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瞧见,一只白信鸽由皇宫方向飞出,向他这边飞来,落于窗口上。他瞥了眼皇宫方向,心道:又有任务?
取下信鸽脚下的纸条,他放飞了信鸽,摊开纸条,上方简洁明扼地写着:
私宅见。
落款单一“九”字。
眉头微蹙,冷石面露疑惑之色,怎么九公公忽然要求见面,莫非出事了?心下狐疑,为谨慎起见,他取了防身武器,方才出门前去私宅。
一入私宅,冷石率先瞧见,九公公面色铁青,在院子里来回踱着步子,那神态真似出了大事。他不由得加快脚步,走上前去。
“九公公。”
“嗯。冷石,你来了。”九公公迎上前去。
“不知公公召我前来,所为何事?”
九公公看着他,深深叹息,重重点头,沉痛道,“冷石,告诉你一个不幸的消息,皇后娘娘于昨晚,被人杀死了!”
“什么?!”皇后死了?冷石呆愣住。
“是谁干的?”
九公公咬了咬牙,如实言道:“昨儿个夜里,皇后遇害当时,大皇子瞧见君不见从皇后娘娘寝宫跑出,所以……”其言下之意,不言而明。
冷石愕然,反问:“所以你怀疑我?”
“不,不,不!”九公公连连否决。“你不会是凶手。”
“那你怀疑谁?”冷石问道。
“嗯……”九公公思忖片刻才道,“我怀疑是大皇子。”
啊?竟然是大皇子?冷石惊愕,分外不解。
九公公怎会这么说?他应是最了解大皇子为人的呀。冷石想不透,便直言:“大皇子性情温厚,怎会做出弑母这种大逆不道之事?”
“这……”九公公哀叹一声,只道,“我也是怀疑而已,没有真凭实据。不过,这件事,我一定会查清楚,为娘娘讨回公道的。”
冷石说道:“我也愿出一份力。”
九公公瞧了眼他,低叹一声。如今皇后已乘鹤西去,那作为皇后麾下杀手的冷石,不妨就此——想了想,他说道。
“冷石,娘娘已死,你也就解脱了。你走吧,你大可远走高飞,不必再当刺客。”
“公公何意?”冷石不解。
九公公从衣袖中掏出一青玉小瓷瓶,言道:“这是解药,吃了它,你身上的毒就解了。”
从此冷石便是自由之身。
“这……”冷石甚为感动,当即跪下叩谢,并信誓旦旦道,“娘娘救我一命,我冷石岂能忘恩负义?!”
心下一颤,九公公受宠若惊,上前拉起冷石,抹了抹眼角,感慨道:“冷石啊,真想不到你如此重情重义。”
冷石发誓道:“九公公,我定要替娘娘报仇。”
九公公点点头,有些许哽咽道:“好,你等我消息,我一旦查出杀害娘娘的凶手,定绕不了他!”
皇后遇刺身故,举国同悲,丧礼定于七日后,依祖例而行事。
在国丧期间,宫内灯笼一致换为白色,椒房殿更是高高挂起白绸白帐与大白扎花,在正殿中放着一副紫金檀木棺。此时皇后化着精致妆容,身着凤朝服,如睡着般安安静静地躺在棺木中。
而椒房殿内宫人均着白麻,为皇后守丧。
丧葬那日,皇上与吕贵妃率着众臣,前去参加皇后丧礼。
大殿内灵柩前,大皇子双膝跪于团蒲之上,泪如雨点般落下,未有休止之意。而他口中的诉言,因哭腔而听得不清。
真真是闻者心伤,见者落泪。
又怎能叫皇上不为之动容?他立于皇后灵柩前,不自觉地红了眼眶。
“皇后,你我几十年夫妻情深。朕定会抓到君不见,将他千刀万剐之,为你报仇。”
大皇子听罢,更是哭得厉害,像个孩子一般,嚎啕大哭。旁人看来,最疼爱他的母后去世了,他伤心欲绝亦在情理之中。只不过,有一瞬间,赵祈瞧见大皇兄的嘴角划过一抹稍纵即逝的诡笑。
咦?是看错了吗?赵祈心生疑窦。再仔细观察,却又看不出大皇兄的端倪。
一定看走眼了。大皇兄怎会发出那么渗人可怕的笑意呢。赵祈正想着,就在这时,一名侍卫急步闯入殿内,走到八王爷身边,低语几句。
只见,八王爷面色越发凝重,眉头深锁,待侍卫退下,他侧头与一旁的潘丞相交头接耳。
不知为何,潘丞相也脸色大变,与八王爷互视一眼,二人当即默契地从丧葬队中走出。情势十万火急,他们也顾不上场面了。他们向皇上行上一礼,言道。
“禀圣上,延州府急报,西夏国王李谅祚正兴兵二十万,侵犯边关。”
“什么?”一声惊呼,皇上摸了摸眼角的泪痕,在吕烟雨的搀扶下起身,怒喝道,“岂有此理,这西夏蛮夷,竟趁我大宋举行国葬期间,再次来犯。”
听到这消息,众臣也纷纷议论。
赵祈更是大吃一惊。当初离开西夏皇宫时,李谅祚曾经应允柳云懿,永不侵宋,如今却又食言。更可恶的是,好来不来,竟趁大宋国葬,乘虚而入。
由于事态紧急,皇上匆匆结束了祭奠,便率众臣回大殿议事。
他坐在龙椅上,看着众臣,问。
“众卿家,如今西夏再度出兵,你们说,该派谁出征?”
