眼,冷哼道:“怎么?难道我的话你们也敢不听吗。我说要放他们走,还需要过问你的意见?”
“这……奴婢自然不敢……”梁霄只好悻悻地向后退了两步,不敢再说什么。
而漫咩自然也不敢抗命,只得对侍卫们做了个手势,示意他们让开,放柳云懿他们离开。
临走时,李谅祚看着柳云懿他们即将离开,突然觉得心绪难平。他忙朝着柳云懿唤道:“柳姐姐。”
柳云懿回过头,便撞见李谅祚眼底的哀愁,心中霎时一软。
“今日一别,不知以后何时才能再相见,你且保重好身体。”李谅祚眼含热泪,他年少不更事,如今却让他一股脑的全都经历了,无论是他不希望有战争,还是他不希望自己坐到西夏之王的位置上,都无法遂他的心意。
他甚至开始觉得迷惑起来,这世间的对错到底是什么。
柳云懿看着他,叹息道:“你也一定要保重。成为西夏真正的王。”
等他们四人骑马离开西夏兵营,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李谅祚才缓过神来,对身边所有人冷声道:“今晚的事,谁也不准说出去。要是被母后和国舅知道了,我要你们的命。”
梁霄和漫咩相视一眼,然后应声答道:“是。” 蓝星,夏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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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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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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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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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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