一众臣子却噤若寒蝉,无人应答。见状,皇上多少有些无可奈何。
“八皇弟,依你之见呢?”他求助于德高望重的八王爷。
“回圣上。我……”八王爷心中已有合适的人选,既然皇上问及,他打算推荐龙图阁学士范大人为元帅。这位范大人虽是文官,却足智多谋,之前镇守西北时,就多次令西夏人头疼不已。
然而,未等他推荐,吕贵妃已捷足先登,开口提议道:“圣上,臣妾有一人选,不知可否?”
“哦?爱妃,且说来听听。”
吕贵妃微微一笑,说道:“听闻柴王爷曾为大宋南征北讨,威猛无比,立下不少战功,圣上可不让他统帅大军,讨伐西夏?”
“爱妃你对柴王爷的战绩很清楚嘛。”
“臣妾也是经常听旁人议起。所以,才斗胆推荐。”
“容朕想想。众爱卿,你们对贵妃推荐的人选有何意见?”
殿上,众臣陷入交头接耳中,而八王爷与潘丞相则面面相觑,看得出,他们对此有异议。
诚然,柴王爷确如吕贵妃所言,当年立下过赫赫战功,却也因功高盖主,才会被先皇猜忌,让他解甲归田,当一名闲云野鹤。如若让柴王爷再次手握重权,柴王爷会如众人所期待般杀退强敌吗?
别忘了,当年太祖皇帝发动陈桥兵变,正是利用奉命率兵北征的机会,才取柴氏而代之。谁也不敢担保,不会发生另一次陈桥兵变。毕竟,柴王爷是前朝的后裔。若他真有这般野心……
而且,根据八王爷的调查,麒麟社的种种线索指向,似乎与柴氏有所关联。只是仍无确凿的证据,他才隐而不发。
所以,八王爷头一个站出来反对:“圣上,吕贵妃所言不差。但柴王爷已闲置多年,不复当年之勇,怎能担此重任呢?!”
“八王爷此言差矣。”吕贵妃早就料到八王爷会反对,说道,“所谓,老骥伏枥,志在千里。柴王爷虽年迈,却不失风采。征讨西夏,缺的不就是柴王爷这种有经验的廉颇老将吗?”
她说的头头是道。皇上也颔首认同:“爱妃言之有理。”
吕烟雨趁机朝下面使了个眼色,大臣当中不少人已投靠麒麟社,马上会意,纷纷站出来表示支持。
“臣附议,柴王爷定能当此重任。”
“臣附议。”
见提议得到多人的认同,皇上也就不加以反对了。
“那便宣柴永廉进宫吧!”
事已至此,八王爷即便反对,也无济于事了。
因这一切在计划当中,柴王爷早在京城等候。故而,一得谕旨,他便随着宣旨公公一同进宫,入了紫宸殿上。
“参见圣上。”柴王爷恭敬跪于殿中,余光偷偷扫向四周。
这大殿他已阔别多年,一如往昔,今日再入,别有一番感慨。
皇上望着底下的柴王爷:“柴永廉,朕封你为西征大元帅,统领大军三十万,征讨西夏。”xǐυmь.℃òm
柴王爷故作诚惶诚恐,推却说:“圣上,老臣已不问政事多年,怎能担此重任呢?还请圣上另觅良才。”
说罢,又是一记跪拜磕头。
吕贵妃笑道:“柴王爷你莫谦虚,本宫与圣上商讨过了,你是最适合的人选。你推却,莫非是想弃江山社稷于不顾?”
偌大一顶帽子,柴王爷更加惶恐。“臣不敢!”
皇上也道:“柴王你就别推托了。如今军情紧急,正需有人替朕排忧解难。”
柴王爷跪拜道:“既是如此,老臣自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见状,皇上大喜。
“有你领兵,朕就放心了。”
柴王爷再次行上一礼:“谢皇上抬爱,老臣定不辱使命,杀它西夏一个片甲不留!”
这番雄心壮志,说得分外的*轩昂。殿上大臣们无不欢欣鼓舞。
皇上也感到十分满意,唯有八王爷脸露愁容。
只见,柴王爷恭恭敬敬行上一礼,说道:“老臣告退!”
在他抬眼间,与吕烟雨四目相对,二人皆会心一笑。
现下,离他的谋反大计,就差最后一步。
柴王爷再握兵权,怎么能叫八王爷不忧心呢?
他忧心忡忡地回到王府中。院落内,小王爷赵允初旧伤初愈,正与易风练剑。寒光剑影间,梨花纷纷飘落。两人你来我往,一招一式,目不暇接。但见那易风一个闪躲,避开赵允初刺来的剑招,并反而刺去。若是往日,这招对赵允初而言,轻易便能化解,却因离开西夏时他惨遭布教头暗算,受伤之余功力大减,故未能及时躲过。
所幸易风及时收住冲势,将刀稍稍侧了身,堪堪避开了赵允初要害。刀锋划过赵允初手臂,留下一道血口。
心下一晃,易风赶紧收起了刀,向赵允初奔去,关切地问道:“殿下你没事吧?属下一时失手,请殿下恕罪。”
赵允初摇摇头,轻轻苦笑:“不怪你。幸好你收手及时,不然我这性命,也就没了。”
“殿下你重伤初愈,不如今日先练到这儿吧。”
“如此也好。”
两人收了刀剑,这时八王爷走近,关切地问道:“初儿,你的伤真的没事儿吗?”
“爹,只是皮外伤,不足为道。”赵允初看向他,反而关切地问道,“爹,您为何愁眉不展?”
八王爷似食了黄莲般苦笑道:“初儿,今日上朝,皇上决定派柴王爷领兵出征。”
“咦?!”赵允初面露狐疑之色,“柴王爷不问政事多年,为何突然出山,难道其中有蹊跷?”
八王爷言道:“是吕贵妃的推荐。”
“这吕贵妃与柴王爷之间,莫非有什么关联?”赵允初作出大胆推测。否则,吕贵妃怎会极力推荐柴王爷统领大军呢?
而这,也正是八王爷我所担心的。
易风不解:“柴王爷当年也曾为大宋东征西讨,今日再披战袍,也算是老骥伏枥,王爷何必担忧?”
赵允初对此也不解:“柴王爷在百姓中很有名望,经常放粮济民,得到百姓爱戴。爹,你是不是多虑了?”
八王爷叹息一声,言道:“希望我是杞人忧天吧。”
但八王爷凭借混迹朝堂多年经验,又怎么会嗅不到一丝不寻常的味道呢?
要知晓,柴王爷虽仁德爱民,却也是前朝之后。且当年先帝就是怕他拥兵自重,才让他卸甲归田,做了闲云野鹤。今日他重掌兵权,八王爷自然有所忧虑。
既是如此,赵允初提议:“不如我夜探柴王府,一查究竟?”
八王爷却不答应:“皇后之死尚未查清。你若以君不见身份出现,必会惹来大祸。”
赵允初只想替父分忧,胸有成竹地保证道:“爹,我会小心行事的。再说,以我的武功,要捉住我,也不是那么容易。”
虽如此,八王爷仍不允。他坚决说道:“此事莫要再商讨了。为父不许你孤身犯险。”
说罢,他转身离开。
但赵允初已下定决心:今夜,就夜探柴王府。
易风看出了他的心思,劝道:“殿下,王爷说了,不许你去。你还是别去冒险了。”
瞥了眼四下,赵允初低声道:“不会有事的。易风,你别告诉我爹。”
“殿下……”易风欲言又止。
但小王爷决定的事,他劝阻不住。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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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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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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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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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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